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左胸隱隱有虎嘯,悟虛卻是做給暗中觀察自己的周炎看的。&1t;/p>


    對自己這樣一個佛門中人,他們卻送個一本虎族的淬體法門,雖說是為了解決自己因天靈穴破碎而產生的靈氣逸散問題,但悟虛總覺得這裏麵有一點“美其名曰”。莫非是要自己入妖不成?&1t;/p>


    但悟虛又覺得不能不明麵上應付一下,於是便惡作劇地依照那一句“我左青龍,右白虎。。。。。。”,每次在吞噬百虎相鬥所揮灑下來的虎血之時,便留了那麽一丁點,寄存在左胸,以法界觀想法門,弄出了這麽一個不大不小的動靜。&1t;/p>


    隨著時間的推移,悟虛左胸這點“秘密”已經是被眾虎皆知了,被戲稱為“虎和尚”。悟虛常常光著膀子,含笑解釋道,“此乃伏虎羅漢之金身法門。”&1t;/p>


    眾虎盡皆忍俊不禁,有的甚至前爪撓地,低下虎頭,出低沉的咆哮聲。但卻無虎敢當麵反駁,大聲而笑。因為,悟虛是很“記仇”的。不少,虎妖,都曾經在曼陀羅法界中,被悟虛打過悶棍,下過黑手,又或者被悟虛的連環佛音狂轟亂炸過。&1t;/p>


    當然,這一切,是在平時。總體而言,悟虛這個助教,還是非常敬業和合格的。一天六個時辰,準時保時地向眾虎妖開放曼陀羅法界,或供眾虎妖演武比鬥,或供眾虎妖凝神靜修。一天另外六個時辰,悟虛則和一些虎妖,嗅花摘果,登高望遠,臨風水上漂,甚至喝酒賞月。唯獨一樣,悟虛不和他們狩獵殺生,也不吃葷。&1t;/p>


    這算是悟虛上了天外天之後的一個比較重要的改變。因為,悟虛聽他們說,天外天的佛門修士,平時都是不殺生的,都是吃素的,當然殺敵除外這些除外。也或者,悟虛到了這裏,總有一些需要保持自我,需要與眾虎妖區分開來。又或者,悟虛需要嚐試些什麽,堅持些什麽。&1t;/p>


    總而言之,悟虛在眾虎妖眼裏,是一個比較奇怪但又好玩的人。&1t;/p>


    喝虎血,卻不殺生;不殺生,卻又喝酒。。。。。&1t;/p>


    喜歡玩,甚至有點不羈,常常光著上身,袒露著一身橫肉,還喜歡插渾打科,甚至講一些葷笑話。。。。。。&1t;/p>


    於悟虛而言,本著眾生平等、有教無類的原則,與這些虎妖相處,倒也坦蕩,倒也有趣。若論修行,贈人玫瑰,手有餘香,自己開放曼荼羅法界,供眾虎使用,與此同時,自己又何嚐沒有感悟呢?漫說虎血入腹,便是眾虎妖在曼陀羅法界中,也常常令悟虛有所感悟。眾生平等,有情眾生,法界道場即為一體,身內身外即成一片。&1t;/p>


    當然,悟虛也看到不少,生死相鬥,血腥殺戮。有虎妖,相約法界之外,生死搏殺。更有甚者,忽然之間,談笑出手,將對方打得奄奄一息,修為盡失。這一切,都是在虎族的內部規則和規矩下進行的,悟虛作為外人,隻能旁觀,很難置喙。&1t;/p>


    悟虛唯一一次出手,救下一名虎妖,乃是踐行與那莫刀之約,觀照了一下他的後輩。除此之外,悟虛是主動地避開這樣場景。而眾虎妖,在胡屠和周炎的示意下,也充分尊重和照顧了悟虛的感受和堅持。&1t;/p>


    很多時候,他們都是以虎族密語暗中聯係。悟虛不知情,聽到了也沒有多少異樣的察覺,隻是第二天,悟虛敞開曼陀羅法界之時,習慣性地一點數。第一次點數,第二次點數,第三次點數。。。。。。才現,的的確確,少了數目,有虎妖莫名其妙地不見了。&1t;/p>


