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行軍途中的第一個晚上。[]營帳篝火到處都是士。


    我們的帳篷在最中央左右兩邊是這次增援部隊的主將和副將。主將是桓渲桓濟的族兄副將其中的一個姓謝估計也是謝玄的本家。反正在朝廷的重要位置上總少不了這幾大家族的人。


    吃過晚飯後我坐在帳幕的一角從行囊中拿出一本經文翻看。


    軍旅寂寞尤其我還是被“脅迫”來的心裏憋屈難言。在這種情況下再沒有比看經文更能安撫我躁動不安的心了。


    現在我手裏拿的是我為皇後抄過一遍的《黃庭經》。昨晚在家裏打包行李時隨手從桌上的幾本經書中抽了這本看似隨意其實內心還是有所選擇的。因為這本《黃庭經》是王家人最喜歡的經文之一。


    關於《黃庭經》市井間還有一段軼聞。說山陰有一個道士非常仰慕王羲之想得到他的墨寶。因為知道他愛鵝成癬就事先準備了一籠又肥又大的白鵝作為抄經的報酬。王羲之見了鵝果然就走不動道了留下來為道士抄了半天經然後高興地“籠鵝而歸”。


    王羲之抄的那半本《黃庭經》民間稱之為《換鵝帖》。道士視若珍寶許多士人也聞名前往求觀可是很少有人能夠如願。後來那道士為了不被人打擾竟然在某天半夜偷偷離開了原籍不知跑到哪裏隱居起來再也找不到了。


    當然王家像這樣的手抄本多的是。記得王獻之曾說他小時候就抄過好幾遍是作為基本功練習用的。


    唉一本經書又讓我想到了這麽多。我撐住額頭無奈地歎了一口氣。然後默念經文以轉移注意力。


    可惜才念了兩頁帳裏就突然傳來了很恐怖地聲音是新安公主在那邊鬼喊鬼叫:“啊!天那這是什麽?快來人那快那人那好可怕哦嗚嗚。”


    喊到最後聲音居然帶著哭腔了。


    我驚訝地張大了嘴。這還是我認識的新安公主嗎?她在京城的時候可是以蠻橫莽撞聞名的據說從小就不愛紅妝愛武裝業餘時間除了出去闖禍就是在練武場上度過的。怎麽一出京城來到野外就變成嬌滴滴的弱女子了?


    聽到公主地驚叫帳外巡邏的禦林軍衝了進來。連正副主將都火趕了過來大家圍住新安緊張地問:“怎麽啦?公主生什麽事了?”


    再看公主站在那裏一臉驚懼。就連忠心耿耿的彩珠都隻會跟她家公主抱在一起。大家比賽著抖。


    桓渲做了一個手勢讓大家稍安勿躁他自己慢慢走攏過去盡可能用最溫柔的聲音問:“您到底看到什麽了公主?”


    “蛇蛇……”公主的上牙似乎磕到了下牙出了顫顫的叩擊聲。


    “又像是蛇又不像是蛇反正尾巴長長的。光溜溜的。”給主子地話做補充。


    “大家快分頭去找!”


    主將一聲令下帳幕裏頓時亂成一團。


    找了半天卻一無所獲。桓渲隻得向新安匯報說:“公主那蛇應該已經爬走了。您放心我會叫他們在外麵嚴密觀察絕對不會再有類似的情況生了。”


    “可是他們剛剛也在外麵的。”公主指著那些疏於職守的禦林軍明顯地表達著她的不信任。同時又向主將抱怨:“你為什麽不在有官署的城鎮駐紮歇息非要跑到這荒郊野外來呢?”


    桓渲耐著性子解釋:“因為我們要趕時間啊。剛才我們路過前麵那個縣城的時候天還沒黑。如果那時候就駐紮就會少趕一、二十裏路。現在前方軍情十分緊急我們沒時間耽擱了公主難道不想早點見到您地皇兄嗎?”


