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於不再反抗。突然,他被嚇了一跳,鬆開手。伊斯伏在地上,一動不動,沒聲沒息。天哪!他簡直嚇呆了,那個紋身!一隻象征德意誌的展開了雙翅的鷹,紅sè的納粹旗,直達腰際!他終於看到了,終於明白了她為什麽在醫院發生了巨大變化,明白了她抽煙喝酒的原因,明白了她為何想要他的命,這全是他一手造成的,是他將她帶到德國來的,這都是他的錯,突然間,他的心被揪得緊緊的,痛苦萬分。


    他鬆開她的手,用他的黑製服裹住她,輕輕地抱起她。


    “我看到了,伊斯,你竟瞞了我那麽長的時間。”他說,心裏麵沉甸甸的,他的皮靴踩在落葉上,發出輕輕的喀嚓聲。


    “別理我,你走開!”她輕輕說。


    “伊斯!你聽著,我永遠不離開!”他說:“別動,伊斯。否則你會因失血過多而沒命的!”


    “別叫我!”她卻回答。


    “睜開眼睛!伊斯!和我說話!”他大喊:“千萬別這樣,求求你了。”


    “沒事。”她說。


    他大驚,加快了腳步,並搖搖她:“伊斯,別睡著,和我說話,快說!”


    “伊斯,傷口疼嗎?”


    “不!”說完,她便不再搭理他。


    他拚命奔跑,可這該死的眼淚卻在這個時候湧上眼眶,模糊了他的視線:“該死的。”他罵了一句,他的心都快碎了。


    終於看到公路,看到了汽車。幾個士兵衝他奔來。他鬆了一口氣,腿一軟,跪在地上,幾個士兵及時接過伊斯,扶起他。


    在駐地營房的醫院裏,伊斯靜靜躺在**,一動不動。兩個醫生正在忙來忙去為她止血,驗血。


    “b型。”一個醫生:“可這兒沒有b型血啊!”


    “b型!”何尼斯跳過去喊道:“我的就是,b型,用我的吧。”


    “她得大量輸血,否則……”


    “快啊,怎麽還羅嗦。”


    何尼斯躺在一張**,看著醫生將他血管裏的血用一支粗大的針頭抽出來。伊斯躺在另一張**,靜靜的,他的血正在不斷淌到她的血管裏,滋潤著她的生命。他的心裏感到一絲溫暖,他望她,她卻一直緊閉雙眼,什麽都不明白,什麽都不知道。


    等伊斯蘇醒過來,她張開眼睛,第一個看見的,卻是何尼斯在望著她笑,她閉上眼睛,不說話。


    “伊斯。”他對她說:“別又不理睬我!”


    “走開。”


    “不,不走。”他說:“你別想趕我走!”


    “你見鬼去吧!”她拉起被子蓋住頭,不願見他。現在他知道了這一切,他還會真心喜歡她嗎?她不能肯定。因為這麽多人,就連克洛斯,接近她,隻是為了利用她。都是些虛情假意。何尼斯呢,還不也是一樣,虛情假意,為了能更牢的監視她,看管她。她隻不過是這場戰爭的被利用者罷了,可因此,她就被剝奪了生活,幸福,歡樂,愛情。可她還小啊,正是如花的年紀啊。


    “為什麽不理我?你又在想什麽?”


    “走吧,我不要你的虛情假意!你們全是混蛋,我任何人都不會再相信!”


    “伊斯,”何尼斯難過地說:“對你所受到的傷害,我感到很抱歉,是我帶你來到這裏,我不會忘記,你恨我吧,但我一定會向你證明這不是虛情假意!”


    回到波茲坦,她恢複得很快。她不願理何尼斯,何尼斯就竟然連一個電話也沒打給她。那堆飛機殘片已經被運回來了。這雖然隻是一架處在試驗階段的飛機,可卻已經有了不錯的成果,引起了美國人濃厚的興趣,因此他們竟派了一個別動隊來冒險爭奪發動機。


    她需要立即去找出飛機墜毀的原因,但她總是感到恨沮喪,失落,無奈。克洛斯陪著蘇露芝去了,何尼斯也終於看到她的秘密。波茲坦已經沒有什麽理由使她感到溫暖,現在就連工作也吸引不了她。她應該離開這兒,離開一段時間,或是永遠。去一個平安寧靜的角落,等待這場戰爭的結束,等待新的生活能重新開始。


