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腰斬


    我想了想,在家的時候三叔教我認字,我要麽跑去掏鳥蛋,要麽跟隔壁的阿毛他們一起玩,認識的字確實不太多,不過,我依舊反駁一句,道:“我會寫自己的名字。?”三叔曾說過,我學會寫自己的名字,已經非常了不起了。


    白竹“切!”地一聲,道:“幼稚!”


    到了陸興縣的城關口,尚方下了馬,我也從馬車頂棚爬下來,跑到尚方身邊,尚方牽起我的手,帶我入城。


    白竹是直接從馬車頂棚上跳下,跟在尚方後麵,於是我們終於一路平安地進了陸興縣,晨風不停地說,快點找個客棧洗藥水澡,以防盅毒侵體。


    陸興縣沒有井炎城熱鬧,人也沒有井炎城那麽多,有一條城內河,尚方帶我們過橋,我扶著橋邊的欄柵向下看去,很多女人在河邊砌著的石頭上洗衣服,還有鴨子在河裏遊來遊去,我望著河麵,好想跳下去跟著一起遊。


    比起井炎城,我覺得陸興縣更讓人興奮,好多可以冒險的地方。


    我眺望遠處,河的對麵比較熱鬧,我拉住尚方,手指向一堆人圍著的方向,道:“公子快看,那裏人好多。”


    白竹剛無聊地打完一個哈欠,隨即來了精神,建議道:“哲悅,要不我們過去看看吧。”


    晨風不高興道:“先找客棧休息,其他事等下再說。”


    白竹不怕晨風,囂張道:“連哲悅都不能命令我,你算什麽東西。”


    尚方不理會晨風和白竹的胡鬧,低頭問我,“烈兒想去看?”


    我點頭,尚方微笑,道:“那過去看看吧。”


    接著尚方吩咐晨風先去找客棧,姐姐跟著晨風一起去,白竹則賴在尚方身邊,不肯去客棧。


    我們三人過了橋,才發現比剛才看到的更多人,他們圍著的裏麵到底在做什麽,根本看不見,白竹左躲右閃地擠到了最前麵。


    我低下頭,想從人群的腳縫裏看個究竟,突然身後的大手抱起我,托起我屁股,納入懷裏,我眼望過去,笑道:“公子,看到了!”


    尚方淡淡笑了下。


    原來是兩個人正在用劍打架,旁邊還有個留了撮小胡子的人在敲鑼打鼓,另外一個則腦袋光溜溜,是收錢的人。


    我問:“公子,看打架也要收錢?”


    “他們那是在表演雜耍,不是打架。”白竹不知道何時又鑽了出來,顯然興趣缺缺,看到尚方抱著我,氣道:“哲悅你偏心,都不抱我,我剛才擠進去的時候差點被人踩成肉餅了。”


    我聽著一愣,公子偏心了,看向白竹,心裏突然升起一絲淡淡的得意,跟公子感情好的不隻是白竹,我也是!


    尚方聽著白竹的抱怨,一臉惋惜道:“那真可惜,被踩成肉餅的話,帶著才不會礙事。?要不,你再進去擠一次。”


    “你……”白竹說不過尚方,沉默一下,接著問道:“哲悅,你打算什麽時候給我解盅毒啊?”


    “我身邊帶的藥不多,要解你的盅毒,得先回聖醫門,放心,一時半會兒,你死不了。”尚方答了一句。


    我低頭看白竹,感覺他一點也不像中了毒的樣子。


    突然眼前掃過一陣勁風,我剛奇怪,尚方就抱著我,另外一手提起白竹的後衣領,迅速閃過,一躍跳到了橋中央,尚方將我和白竹放下,擋在身後,我正好看到他剛才提白竹的那隻手臂袖子上,被劃破了一道口子,好像燒焦一樣,我一嚇,緊張道:“公子,手臂!”


    尚方看了一眼,沒說什麽,轉眼看向襲擊我們的來人,這時紅黑也冒出來,團到我的脖子上,囂張無比地朝襲擊我們的人“嘶嘶——!”地警告著。


    白竹一愣,看著對方,驚訝道:“哲悅,那人身上有黃泉道的氣息。”


    尚方並不吃驚,冷笑道:“看來幕後之人為了要我的命,真是煞費苦心呢。”


    襲擊我們的人正是剛才敲鑼打鼓的那個小胡子,他的鑼早扔了,手上什麽也沒有,不知道他剛才是用什麽傷了公子的?


