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古屋花衣這一躺下去,就再也沒有爬起來。


    哦,或許要稍微解釋一下,這裏所謂的‘爬起來’僅僅隻是字麵意思,並非掛了,而是如同上次在彭格列總部一樣。


    等到跡部景吾發現的時候,她已經從裏到外都燒成了一隻熟透的番茄,半靠在床上,明明已經氣若遊絲卻非要擺出一副似笑非笑的麵孔——


    “你是來叫我去吃晚飯的嗎?跡部少年~”


    然而跡部景吾並沒有理會她的揶揄,隻一眼便看出了問題所在。皺著眉頭走過去,二話不說伸手覆上她的額頭:“你怎麽回事?”


    “唔……”


    絲絲涼意順著相觸的皮膚傳來,稍稍緩解了額頭突突直跳地陣痛,也令昏沉已久的大腦得到了短暫的清醒。高燒果然十分影響神智,就連已經將‘瞎扯’這一技能練至滿級的古屋花衣,都不得不敗下陣來——她居然需要花時間想借口了。


    “別試圖敷衍我。”跡部景吾很顯然並不想給她‘思考’的時間:“否則別怪我把你扔出去。”


    “噗……咳咳咳咳……”古屋花衣一個沒忍住笑出來,結果立刻因為氣息不穩從笑聲變成了咳嗽。


    她一邊捂著嘴一邊衝跡部景吾擺擺手:“你一點都沒變啊跡部大爺……咳咳……非要把關心說得……咳咳……”


    “你趕緊閉嘴吧,需不需要我叫醫生來?”望著在被子裏縮成一團,咳得撕心裂肺的某人,跡部景吾麵色陰沉得簡直可以擰出水來。


    “別這麽緊張。”古屋花衣好不容易緩了一口氣,居然還有心情繼續開跡部的玩笑:“發燒的好像是我,怎麽你的臉色比我還差?”


    不過後者卻顯然誤會了她的意思:“家庭醫生的嘴很嚴,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沒跟你客氣,我真的沒事。”古屋花衣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除非跡部家的醫生都是從哈利波特世界那個什麽聖芒戈魔法傷病醫院穿越來的,她默默在心裏吐槽道,否則絕對不可能發現她受傷的其實是靈魂。


    “你全身上下哪裏能跟‘沒事’掛上鉤?”如果不是因為對方是個病號,他此時絕對無法控製住自己的音量:“明明跟半死不活更接近些吧?”


    “……”


    不愧是冰帝的帝王,隨隨便便一句吐槽,居然就把真相給說了個八|九不離十。


    “睡一覺就好了。”跡部景吾明顯還想再說些什麽,卻被古屋花衣果斷截下了話頭:“你忘了我不是人類了嗎?”


    “就是因為沒忘才……”


    “咳咳……唔……”


    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令跡部景吾不得不放棄原本想說的話。


    然後,古屋花衣便沒有再給他開口的機會。


    沒錯,她特別丟臉的直接昏睡了過去。


    從古屋花衣的嘴裏得到信息的機會雖然失去了,但她的昏迷卻正好給了跡部景吾找醫生近身檢查她身體的機會。


    可結果也正如古屋花衣自己說的那樣——除了不知原因的高燒之外,她的身體機能完全正常。


    跡部景吾當然有一肚子的問題想問,比如為什麽一聲不吭的消失?之前的三年去了哪裏?為什麽又會如此狼狽的回來?是不是遇到了什麽危險?


    他被這些纏繞在古屋花衣身上的問題困擾了一整晚,卻沒想到第二天一大早便看到了神清氣爽毫無病容的古屋少女。


    不都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嗎?


    她這麽一副麵色紅潤有光澤的姿態,如果不是自己昨晚在做夢,那就是她已經……回光返照了?


    “你的腦洞有點大,請別咒我好嗎?”


    “什麽?”跡部景吾條件反射地回問道。


    “回光返照,你剛才說出來了。”雖然他這麽說也沒錯,但古屋花衣又怎麽會承認。


    然而並不知情的跡部少年隻好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咳,抱歉。”


    “那麽如你所見,我現在一點事兒也沒有啦。”一邊說著,她一邊輕輕巧巧地原地轉了個圈,然後不等對方反應過來,便立刻轉移了話題:“你怎麽沒去上學?”


    跡部景吾:“……今天是周六。”


    “……”


    好吧,這個話題選的不太好。


    “唔……是嘛?我以為自己把周末睡過去了呢。”古屋花衣輕輕拍了拍額頭,麵色不變地再一次轉移話題:“你吃飯了嗎?我從昨天到現在滴水未進,餓死了。”


    話音剛落,就見跡部景吾的神色一變,盯著她看了幾眼,弄得少女一臉茫然,不由自主地眨了眨眼:“我說錯什麽了嗎?”


    跡部景吾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而是扔下一句話轉身就走:“跟我來。”


    ******


    古屋花衣的視線在手中沉甸甸的袋子和跡部景吾之間來回掃了好幾遍,最終默默捂上了眼。


    她以前怎麽就沒發現跡部景吾居然是個腦補帝?!