    她既不想呆在基地裏,也不想呆在家裏,不想呆在任何一個人們可以找得到她的地方。天已黑了,她一個人遊蕩到了一個漂亮的別墅外麵,透過參天的大樹,可以看到裏麵恨熱鬧,還再有人不斷來到。也許是一個什麽招待會吧,為了東線的巨大勝利。


    伊斯低著頭,跟在兩個身後悄悄進去,在一個寬敞的大廳裏,巨大的玻璃窗占去了差不多一整麵牆壁,一個小樂隊在演奏著小巧jing致的曲子,穿著講究的人們在一堆堆地聚成一小圈一小圈的談話。


    伊斯小心地在人群中尋找著,靠門邊有個講意大利語的紅頭發女子正在跟幾個男士談得高興,她坐在一個長條,旁邊擺著她的手套跟手袋。


    伊斯一聲不吭地坐在她身旁,將自己的那頂帶邊的帽子摘下來悄悄蓋在那個手帶上,那女士講得正高興,什麽都沒發覺。伊斯隔著帽子拿起手袋,將手袋卷在帽子裏,幾乎是一溜小跑,跑出這幢正在聚會的別墅。


    回到住所,她打開小包,將裏麵的東西倒在沙發上。她喘著氣,勝利地笑起來,裏麵有她想要的東西:一本護照,還是意大利護照,她打開,見裏麵貼的照片,那女子的頭發是卷曲的,笑容迷人,尖巧的下巴恨惹人愛。她跑進浴室,照著鏡子,將頭發拉起來,盤在腦後稍高一點,她對著護照上的黑白照片看看,學著那個意大利女人一樣微微一笑,差不多。她覺得還滿意。


    反正照片和本人有些差別是正常的,頭發說明不了什麽問題。伊斯拿出一頂圓的,邊兒翻起的帽子戴上,拿上外衣,將護照和一些錢塞在衣兜裏。


    今夜就走,她出了門,直奔火車站,她能做的她都已經努力試過了,她線,接下來就隻能聽天由命,不能老是去線這結果如何,何尼斯說的話她還沒忘記,想得太多隻會一事無成,她不能再老是因為猶豫不決而失去機會了。


    她恨順利的登上了南下的火車,車窗外黑夜裏的燈光由於離開了城市而變得少了起來,她的這個包廂裏目前就隻有她一個人。她坐在沙發椅上,望著車窗外,遠處郊區的地方,隻偶爾看到一兩處孤零零的別墅活書村莊裏亮著燈光。


    她的心情恨平靜,什麽想法都沒有,德國國內現在正是士氣高漲,捷報不斷,元首的決策正確且成功,德國的機械化部隊是世界上最先進,最快速,最無敵的。


    再火車上,來往的人都在談論著德國光輝的未來,列車上除了她之外,恐怕人人都充滿了信心,喜氣洋洋。在丹麥,在挪威,在法國,在這些廣大地方,哪一次不是捷報頻傳?人們熱情高漲,而伊斯卻沮喪萬分。


    現在,她關上門,再看不到,聽不到別人嘴裏說的這些消息。列車平穩地駛著,她閉上眼睛,平靜地睡著了。


    天亮時分,列車停在了萊比錫車站,伊斯下車來,嚇一站,她想去紐倫堡,再往下,一直到博堡。轉車,發車,一切平靜且簡單。


    列車上的餐廳是非常擁擠的,靠車窗,是兩排小餐桌,不相識的人都隻好相互麵對麵地坐在一張桌子邊用餐。伊斯來到餐車車廂,吃早餐。可是裏麵已經坐滿了人。她正在環視著,想找個空位子,列車上年輕的侍者過來,熱情地將她帶到車廂盡頭,那兒還有空桌子,伊斯很高興她能獨個兒擁有一張空桌子。


    車窗外的景sè很不錯,身旁沒有克洛斯,何尼斯或是基地,或是圖紙,工作,她覺得心情舒暢極了。早餐來了,還算可以,伊斯開始慢慢吃,享受這寧靜的早餐。


    又有人走進了餐廳裏來,那人一直往裏慢慢走,伊斯看都沒有去看他一眼,那是個穿著黑製服的黨衛軍軍官,她又不認識他,她想,他也是個晚到者,並且,他那身製服讓她看了有些不高興。


    這個個子高高的黨衛軍軍官獨自一人,左看看右看看往裏慢慢走,他高高的,身材有些魁梧,讓人想起就像一個喜愛爬山的運動員。


    他終於來到伊斯麵前,仔細地看著伊斯,伊斯瞪了他一眼,感到很不高興,可他卻朝她略點頭,,笑了一下,問:“請問,這兒有人嗎?”