    敲鑼人突然的動作讓表演雜耍的人停了下來,連同周圍圍觀的人都轉看我們這邊,好像我們這裏成了另外一場雜耍一樣。


    尚方態度冷靜,而那個小胡子看著我們三人的眼神猶如在看死物。


    紅黑率先行動了,河岸四周漸漸遊出好幾十條蛇,朝那個小胡子的方向攻過去,有人注意到了,恐懼地開始退後,甚至有人驚呼,慢慢有人開始逃離,隻是依然有膽大的人繼續看熱鬧。


    蛇群向小胡子聚集過去,小胡子卻沒有動,渾身透著一股詭異,抬起雙手,迅速揮了幾下,蛇群還沒來得及遊到他身邊,就被斬成好幾截。


    我愣了愣,還沒反應過來,蛇群就這麽被消滅掉了一半!


    紅黑怒吼地張大嘴巴,把附近的蛇類都叫了過來,一下四周竄動起來,在那些觀望的人們莫名中,從四麵八方遊來了越來越多地蛇,引起所有人恐慌,圍觀的人全部嚇得尖叫起來,逃離這裏,一片混亂……


    我急忙遏止紅黑,可每次這種時候,紅黑就不怎麽聽話了。


    白竹目瞪口呆,道:“這小鬼是驅蛇人?”


    尚方道:“烈兒,讓蛇群退散,這裏聚集蛇群會嚇到其他人的。”


    “我、我正在努力。”我掐一下紅黑的脖子,又摸摸它的頭,不許紅黑繼續生氣。紅黑終於憋氣似地命令蛇群散開,不過顯然它還很不高興。


    那小胡子動了,朝我們攻過來,尚方躍向前,與小胡子纏鬥起來……


    我看到尚方身上越來越多的劃痕,而那小胡子卻一點事也沒有,不由心急起來,紅黑能感應到我的情緒,立即又抬起蛇腦袋,“嘶嘶——!”低啞地叫來了好多蛇。


    準備偷襲!


    白竹純粹一旁看熱鬧,幸災樂禍道:“哇,這個黃泉道人到底用什麽武器把哲悅傷得這麽狼狽啊?”


    我嘟嘴,不高興道:“我看見了,是線!”那人手上戴著的圈圈裏會跑出好多銀色的線,公子就是被那些線劃傷的。紅黑剛才叫來的那幾十條蛇,也是被那些線給斬斷的。


    “哪裏有線?”白竹左看右看,明顯不信我的話。


    尚方虛晃一招,趁機拿出銀針,分別刺在三張黃色符紙上,近距離射向小胡子,小胡子似乎非常畏懼尚方的符紙,一直躲避著,不過因為防備不及,其中一張符紙連同銀針成功刺在了小胡子的肩膀上,小胡子一下就無法動彈了。


    尚方躍回橋上,對無法動彈的小胡子道:“在找別人開打之前,要記得先打聲招呼。”


    我跑上前,道:“公子,你身上好多劃傷。”


    尚方看了眼身上的幾處劃痕,語氣頗有些不滿道:“他身上的鋼絲有點多了,烈兒沒事吧。”


    我搖頭,什麽傷也沒有。


    小胡子看著我們,突然嘴巴動了下,好像有什麽東西飛向我們這邊,我眼一花,尚方在我前麵截住了什麽?


    紅黑嘴巴大張,也擋在我前麵,不過差點就咬到了尚方的手。


    我疑惑,抬眼看尚方,他手裏正用藥帕接住了一支很短的小針,隻聽尚方道:“被這東西傷到可真危險,還是還給你吧,不懂禮貌的人,需要點教訓。”說著,尚方將那根小針“嗖——!”地射入小胡子身體靠近心口的地方。


    小胡子悶哼一聲,臉色明顯痛苦起來。


    尚方語帶威脅道:“我想從你嘴裏知道點事情,希望不會太困難。”


    白竹道:“哲悅,你不要太好人,若這人是簽了陰陽契的黃泉道人,那可就不是什麽善良人物,小心他趁機對你作祟。”


    尚方笑然,反問白竹:“你現在有辦法對我作祟嗎?”


