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來到下午。


    體育館內。


    雖然離球技大會開始還有一段時間,不過來自各班的學生,已經紛紛在老師們的帶領下來到了這裏,並按照提前分配好的區域在二樓的看台落座。


    身穿寬鬆T恤和半分褲的男生們在場上做著熱身,那是等下將要上場的1班和3班的成員,前者為黑,後者為紅。


    黑色與紅色的球衣, 涇渭分明的將雙方分為兩隊。


    嘰,吱吱,咚咚。


    很有籃球社風格的特有聲響,在場館內發出節奏感十足的旋律。


    雙方的隊員各占一側,在己方的根據地或站或坐。


    擔任教練的美咲老師和柴田老師,則是正與各自的隊員們交流著什麽。


    隻是比起3班的輕鬆,1班那裏的氣氛明顯有些渙散,其狀態就連觀眾也有所察覺。


    作為女子籃球社教練的美咲老師,其帶領下的女子籃球隊實力的確很強, 甚至一路打進了縣內的前四強,隻是在決賽時才折戟沉沙。


    若是以女子籃球來比賽的話,集結了大量籃球社主力的1班絕對不可阻擋,這一點幾乎所有學生都會承認。


    然而一旦換到男子籃球的話,形式就完全反過來了。


    或許班上女生表現太過搶眼的關係,1班的男生就沒什麽出彩的地方了。


    相比之下,由3班的齋藤和穀口組成的,小前鋒加後衛的組合,就算在縣內也是遠近馳名。


    特別是前者的實力委實不容小覷,一米八的個子不僅速度很快,就連爆發力也十足,是有望在全國大賽上角逐征戰的強勁選手。


    隨著時間的推移,場館內的人漸漸多了起來。


    熱鬧的喧囂將校園的沉悶感一掃而空。


    雖然並不是每個人都對籃球運動感興趣,但這種難得不用上課的時光, 還是讓學生們興奮不已。


    紛紛你一言我一語的熱聊著,展露出符合高中生的活躍一麵。


    而在二年3班的觀眾席裏,兩名少女卻仿佛被群體遺忘一樣的, 正安靜的坐在角落。


    “呐,沙優醬。”


    “嗯?”


    “那個啊,這隻是我的想法,希望你聽了不要生氣喔?”


    “生氣?為什麽?”


    “就是那個岩波同學,我認為並不是壞人。”


    真阪結子像是有些難為情地搔著臉頰,說道:“雖然那個人的行為有點奇怪,不過我覺得他應該真的想和沙優醬做朋友的。”


    “為什麽結子會這麽想?”聽到這話的沙優黛眉輕蹙,伸手握住她的手,以叮囑的口吻說:“不可以放鬆警惕,我們隻要相信彼此就好了。”


    看著她那張因為擔憂而微微繃緊的小臉,結子的眼神不由得微微一暗,苦笑起來,微不可聞地喃喃了一句“沙優醬你其實不用這樣的……”


    “咦,你說了什麽嗎?結子。”


    “嗯嗯……什麽也沒有,隻是覺得岩波同學好像也沒什麽朋友,跟我們有點像呢。”


    “就算是這樣,也該去找男生一起玩吧,跑來接近我們算是怎樣?”


    “大概,是因為沙優醬很可愛吧?”


    真阪結子稍微眯起眼睛微笑著,溫柔地反握住她的手,繼續說:“就像我一樣,我想岩波同學也一定是被這樣子的沙優所吸引了。”


    “說什麽吸引……”沙優稍微放鬆表情,有些不好意思地回應道:“我隻要有結子在身邊就好了,其他的事情我暫時不想去考慮。”


    “……沙優醬真的很溫柔呢。”


    “那當然,因為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嗯……但是岩波同學就很可憐了呢。”


    “真是的,他到底哪裏可憐了?”


    見她一臉忿忿的樣子,結子忍不住捂著嘴憋笑起來。


    “你不知道的話我可以告訴你,但是沙優醬一定明白的吧,那個已經算愛的告白了呀~~”


    “在亂講的是這張嘴巴嗎,看我把~它~縫~起~來~!”


    “好痛!拜托不要……!”