    “沒有。”她說,於是他便坐在她的對麵,盯著她。


    “你好。”他說:“我叫哈特梅,小姐,你叫什麽名字?”


    “安妮!”伊斯對這個人沒意見,隻是這身製服。


    “安妮。”他說:“很高興認識你,安妮小姐。”


    “嗯。”伊斯並不想和他多羅嗦。


    “你一個人出門嗎?”他又問。


    伊斯不得不望了望這個好奇的人,他的一雙褐sè的眼睛正盯在她臉上,她一下子覺得臉上燙燙的,他脫掉帽子,放在桌子上,露出一頭栗sè的頭發來,他還不算難看,鼻梁高高的,很挺拔,她的生氣總算落下去了一些。


    “你不也是一個人嗎?”伊斯反問。


    “是的。”這個人說,並開始用他的早餐。


    “你乘這趟列車旅遊?”他問。


    這個人問題真多,伊斯在心裏說,但這一天一夜都沒有跟誰說過話,她也有點悶了,並且,這是個很帥年輕人,伊斯願意跟他說話。


    “是的,”她說:“你呢?”她想,你問我,我也問你:“難道是在工作?去執行任務?”本來她是開玩笑,他卻點點頭。


    “你說得不錯,小姐,你旅行一定需要有人作陪吧,既然我們同路,我可以成為你的同伴嗎?”


    “什麽?哈哈哈”伊斯笑了起來:“不,我這樣很好,你的任務呢?沒見過你這樣子的旅遊者。”


    他也笑:“難道我的任務不能是旅遊嗎?並且我也是一個人。”


    “這個道理很妙。”伊斯說:“你這個人真有意思。”


    “這麽說,你同意我成為你的同伴了?”


    伊斯幾乎快心動了,能有這麽一個什麽都不知道的很不錯的傻瓜在身邊,旅途肯定很愉快。


    “你喜歡爬山嗎?”她問,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是的,你知道登上高山的感覺嗎?曆經艱苦後站在山頂的感覺?”


    “不,不知道,”伊斯說:“我爬不上去。”


    “那種滋味好極了,你看著低矮的四周,高不可攀的山頂被你踩在腳下!”


    “看來你很喜歡征服!”她說。


    他笑笑,將盤子推到旁邊,他已經吃好了。


    “下一站我們將去哪裏?”


    “我們?”伊斯笑起來:“如果我們還同路的話,現在我不會告訴你。”


    “好吧,我不問就是。”他說。


    傍晚時分,列車停在了紐倫堡,伊斯在紐倫堡車站上,舒了口氣,紐倫堡,真好,離開該死的波茲坦已經非常遠了,她不久就可到達博登,然後靠運氣,越過國境線,那邊就是瑞士。


    哈特梅又走到了她身邊:“安妮小姐,你好!我們又見麵了。”


    “啊。”伊斯正在車站擁擠的人流中尋找著南下的火車,他就來到了她的身邊。


    “你要去紐倫堡嗎?”他問。


    “嗯,這個,我?去紐倫堡?”伊斯支吾地說。


    “紐倫堡是個非常美麗地城市,你旅遊的話,怎能不去呢?我也要去,一起走吧!”


    “不行,”伊斯終於看到了列車表,她說:“我隻有兩個小時的時間停留。”


    哈特梅笑笑,說:“這足夠了,我們隻進城去看看這座城市,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隨時陪伴你。”


    “不,不麻煩了……”


    “怎麽,我不夠資格走在你身邊嗎?我想,一個女孩子獨自出門很不安全,我保證能準時回來,因為,如果你拒絕我的話,一個半小時後我也要回到這個車站,繼續趕車。”


    “啊,既然如此,那就好了。”伊斯眉開眼笑:“這真是次愉快的旅行。”


    “是嗎?但願如此!”


    他們一起朝著車站外走去,人來人往,伊斯老被擠來碰去,他就照顧為她抬起手臂,伊斯很感激地挽緊他,跟著他走出火車站。紐倫堡的確是個美麗的城市,尤其夜sè中的城市,高樓,寬闊的街道,公園裏的噴泉,草地上的雕塑,樹蔭下的長椅子。


    伊斯一直緊緊挽著哈特梅,的確,在他身旁很有安全感,她對這種小插曲,這次散步般的遊覽感到很滿意。


    “你第一次來嗎?”他問。


    “是的,你呢?”


