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疑惑,湯焱又拿起了那件他認為最不可能是真品的宣德僧帽壺,這件瓷器的品相實在過於完美了,完美到讓人完全難以相信它會是一件真品。


    沒有放過任何細節,湯焱用了最大的耐心去研究這隻宣德僧帽壺,在壺帽和壺腰處發現了明顯的拚接痕跡。這不是指的後加工的拚接,而是指的在製造過程中的正常拚接。拚接處的釉麵較厚,這是為了遮掩下方的接縫。雖然看起來是瑕疵,但是這已經被視為瓷器本身的一部分了,也就不再是瑕疵。


    在極其細致的觀察之下,湯焱終於發現又是在足底的位置,同樣是雙藍圈,隻是這雙藍圈是個拐角,而在內角的位置,剛好就有一圈泥。


    湯焱點了點頭,心道:看來又是個拚接起來的東西,這圈泥,根本就是為了掩飾瓶底的拚接痕跡才弄上去的。真說起來,這十六件,尤其是這四件東西,都不能說它是純粹的假貨,本身都是古董的碎片或者一部分拚湊而成的,但是的確是贗品,因為它們和其所描述的不符,明顯是為了增值才這麽去做的。


    別的不說,光是孔雀做拚接的這份手藝,就堪稱巔峰級,如果不是湯焱具備斷代技能這種bug般的存在,哪怕是再如何資深的專家也會在這上邊打了眼。


    湯焱倒不是擔心孔雀會從這方麵賴賬,說句不好聽的。他隻要把這些瓷器的拚接告訴在場的人,孔雀死一萬次都不嫌多。這十六件瓷器,光是按照孔雀提供的資料所形成的底價,就已經達到了接近三千萬,最後的成交價估計會在四千萬以上。可是即便他這些東西已經堪稱巧奪天工了,也具有相當高的價值,卻也最多不會超過一千五百萬。


    所以。隻要湯焱指出孔雀這些,他就必須要承認自己輸了這個遊戲。


    可是問題就在於,雖然孔雀是來圈錢的。但是湯焱很難相信這家夥竟然吝嗇到一件真品都不拿出來,這著實有些違背常理了。最關鍵的地方在於,孔雀既然跟湯焱打這個賭。要是一件真品都沒有,那也有些說不過去,他不可能不擔心湯焱最後得知沒有真品的真相而惱羞成怒,那樣他就得不償失,絕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都已經確認這四件瓷器也都是贗品,湯焱已經準備下來了。可是他很疑惑的看了孔雀一眼,卻發現剛才一直在不斷向紀梵兮獻媚的孔雀,此刻卻是眼神平靜的看著他。當然,眼神的平靜是可以偽裝的,孔雀此刻居然會望向湯焱。其實就已經說明他也開始有些緊張了。


    他為什麽要緊張呢?


    孔雀一直表現出對自己的技術極為的自信,似乎認定湯焱絕不可能分辨出這些瓷器的真假,而在湯焱上台的時候,也注意過孔雀,孔雀依舊是在向紀梵兮獻媚的。那麽現在他怎麽突然緊張了呢?


    湯焱停下了腳步。回頭又看了一眼那四件瓷器,想到:孔雀的緊張,難道是因為我重複拿起了那隻僧帽壺?


    別看湯焱在台上一直在極其細致的檢查那四件瓷器,其實他一直留著一份心觀察孔雀的反應。他很清楚的看到整個過程,當他一件一件看過去的時候,孔雀是並不緊張的。基本上隻是略瞟一眼就該幹嘛幹嘛去了。即便當湯焱將那隻壽桃花果大碗和梅瓶進行款識的比較的時候,孔雀的目光都沒有在湯焱身上停留。


    唯獨當湯焱重新拿起最早放下的僧帽壺的時候,孔雀的目光竟然停留在了他的身上。


    這似乎足以說明,孔雀要麽根本不擔心湯焱看出破綻,要麽,就是認定湯焱一定能看出破綻,從而會認為這所有的瓷器都是贗品。


    “還是有哪裏出現了問題!”湯焱霍地轉身,“難道這隻僧帽壺是真品?”


    看到湯焱又一次拿起了僧帽壺,就連台上的拍賣師也露出少許不耐煩的神色,而湯焱的餘光卻注意到,孔雀雖然極力的偏過頭去,似乎又在跟紀梵兮說話,可是他的眼角,卻閃爍著少許的餘光。


    當然,這也可能是一種心理戰,孔雀似乎很喜歡玩這一手,他之前已經好幾次的用心理戰的方式試探湯焱了。


    手裏拿著那隻僧帽壺,可是湯焱的目光卻並非落在上邊,他隻是在想,那三隻絕對是有問題的無疑,而這隻究竟是否有問題呢?這也成為這十六件瓷器究竟是否存在真正的真品唯一的懸念。


    一圈泥……


    為什麽會有一圈泥呢?


