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研之當然不會讓湯焱再進去,好說歹說的終於把他給勸走了,這還是答應帶湯焱去十三區的唐人街那邊吃傳統的共和國菜肴,湯焱才答應離開。哪怕如此,湯焱也還罵罵咧咧的一路不得安寧。


    到了十三區的唐人街之後,找了一家國人開的餐館,湯焱看著熟悉的菜肴,這才算是氣消了點兒。


    “喵了個咪的,那幫鬼佬竟然敢罵小爺,真以為李小龍死了就沒有人會功夫了麽?要不是你攔著我,我非把那群鬼佬打的滿地找牙不可!”湯焱氣鼓鼓的夾起一筷子菜,塞得滿嘴,含糊不清的說著。


    宋研之麵對這樣的情況隻能是自認倒黴,誰讓自己生出所謂“他鄉遇故知”的念頭非要拉他去吃飯呢?鵝肝、魚子醬這些法國人的頂級菜肴,對於法國人來說自然是無上的美味,可是對於絕大多數華人來說,卻的確是相當難以入口的。


    隻是宋研之卻是完全不知道,湯焱這麽做,是有著他的目的的。


    湯焱的暴脾氣和他的摳門一樣出名,但是他卻絕不會為了吃飯這種事發什麽火,雖然那些東西他的確都不愛吃,但是考慮到他摳門的屬性,已經看過菜單知道那家餐廳隨便一道菜也得幾十歐元的他,是絕對舍不得吐出來乃至罵人的。湯焱看不懂法文是不假,可是他也不至於孤陋寡聞到連鵝肝、魚子醬這些的大名都沒有聽說過,實際上這些菜剛上來,他就知道這一桌至少也得上千歐元,換成共和國幣就是一萬多,正常情況下湯焱怎麽可能吐出去?


    目的說穿了其實很簡單,湯焱就是想要離開,而且要造成短時間內宋研之不好意思去找老亨利說項的局麵,這樣,他就可以利用一些東西,來要求宋研之帶他去參加那個峰會,至少也要讓宋研之帶他去參加峰會之前的接待酒會。


    這個理由也並不複雜,湯焱不是當場畫了兩幅畫麽?以宋研之的眼力,她當然知道,這兩幅畫隻要拿出去,不說多,幾萬歐元肯定是可以隨隨便便出手的。而現在那兩幅畫在老亨利的手裏,宋研之現在肯定是沒臉去跟老亨利說什麽的,至少也要等到快走的時候,老亨利的氣消了才行。


    這樣,湯焱就有理由“要挾”宋研之,以這兩幅畫價值很高的理由,讓宋研之帶著他出現在峰會或者峰會前的酒會上。


    否則,難道湯焱不知道吃著東西卻罵廚子是一件相當失禮的事兒麽?湯焱雖然很不在乎這些世俗的禮儀,卻並不代表他不懂得在什麽時候要適當的收斂。


    宋研之現在心裏隻是充滿著懊惱,美食沒有享用成也就罷了,反正這個以後機會還多,關鍵是她覺得湯焱剛才的表現讓她很丟人,可是那也是她自己主動提出來要帶湯焱去的,現在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看到湯焱還在罵,宋研之簡直也到了忍受的極限了,不過她更加不希望在這裏全都是華人的地方跟湯焱爭吵起來,要知道,這裏的人可幾乎都聽得懂他們在說些什麽啊。


    “好了好了,是我不好,我忽略了你的飲食習慣……你就不要再抱怨了,我這不是已經給你做了補償麽?這裏的菜好吃吧?”宋研之忍氣吞聲的說道,心裏卻是在想著,你這個土鱉,好東西給你吃也是糟蹋了。


    湯焱似乎終於平靜了一些,大口吃著飯菜,仿佛又恢複到那次他去宋研之家裏吃飯的情景。


    總算是能安安靜靜吃頓飯了,宋研之滿肚子的委屈和不滿,也被暫時擱下,同樣坐落在塞納河畔的唐人街,其實也不乏美麗的風景可看,尤其是這裏的唐人街,比起國內來,更多了幾分古風。


    吃完飯之後,湯焱裝作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大驚小怪的喊道:“哎呀!我那兩幅畫!”


    宋研之心裏一沉,幾乎已經預料到湯焱要說什麽了。


    “宋研之,你得帶我回去一趟,那兩幅畫我要拿回來!尼瑪,雖然隻是半個小時的工作成績,但是我這兩幅畫拿出去隨隨便便幾十萬好賣的很的!”


    “喂!你能不能不要這麽財迷啊!誰會要你那兩幅畫?!”宋研之幾乎要爆發了。


    湯焱放下筷子,擦了擦嘴道:“你這就說的是違心的話了,我那兩幅畫的水準以你的眼光不可能看不出來吧?”然後,湯焱突然又裝作仿佛恍然大悟一樣,道:“我勒個去,你早就知道我畫畫畫得很好,然後你也知道他那裏準備有畫筆畫布這些,其實你帶我過去,根本就是想讓我畫一幅畫的吧?難道你和那個老亨利串通好了,根本就是想騙小爺一幅畫?哦不,現在是兩幅了!”


