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之巔，天妖和崔無極，隔著正在消散的天地靈氣，互相怒目而視。三皇子和魯智深，跳到了中間，當起了和事佬。&1t;/p>
四人都是至少真人層級或以上的修士，一方有天妖之心，一方站在護城大陣陣心，雖在南山之巔，卻在停止鬥法之後的瞬間，便將下方重山城池內的情況完全明了。&1t;/p>
妖族使團，幾乎被屠殺一空，除了悟虛這個剛加入的戴墜妖僧，便隻剩下那個幾乎隨時侍奉在鳳凰聖女身邊的老妖嬤嬤。而重山城城主府這一邊，雖然儒門修士的傷亡之數屈指可數，但崔無極唯一的兒子，也就是崔三公子崔明玉，死了。死得很慘，幾乎成了一堆肉泥，而其魂魄，也不知道碎裂且散落到何處了。&1t;/p>
“你們統統都得給我兒陪葬！”崔無極，愣了片刻，隨即好似失心瘋一般，厲聲吼叫著，雙手一擺。那正消散的天地靈氣，複又湧聚在一起，形成兩條氣龍，挾裹著閃閃金光，朝著山下的悟虛和那個老妖嬤嬤襲殺而去。&1t;/p>
“爾等欺人太甚！”天妖自然不會坐視不管，嬌喝一聲，手中天妖之心旋轉不已，射出兩道朱紅之光，將那兩條氣龍攔腰斬斷。&1t;/p>
“啊啊啊啊！”崔無極，見狀，怒極，兩手極變換，竟然想啟動護城大陣，再與天妖鬥法到底！&1t;/p>
三皇子和魯智深，嚇得趕緊齊齊飛至他身邊，一左一右，將他兩隻手生生按住。&1t;/p>
“崔城主，切莫衝動。”&1t;/p>
“崔無極！你是不嫌事大？！死了個把兒子算個鳥，再生便是！”&1t;/p>
“鳳凰聖女，快快住手，莫要又引得大陣運轉。一切是非公直，到了京都再說。”&1t;/p>
。。。。。。&1t;/p>
天妖長歎一聲，一邊對著三皇子等人說道，“方才天妖大人傳訊給我，今日之事，日後自有理論。”說罷，收起天妖之心，轉身朝著下方飛去，&1t;/p>
他（她）飛至一片斷垣殘壁的妖族使團下榻之處，環顧了一眼，遂後一伸手，卷起悟虛和那老妖嬤嬤，朝著城外飛去。&1t;/p>
“聖女莫急！”魯智深，急急跟著飛了來。&1t;/p>
“莫非爾等還想將本宮困在這裏不成？區區三金鎖天大陣，本宮還不放在眼裏！”天妖停了下來，冷色冷聲地問道。&1t;/p>
魯智深，摸摸腦袋，依舊是一副大老粗的樣兒，“豈敢豈敢，隻不過在下身負護送聖女職責，聖女且稍待片刻，容我喚來軍士，也好護送聖女進京。”他說這話時，分明揚了揚頭，看了那南山之巔一眼。&1t;/p>
“哈哈！”天妖仰天大笑，全身釋放出陣陣殺意和妖氣，一身長長的宮裝在空中一陣飛舞，好似蛟龍一般，“如今近百人的妖族使團隻剩下區區三人，還需要將軍怎麽護送？！”&1t;/p>
魯智深，依舊是摸摸腦袋，難為情地笑了笑，“此去京城，還有些距離，我手下雖然盡是些大頭兵，但給聖女跑跑腿，充充門麵倒是沒問題的。”&1t;/p>
天妖冷哼了一聲，複又朝前飛去。而魯智深，則帶著匆匆趕來的三百黑甲士，在後麵追著。&1t;/p>
也許這時候，那崔無極已經被三皇子勸了下來。悟虛隨著天妖，一路飛去，並無禁製阻攔，片刻之後，便出了城去。&1t;/p>