    “以前來過。”


    “你到底來這兒幹什麽?”伊斯問:“我看你既不像旅遊,又不像什麽執行任務。”


    “我的確在執行任務。”


    “哈哈。”伊斯笑死了:“你開小差?要你的上司知道你這樣,不把你降職才怪,雖然你是上校!”


    他笑笑,沒回答,伊斯看看表:“呀,我要走了,再見,哈特梅上校。”她放開他轉身就走。


    “等等,你急什麽,還有30分鍾呢。”


    “不了,我還是決定一個人,謝謝你了。”她還是不能跟他在一起,不知波茲坦那兒情況如何,德國人有沒有對她的出逃采取什麽措施,總之,她不能久留。


    “你就不能為我停留嗎?”哈特梅說。


    “不!”她很幹脆。


    哈特梅看她走遠了一點,然後悄悄跟了上去,為了防止出現什麽意外,伊斯決定早一些回車站。她急急忙忙往車站趕,她不熟悉這兒,走在這些陌生的街上,她心裏不禁有些害怕。


    “喂,小姐,請留步!”突然路邊有人喊道,然後她聽到了口哨聲,笑聲。有三個人跟在她身後,對她叫:“一個人去哪兒啊,寶貝,美人,別走。”


    伊斯拔腿就跑,一隻手按在了伊斯的肩上,她被拉得轉了個身:“放開我!混蛋!”她怕死了。


    “啊,你很美!嘻嘻!”有人伸出手去摸她的臉。


    “啊!”她尖叫起來,一把打開他們的手:“放開,別碰我!”她使勁兒尖叫,想引起遠處的人注意。


    突然,一個身影衝過來,動作利索地將伊斯身邊的那兩個人提開,一拳揮向其中一個,他的拳頭砸在那人臉上,發出一聲脆響,然後一側身,飛起一腳踢在另一個身上,隻聽見一陣慘叫,兩人都倒在地上,第三個飛快就溜了。


    “你沒事吧?”他說。


    “謝謝你,沒事。”伊斯鬆了口氣,對他的身手讚歎不已:“你身手真好,多虧你呢,嚇死我了。”


    他又伸出胳膊讓她挽上:“要回車站就說,我也要去的,你何必就走呢,看這多危險。”


    伊斯發愁了,下麵的旅途一樣充滿了危險,他們一同走進車站,哈特梅也不再問她要去哪兒,他徑直向一個站台走去。


    “哈特梅上校,”伊斯停住腳步,說:“你要回去嗎?我不再和你同路了,再見吧,認識你很高興。”


    她鬆開他的胳膊,他卻抓住她的手說:“你能送我到車旁嗎?”


    “當然。”伊斯說,他剛救過她呢。


    她陪他來到返回去的,直達波茲坦的列車旁邊,她很驚訝:“你從波茲坦來?”


    “不,我半路才上車的,我是要去波茲坦,並且我不得不告訴你,波夏特博士,伊斯小姐……”


    “放開手,”伊斯魂飛魄散,他卻捏緊她的手,她怎麽都掙不脫,他的手,就像鐵鉗一樣,他拖著她,上了列車,來到一個空包廂。


    “現在你看到了吧,我的任務,就是將你帶回去。”


    “你找錯人了!”她大呼小叫:“放開我!”


    “沒有錯,並且,我還知道你的秘密,需要核實嗎?”說著,他就去揪住她的衣領。


    “不!不!別說了,你這混蛋。”她低下頭,張口咬在他手臂上,疼得他咬牙咧嘴。


    她想等他鬆手就跑,可他不僅沒放鬆一丁點,卻反而一揚手,狠狠地給了她一耳光,直打得伊斯一聲驚叫,倒在沙發上,他關緊車廂門,看著她,毫不心軟,撲過去,揪起她來,接連地打她。


    伊斯被打得眼冒金星,頭昏目眩。頭發散了下來,他沒有停手,毫不憐惜,直到伊斯拚命抱頭鑽在沙發上躲著痛哭。


    “這也是命令,伊斯小姐,我不知道這樣做的目的,但我得執行命令,還有一點,我的命令是:如果你閉上嘴巴一聲不吭,很聽話的話,我就不打你,不然的話……”


    伊斯趴在沙發上使勁點頭,一個字都不敢說。


    波茲坦,何尼斯正在和法蘭維斯吵得不可開交:“不是說我監管嗎?但為何每次發生什麽事我都被隔開?”何尼斯幾乎是大叫著說。


    “別這麽衝動,何尼斯。”法蘭維斯說:“她當然是你監管,我隻不過是在幫你罷了。”


    “什麽?你們這麽做隻會加速失去她……”他很激動:“那紋身,你沒也沒讓我知道!”