    湯焱似乎陡然間就明白了孔雀的手段,有時候,真相和假象之間,就隻有一層紙的距離。找到了那個關鍵點,也就找到了察覺真相的方法。


    湯焱終於放下了那隻僧帽壺,臉上帶著少許失望的走下台來。走到第一排座位前的時候,他還特意停下腳步看了一眼孔雀。眼神裏,帶著猶豫,甚至有少許的憤怒,這讓孔雀心中大穩。


    坐下之後,謝斌著急的問道:“怎麽樣?看出來沒有?”


    湯焱依舊仿佛有些猶疑的點了點頭,卻並沒有開口回答謝斌的話。


    這一切,無疑都落入了孔雀的眼睛,他心中大定,覺得今天這個遊戲,自己又一次勝出了。隻可惜,湯焱此刻心裏也在冷哼:“小樣兒,跟我玩這種裏格楞,小爺讓你喝老子的洗腳水。”


    見湯焱已經回到位子上了,庚新笑著衝拍賣師擺了擺手:“開始拍賣吧。”


    毫無疑問,那四件最貴重的瓷器一定會被放在最後,前邊十二件瓷器,經曆了比之前那些尋常拍品略微激烈一點點的爭鬥,但是也依舊迅速的塵埃落定,總耗時不過一個小時,也就比湯焱等人在台上細看那四件瓷器的時間略多少許而已。


    最高的拍出兩百二十萬,最低的也有一百五十萬,十二件瓷器的拍賣塵埃落定。


    最受到矚目的四件瓷器終於被一一放進了玻璃櫃子當中,而且不像之前的拍品,這次是四件一起放了進去,可能是為了更加震撼的感覺。


    第一件被宣布拍賣的,是那件永樂壽桃花果大碗,這也是謝斌本人最感興趣的物件。


    可是現在舉價用的牌子落在湯焱手裏,謝斌無論雙眼冒出如何的金光,也隻能看著湯焱紋絲不動,根本對這件瓷器不置一詞。


    “這件不是真的?”謝斌眼見著壽桃花果大碗已經被喊到了八百三十萬的價格,估計不會超過九百萬就應該成交了,他有些著急,這時候再不喊,怕是就來不及了。


    湯焱扭臉看了他一眼,小聲在他耳邊說:“這是個民窯的玩意兒。”


    “不可能吧!”謝斌完全不信。


    湯焱白了他一眼,再不理他。


    最終,拍賣師的槌子落下,之前也和湯焱以及庚新一起上去上手的那個人,以八百七十萬的價格,拿到了這隻壽桃花果大碗。


    湯焱搖了搖頭:“尼瑪,三十萬不到的玩意兒,賣給他八百多萬,丫還笑得跟撿到寶似的,回去有他哭的。”


    緊接著,是另一件永樂年間的瓷器,也就是庚新最想得到的那隻永樂八方燭台。


    庚新一出手,相對來說跟他競價的人就少了,主要還是那個拿走壽桃花果大碗的人跟庚新喊了幾聲,最後當庚新直接喊出九百萬的價格之後,那人也選擇了放手,對庚新歉意一笑。


    “這隻也不是真的?”謝斌哭喪著臉。


    “這要是真的你敢跟他搶麽?”湯焱直接杵了謝斌一句。


    這麽一說,謝斌心裏就平衡多了:“那倒也是,不過到底是不是真的?”


    “真倒是真的,不過底足和燭台是兩個物件,都是殘損品,拚接的相當牛叉!”


    “那豈不是價值大減?”謝斌突然心裏又平衡了。


    “這也難說,隻要沒被人看出來,這玩意兒整體都是永樂年間的玩意兒,估摸著轉手之後賺個三百萬應該問題不大。”


    “唉,可惜啊!”


    “可惜個毛線啊,被人看出來呢?那就頂多值個百來萬了。”湯焱不屑的說。


    這時候,唯一的真品開始拍賣,至少是湯焱認定的唯一真品。


    “這件是宣德青花僧帽壺,品相絕佳,釉麵光滑細膩,是不可多得的精品。底價為一百八十萬,每次叫價為十萬。”


    拍賣師宣布之後,這件僧帽壺的價格很快攀升到兩百八十萬,見湯焱還不出手,就連庚新都有些奇怪的轉過頭看了一眼。


    “三百萬!”庚新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刺激一下湯焱,估計直接加了二十萬,喊到了三百萬的價格。


    說實話,這個價格已經很接近最後的成交價了,這隻僧帽壺,在眾人心中的估價也就最多不能超過四百萬,否則雖然還是有得賺,但是賺頭已經不大。


    謝斌已經很著急了,畢竟扔了五百萬下去,拍下這件東西就已經是虧本了,不過幸好虧得不算太多,勉強在承受範圍之內。可是湯焱根本無動於衷,就好像他根本不打算舉牌似的,謝斌忍不住推了湯焱一把。


    湯焱瞪了他一眼:“你急著嫁女兒啊!”


    呃……


    這特麽跟拍賣有關係麽?


    而台上,這時候已經傳來“三百萬兩次,還有沒有人要出價?”的聲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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