這大周朝的疆域內，和人世間元末之後有點類似。每一個城池都是一個有陣法遮掩和保護的大的堡壘，城池與城池之間，幾乎是荒無人煙。出了重山城，便是一片蠻荒之地。&1t;/p>
而天妖也不知道使了什麽妖法，竟然片刻之間便將魯智深甩掉了。然後繼續飛了一段時間，尋了一處深邃幽僻的地界，停了下來。他（她）一伸手，臨時開辟了一個洞府，布下禁製。&1t;/p>
那老妖嬤嬤似乎知曉天妖的真實身份，她站在洞口，朝著天妖默默行了個禮，然後一閃身，攔下跟著悟虛的李小二。悟虛看了麵無表情地天妖一眼，示意李小二莫要驚慌，隨後跟著天妖，沿著曲曲折折小路，來到了洞府深處。&1t;/p>
“為什麽？你到底想怎麽樣？”悟虛此刻，依舊還是以神識之體，寄居在一頭野豬妖體內，他以神識傳訊的方式，質問著天妖。&1t;/p>
“我若是你，此刻便不會有這麽多廢話！”天妖一揚手，悟虛的肉身從其袖中飛了出來。&1t;/p>
悟虛用野豬眼，狠狠地看了天妖一眼，隨後神識歸位，回到了自己的肉身之中。幾乎是同時，那滴隱藏在神識之中的妖血，出現了。緊接著，悟虛的肉身，開始膨脹，變形，出血。那血，儼然是妖血的顏色，幾乎是從悟虛肉身各處激射出來，然後在半空中形成一片片血霧。&1t;/p>
“還不施展你那曼陀羅大法界？！”天妖直接傳音至悟虛識海。&1t;/p>
悟虛不自禁地施展出曼陀羅大法界法門，像以前那樣，對著自己的肉身。一身一法界，吾之肉身，實乃芸芸眾生，非吾有，非非吾有。。。。。。&1t;/p>
他的肉身很痛很痛，好似被五馬分屍，好似被一顆原子、彈炸上了天。看不見，因為沒有了雙眼；聽不見，因為沒有了耳朵；聞不到，吃不到，因為沒有了鼻子和嘴巴舌頭；甚至於整個肉身都沒了，都被一塊一塊一根一根地割了去，就像許多生命中與自己朝夕相伴的東西，逐一離去。唯有自己，唯有這具有自我意識的神識之體，還在，還在這裏，還在原地。&1t;/p>
與此同時，這幽深山洞之中，這虛空之中，那片片紫紅的妖血之霧，附著在天地靈氣和天妖釋放出來的濃鬱妖氣之上，好似有了生命，血淋淋的生命。他們蠕動著，砰砰跳動著，或立起來或飛起來。。。。。。。&1t;/p>
悟虛的神識之體，忽然之間，又現，那些原本離自己而去的東西，似乎有並沒有離去。他們脫離了悟虛這具肉身，但卻依然環繞在周圍。悟虛甚至能感應到一絲絲隱約的血脈聯係。&1t;/p>
悟虛隨即頓悟，這便是自己一直沒有修成堪破的肉身曼陀羅法界！且不管其他，那滴天妖之血，是關鍵。悟虛甚至領悟到，方才重山城內那一場無端殺戮，也是必須的，或者說此時是必須的。不然，自己這肉身，何以承受？自己可以觀想，但在此世間，卻須得有承受附著之物。自己可以慢慢觀想，仿照道門密法，諸竅養神，但卻沒有這麽快。現如今，自己隻要以曼陀羅法界法門，將賁、翼等神魂攝入法界之中，以妖血催，便可謂大功告成。當然，這裏麵，還是有區別的。但悟虛，此刻卻是沒有選擇。要麽，看著賁等神魂消散，要麽便以他們的神魂為諸竅之神，結成自己這肉身曼陀羅法界！&1t;/p>
“阿彌陀佛！”悟虛神識之體，誦了一聲佛號，卻是誦給天妖聽的，誦給這些即將成為自己肉身曼陀羅法界一部分的妖獸聽的。&1t;/p>