    “可是何尼斯,你看看吧,你的成績又如何呢?我沒有看到她有什麽改變,你失敗了!”


    我再說一遍,別再提那個任務,見鬼去吧,我是認真的,你最好別插手。“


    “何尼斯,命令就是命令,你已經改變了它的xing質,所以你是失敗的,一切都得為戰爭服務,可我已經發現你越來越偏向她,這種態度是錯誤的。“


    “這次我一定要親自去見她。“他說:“說什麽也別想再趕我讓開!”


    “我不想你將事情搞糟,”法蘭維斯說:“哈特梅上校將追上她,我們正考慮是不是讓他接替這工作,你正變得越來越心慈手軟。”


    “不!”


    “為什麽不?你碰都舍不得碰她,你隻會一味地放縱她。”


    “不!”


    “叮……”


    電話鈴響了起來:“喂,我是法蘭維斯……什麽,已經在回來途中?你做得很出sè,哈特梅上校……”


    “等一等,”何尼斯打斷他:“讓我去接她,看在我們是同事的份上。”


    “這回可是要嚴格執行命令,可你做不到。”


    “不,我做得到。”何尼斯說,他不願伊斯落到別人手中,也許別人比他更狠,他不願別人去製服她,哪怕他將親手扇她耳光,讓她服服帖帖,讓她更恨他。但他認為,他在她身邊總比別人在她身邊要好。


    法蘭維斯望了他一會,終於說:“好吧,再給你一次機會,列車將會在萊比錫車站停15分鍾,第148次,如果你想再放過她的話,你就沒有機會了。”


    “好吧,我去。”何尼斯咬牙切齒地離開辦公室。


    列車達到萊比錫車站時,已是半夜,列車停留時靜悄悄的,乘客大都睡著了。伊斯卷縮在沙發上,哈特梅上校就坐在她對麵。車廂門響了幾下,他起身拉開門,何尼斯出現在門口,他倆互相致敬。


    “我是何尼斯上校,前來接管她。”


    “啊,我知道了。”哈特梅說:“我在這兒下車。”他看了伊斯一眼,她正在打瞌睡,“祝你好運,何尼斯上校,她很有意思,也有些狡猾。”


    他走出車廂,讓何尼斯進來,他離開時,拉上了車廂門。何尼斯走進去,在沙發山上坐下,列車的包廂很狹窄,麵對麵兩個沙發,可以坐下4個人。


    火車開始啟動,汽笛響了,伊斯動了一下,她睜開眼睛,卻見何尼斯坐在對麵望著她,“何尼斯!”她叫了一聲,想也沒想,就起身撲過去:“救救我!”


    可等待她的,卻時無情的一個耳光“啊!”伊斯呆住了,她瞪大雙眼盯著他,目光中充滿了恐懼與不解。


    “你忘了規矩,不許開口!”他麵無表情,她眼中已充滿了淚水:“可我隻是叫你呀!你!”


    “閉嘴!”何尼斯反手又抽了她一下,毫無同情之意,伊斯倒回對麵沙發上,咬牙切齒“我偏不閉,你這個混蛋,你也一樣!野獸!”她罵:“我不怕你,我恨你!”


    何尼斯衝過去,提起她:“你打吧,這隻會讓我看清你所有的謊言,虛偽的人!”


