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4-05-01


    梅森站在辦公室的窗前,撥開窗簾望著操場上的一幕,臉色陰沉得像是要滴出水來。


    亞瑟?施尼茨勒靜靜地坐在那張鐵木靠背椅上,良久才出聲說道:“這一屆的新生,情緒似乎有些浮躁。”


    梅森連忙低下頭來,不敢答話。


    數百年來人類在浩瀚星河中開拓征戰,如今已漸露疲態;紛亂已久,人心思變,這是沒有辦法的事。而這世上最容易受到煽動的人群,非學生無疑。


    “等那孩子的處罰結束,帶他來見我吧。”施尼茨勒歎了口氣,聲音蒼老而疲憊,“我想和他談談。”


    梅森霍然抬起頭,眼中看不到一絲欣喜。


    同一時刻,主教學樓五樓。


    尤金?索契站在過道上,麵容冷峻地盯著不遠處的一幕,眼中是兩團燃燒的火焰。


    他的一雙大手緊緊地扣著欄杆,好像下一秒就要縱身躍過欄杆跳下去似的。他的手是如此地用力,以至於指骨節全都微微泛白起來。


    尤瑟夫?瓦裏耶維奇那張長著鷹鉤鼻的長臉依舊陰鷙,他站在尤金的身後,滿臉陰毒地盯著被歡呼的人群高高拋起的舒喬。至於他為什麽對舒喬一臉憎恨,想必大家都已經知道了吧。


    眼看尤金漸漸有情緒不穩的跡象,尤瑟夫深吸了一口氣,眼底悄然閃過兩條彩色絲帶般的光彩。漸漸地,尤金那粗重的呼吸慢慢平複了下來,眼中燃燒的火焰也逐漸熄滅。


    失去活殖細胞的能量後,就連原本的幻象術也發揮不穩定了啊。這個該死的黑獄區難民……怪客丹尼再度深吸一口氣,而後摸了摸臉,站上前用尤瑟夫的聲音說道:“少爺,我們該走了。”


    “嗯。”尤金發出一聲像熊咆哮般的低沉聲音。


    “總有機會的。”尤瑟夫再靠近一步,在尤金耳邊陰惻惻地說,“總會有機會,讓他付出代價的……”


    盛華城,葉家大宅。(.無彈窗廣告)


    葉譚鬆開父親的手,走出臥房。昏迷中的葉靖並沒有察覺到兒子的離去,滿頭銀發的腦袋靜靜地躺在鵝毛枕頭上,呼吸連綿悠長。


    葉譚回頭最後看了父親一眼,輕輕地關上了房門。


    葉秋正在門外等候,此刻便迎上前來,說:“剛剛接到前邊的消息,埋下的棋子開始動作了。”


    葉譚目光沉靜地看著弟弟,默然半晌,終於說道:“那就讓下麵的人準備好吧,學潮――馬上就要來了。”


    “是。”葉秋低頭說道。哥哥的眼神總讓他想起父親,那是一種嚴厲又關切的感情,從小就讓他難以釋懷。


    “和雲衣相處得還行嗎?”葉譚舉步向樓下走去,一邊關心地問道。


    跟在他身後的葉秋心中一暖,點頭回道:“還好,總歸會有些小情緒,不過無妨。”


    “那就好。雲衣是個好女孩,你一定要珍惜。你倆的婚事是父親現在最關心的事了,一切穩妥為上。”


    “嗯,我知道了。”葉秋低下頭。


    葉譚那因疲倦而有些古板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父親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吧。”他說。


    等到他的身影漸漸消融在走廊那暖暗的陰影裏,葉秋才抬起頭來,重新藏好眼底的那一抹擔憂。


    世界,真的要開始變了嗎?


    為什麽,明明是親自參與的,卻總感覺像是與自己無關呢?


    胡可夫大操場上,督導員很快到來,驅散了聚集的大批學生。


    “都散了!再這樣胡鬧,統統算非法集會!”有督導員喝斥道。


    “隻不過是大家一起樂嗬樂嗬嘛,至於那麽嚴重嗎?”有學生微弱地抗議道。


    很顯然這沒什麽用,在督導員掏出校規鞭(一種黑色的棍形武器,可釋放出最高達20v的電流),原本還熱烈鬧騰的學生們頓時一哄而散。莫名其妙被裹挾而來的舒喬自然也非常聰明地跟著人群悄悄溜走了。


    還好那幫家夥有良心,在溜走之前沒有隨便把自己往天上一拋完事,否則的話……嗬嗬嗬。


    於是最終,操場上隻剩下幾名督導員和兩三個沒來得及溜掉的倒黴學生,這幾個家夥剛才鬧得最凶,此刻卻隻能垂頭喪氣地站在一邊。根據校規的處理意見,他們最終會被記上一個警告處分,然後分配到另外一處用餐區打掃衛生。


    整個突如其來的狂歡隻持續了不到十分鍾並戛然而止,然而它所造成的話題,卻遠遠不止十分鍾那麽長。


    一名年輕的督導員走了過來。“克利夫蘭,這件事有些蹊蹺,需要報告謝利克嗎……”