悟虛誦持佛號已，便覺得渾身一震，好似剛剛經過時空旅行。肉身完整無缺，但肉身所屬的曼陀羅法界之中，妖族使團成員近百人的身影，6續出現。他們真實不虛，不僅僅是神魂而已。他們以一種神秘的方式，複活了，然後潛伏在悟虛的肉身之中或者說拚湊出了悟虛的肉身。&1t;/p>
曼陀羅法界之中，悟虛與賁、翼、仲，還有胡靈兒等，一一對視凝望；。無需感覺不到他們相對之前，有任何的差異。但同時，悟虛又分明感應到，隻要自己願意，起心動念，他們便可以分散而去，帶著自己的意願，就好像先前自己寄居在野豬妖體內一般，按照自己的意誌行事。當然，是以妖身的方式。&1t;/p>
平心而論，對此，悟虛既滿意又不滿意。滿意的是，藉此，自己終歸是突破了一步，得窺肉身曼陀羅法界之迷。不滿意的是，這一切，似乎都是在天妖的主導下，所謂曼陀羅法界，盡是妖修！&1t;/p>
悟虛，赤身裸體，身上滿是妖獸的紋身。他靜靜地站在天妖麵前，帶著一絲迷茫，又似乎在沉思。他像一團快要燃燒的火，又像是一塑雕像。&1t;/p>
天妖輕盈地飛了過來，猶如飛天，環繞著悟虛而飛舞。她看著赤裸裸的悟虛，看著悟虛每一處肉身，每一寸肌膚，好似在欣賞一件剛出爐的藝術品。&1t;/p>
天妖，注視著，撫摸著悟虛肉身。她甚至伸出手，帶著緋紅指甲的手指，輕輕在那一個個妖獸紋身上劃過。&1t;/p>
“以己身為法界，藉妖血而分身，長此下去，便成萬妖之身。”天妖那種專注的神情，好似在鑒賞一件件剛剛重見天日的古玩一般。&1t;/p>
“小僧，修的是法界，豈是妖身？”悟虛從感悟中醒來，對著天妖緩緩說道，“所謂眾生平等，一切眾生，我皆令入無餘涅槃而滅度之。如是滅度無量無數無邊眾生。實無眾生得滅度者。”&1t;/p>
“哦，是嗎？”天妖淡淡一笑，，盤腿端坐下來，好似佛門高僧一般，“法界也罷，妖身也罷。本尊，不但救你出了重山城，還耗費了一滴天妖之血，助你真正修成了如此厲害的神通法門。你也應該知曉因果報應，投桃報李吧？”&1t;/p>
“因果報應！？”悟虛聽聞這四字，不禁怒從心生，連聲斥責道，“你居然還對小僧談什麽因果報應！？那些妖修難道不是你的族人嗎？小僧已經答應合作，將先秦煉氣術交給你，你為何還如此喪心病狂？還假托我之手，殺了崔明玉？”&1t;/p>
&1t;/p>
“哈哈！”天妖忽然大笑起來，清脆的嗓音拖得老長，在幽深的洞府內，輾轉回響，便是她的身影亦在笑聲中變得幽長而詭異起來。但旋即，天妖止住了笑聲，抬起頭，兩隻閃動著妖異目光的眼睛，定定的看了悟虛一眼，聲音沙啞地說道，“除了崔明玉，他們不是好好地在你的肉身曼陀羅法界之中麽？”&1t;/p>
“強詞奪理，無稽之談！”悟虛再次怒斥道。&1t;/p>
“哦？那本尊，便收回妖血，遣散他們。”天妖緩緩說道。&1t;/p>
“你？！”悟虛心中真的有一股衝動，要天妖收回妖血，散了這肉身曼陀羅法界，還諸妖修一個自由。但木已成舟，事難再逆，倘若真的要天妖收回了妖血，包括賁、仲在內的近百妖修不能存活，便是自己也恐怕會深受反噬，如五馬分屍。&1t;/p>