    “湯焱!”宋研之真的怒了,她好心好意帶湯焱去享用美食,現在卻被湯焱冤枉她設計想要騙他兩幅畫,真是叔叔能忍嬸嬸絕對不能忍啊!


    “你胡說什麽?我會騙你兩幅畫?你以為你那兩幅畫有多稀罕麽?是,我承認,你在繪畫上的確有相當出眾的天分,那兩幅畫也相當好,可是,你真以為我是為了貪你兩幅畫?幾十萬而已,大不了我賠給你就是了!你可以侮辱你自己,但是請你不要侮辱我!更不要侮辱亨利爺爺!”


    看到宋研之的火氣,湯焱似乎也意識到自己有些過火了,於是放緩了態度:“我也就是隨口一說,你別當真,不過,咱們得說好,那兩幅畫你必須幫我要回來!這頓飯我請你吃,然後你帶我回去找老亨利討畫去!”


    宋研之霍地站起身來,可是看到手機上的時間,已經指向晚上十點,她又重新坐了下來:“你放心,那兩幅畫我絕對不會據為己有,一定幫你要回來。不過今天已經很晚了,亨利爺爺的餐廳雖然還沒關門,不過他肯定是不在了。而且我也不想回去丟人。這樣吧,我明天幫你去要,不管如何,都不會少了你那兩幅畫。”


    這正是湯焱需要的結果,而且他有足夠的信心,他明天一定能拖著宋研之要不到那兩幅畫,後天也同樣沒問題,隻要拖到峰會之前的酒會開始,湯焱就算是徹底成功了。


    故意做出有些不滿的模樣,湯焱假裝考慮了一下,終於點了點頭:“那好吧,就明天!”


    按照他說的,他買了單,反正都是魏凱豐的錢,或者說反正都是政府給的錢,不用白不用,湯焱很少有這麽大方買單的時候。兩人終於踏上了回去西堤島的路程。


    出租車到了西堤島,湯焱和宋研之幾乎同時報出同一間酒店的名字,然後又一起驚訝的問對方:“你也住在那裏?”隨即同時閉嘴。


    沉默了一會兒,宋研之又開了。:“沒想到你在選擇酒店方麵也還算是有點兒品味。”


    湯焱挑釁的說道:“我的房間更有品位,你要不要去看看?”


    “死去吧你!”宋研之明知道湯焱這句話是故意帶上少許的性|暗示的,隻可惜她是個女孩子,不能反戈一擊。當然,這也是因為宋研之在男女方麵始終還是個很保守的女孩,否則換成魏若易或者紀梵兮,肯定都是“看就看,就怕你精|盡人亡”這種。


    出租車到了酒店,湯焱突然有了些紳士風度,表示要送宋研之先回房。這讓宋研之突然有些惶恐,心說湯焱不會真的是飽暖思yin欲,開始用他的下半身來思考事情了吧?


    剛想正色對湯焱表示自己僅僅隻是兩個月沒有見到過熟人了,並不是對他有任何的好感,湯焱卻又主動解釋道:“你也別誤會,我隻是認個門,你不是答應明天帶我在巴黎好好轉轉的麽?免費導遊不用白不用啊!”


    “你妹啊!老娘欠你的麽?”就連宋研之這種幾乎從未爆過粗口的人,現在都有一種爆粗口的衝動了,不過二十年來的家教,還是讓她把這句話咽了下去。


    “好吧,我住十五樓。”宋研之真是個好女孩啊,換成其他姑娘,這會兒肯定就避之唯恐不及了,她卻是想著誰讓她嘴賤要承諾湯焱的呢?既然承諾了,那就做到算了。


    湯焱聽了又是一愣:“啊?你也住十五樓?”


    “不會這麽巧你也住十五樓吧?”宋研之也有點兒傻眼了,這巧的也有點兒過分了。


    帶著狐疑,宋研之跟湯焱一起下了電梯,然後告訴湯焱說自己住08號房,等到湯焱把她送到門口之後,她見湯焱真的沒有進屋的意思,便道:“你住哪間?”其實,她真心不相信湯焱也住在十五樓這麽巧。


    湯焱若無其事的掏出房卡,然後打開了宋研之對麵的房門。


    宋研之徹底傻眼了,湯焱卻是站在門內笑了笑道:“我就說我的房間比你的有品位吧?你看,我這邊是正對著塞納河的,一線河景。你那邊,哦,幸虧西堤島比較窄,估計也能看到一點兒,嗯,也是一線河景,真是一線啊,隻能看到一條線啊!”


    在宋研之的鬱悶之中,湯焱關上了他的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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