    克利夫蘭抬手製止了他的詢問,抬起頭望向那些仍在逗留在教學樓的走廊上遠遠觀望的學生們。黑色的兜帽之下他的麵容完全無法看清。


    沉默片刻,他終於開口,用那帶著輕微電流聲的獨特嗓音說:“我知道了。我會報告謝利克的。”


    看著克利夫蘭走開,那名督導員不由得鬆了口氣,這才發現自己的手心已是汗水涔涔。


    真是個可怕的怪物……施尼茨勒先生為什麽要說服校方同意讓改造人擔當正式職務呢?難道他們不就該去執行那些b級任務,或者繼續待在實驗室裏直至生鏽腐爛嗎?關於這些,任憑這個年輕的督導員想破腦袋也實在想不通。


    僥幸逃脫又一次處罰的舒喬正悶頭往宿舍樓趕去,忽然之間心生警兆。還沒等他作出反應,一陣風已刮到他的身後,緊接著他便感到眼前一黑――


    “憐兒。”舒喬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拉下捂在自己眼前的一雙小手,轉過身來捏住了小姑娘的臉蛋。


    來人果然是憐兒。被當場抓包的小姑娘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說道:“喬哥哥自己都沒做好,還叫我憐兒,被人聽到了怎麽辦?”


    “那我就說你是我小妹妹,我愛怎麽叫就怎麽叫,誰管得著?”舒喬笑著說,一邊揉著小姑娘那粉嫩粉嫩的小臉。


    “切,誰信你啊,姓氏都不一樣。”憐兒一拍舒喬的鹹豬手,“還有,不準揉我的臉,會長皺紋的!”


    “哎喲,小小年紀就這麽愛美了。誰跟你說的?”


    “安娜姐姐啊。”


    舒喬眼珠回想了一下,問道:“是那個長得特別爺們的男人婆?”


    安娜?溫特森是和憐兒同住一層的舍友,也是她新近認識的朋友。舒喬曾經聽小姑娘提起過,故而有些印象。


    說起這個安娜,其實她並不像舒喬說的“爺們”那麽不堪,模樣上反倒頗為可圈可點。金色的利落短發加上欣長高挑的身材,湛藍如海水般的眸子再搭配上立體的五官,讓她透著一股成熟女性特有的幹練魅力。隻不過這女人脾氣不大好,麵對男人時尤其暴躁,因此才落下了個男人婆的不佳口碑。


    不過說來也奇怪,這女人對誰都不假以辭色,就是對憐兒特別喜歡,完全是當成自己的小妹妹來看待。對於這個搞不懂的事情,舒喬也隻好將其歸功於憐兒天生的親和力了。反正有白狼在暗中保護,隻要還是在軍校之中,憑借那個女人再有心計也折騰不出什麽浪花來。


    “討厭,不準這麽說安娜姐姐啦,她人很好的。”


    “有我好?”舒喬打趣道,“現在有哥哥,也有姐姐了,要不要再給你找個什麽弟弟啊妹妹啊之類的,再挑個風和日麗的天氣咱們一起去野餐?”


    憐兒退後一步,警惕地盯著舒喬:“喬哥哥,你該不會是看上安娜姐姐了吧?”


    舒喬回想起流傳在新生之中的關於安娜?溫特森的可怕描述,嘴角一陣抽搐,非常堅決地搖了搖頭。


    “那就好。”小姑娘頓時放心地抱著他的胳膊,“喬哥哥是我一個人的,誰也不準跟我搶,就算那個阿奎拉阿姨也不行。”


    見憐兒時刻不忘貶低克裏斯蒂娜,舒喬不禁哈哈大笑,直笑得小姑娘麵色緋紅惱羞成怒。


    “不準笑!再笑我就去隨便找個男生拍拖!”小姑娘惡狠狠地說。


    這招十分見效,舒喬馬上別過頭去不笑了,隻不過隱隱抖動的肩膀似乎出賣了他心中的真實情緒。


    兩人一邊走一邊玩鬧了一陣,這時已經臨近傍晚,太陽雖然還未落下,但城市上空的保護罩已經開始自動調節,使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偌大的第一軍校道路四通八達,舒喬二人走的是其中比較僻靜的一條,一路幾無人影。自從入學考試以來憐兒難得跟舒喬獨處,竟然開心地想要舒喬背著她;舒喬不忍心掃了小姑娘的興,便點頭答應了。


    縱身如輕燕,小姑娘的身子幾乎如雲朵一樣毫無重量,還帶著一種異樣的綿軟。舒喬背著她走了一段路,感覺就像在自己背上蒙了一層霧似的,一點也不覺得累。期間小姑娘一直安靜地趴在他的後背上,下巴抵著他的肩膀;烏油油的頭發落將下來,垂在脖頸間,弄得舒喬皮膚一陣發癢。


    “要是能一直這樣就好了。好想一直這樣待在你身邊,喬哥哥。”小姑娘突然說道。那略帶傷感的聲音讓舒喬心中一軟。


    “放心吧,會有這一天的。”他說。


    “真的?”小姑娘問,“那我們可以永遠永遠都在一起嗎?”


    “當然。”舒喬說,“我怎麽舍得讓你離開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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