    公主聽到提起她皇兄的名字這才沒吭聲了。


    這時我覺自己站立的地方似乎有什麽東西在我的裙子底下動了一下我嚇得跳了起來定睛一看原來是一條尾巴拖得長長的蜥蜴。


    我捂住胸口深呼吸了幾口氣後才出聲道:“大家都不要找了罪魁禍在這裏。”


    所有地人一起圍攏來很快就捉住了那“尾巴長長的光溜溜的”“冒充”蛇的家夥。


    安撫了幾句後帶著所有的男人還有那條蜥蜴走了。


    我重新拿起經文。新安公主卻湊了過來用疑惑的眼神看著我。


    我隻得放下書本問:“公主找下官有什麽事嗎?”


    她把我從頭打量到腳然後念念有詞地說:“真是奇了怪了你明明是個膽小沒用的怕事鬼怎麽到了外麵反而比我膽子還大了見了那麽惡心的東西都能忍住不叫喚。”


    我躬身為禮道:“那是因為下官原來地家有個很大的院子院子裏樹很多那些蛇蟲蜥蜴從小就見過的所以不怕。”


    “你看的什麽書?”她突然不由分說地把我手裏的書搶了過去。


    好在我早已領教過她的跳躍性思維和無規範動作也不訝異任由她拿起書刷刷刷一頓亂翻。


    飛快地從第一頁翻到最末頁後她把書又丟給我然後說:“你既然是什麽才女就應該知道很多東西。那我問你經文裏寫的都是真的嗎?那些因果報應修仙得道的故事到底是瞎編的還有實有其事?”


    “這個……”拜托我要是能回答我就是大師了。就算是大師隻怕也無法給出準確地答案隻能含糊其辭。


    我隻能這樣告訴她:“經文故事年代久遠有些還是從別的文字翻譯過來的其來龍去脈真偽與否已經無從考證了。而且凡教義講求的是一個‘信’字。先有信堅定不移地遵守教義的規定和律曆不懷疑不考證才稱得上是真正的信徒。”


    新安聽了從鼻子裏哼出一聲道:“你的意思是那些真正的信徒都是傻瓜。什麽都還沒鬧明白就先信?那不是白癡嗎?”


    “咳咳咳”彩珠又在後麵咳了起來。我知道她是想阻止她家主子繼續往下說。


    但要是暗示堵得住嘴那就不是新安了。隻見她越說越激動越說嘴越快:“皇後娘娘還真信念經抄經能積福呢。我從小就看她抄經各門各派的經書都抄各路神仙家家都打點到生怕漏掉了一家早上拜釋迦牟尼中午拜太上老君晚上再拜送子觀音。每年抄三百六十部經書這麽多年怕不抄了好幾千部了?可是至今也沒抄來一根孩子毛。要是真有因果報應真有佛祖老君送子觀音保佑她早該生下兒子了吧。”


    “咳咳咳咳”彩珠已經快咳死了。


    泄完不滿的公主也意識到自己的口誤尷尬地一笑說:“我隻是就事論事不是在議論皇後娘娘什麽啦。”


    我突然產生了一股孩子似的報複心裏笑眯眯地對她說:“公主放心我不會告訴皇後娘娘的。”


    她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難以置信地問:“你說什麽?”


    我一字一句地告訴她:“我說公主剛剛說的這番話我不會告訴皇後娘娘的。”


    “你!”她臉上青筋都爆出來了隻會你呀你不會說別的了。


    “開玩笑的啦這種話出您口入下官的耳絕對不會傳出去的。您隻管放心去睡吧明早還要趕路呢。”


    “你!你!”


    她直挺挺地杵在那裏不知道挪窩了。還是彩珠來把她扶了過去。


    一路上揮之不去的憋悶之氣突然消失了。難怪公主那麽喜歡欺負人的原來看別人吃癟是一件這麽快樂的事。


    至於以後會遭到怎樣的報複我一時也顧不得了。這一路前行路隻會越走越險惡。雖然有軍隊護衛但若真遇到強悍的土匪他們隻會死死守護公主我這樣的陪襯角色誰還會定點守護?說不定就被土匪趁亂擄掠了去我且先出出氣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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