秋日的陽光下兩個無所事事的人坐在老槐樹高大的陰影裏昏昏欲睡偶爾睜開眼睛說上幾句話感覺真的很好。要說呢偶爾逃逃課也還是不錯的所謂“偷得浮生半日閑”指的就是這種境界吧。


    雖然心裏還是有些隱隱的不安可事情出也出了老愁著有用嗎?不如索性放寬心不再去想它驚堂木先生愛咋的咋的吧。認真回想起來今天這件事我真沒做錯什麽。


    自早上跟彩珠正式對壘一舉壓下她的氣焰後我就不斷地在心裏給自己打氣:無論任何事怕是沒用的你越萎萎縮縮別人越是欺到頭上來。以前的十幾年我一直活在父母的羽翼下很少跟外人接觸沒掌握跟人打交道的要領。現在總算是明白了做人一定要勇敢如果你連死都不怕了誰還能奈你何?勇者無懼。


    當然接下來還有一句話是智者無憂。這個就比較麻煩了。成為勇者嘛隻要不斷地給自己催眠就行了人活著不就是一口氣麽?氣粗氣弱關鍵就看自己鼓不鼓勁了誰鼓起來不是“可上九天攬月可下五洋捉鱉”?可是智這個東西就不是靠主觀努力可以得到的了。


    好吧我承認我這種心態就叫:無知者無畏。


    給自己打足氣後我決定以後還是盡量地多“知”一些這樣也好做到心裏有底。於是我開口問他:“新安公主一直想要下嫁你的事你知道吧?”


    他對這位跋扈公主真的有那麽討厭嗎?娶一位皇家公主應該是許多人的夢想吧。


    “嗯”他點頭“他母妃前年就跟皇上提過了可是我早就跟皇後姨母說過我絕不娶她。所以當皇上征求皇後意見的時候皇後就借口我年紀還小給打回去了。”


    前年那時候他才十三歲就懂得在皇後那裏備案也算早熟了。看來要拒絕公主的提親是很不容易的就連皇後也隻敢拿“年紀還小”當借口。隻是這借口又能管多久呢?前年小去年小今年就不小了吧民間十五歲成親的可是大有人在。


    我又試探著問他:“新安公主還有她母妃那麽積極地要結這門親是為了什麽你也知道吧?”


    “當然不就是為了她哥哥能得到皇後的支持最終被立為太子?”他輕蔑地一笑。


    原來他對這一切都了若指掌難怪會那麽反感新安公主了。如果她隻是純粹地喜歡他然後追求他那還情有可原癡心女子不管怎樣總還能惹人同情。為了愛講起來也高尚些。可是為了那麽明顯的目的然後打著感情的幌子就未免叫人惡心了。


    也許新安公主是真的很喜歡王獻之可惜她母妃和哥哥強烈的目的性和企圖心把她的真情也汙染成了看不清本色的東西變得同樣髒兮兮的了。這就是生為皇家公主的悲哀吧。


    “那個六殿下六殿下……”我猶豫著要不要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他呢?如果都告訴他的話勢必得連我答應幫他們“做奸細”的事也要扯出來這樣會不會讓他對我很失望?甚至從此鄙視我當我是那種可以為了錢出賣朋友的人?


    我還在猶豫他已經從地上站了起來神情緊張地盯著我問:“六殿下怎麽啦?他沒把你怎樣吧?”


    他把我上上下下打量焦慮之情溢於言表我忙告訴他:“沒事沒事你別擔心他沒把我怎麽樣。(.無彈窗廣告)”


    “但他已經見過你了是不是?”他臉色凝重地問。


    “是的”既然已經開口這點就不得不承認了。


    “他見了你但沒把你怎麽樣?他在哪裏見的你?”他的語氣中充滿了狐疑與不置信。


    我隻得趕緊為自己澄清:“在酒樓裏呀大家都去吃飯的地方他能把我怎麽樣?雅座門口總是人來人往的。”


    他似乎對我見過六殿下然後還能全身而退都感到驚訝了難道六殿下的名聲真的那麽壞嗎?


    他鬆了一口氣鄭重地告誡我說:“你以後不要去見他了知道嗎?這個人是個變態。他身邊的女人每一個都被他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最可笑的是他還自以為自己很有魅力他才是男人中的男人天下的女人都喜歡他這個調調。他有一句名言‘好女人是打出來的’就因為他這個癖好他一直沒有立正妃因為名門大族都不肯把女兒嫁給他怕被他折磨死了。他身邊盡是些出身寒微甚至來曆不明的女人。”


    我當然不想見他啊可是“他是當今皇上的皇子大名鼎鼎的吳王殿下我隻是個小小草民他要召見我我敢不去嗎?何況這事也根本不是我說不去就不去的。”人家隻要派兩個人來就能輕輕鬆鬆地把我帶走了。


    見他直皺眉我隻得安慰他說:“你別擔心沒事的他又不是瘋子。我上次見他他說話是惡心點不過倒也沒把我怎樣。”


    “他跟你說什麽了?”他的神情還是很緊張對我和他見麵的每個細節都詳細打聽。


    可是我也有我的秘密我隻能輕描淡寫地告訴他:“跟他妹妹的意思差不多吧就是要我撮合你和他妹妹的婚事。我當時也告訴他這事我根本就無能為力少爺和新安公主這樣的身份你們的事哪輪到到我摻合啊。他卻說……”


    “什麽?”他緊盯著問。


    “他說書塾裏隻有我一個丫頭隻有我才能跟少爺說得上話。我就奇怪了他幹嘛不去找另外那三位少爺他們跟少爺是好朋友找他們說話應該更有份量吧。幹嘛一直像蒼蠅一樣死粘著我這個可憐的小丫頭。”


    衛夫人請我進書塾打工當時的確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可也給我帶來了最大的麻煩真不知道是福是禍。


    他冷笑道:“你以為那個變態狂沒找過他們嗎?去年就找過了隻是他們背景都太強大如今朝廷積弱正是拉攏這些豪族的時候他不敢強迫他們而已。”


    不敢逼他們就來威脅我。我們這書塾裏隻有我是最薄弱的環節柿子當然是揀軟的捏。


    既然如此我開玩笑說:“不如你就娶了新安公主吧做駙馬耶你又沒吃虧。”


    他的臉色瞬間變了變得很難看他沉聲問:“這真的是你希望的嗎?”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他就連珠炮似地吼道:“你以為你是誰?可以幹涉我的婚事?你不過一打雜的婢女搞清楚你的身份!我肯跟你坐在一起說話已經是抬舉你了你就不知天高地厚對我的婚事指手畫腳起來我娶誰不娶誰輪得到你表意見嗎?你有什麽資格管我?”


    我簡直被他罵傻了這又是哪來的無名火啊。我不過開了一句玩笑而已犯得著這麽一跳三丈高還出口傷人。


    我也惱了給他吼了過去:“誰管你了?如果不是你的九公主一再地騷擾我我會跟你坐在這裏說這些麽?是你的爛事連累了我我還沒抱怨呢你倒罵起我來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郗他們早就說過了宮裏的人早幾年前就開始喊你‘九駙馬’了你還在這裏跟我裝呢。”


    “郗說的?‘九駙馬’?很好很好!”他不怒反笑了。


    看他說著就往書塾那邊走我慌了追在後麵喊:“裏麵還在上課呢你衝過去幹什麽?”


    他不再回答隻管疾步而行。


    “你要去幹什麽?找郗打架嗎?”一個聲音冷冷地響起。朝聲的方向望過去隻見衛夫人從樹叢裏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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