    這次何尼斯倒是沒有手軟,他沒有開口,也沒有停手,可伊斯還在嘴硬,看來他的確是縱容她了,以至她如此不服他。他咬緊牙,狠狠地給了她一下,希望她能安靜下來。他不得不這樣做,為了以後還能再見到她,這個讓他煩惱,折磨他的波蘭姑娘,可她是波夏特,他想看到她,對她負責,因為是他造成的這一切。


    他抬起手,手上有些血跡,他嚇了一跳,撲過去揪起她,這回伊斯真的怕了,她緊閉眼睛,臉頰紅紅的。


    “別打了,何尼斯,我聽你的,聽你的。”她哀求道:“饒了我吧,我不說話了,我保證!”她果真牢牢地閉上了嘴巴。


    血是從她鼻孔裏流出來的,他鬆了口氣,坐在她身邊,掏出手絹捂在她鼻子上,伊斯安靜地靠在他肩上,她被打得頭昏腦漲,但她現在縱有一千個不服,一萬句話,也隻得乖乖地閉上嘴巴,什麽都不敢說,什麽都不敢問。


    何尼斯很想站起身走開,他不能心軟,他必須讓她害怕他,象當初她剛來德國的時候,她因為害怕,所以對他是那麽的依賴與信任,可是現在呢,她越來越膽大妄為,越來越不在乎他,猶其她發現了軍方對她的需求,發現了波夏特這個名字的份量,她的所作所為,越來越難以管束,越來越放肆,如果上次她不逃跑的話,就不會有那紋身了,是他沒做好,可他為什麽抓不到她的心呢,他怎麽也猜不透.這次,無論如何,他也要爭取親自來做這件事.要不是及時通知了萊比錫,難說她真能通過博登,溜到瑞士去,如果他不狠心打她,他就被排除在外,就不知會是哪個心狠手辣的家夥在揍她.她的血管裏己經流淌著他的血液,無論現在她有多不理解他,有多恨他,他隻要爭取到能在她身邊,其它的再慢慢說吧。


    可他卻很發愁.他真的不知道她被紋身的事.還有在格旦斯克森林裏,現在什麽都來不及解釋,他卻出手揍她,難道這就是給她的解釋嗎?讓她信任他的方法嗎?他苦笑了一下,信任,是永遠不可能的了.她將會更加恨他.可她不明白,也不會理解,這是他能呆在她身邊的唯一方法.揍她,才能再見到她,真是見鬼的事情,可事實卻是如此,他不來做,別人也許會更狠.難道這就是他要給他的照顧?哦,算了吧,為了能在她身邊,管她怎樣認為,不管使用什麽手段,先將她牢牢抓在手中,別的再說吧.


    他推開伊斯,離開她,坐到對麵去,伊斯很守規矩,不論他有何舉動,都一聲不吭,什麽都不敢問,不敢動,隻是瞪著一雙憤怒的眼晴看著他。


    他坐在沙發上,也望著她.他看到了她的眼睛,恐懼,憤怒,他垂下目光,心裏在想著明天,回到波茲坦,他即然硬要來,就隻能繼續幹下去.


    "過來."他叫道.伊斯驚了一下,動作利索地跳起來,到他旁邊,但又保持一定的距離.


    他伸手將她散下來的頭發順開,問:"好了沒有?還在流嗎?"


    她搖搖頭,將手帕慢慢拿掉,血已經不在流了,他拿過手帕,到洗手間去,將手帕洗幹淨了,幫她擦臉上的血跡,他捏著她的下巴頦,將她的臉對著燈光,細心的擦去己經幹了的血痕,剛才那一下打在她鼻子上了.她的一邊嘴角己經腫了起起來,一邊臉上青了一塊。


    她不開口,這樣子安靜靜的,實在是迷人,可是,見鬼的,為什麽不挨揍就不會服從命令呢。何尼斯本來想感動她的心,卻失敗了,隻有讓她感到畏懼,看到他就害怕.可這樣一來她也許會乖乖服從命令,但他也將永遠失去她的心.何尼斯的頭疼死了.


    火車停在波茲坦時,天己經早就亮了.他用一幅手銬將她銬住,帶下火車.她也不敢問要帶她上哪兒.在他身邊她並不感到非常緊張.下了火車,一輛掛著黑sè窗簾的轎車已經等候在那兒.


    伊斯被帶到車上,車子沿環城路往城郊駛去.在一個路口往下,是個不顯眼的,坐落在一片樹yin之中的大門.伊斯越來越感到氣氛不對,她坐立不安,幾次想開囗,又不敢開口.她不斷地去看何尼斯.何尼斯卻隻是穩穩地坐在她身邊,麵無表情,冷冰冰的.


    車子駛進門裏,緩緩停下來."你今天好好參觀一下這兒吧,伊斯."何尼斯說:"讓你仔細地認識一下,逃跑或是叛逃的最終結果."


    她搖著頭,不願下車,她不敢開口,可他一把抓住她,象拎條蟲子似的就將她拎了出來.拖著她往裏走.表麵上很平靜的大樓裏實其很忙碌,"你不是一向很勇敢也很大膽嗎?你不是很想和我對抗嗎?你的勇氣到哪兒去了?"