    兩人笑著玩鬧了起來,小小的幸福凝聚在她們之間,享受著難得的歡樂時光。


    不知不覺間,兩邊的看台上就坐滿了人群,基本所有的學生都來到了會場,原本還算寬敞的空間也因此變得擁擠。


    人聲鼎沸的體育館內,到處都是喧囂。


    便是在這樣一種情況之下,球技大賽終於緩緩揭開了帷幕。


    嗡——


    有些尖銳的麥克風嗡鳴從四周的揚聲器裏傳出,令不少人不由捂住了耳朵,場館也隨之安靜下來。


    主持人的聲音在下一秒響起。


    “那麽——由二年1班對陣二年3班的比賽,有請雙方選手出場。”


    掌聲之中,兩班的首發隊員相繼走上球場,並以中線為準,在場上一字排開,雙方中間隔了一段距離。


    首先介紹的是1班成員。


    雖然主持人極盡煽動,但是坦白說效果並不是很好,場下的觀眾隻是稀稀拉拉地給了一些掌聲。


    這種反應不僅讓1班的五個男生麵色有些難堪,就連負責主持的學生也在心中暗歎了一口氣,隨即很快轉移了焦點,開始介紹起了3班的隊員。


    “那麽,下麵是來自3班的選手。”


    “——”


    “——”


    “——”


    每念到一個名字,對應的選手就會上前一步,對觀眾席揮手或點頭或揮手致意。


    “穀口。”


    留著一頭長發的男生走了出來,並對看台騷包地豎起一個大拇指,收獲了不少掌聲和起哄的怪叫,顯然人緣不錯。


    間隔了幾拍以後。


    “齋藤——”


    嘩啦啦——


    在主持人才剛剛念出第一個音節的時候,場下就響起了熱烈的掌聲與歡呼,其分貝超越了之前的每一個人。


    宛如明星一樣的,身穿一身黑色球衣的齋藤抬腳走到穀口身邊,微笑著對觀眾席揮手致意。


    啪啪啪啪啪——


    掌聲變得更加強烈了。


    甚至有不少女生將雙手放在嘴邊作擴音狀,熱情地高喊著「齋藤~加油——!」之類的話,人氣極其旺盛。


    一米八的個子讓他在隊伍裏顯得十分高大,一頭時尚的中分發型修剪得非常精細,有著明顯的專業美發店痕跡。


    黑色T恤配短褲,以及同樣是黑色的護腕與籃球鞋。


    健美的體格籠罩在一身黑的襯托下,散發出駭人的魄力。


    黑色的隊服背麵,以蒼勁的筆力寫著「疾風迅雷」幾個大字,似乎是稱號一類的東西,看上去頗為不凡。


    結實的修長手腳有著艱苦訓練所練出的肌肉,舉手投足間帶著一股獨特的強大氣場,仿佛天生就是球場上的焦點,讓人不自覺地被其姿態吸引。


    默默打量了齋藤一會兒的悠介得出以上結論,這會正安靜地坐在屬於1班的選手坐席上,無人問津。


    他的旁邊還坐著另一個男生,不過悠介卻並無交談的意思,而對方也是一臉擔憂的看著場上的隊友,神色間帶著焦慮。


    兩人雖然都是替補,但待遇上卻明顯不同。


    這一點從之前美咲老師沒給他分配任務,就能看得出來。


    ……


    比賽很快開始,雙方各就各位。


    單人裁判的體育老師拿著籃球走到場中央,“咻——”的一聲吹響了哨子。


    藍球在他的手拋出,飛向天空。


    兩邊的中鋒球員緊盯著空中的籃球,一同跳了起來。


    ——啪嘰。


    由黑方先搶到球。


    嘰、嘰,咚。


    籃球落入了齋藤的手中。


    “不好!”


    “快攔住他!”


    紅方的球員大喊著,試圖攔截。


    “做得好!”


    持球的齋藤有力地邁出腳步,輕快運著球,一步就把身邊的人甩下了。


    咚,咚。


    ——嗖。


    宛如一道球場上的黑色閃電,他向著籃框衝去。


    唰。


    齋藤流暢道地投球進網,沒有遇上任何阻礙。


    記分板上,3班先得2分。


    “nice,搭檔。”


    穀口和齋藤在空中擊掌。


    清脆的聲音帶動觀眾,場下再次響起了掌聲。


    啪啪。


    美咲老師拍著手,對隊員們高喊:“別慌,保持陣型!中鋒,你去防守他!”


    “是!”x5


    拿到球權的紅方發起了一波反攻,展開快攻,最後在三分線外跳投。


    “休想得逞!”


    高舉起手臂的穀口隨著對方一同跳了起來。


    ——哐。


    受到幹擾的三分球被籃筐彈開,又是齋藤接住球。


    快得閃電的運球在場上奔馳,華麗的帶球過人動作,幾乎所有人都追不上他。


    咚、咚、咚、咚。


    齋藤借由連續的運球,再次闖入對方球籃底下,然後高高地跳了起來,高大的身高讓人難以想象居然能跳得那麽高。


    不過紅方的中鋒一直緊盯著他,並利用自己高大的身軀阻擋了他。


    “別想過去!”