“你還沒有試過那種感覺吧？”天妖玩味地打量著悟虛，好似看著前輩看著新人，“群妖驅使，分身無數。”&1t;/p>
悟虛鬼使神差一般，心念一動，那熟悉的白虎從胸膛處飛了出來，絲毫不需要前戲或者刺激，再然後，青龍亦在一念之間飛了出來。曼陀羅法界之中，頓時少了兩名妖修，賁不見，還有一名喚作敖髯的龍族妖修亦不見。白虎青龍，出於胸，而各自有神，繞著悟虛肉身盤旋飛舞。但悟虛有種直覺，隻要自己願意，可以叫他們做什麽便做什麽，甚至於將這白虎青龍作為自己的分身。&1t;/p>
這種感覺，非常的神奇美妙。&1t;/p>
之前，在人世間，廬山之上，蓮法峰上，喇嘛教高人，曾向自己透露過佛門之中分身之法的修煉和境界。但以悟虛如今看來，佛門之中的分身大法，完全是另外一個方向，純在觀想之上下功夫，分出神識，是一種純粹精神層麵的分身。至於如觀世音菩薩那樣，三十二應遍塵刹，又是另外一個方向，是隨緣感應，須得有另外一方或觀想或虔誠念願。&1t;/p>
而天妖以天妖之血，改造自己肉身，又以真正的活生生的妖修為祭為引，助自己邁出這一步，則是偏向於有，偏向於這世界的實體，有一種霸占和掠奪的因子。自己的精神不受直接影響，就好比殖民者，奴役眾多奴隸，卻不妨礙甚至有助於自己整天開趴體，比如吟詩歌唱之類的，進行一些脫離了低級趣味的比較高大上的活動或者體驗。&1t;/p>
“許多美好，實則建立在罪惡之上的。”天妖，似歎非歎，似乎還有些陷入自己昔日的回憶，“所謂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鋪路無屍骸。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所謂信我者得永生。你若還執著於塵世間的善惡美醜、恩怨情仇，又如何在修行的道路上走得更遠？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這可是你們佛門祖師爺傳下來的。”&1t;/p>
天妖盤腿端坐，手結蘭花，吐氣如蘭，長飄飄，似佛似魔。悟虛不禁蹬蹬後退數步。他渾身妖氣四溢，群妖顯現，一片亂舞。悟虛不禁有一種身處荒野，與狼共舞的感覺，就像生在狼群的小孩。&1t;/p>
想不到自己妄自修行，被天妖乘虛而入，成了如今這般模樣？！悟虛心中隱隱明了，卻難以言說，更難以擺脫。&1t;/p>
悟虛於此時，情急之下，即刻自觀自在，誦持佛經，就好似臨時抱佛腳一般。&1t;/p>
佛經有加持之效，令悟虛心靜；自觀自在，見周身妖氣流竄，妖獸潛伏。悟虛複又持蓮花印，持六字大明咒，現觀世音菩薩之持柳法相於肉身曼陀羅法界之中；諸妖恭敬，頂禮膜拜。&1t;/p>
悟虛恍然，悟虛悵然，這肉身曼陀羅法界，自己卻是不能無尊像，不能自觀自在！這些妖修，或者說死過一次的妖修，除開賁、翼、仲，還與胡靈兒這樣的，其餘的，他們的業緣不與自己有染，唯有觀世音菩薩，曆經恒河沙數劫難，影響深遠，廣植眾生之心。說穿了，自己唯有舉起觀世音菩薩這杆大旗，在肉身曼陀羅法界之中，顯現觀世音菩薩之法相，方能號令群妖。&1t;/p>