    不過若是換做以往,古屋花衣絕對會誇讚跡部景吾蕙質蘭心體貼入微!對於很久沒有進食鮮血的吸血鬼來說,哪怕是冷藏的也可以充饑。


    但現如今今非昔比,想她古屋花衣前腳剛弄死了血族始祖,詛咒加身還沒捂熱乎呢,後腳就繼續該吃吃該喝喝……


    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嗎?


    “我的意思是,正常午餐,你吃什麽我跟著吃什麽就行,不用這麽……特殊。”古屋少女用兩根手指捏起這明顯是剛從冷藏櫃裏取出的血袋,頂著對方那‘你懂我也懂所以不用太感謝’的目光遞還給他。


    怕對方誤會,她又特地補上一句:“呃,以後也都不需要這種東西了。”


    不過很顯然,這種沒頭沒腦的解釋並不能令對方信服,跡部景吾十分‘貼心’地問道:“身體原因?”


    古屋花衣對於這種體貼並不領情,不滿地撇嘴說:“你怎麽就不能猜我是改過自新,重新做人了呢?”


    “你不想說就算了。”跡部景吾皺眉,何必編這種誰都不會相信的瞎話。


    古屋花衣:“……”


    敢情在你眼裏,我就沒一句實話了是嗎?


    “為了慶祝我們重逢,中午我請你吃飯吧!”古屋花衣努力將視線從血袋上移開,興高采烈地用手肘戳了戳跡部景吾。


    後者看了她一眼,慢吞吞開口:“你想吃什麽?”


    “嗯……”古屋花衣摸著下巴想了兩秒,果斷開口:“必須是肉!燒烤怎麽樣?燒烤燒烤!”


    某種意義上來說,她也算是‘食素’已久,什麽肉都不敢吃的日子簡直不堪回首!


    在聽到燒烤一詞的同時,跡部大爺的眉頭就條件反射地皺了起來,想也不想直接拒絕:“這麽不華麗的東西……”


    “我請客我說了算!”正在興頭上的少女眯起眼睛,不爽地打斷他的話,完全一副‘你敢說不行試試’?!


    跡部景吾默不作聲地跟她對視了良久,最終歎了口氣。就在古屋少女為自己成功捍衛了飲食權而得意洋洋時,隻聽他踟躕著說道:“這個問題問出來或許不怎麽紳士,但我還是想問……你有錢嗎?”


    ……


    ……


    古屋花衣上揚的嘴角就這麽僵在了半空,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好像已經身無分文……很久了。


    她迫切需要有人來幫她回憶一下,自己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養成了不帶錢的好習慣啊?


    深知自己就算摸遍了全身,都不可能摸出一枚硬幣的古屋少女輕咳了一聲,訕訕開口:“我昨天換下來的那條裙子,應該很值錢。”


    “你是說昨天就被扔進垃圾桶的那條?”


    “……你贏了。”


    明明洗洗還是可以穿的!!


    所以說我討厭土豪這種生物!!


    有錢了不起嗎?!!


    ——好吧,有錢的確很了不起。


    二十分鍾後,坐在高檔餐廳裏享受著vip待遇的古屋花衣,內牛滿麵地承認了上述結論。


    白飯什麽的,吃著吃著就習慣了。


    盡管在這種地方吃燒烤真的一點氛圍都沒有!


    “………古屋花衣。”


    正直愣愣望著眼前烤肉架神遊天外少女好像聽到自己的名字,一邊應付地“嗯”了一聲,一邊抬起頭,結果正對上跡部景吾的雙眼。


    漂亮的丹鳳眼裏閃爍著不知名的情緒,古屋花衣忽然撐起上身靠在桌子上,咧嘴笑道:“以前沒發現,跡部少年你的眼睛很漂亮啊。”


    “那是~”跡部景吾一挑眉,伸手點在自己眼角的淚痣上:“你才發現本大爺的美貌嗎?”


    “美貌都是形容女孩子的啊跡部大爺!”


    古屋花衣笑的樂不可支,跡部景吾也難得勾起了嘴角。不過兩人的笑意並沒有持續多久,前者便先一步收起了嘴角的笑容:“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想問。”


    跡部景吾目不轉睛地望著她:“但我知道你不想說。”


    古屋花衣沒有回答,隻是微微闔眼,又重新將視線挪到烤肉架上。


    氣氛一時間因為這個話題而陷入短暫的僵硬,靜謐得似乎隻能聽到肉片發出的‘滋滋’聲……


    半晌,她拿起筷子,衝跡部景吾抬了抬下巴:“可以吃了。”


    緊接著便雙手合十,輕聲呢喃了一句‘我開動了’,然後便默不作聲地狼吞虎咽起來。


    就在跡部景吾以為這個話題終將不會再提起時,吃了半飽的古屋花衣一口幹掉了杯子裏的冰水,淡淡開口:“不用擔心。”


    跡部景吾拿筷子的手頓了一下,隨即不著痕跡地挑起了眉梢:“本大爺有什麽可擔心的?”


    古屋花衣了然地點點頭:“那我就放心了,你成年了對吧?”


    “哈?”


    “來,陪姐喝酒!”


    “…………大病初愈你喝什麽酒!”


    真的,不用擔心。


    因為已經沒有什麽,是需要擔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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