    悟虛開始還以為,是被遣送這個虎園,踢出了虎族精英青年營,後來才輾轉知道,這莫名其妙消失不見了的,便已是永遠消失不見了,他們的血肉,他們的魂魄,都被某些虎妖所吞噬。有點類似於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如此簡單清晰的食物鏈。&1t;/p>


    每遇到這種同類相殘的情況,悟虛便會在曼陀羅法界莊嚴誦經,說眾生皆苦,說萬法皆空,甚至潸然淚下。隻是,誦完經,灑完淚,當夜照舊和一幹虎妖等,嬉笑怒罵,醺醺醉酒,大呼小叫。眾虎妖,雖說開了靈智,但畢竟是妖,不以為怪,反覺有趣,與悟虛越的親近了。&1t;/p>


    以上種種,大抵便是悟虛初上天外天,在妖修之地,莽山虎穀,生活修行的常規圖景。&1t;/p>


    (既是常規圖景,自然也有獨特的。)&1t;/p>


    這一日,悟虛便收到了一份請帖。&1t;/p>


    這份燙金請帖,乃是一名修為低微的虎妖,鄭重其事地送來。&1t;/p>


    請帖上,龍飛鳳舞般寫著,“今夜月明,吾將化形。恭請一觀,見證隨喜。”落款為一個“賁”。&1t;/p>


    虎穀弟子,若未化形,隻有名,且這個名,多為一個字。這個名為賁的虎妖,悟虛來了這麽久,也早已知道,乃這虎園眾虎妖之中數一數二的高手。前幾日,他便不見了蹤影,想不到卻是要化形了。&1t;/p>


    老實說,悟虛還未曾觀摩過妖族化形。莫說,有這頗為得體的請帖,便是沒有,悟虛若是得知了消息,也自會去看個熱鬧。當下,悟虛便應允了。&1t;/p>


    打走小妖之後,悟虛還琢磨起來,要不要送禮,送什麽禮。畢竟,這化形,乃是妖修一件大事,類似於人族修士晉升真人層級。&1t;/p>


    “他奶奶的,這個賁,我們還喝過幾次,如今老子也勉強算是他的輔導老師,接了這罰款單,若要去,還須得準備一下賀禮!”悟虛坐在石板上,背靠著一棵大樹,翹著二郎腿,一手摸著光頭,一手摸著渾圓的肚皮,心裏罵罵咧咧,同時又一次萬分懊悔自己當初寂滅法界之舉。當初,自己毅然寂滅了法界,順帶著將許多小玩意兒也全都給毀了。如今,悟虛身上拿得出手的,也就三件事物,海音螺,九葉青蓮燈,星雲竹,但這些,悟虛卻是一件也不敢顯露出來,何況悟虛也不可能將其中一件充作賀禮。&1t;/p>


    為防萬一,悟虛早將九葉青蓮燈和星雲竹,丟進海音螺中去了。而海音螺,悟虛則將其放在了法界本尊蓮座之下。這且不提,悟虛想了片刻,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1t;/p>


    到時候再說吧。悟虛站起來,怕拍屁股,朝著附近的竹林走去。&1t;/p>


    這後山虎園,占地極廣,悟虛得到認可之後,便有了一席之地。周炎,那老頭,親自出麵,為悟虛劃定了一處方圓百裏的領地。這領地上,有山巒,悟虛自己修了一個簡單的洞府,除了山巒,還有一個湖泊,一片竹林,還有各種珍奇樹木,花花草草,按照後世的標準和說法,就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植物園。&1t;/p>


    閑暇之時,悟虛除了和眾虎妖玩耍之外,也喜歡不時獨處,如山野隱士一般的生活。有時候,悟虛在湖泊邊,對著湖光粼粼的水麵,在竹林中,對著碧綠光滑的竹節,一動不動,便是一兩個時辰。遠遠看去,頗有些“格物致知”的做派。&1t;/p>