自觀自在，無尊像，這是悟虛一直的堅持。但悟虛此刻危急之時才現，自己還不得不以觀世音菩薩之名之相，調伏眾生，眾妖。&1t;/p>
悟虛原本想，以佛法調伏眾妖，保持法界佛係屬性，乃至自己這一身，這一生的清白和純粹，乃至自己這一身，自己這一生的堅持。但似乎若如此，便不自由，須得法界有尊相。&1t;/p>
一時之間，悟虛陷入了兩難。若任由肉身曼陀羅向萬妖之身展，自己就要真的變作妖了！若以佛法為堅持，定住肉身曼陀羅法界，則自己又不得不以世尊菩薩為法界本尊，如此則又破了自己無本尊，自觀自在，轉法界為道場的誓願和理念！&1t;/p>
是進亦難，退亦難！&1t;/p>
便在此時，天妖嫣然一笑。悟虛隻覺一晃眼，隨即便在識海之中看見了天妖。他（她）又開始對悟虛施展那天妖攝魂神遊大法。&1t;/p>
悟虛又似乎回到了母體，不用思考任何問題。一個個帶著佛光的字團，從悟虛神識之體泄露了出來，如夢幻泡影，閃爍不定。&1t;/p>
悟虛不知道，或者說沒有看到，這些帶著佛光的字團，亦出現在或者投射在自己肉身曼陀羅法界之中，惹得群妖振奮，嘯叫不已，一個個下意識地飛起來，追逐這些佛光字團，猶如天犬嘯月，猶如嫦娥奔月，要攫取，要吞吃，要追尋。&1t;/p>
身如泡沫亦如風，刀割香塗共一空。&1t;/p>
縱然血肉盡妖修，亦是法界有神通。&1t;/p>
四人都是至少真人層級或以上的修士，一方有天妖之心，一方站在護城大陣陣心，雖在南山之巔，卻在停止鬥法之後的瞬間，便將下方重山城池內的情況完全明了。&1t;/p>
妖族使團，幾乎被屠殺一空，除了悟虛這個剛加入的戴墜妖僧，便隻剩下那個幾乎隨時侍奉在鳳凰聖女身邊的老妖嬤嬤。而重山城城主府這一邊，雖然儒門修士的傷亡之數屈指可數，但崔無極唯一的兒子，也就是崔三公子崔明玉，死了。死得很慘，幾乎成了一堆肉泥，而其魂魄，也不知道碎裂且散落到何處了。&1t;/p>
“你們統統都得給我兒陪葬！”崔無極，愣了片刻，隨即好似失心瘋一般，厲聲吼叫著，雙手一擺。那正消散的天地靈氣，複又湧聚在一起，形成兩條氣龍，挾裹著閃閃金光，朝著山下的悟虛和那個老妖嬤嬤襲殺而去。&1t;/p>
“爾等欺人太甚！”天妖自然不會坐視不管，嬌喝一聲，手中天妖之心旋轉不已，射出兩道朱紅之光，將那兩條氣龍攔腰斬斷。&1t;/p>
“啊啊啊啊！”崔無極，見狀，怒極，兩手極變換，竟然想啟動護城大陣，再與天妖鬥法到底！&1t;/p>
三皇子和魯智深，嚇得趕緊齊齊飛至他身邊，一左一右，將他兩隻手生生按住。&1t;/p>
“崔城主，切莫衝動。”&1t;/p>
“崔無極！你是不嫌事大？！死了個把兒子算個鳥，再生便是！”&1t;/p>
“鳳凰聖女，快快住手，莫要又引得大陣運轉。一切是非公直，到了京都再說。”&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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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妖長歎一聲，一邊對著三皇子等人說道，“方才天妖大人傳訊給我，今日之事，日後自有理論。”說罷，收起天妖之心，轉身朝著下方飛去，&1t;/p>