    白竹氣道:“我被你下了咒術,怎麽可能嘛!啊,那家夥也著了你的道?”說完他才恍然。


    紅黑不高興了,剛才小胡子對我的偷襲讓它處在暴怒狀態,我安撫了幾下都不見效果,果然那幾十條蛇全部朝小胡子圍了上去,張嘴咬向小胡子,我急忙叫道:“紅黑,不可以……”


    可還是遲了一步,那小胡子被幾十條毒性極強的花蛇咬後,倒在地上,七孔流血而亡,紅黑這才慢吞吞地命令蛇群散去。


    紅黑死不認錯,我隻能委屈地看著尚方,道:“公子,對不起。”紅黑有時候不會聽我的話。


    尚方看著已經死掉的小胡子,皺起了眉頭,沒回答我,不知道在想什麽。


    我看著難過,果然生氣了嗎?


    白竹則看著那小胡子的屍體一臉愕然,然後轉向我,詭異道:“你厲害!”


    我納悶了。


    突然尚方拉過我,同時拿出一瓷瓶,打開瓶塞,道:“烈兒,把嘴張開。”


    我乖乖張開嘴巴,尚方將手裏的瓷瓶倒入我口中,我咕咚咕咚喝了兩口就沒了,味道怪怪的,我眉頭皺起來,好難喝,問:“公子,為什麽要喝這個?”這是懲罰嗎?那紅黑也該有份!


    “以防萬一啊,如果那個小胡子簽了陰陽契,那你就慘了,絕對會被厲鬼作祟的。”白竹在一旁替尚方答道。


    什麽意思?我越聽越糊塗。


    白竹見我疑惑,鄙視道:“簽了陰陽契的黃泉道人是不能這麽殺的,若小胡子真的與人做交易的時候簽了陰陽契,而他偏偏沒有完成交易——殺掉哲悅,那麽陰陽契便會化作厲鬼來討伐失信的小胡子,但你的蛇卻先一步殺了小胡子,等於債主轉稼到了你身上。失去了原債主的厲鬼,就會找上你,對你作祟。”


    我好奇,驚訝問,“那我已經被人作祟了嗎?”可我什麽感覺也沒有啊。


    白竹無所謂道:“哼哼,你還是祈禱小胡子沒有簽陰陽契吧,要不然你絕對逃不過,還會死得很慘,在沒成年之前便遭腰斬而死,連你的魂魄都會被腰斬,那樣會失去來世的……”


    “白竹,閉嘴!”尚方表情嚴肅,語氣很平和,無形中給人一種很可怕的威壓。


    白竹不說了,隻是依然有點不服氣,小聲抱怨道:“我說的是事實嘛。”


    我焉了,眼神耷拉下來,問:“公子,那我是不是快死了?”死了以後還能不能見到公子?


    尚方語氣柔和,摸著我的頭道:“放心,不會有事的。”


    我繼續問:“那紅黑呢,它不會有事吧?”雖然紅黑是蛇王,但還是有點擔心,不知厲鬼作祟會不會害它?


    白竹道:“你的蛇才不會有事,它的主人是你,厲鬼隻會對你作祟,別忘了,厲鬼生前也是人,人當然是找人報複了。”


    紅黑沒事也好,至於那什麽厲鬼作祟,該怎麽對付?我撓撓頭,問尚方,“公子,如果我在厲鬼作祟前,把它打跑,可以嗎?”


    這時姐姐和晨風從遠處趕過來,朝我們喊道:“公子!”


    我們三人回頭,晨風跑得氣喘,問:“公子,聽說這邊發生了大事,還有人說有蛇群出沒,不會是烈……”晨風看到躺在不遠處那小胡子的屍體,愣住了,“這到底是……?”


    姐姐臉不紅氣不喘,淡漠看了不遠處的小胡子屍體,問尚方:“公子,發生什麽事了?”


    白竹背靠橋欄,道:“你家弟弟被作祟了。”


    姐姐視線掃向白竹,目光一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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