    這一次,也不例外。悟虛光著膀子,大搖大擺,進入竹林之後,步伐便越來越懶散和拖遝,就那麽三五步,竟然便停了下來。他站在那裏,閉著眼睛,呼吸若有若無,竟似睡著了一般。他的頭頂,有一團靈氣,逸散出來,飄蕩向四周。漸漸的,竹林中的靈氣似乎濃鬱了幾分,變得更加翠綠,而悟虛的氣息,變得虛無起來,身體也有些模糊,似乎也要逸散,也要飄蕩向四周。若是有別的修士,在此,定然會大吃一驚,因為若是以肉眼相見,悟虛分明站在那裏,但若是以神識感應,悟虛卻根本感應不到,好似不存在一般。&1t;/p>


    天外天,玄陰即月球,所謂明月,不過是大陣演化,卻也逼真,讓人不知今夕何夕,此地何地。&1t;/p>


    當高空那一輪明月出現之時,悟虛仿佛如夢方醒,他頭頂不再有靈氣逸散,掌心卻多了一片淡淡的青色竹印。悟虛攤開手掌,低頭靜靜地看了一會兒,然後走出竹林,朝著某個方向,負手而立。&1t;/p>


    靈氣翻騰,虎嘯四起。悟虛正要細觀,卻忽然有兩道強橫的神識,橫掃八方,尤其在悟虛這裏還特意停了停,頗有警告之意。隨即,某個方向,便被這兩道強橫的神識所屏蔽。&1t;/p>


    神識不能察,肉眼卻可看。悟虛想了想,也隨著許多虎妖一般,收斂著神識和氣息,緩緩地朝著那那個方向飛去,然後停在百裏之外,靜靜地站在那胡屠和周炎二人身後,默默以肉眼觀看這難得的虎妖化形。&1t;/p>


    賁,此刻在一團紅光中。看不清麵容,隻看到一個虎形,在紅光中掙紮蠕動。而這個虎形,又在賁的陣陣嘯聲中,慢慢地生變化。&1t;/p>


    就好像熔爐再造?又或者類似於十月懷胎?&1t;/p>


    這是一種生命形態的轉化。又或者說是一種生命的新生?&1t;/p>


    悟虛隱隱有所悟。他的左胸,開始燙,那外顯的如紋身一般的猛虎圖案,開始有了亮光。感受到己身變化,悟虛疾退數百裏,猶豫片刻,然後神識之體於識海端坐,以己身為法界,以己肉身實則為與己平等之眾生,作此想,誦持不已。&1t;/p>


    賁在紅光中,艱難異常。他修行到現在,已然到了化形之時。為了此刻,他做了諸多準備。但真到了此刻,他才知道千難萬難。虎頭要變做人頭,虎爪要變做人掌,尾巴要徹底夾起來,一身絢麗的虎毛要褪去。。。。。。凡此種種,竟如投胎轉世一般,要放棄所有,忘了過去,才好重新作人!這裏麵玄妙無比,痛苦難熬,稍有不測,便有大患!&1t;/p>


    悟虛疾退至一處,盤腿而坐。此肉身有眾生,非吾一人之身。悟虛雖於識海,施展曼陀羅法門,但卻毅然又寂滅之;無尊相,即是眾生平等,即是放開了肉身所有。於是,肉身模糊,截截斷去如碎屍,隻在識海神識之光的照定下,以血絲相連,沒有散去。其肉身存納虎血之處,本有因果,如今受外業激,漸漸化作一頭猛虎,飛至半空,仰天而嘯,隨即返回,隱沒於悟虛左胸。&1t;/p>


    對麵,一心要化形的賁在紅光之中,受肉身轉變之折磨,已然神誌模糊,忽聽得悟虛那邊遠遠一聲虎嘯,亦不由跟著咆哮起來。&1t;/p>


    眾虎妖,遂聽得一陣高昂的虎嘯,紅光隨之消散,最後,隻見得一個全身赤裸的方臉男子,精氣十足地站在那裏,霸氣十足地環顧著四周。&1t;/p>


    眾虎妖,沉默了片刻,頓時出一聲聲嘯叫,紛紛上前去祝賀。卻再次被胡屠和周炎攔住,他二人顯身在賁的兩旁,同時伸手,搭在賁的肩上,仔細探查了一番,臉上尚有的一絲凝重也消失了,哈哈大笑起來。眾虎妖,頓時再次紛紛出咆哮聲。&1t;/p>