    正說著,兩個麵目冷酷的人拖著一個人經過她麵前,她停住腳步,讓他仃先過去.伊斯驚呆了,這個被拖著的人光著上身,皮膚上鞭痕交錯,那些痕跡,就象刀砍一樣,皮膚己經一條一條地爆裂開來.他搭拉著腦袋,腳上沒穿鞋,伊斯的腳開始發起抖來,因為她看到那人的雙腳,血肉模糊的腳趾端隱約可以看到一段白sè的骨頭.


    "看到了吧?他是從地下室來的,走吧,現在我們就下去."


    他剛去抓她,她卻大叫一聲,掉頭就想往外跑,可何尼斯卻緊緊揪著她,將她往地下窒拖去."不!不!我不去,不去!"她驚恐萬狀地叫著.抓著樓梯拐角的扶手不放.


    他閃電般揚手給了她一耳光,反手又是一下.她鬆手了,他繼續拖著她往下走.暗淡的燈光照著一排排關著的房門,他拖著她往過道盡頭走去,門開著,裏麵突然傳出一陣慘叫聲.


    伊斯被何尼斯拽著,推了進去,裏麵有個留胡子的中年人正在被鞭打.伊斯看到那鞭子就象毒蛇一樣"啪"的落在那人的背上,他的夜服己被撕掉了,那鞭子就落在他的皮膚上,第一下,留下一條血痕.


    "說吧,不要猶豫了."


    那人沒吭聲,又一鞭,非常準確地落在前一鞭的血痕上,就象劈柴一樣,皮膚"啪"的破了,肉就翻了出來.何尼斯抓著伊斯上前去:"看看,多準確啊,第三次肯定還能落在這個位置上,你想感受這種滋味嗎?第一下可能不怎麽,第二第三下可就不同了."


    "不!不!不要!"伊斯拚命掙紮著,她的腳不但在發抖,還很軟,要是何尼斯不是那麽緊地提著她,她可能走都走不穩了.


    "可是,你聽著,每一次逃跑一鞭,用語言jing告你好像沒作用,我隻能用這個jing告你了,仔細感受吧!"說著他猛然將尖叫的她推倒在地上,並朝拿鞭子的那人點了點頭,鞭子就真的落在了她的背上,肩上。她嚎叫起來.


    "還有這一次的."他說,又一鞭落了下來,很準確地落在前一鞭的位置上,特別鑽心的疼痛使她撕心裂肺地叫起來.


    何尼斯撲過去,將她提起來,她痛苦地縮著肩,因為疼痛而急劇地喘著氣,肩上的衣服已經裂開了一小囗,血跡也滲到了襯衫上.


    "還沒完呢,你看看這個吧,要是還有下一次,等待你的就不會是鞭子,而是這個了!"他揪著她的頭發抬起他的頭."睜開眼晴,好好看著."


    被鞭打的那斤人被幾個人從架子上解了下來,他徒勞地掙紮著,他們將他的一隻手按在一塊磚上,不由分說,一隻鐵錘重重地砸在他的小指上,發出"叭"一聲脆響,那人撕裂般地叫了一聲,一頭栽在地上,失去了知覺.指頭己經碎了,砸爛的肉和骨頭亂七八糟.


    伊斯驚呆了,不叫了.


    "說吧,你錯了嗎?"他問.


    "錯了,錯了,錯了."她一連串地說著.


    "還有下回嗎?"


    “沒有,沒有了,"


    "但願是沒有了."何尼斯說:"對我所說的每一句話,你必須絕對服從,聽到沒有?"


    "是,是的,我服從,我服從."她癡癡的說:"我聽你的,都聽你的,每一句話,我保證."


    "可是還沒有結束."他抓起她離開這兒,她跌跌撞撞地被他拖到大樓後麵森林間一塊空地.那兒跪著一個被反綁著雙手的囚犯."看看這個人的下場吧,別讓自己也有這麽一天."他夾持著她,走得很近.


    一個戴皮手套的軍官用一支手槍在離那人腦袋很近的距離開了槍,隨著槍響,那人猛地栽倒在地.血和腦漿濺到了土地上,伊斯巨烈地抖了一下,跪倒在地上.


    "伊斯!伊斯!"他連忙去扶她,她卻緩緩向地麵倒去,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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