    受到阻礙的齋藤揚起嘴角,反手把球傳到三分線外。


    ——嘰,啪噠。


    籃球落入早已等在那裏的穀口手中。


    幾乎是一接到球,他就馬上跳了起來。


    ——唰。


    流暢的刷網聲在場上響起。


    “漂亮的傳球,搭檔!”


    比分變成了【0:5】。


    “看住他們,以防守為主!”


    美咲老師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是……!”x5


    稍後的一段時間裏,紅方采取了守勢,一副不求得分,但求不讓對方進球的姿態,變得穩紮穩打了起來。


    起初還真讓他們找到了機會,利用對方在嚴密的防守中犯下的失誤,果斷搶到籃板,發起快攻,將比分追了回來。


    至是還不等他們高興太久,習慣了這種節奏的黑方,就以齋藤和穀口為中心,展開了迅猛的反擊。


    速度這一詞匯在齋藤的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即使是麵對多人的防守,他也能利用正確無比的控球閃過對手,輕巧地投籃進球。


    就算是遇上實在甩不開的時候,時刻觀察著戰局的他也能在精準的時機下,傳出令人驚豔的傳球,幫助隊友得分。


    驚人的表現讓觀眾看得直起雞皮疙瘩,甚至不禁產生一種錯覺,仿佛這人隨時都在360度地環顧著場內一樣。


    宛如一根銳利的長矛,紅方固若金湯的防禦很快被他撕出了一道裂口。


    若是防守他,穀口的三分球就會成為隱患。


    即便是將兩人都防守起來,齋藤的傳球又能助攻其他隊友得分,使紅方顧此失彼、疲於奔命。


    在這種情況之下,比分很快來到了【20:8】,距離上半場結束還剩8分鍾。


    看著體力有些不支的隊員,美咲老師果斷喊了暫停。


    為了讓隊伍裏唯一的得分手得到休息,加藤悠介旁邊的男生被換上了場。


    然而替補者的實力明顯不如換下的後衛,甚至各方麵都遜色許多。


    在被齋藤敏銳地察覺到這一點之後,他很快就成為了新的突破口。


    原本就十分勉強的防守頓時變得千瘡百孔,進而產生連鎖反應。


    嗶——


    當代表上半場結束的喇叭聲響起來的時候,記分板上的數字也變成了【39:8】。


    與一臉酣暢的黑方隊員不同,紅方的每一個人都是如喪考妣,紛紛沉默著返回座席。


    期間就算是美咲老師試圖鼓舞氣氛,眾人也顯得十分消極,明顯被打擊到了自信。


    即便嘴上不說,但從他們眼神之中,已經隱隱約約透露出放棄的味道。


    十分以後。


    下半場比賽再次開始。


    黑方換下了包括齋藤和穀口在內的主力隊員,讓替補上場了。


    而紅方這邊依舊維持不變。


    或許是看到了希望,紅方隊員稍稍恢複了一些鬥誌。


    不知出於什麽原因,美咲老師並未選擇讓悠介上場。


    也許是根本不抱希望,又或是覺得利用外援有失顏麵,大有一種要讓他把冷板凳坐穿的架勢。


    ……


    比賽進行一半的時候,柴田老師把主力隊員換了上去。


    雙方的比分是【60:35】。


    紅方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每個人都是氣喘籲籲。


    反觀對方那裏,得到充足休息的隊員們均是一臉輕鬆的樣子。


    ‘到此為止了嗎……’看著這一幕的美咲老師心中暗歎一聲,繼而轉頭問道:“岩波同學,你可以上場嗎?”


    也許是眼見局勢無望,她的語氣裏沒了嚴厲,會問出這種問題大概也是象征性地表示一下。


    什麽話也沒說,加藤悠介逕自向場上走去,隻是走到一半卻又停下腳步,對著正換下另一名隊員的美咲老師問道:“老師,你想看他們怎麽輸?”


    “嗯?你說什麽?”


    看著對方因為疑惑而皺起眉頭的樣子,悠介繼續說道:“因為我不是很喜歡齋藤,所以稍微做得過分一點應該沒關係吧?”


    聽到這話,不僅剛剛從他身邊經過的小前鋒,露出了詫異的表情,就連美咲老師也是愣了一下子。


    隨即又「喔~?」地挑起單邊眉毛,回應說:“隻要不犯規,隨你怎麽做,要是能贏下比賽,算我承你一個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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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藤悠介笑了起來。


    “好,那我去了。”


    少年信步閑庭地踩著步子,在全場的注目之下,緩緩走上球場。


    無數的目光,匯聚而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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