    賁,化形成功,其洞府外,化形之處,頓時擺上了慶功宴。胡屠拿出了一顆珍貴異常的丹藥,周炎則拿出了一把泛著青光的寶刀。此刻,一身長衫的賁,起身離席,猶如翩翩公子,向著胡屠和周炎恭敬行禮,收好丹藥和寶刀,隨後又朝著姍姍走來的悟虛,拱手說道,“多謝悟虛大師方才出聲指點!”&1t;/p>


    悟虛揮揮手,“些許小事,何足掛齒?隻是,貧僧囊中羞澀,此番前來觀禮,卻是沒有什麽禮物相送了。”&1t;/p>


    “大師方才以虎嘯作獅子吼,令賁及時凝聚精氣神,一鼓作氣,化形成功,可謂大功一件,大禮一份。”周炎,此刻似乎心情極好,當即接著悟虛的話,含笑說道,“來來,老夫敬你一杯!”&1t;/p>


    旁邊的胡屠,也舉起了酒杯,對著悟虛頷示意。&1t;/p>


    悟虛不知道,他們卻是又驚又喜。要知道,妖族化形,極為凶險,這涉及到精氣神與血肉經脈的聯動。肉體的疼痛,是一方麵,更可怕的是自身靈智的模糊和喪失。許多妖族弟子,要麽化形似是而非,看上去外觀差不多,實際上,體內經脈一塌糊塗,要麽化形之後,卻靈智永久受損,或癡呆或回複獸性。但經過他們的探查和觀察,賁幾乎是完美化形,無論是外觀形態還是體內經脈重建,無論是靈智和心性,都沒有什麽偏差和意外。&1t;/p>


    悟虛,今夜觀賁化形,也頗有感悟,心情也極好,而且畢竟賁也算是自己輔導過的學生。他見胡屠和周炎如此,當下也不矯情,高興地從臨近桌麵上,舉起一花露所釀的美酒,對著胡屠、周炎還有賁,高興地說道,“可喜可賀!”&1t;/p>


    那胡屠見悟虛舉杯仰頭痛飲,臉色喜色更濃,正待開口相詢,旁邊的周炎卻以目示意,攔了下來。於是,胡屠待悟虛嘖嘖的放下酒杯之時,也如周炎一般,致謝敬酒,隨後與周炎飄然而去。&1t;/p>


    悟虛見狀,看了看周圍虎妖,便欲單獨敬了賁一杯酒之後,也自離去。卻不想,抓著悟虛不放,硬是要一醉方休。&1t;/p>


    悟虛難道怕了麽?!又不是沒在一起喝過,沒有和這幫虎妖喝醉過。&1t;/p>


    是以,悟虛嘴上沒有說什麽,屁股卻坐了下來,如如不動,哪懼觥籌交錯,輪轉不休。&1t;/p>


    但未過多久,旁邊剛剛化形的賁,卻輕笑著問道,“往日,大師與我等嬉笑怒罵,率性真情,怎麽今夜我觀大師,雖然也是大口飲酒,卻無端端有了幾分拘謹?莫非,是我化形之故?”&1t;/p>


    妖修化形,便是真人層級,若以境界論,足可與悟虛平輩論交。&1t;/p>


    悟虛,帶著酒意,看了賁一眼,拍掌笑道,“是也不是。”說罷,以手招來一名虎妖,那虎妖上得前來,小心地看了悟虛和賁一眼,正要同時致敬,悟虛一手將其拽到近前,與之嬉笑著,碰杯而飲。&1t;/p>


    飲罷,待此虎妖麵朝二人,躬身退去,悟虛方又對著賁說道,“說是,是道友一朝化形,身份不同往日,莫說見貧僧有幾分拘謹,便是見周圍這些虎妖,也定然是有幾分拘謹。說不是,是貧僧與他們,在一起飲酒作樂,何曾有過幾分拘謹?”&1t;/p>


