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在關上所有門的時候,一定會為你打開某扇窗戶。


    同理,上帝在為你打開一扇窗戶的時候,也絕對會封死所有的門。


    古屋花衣一直將這句話奉作真理,直到它真正應驗的這一天。


    ……


    清早起床的時候她還沒有察覺到任何的不對。除了熬夜所引起的些許偏頭痛和一點睡多了的昏沉。不過她都將其歸功於自己連續一周都沒見到太陽的頹廢生活。


    ——趕報告的日子不是人活的,這是所有理科生共同的經驗。


    她伸了個懶腰,無視掉清晨的陽光照射在身上所帶來的不適感,懶洋洋地抬手打開了衛生間的壁燈。


    然後……她愣住了。


    洗漱台上的鏡子裏映出一個年輕女孩上半身。


    一米六七的個頭在日本人裏並不算矮,但她那纖細到近乎有些偏營養不良的體型,卻怎麽也不會讓人將她劃分到高個子人群裏。再加上長時間以來的熬夜,導致她的皮膚呈現出一種病態的蒼白。


    不過或許是由於混血的緣故,她那如絲般的銀色長發和小巧精致的麵孔,勉強給她處於不及格邊緣的體型額外加了點附加分。


    但現如今,正是這一張給她加分的臉蛋,卻成了讓她驚恐萬分的存在。


    如果自己那十八年的人生並沒有色盲症或者記憶缺失這種疾病的話,她記得自己的瞳色應該是棕褐色而不是現在鮮紅色。古屋花衣傾身貼近鏡子,努力扒開眼皮以確認自己的虹膜是的的確確變成了紅色,而不是白眼球毛細血管破裂造成的。


    更何況,誰家的毛細血管破裂會裂到虹膜上去啊!


    仔細翻遍了自己腦海中所有關於眼科的知識也沒法解答眼前的問題後,古屋少女很是煩躁地將額頭抵在冰涼的鏡麵上,貝齒下意識地咬上自己的下唇,這是她煩躁時最常做的動作。


    然而下一秒,一股濃鬱的血腥味刺激到了她的神經末梢……她猛然抬起頭來。


    殷紅的血液順著她的唇角滴落,濺到洗漱台上形成一朵朵詭異妖豔的血花。古屋花衣對那一池子的狼藉視若無睹。她顫顫巍巍地裂開嘴,上牙床正有兩顆尖銳的犬齒印在自己的下嘴唇上……


    她下意識地長大了嘴巴,在犬齒離開皮膚的同時,她嘴上的傷口便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愈合,不過短短幾秒鍾的時間,疼痛感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如果不是口腔中還殘留著濃濃的血腥味,古屋花衣絕對會認為是自己沒睡夠,從而導致了這種可怕的幻覺!


    盯著鏡子裏自己驚恐的表情,她忽然冒出了一個想法。


    但這個想法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甚至比她本身的變化還要不切實際許多。但此時的情形已經容不得她想太多。


    古屋花衣用右手哆哆嗦嗦地摁上自己的左手腕——沒有脈搏。


    她不死心,繼而摸上了脖頸處的大動脈——依舊感覺不到任何波動。


    最後抱著一試的心態,她按上了自己左胸——隻有一片冰冷和死寂。


    古屋花衣頹然地放下手,順著牆壁癱倒在地上。


    “嗬……嗬嗬……哈哈哈……”


    或許是受了太大的刺激,銀發少女捂著臉,神經質般笑起來。


    她,古屋花衣,一個從來都是無神論者的京都醫學院大一學生,居然在一覺醒來之後,發現自己變成了一種沒有了心跳卻還能活著,眼睛發紅,冒出了犬齒,甚至可以傷口自愈的,類似某種小說裏才有的——怪物。


    還有比這更荒誕的事情嗎?


    有的。


    沒有經過所謂的初擁,體溫雖然偏低但卻並不像死人那般冰冷。最重要的是,自己似乎並不害怕陽光。


    ……為了驗證這一點,古屋少女特地踉蹌著跑到窗戶前。清晨的日光灑落在身上,沒有自燃,沒有冒煙,甚至連灼燒的不適感都沒有。


    她居然隻是覺得這陽光有點刺眼?!


    察覺到這一點後,古屋花衣直接抱膝坐在窗前,仔仔細細地翻遍了這兩天的全部記憶。但是很可惜的是,這兩天的實驗室生活,並沒有帶給她什麽有用的線索。


    等一下!


    她閉了閉眼又掙開,讓時間軸驟然停止在昨天晚上。


    那時她剛剛從實驗室回來,無意間發現自己的手心裏多出了一滴血跡。本以為是從哪裏不小心劃傷所沁出來的血珠,卻在下意識地吮吸到嘴裏之後才發現,自己的手上別說劃傷了,根本連點皮都沒有蹭破。


    由於當時一心想著趕緊睡覺,所以她並沒有怎麽在意。但現在想來,不會真的是那滴血搞的鬼吧?


    不,不可能的!


    古屋花衣嚐試將這個想法從腦袋裏趕出去。但除了這個,她實在想不出什麽更合理的解釋了。


    如果事情的結果本身就是荒誕不羈的,那麽你還能指望它的原因有多麽正常?