他（她）飛至一片斷垣殘壁的妖族使團下榻之處，環顧了一眼，遂後一伸手，卷起悟虛和那老妖嬤嬤，朝著城外飛去。&1t;/p>
“聖女莫急！”魯智深，急急跟著飛了來。&1t;/p>
“莫非爾等還想將本宮困在這裏不成？區區三金鎖天大陣，本宮還不放在眼裏！”天妖停了下來，冷色冷聲地問道。&1t;/p>
魯智深，摸摸腦袋，依舊是一副大老粗的樣兒，“豈敢豈敢，隻不過在下身負護送聖女職責，聖女且稍待片刻，容我喚來軍士，也好護送聖女進京。”他說這話時，分明揚了揚頭，看了那南山之巔一眼。&1t;/p>
“哈哈！”天妖仰天大笑，全身釋放出陣陣殺意和妖氣，一身長長的宮裝在空中一陣飛舞，好似蛟龍一般，“如今近百人的妖族使團隻剩下區區三人，還需要將軍怎麽護送？！”&1t;/p>
魯智深，依舊是摸摸腦袋，難為情地笑了笑，“此去京城，還有些距離，我手下雖然盡是些大頭兵，但給聖女跑跑腿，充充門麵倒是沒問題的。”&1t;/p>
天妖冷哼了一聲，複又朝前飛去。而魯智深，則帶著匆匆趕來的三百黑甲士，在後麵追著。&1t;/p>
也許這時候，那崔無極已經被三皇子勸了下來。悟虛隨著天妖，一路飛去，並無禁製阻攔，片刻之後，便出了城去。&1t;/p>
這大周朝的疆域內，和人世間元末之後有點類似。每一個城池都是一個有陣法遮掩和保護的大的堡壘，城池與城池之間，幾乎是荒無人煙。出了重山城，便是一片蠻荒之地。&1t;/p>
而天妖也不知道使了什麽妖法，竟然片刻之間便將魯智深甩掉了。然後繼續飛了一段時間，尋了一處深邃幽僻的地界，停了下來。他（她）一伸手，臨時開辟了一個洞府，布下禁製。&1t;/p>
那老妖嬤嬤似乎知曉天妖的真實身份，她站在洞口，朝著天妖默默行了個禮，然後一閃身，攔下跟著悟虛的李小二。悟虛看了麵無表情地天妖一眼，示意李小二莫要驚慌，隨後跟著天妖，沿著曲曲折折小路，來到了洞府深處。&1t;/p>
“為什麽？你到底想怎麽樣？”悟虛此刻，依舊還是以神識之體，寄居在一頭野豬妖體內，他以神識傳訊的方式，質問著天妖。&1t;/p>
“我若是你，此刻便不會有這麽多廢話！”天妖一揚手，悟虛的肉身從其袖中飛了出來。&1t;/p>
悟虛用野豬眼，狠狠地看了天妖一眼，隨後神識歸位，回到了自己的肉身之中。幾乎是同時，那滴隱藏在神識之中的妖血，出現了。緊接著，悟虛的肉身，開始膨脹，變形，出血。那血，儼然是妖血的顏色，幾乎是從悟虛肉身各處激射出來，然後在半空中形成一片片血霧。&1t;/p>
“還不施展你那曼陀羅大法界？！”天妖直接傳音至悟虛識海。&1t;/p>
悟虛不自禁地施展出曼陀羅大法界法門，像以前那樣，對著自己的肉身。一身一法界，吾之肉身，實乃芸芸眾生，非吾有，非非吾有。。。。。。&1t;/p>
他的肉身很痛很痛，好似被五馬分屍，好似被一顆原子、彈炸上了天。看不見，因為沒有了雙眼；聽不見，因為沒有了耳朵；聞不到，吃不到，因為沒有了鼻子和嘴巴舌頭；甚至於整個肉身都沒了，都被一塊一塊一根一根地割了去，就像許多生命中與自己朝夕相伴的東西，逐一離去。唯有自己，唯有這具有自我意識的神識之體，還在，還在這裏，還在原地。&1t;/p>