    賁,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原來如此。”遂開懷大笑,又朝著悟虛舉起杯。&1t;/p>


    片刻,賁,又鄭重問道,“先前,排名第一的小白化形,狂性大實在是因為化形艱難,身不由己。但賁此次,在大師的一聲虎嘯相助下順利化形,不但靈智清醒,而且境界鞏固。這其中又有何緣由?”&1t;/p>


    悟虛當即放下酒杯,肅然而坐,“這其中有何緣由?有何緣由?。。。。。。”&1t;/p>


    悟虛以己身為法界道場,平等視眾生,之前一直是隱隱約約有所感,直到今夜觀禮賁之化形,悟虛方才隱隱有所悟,或者說左胸潛藏之虎性受到激,如十月懷胎,噴薄而出。而那一聲嘯叫,恰正似初生嬰兒,入世間,如無明一般的第一聲。而這樣一聲,反過來,又對化形中的賁有所指引,令其渾噩神智不再隨肉身種種變化而痛苦迷茫,從而順利化形,走出紅光。&1t;/p>


    但這些,悟虛如何說與賁?不但事關自己修行,而且還涉及到自己與賁的這般的因果。&1t;/p>


    悟虛沉吟著,緩緩說道,“貧僧曾經蒙胡屠和周炎兩位前輩所賜,修習虎族淬體功法。方才觀禮道友化形,心有所感,體內一股內勁化形為虎,離體嘯叫。這門虎族淬體法門,頗為玄妙,想必便是因此,而對道友有所助益吧?”&1t;/p>


    賁聽得很認真,想得也很認真,過了好一會兒,方才認真地對著悟虛說道,“此功法,賁也曾經修習過,卻一直未曾精通,如今聞聽大師所言,頗為傾羨,不知大師可否再顯現出來,令賁細細觀摩?”&1t;/p>


    悟虛,愣了片刻,不禁啞然失笑,指著一幹圍在周圍的虎妖,“這都是機緣巧合,可遇不可求。貧僧此刻,也是不能重現,除非他日爾等之中再有化形。”&1t;/p>


    賁,見悟虛如此說,便又哈哈一笑,不再言及。&1t;/p>


    那圍在周圍的虎妖,一個個咆哮不已。&1t;/p>


    便在此時,有一頭虎妖,從遠處走了過來。他雖是虎身,卻直立行走,囧囧雙眼,與人無異。&1t;/p>


    他走到悟虛和賁之前,也不行禮,舉著酒杯,嗡聲道,“小弟恭賀師兄化形成功!”&1t;/p>


    賁,雙目精光一閃,沉聲說道,“銳,你也隻差臨門一腳。希望過幾日,我等便可以喝你的慶功酒。”&1t;/p>


    那個被賁稱之為為“銳”的虎妖,悟虛也認識,若論虎裏虎氣,還在賁之上下,修為也是到了即刻便要化形的關口。隻不過,這個銳,行事有點狂妄,悟虛不是很喜,交往接觸比較少。&1t;/p>


    銳,微微一笑,卻不再理會賁,轉頭對著悟虛說道,“大師,如你方才所言,他日我化形,希望大師也能如今夜這般。”說罷,舉著酒杯,對著悟虛一飲而盡。&1t;/p>


    悟虛,淡淡一笑,“各有各的緣法,凡事莫強求。他日,你若化形,貧僧自然亦會前來觀禮。”卻是說的實話。今夜方才那一聲嘯叫,乃是自己左胸化作的猛虎所,但卻不是自己故意的,或者說能控製的。&1t;/p>


    銳,笑了笑,轉身揚長而去。周圍,自然跟著一些隨從。&1t;/p>


    之後,又有兩個即將化形的虎妖前來,各有言說,帶著獨自的驕傲。&1t;/p>


    這算是中間的插曲,卻不是今夜地高潮。&1t;/p>


    今夜的高潮,在於賁之醉。&1t;/p>


    賁,今夜化形,欣欣然,卻又舉杯之間,對著悟虛,嗟歎言道,“吾本為虎,日日修行,卻須化形為人,是為何?大師常常之所言,眾生平等,萬法皆空,難道便是隻對人而言?”&1t;/p>