    其實驗證這件事的最簡單辦法就是抱著一個人的脖子啃上去,看看自己對血液的渴望度是不是跟那種生物一樣。但作為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女生,這種卑劣粗魯甚至違反道德的手段她是絕對做不出來的。


    好在她現在所處的位置是京都醫學院的學生宿舍裏,而醫學院裏最不缺的是什麽?


    古屋花衣發現自己的行動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麽高效過,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順利完成了從校實驗室裏弄出一包血袋的艱巨任務。


    事實證明,第一次做賊的感覺相當有負罪感。


    事實也同時證明,血液對於她來說,是相當有誘惑感的。


    她僅僅是將血袋剪開了一個小口,昏沉了一早上的腦袋便隨之精神一震。


    和自己的血液不同,袋子裏那粘稠的紅色不僅沒有刺鼻的鐵鏽味,反而散發著一種誘人的芬芳……就好像有一個聲音在她的腦袋裏不停地念叨:喝掉我,喝掉我你就會忘記饑餓,感受快樂。


    古屋花衣像是著了魔一般,不受控製地將袋子湊到嘴邊,輕輕地抿了一口。


    “唔,好喝……”她忍不住呻|吟出聲,但隨即反應自己究竟是在做什麽的。她立刻伸手捂住自己的嘴。


    這個舉動完全是靠理智來完成的,而心理情感乃至於身體裏的每一個細胞,卻都在叫囂著‘還想喝’。


    救命!!


    估計現在就算有人說她還是個正常的人類,她都不會相信了。


    之前她的名字總是被吐槽說像是恐怖片裏女鬼的名字,現在可好,她真的變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生物……總歸也算是對得起這個名字了。


    不過,她有些糾結地看著手中已經空了一半的袋子……喝還是不喝?


    算了都這時候了還做什麽精彩二選一,浪費資源是可恥的行為!


    最終,對於食物的渴望情勝了理智,古屋花衣仰起頭,咕嘟咕嘟將袋子裏的血液悉數灌進了肚子裏。


    然而,極致的享受之後,緊跟而來的卻是巨大的落差。


    一股徹骨的寒冷從骨髓深處擴散到四肢百骸,一撥又一波的暈眩感傳來,試圖將她拉入黑暗的深淵。


    這是怎麽回事?!


    古屋花衣仍掉手裏的血袋,扶著牆麵跌跌撞撞地挪到床邊。僅存的理智告訴她,這種反應在醫學上被稱為‘血液恐懼症’,也就是所謂的暈血症。


    但另她想不明白的是,自己這種明顯屬於心理疾病的反應,當人類的時候沒有,喝下那帶血之前也沒有。為什麽偏偏在她喝飽了之後,才驟然發作了出來。


    不過,此時的她卻再也沒有了深究的機會,這一早上所經受的刺激終於壓斷了她最後一根堅韌的神經。


    黑暗襲來的瞬間她還在想:老娘莫名進化成吸血鬼也就罷了,為毛還患上了暈血的毛病。


    這就跟導師在開學時答應你期末成績絕對會給優秀,結果到了期中的時候,導師卻莫名被換成了係裏的滅絕師太。


    還有比這更坑爹的事情嗎?!


    麵對這個問題,上帝用行動告訴了她,哦嗬嗬嗬嗬你好天真。


    ******


    古屋花衣是被一陣嘈雜聲給弄醒的。在她還沒有徹底回過神來的時候,便聽到有人在她耳邊嚷道:“好痛,你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啊?撞死我了。”


    “大哥,麻煩你聲音小點,我頭暈。”古屋花衣毫無意義地嘟囔了一句,然後這才捂著腦袋抬起頭來。


    首先應進她眼簾的,是一個火紅色的腦袋。並不是因為對方離她最近,而隻是因為她現在對紅這種顏色,格外的敏感罷了。


    在看到頭發下那張陌生的臉時,她怔了一下,然後下意識抬頭,看向對方的身後。


    一個頭兩個頭三個頭很多頭……雖然個個都長的很嫩很養眼,但問題是是——


    陌生的地方,一群陽光少年,然後她一個都不認識。


    我擦這又是在玩什麽啊!!瞬間轉移嗎?還是時空旅行?!!


    被現實徹底打敗的古屋花衣,默不作聲地收回視線。雖然不知道這是哪兒,但在弄清自己現在的狀況之前,她並不打算跟普通人類接觸。萬一……她是說萬一……


    算了還是在萬一發生之前趕緊閃人吧。


    古屋花衣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衝漂亮的少年們禮貌的微微頷了下首,便準備轉身離開。


    但就在這時,剛剛跟她撞到的少年卻相當不滿地拉住她:“你撞了人就打算這麽一走了之嗎?”


    不然還能怎樣?吸光你的血嗎少年?


    看到對方那不依不饒的態度,再聯想到自己之前偷血袋時的速度和力量……古屋花衣忽然覺得自己明白了什麽。


    想到這,古屋花衣有些尷尬地撓了撓臉:“醫藥費什麽的……我沒有錢。”


    “……”


    作者有話要說:新文終於千呼萬喚始出來,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第一次寫綜漫,有種會死在這個坑裏的感覺【烏鴉嘴快閉上!】


    不管怎樣,新坑新氣象,某蕭會繼續努力的!


    希望大家能喜歡~鞠躬敬禮,請多指教=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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