    周圍,篝火熊熊,嘯叫聲不斷,虎妖如雀躍,借著賁之化形之喜慶,盡情地吃喝嬉笑,倒顯得賁這個當事之人,分外的寂寥。&1t;/p>


    悟虛一聽,亦是一驚。想不到,這賁,竟然有如此性情和悟性!罷了罷了,便衝著其與我今夜,此番化形之觀,互生感應,吾也須得應對一二。&1t;/p>


    這時候,悟虛,也有點醉了,先自顧自地飲了一大口酒,然後認真地看著賁,揮揮手,打著酒嗝,“眾生平等,皆得成佛。萬法皆空,化形亦空。”&1t;/p>


    賁,猛地一揮手,虎虎生風,似要將悟虛此番故作禪機的話語,遠遠扇去。他,霸氣十足地端坐在那裏,雙手撫案,頭顱竟然又變作了一顆虎虎生威的虎頭!&1t;/p>


    “吾等難道須得先化形為人,才能成仙成道成佛?!難道吾等以本族之血脈肉身,便不能成仙成道成佛?這又是何道理!?”他借著酒意,拍案喝道。&1t;/p>


    一時間,虎嘯陣陣,有許多虎妖咆哮相和!&1t;/p>


    悟虛,回頭,見賁那怒目圓睜的虎頭,先是頗為一驚,心頭有無數念想飛過,隨後便拍案大笑道,“問得好!”&1t;/p>


    悟虛把手拍得通紅,遂起身離席,望著頭頂真幻難辨的明月,怔怔出神。他醉醺醺的,頗有點無意識的,對著天空揮舞著雙手,喃喃問道,“佛祖啊,菩薩啊,你們為什麽不回答?”&1t;/p>


    一時間,虎嘯陣陣,又有許多虎妖咆哮相和!&1t;/p>


    悟虛以觀世音菩薩為法界本尊,已有多時。原本想著到了天外天,冥冥中的遮掩阻隔會少了些,自己自然或多或少地能夠於法界中,得以承接諸佛諸菩薩感應,尤其是觀世音菩薩的!但先前在人世間,普陀山,觀世音菩薩便有顯現,賜淨水,海音螺,怎麽後來,卻再無一絲感應了。&1t;/p>


    是不滿,還是不得法,還是另外有其他緣由?&1t;/p>


    總之,悟虛酒醉之後,於混亂意識之中,卻沒有一絲感應。&1t;/p>


    總之,悟虛,在眾虎妖的咆哮相和之聲中,又不得不轉身,對著昂著虎頭的賁,舉杯而笑。&1t;/p>


    然後,很快便全都醉了,全都散了場。&1t;/p>


    。。。。。。&1t;/p>


    這便是悟虛在虎園的經曆。&1t;/p>


    像是一種意境獨特的山野隱居。古來多少文人雅士,所謂的田園山林之樂,無不是山野之中,與花草樹木為伴,追求一種恬淡的生活。什麽“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什麽“彈琴複長嘯,明月來相照”。。。。。。少有悟虛這般,嘯聚山野,與虎共舞,野蠻之中藏勃勃生機,咆哮之中抒生命情懷,身內身外,皆是眾生,眾生平等,人妖不分,泯然大隱。&1t;/p>


    又像是一種別開生麵的修行。悟虛以曼陀羅大法界法門,容納百虎,齊共修行,漸漸有道場之感悟;同時,又以曼陀羅大法界法門,還諸於內,一具肉身,即是一界;再然後,一湖一竹,一草一木,凡有情之生命,皆在法界道場之中。時常迷失自我,總覺此身非吾身。偶爾狂妄無邊,天地萬物,憑心而論。&1t;/p>


    有詩為證&1t;/p>


    山中與虎行,法界轉有情。&1t;/p>


    此身非吾有,天地是我心。&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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