與此同時，這幽深山洞之中，這虛空之中，那片片紫紅的妖血之霧，附著在天地靈氣和天妖釋放出來的濃鬱妖氣之上，好似有了生命，血淋淋的生命。他們蠕動著，砰砰跳動著，或立起來或飛起來。。。。。。。&1t;/p>
悟虛的神識之體，忽然之間，又現，那些原本離自己而去的東西，似乎有並沒有離去。他們脫離了悟虛這具肉身，但卻依然環繞在周圍。悟虛甚至能感應到一絲絲隱約的血脈聯係。&1t;/p>
悟虛隨即頓悟，這便是自己一直沒有修成堪破的肉身曼陀羅法界！且不管其他，那滴天妖之血，是關鍵。悟虛甚至領悟到，方才重山城內那一場無端殺戮，也是必須的，或者說此時是必須的。不然，自己這肉身，何以承受？自己可以觀想，但在此世間，卻須得有承受附著之物。自己可以慢慢觀想，仿照道門密法，諸竅養神，但卻沒有這麽快。現如今，自己隻要以曼陀羅法界法門，將賁、翼等神魂攝入法界之中，以妖血催，便可謂大功告成。當然，這裏麵，還是有區別的。但悟虛，此刻卻是沒有選擇。要麽，看著賁等神魂消散，要麽便以他們的神魂為諸竅之神，結成自己這肉身曼陀羅法界！&1t;/p>
“阿彌陀佛！”悟虛神識之體，誦了一聲佛號，卻是誦給天妖聽的，誦給這些即將成為自己肉身曼陀羅法界一部分的妖獸聽的。&1t;/p>
悟虛誦持佛號已，便覺得渾身一震，好似剛剛經過時空旅行。肉身完整無缺，但肉身所屬的曼陀羅法界之中，妖族使團成員近百人的身影，6續出現。他們真實不虛，不僅僅是神魂而已。他們以一種神秘的方式，複活了，然後潛伏在悟虛的肉身之中或者說拚湊出了悟虛的肉身。&1t;/p>
曼陀羅法界之中，悟虛與賁、翼、仲，還有胡靈兒等，一一對視凝望；。無需感覺不到他們相對之前，有任何的差異。但同時，悟虛又分明感應到，隻要自己願意，起心動念，他們便可以分散而去，帶著自己的意願，就好像先前自己寄居在野豬妖體內一般，按照自己的意誌行事。當然，是以妖身的方式。&1t;/p>
平心而論，對此，悟虛既滿意又不滿意。滿意的是，藉此，自己終歸是突破了一步，得窺肉身曼陀羅法界之迷。不滿意的是，這一切，似乎都是在天妖的主導下，所謂曼陀羅法界，盡是妖修！&1t;/p>
悟虛，赤身裸體，身上滿是妖獸的紋身。他靜靜地站在天妖麵前，帶著一絲迷茫，又似乎在沉思。他像一團快要燃燒的火，又像是一塑雕像。&1t;/p>
天妖輕盈地飛了過來，猶如飛天，環繞著悟虛而飛舞。她看著赤裸裸的悟虛，看著悟虛每一處肉身，每一寸肌膚，好似在欣賞一件剛出爐的藝術品。&1t;/p>
天妖，注視著，撫摸著悟虛肉身。她甚至伸出手，帶著緋紅指甲的手指，輕輕在那一個個妖獸紋身上劃過。&1t;/p>
“以己身為法界，藉妖血而分身，長此下去，便成萬妖之身。”天妖那種專注的神情，好似在鑒賞一件件剛剛重見天日的古玩一般。&1t;/p>
“小僧，修的是法界，豈是妖身？”悟虛從感悟中醒來，對著天妖緩緩說道，“所謂眾生平等，一切眾生，我皆令入無餘涅槃而滅度之。如是滅度無量無數無邊眾生。實無眾生得滅度者。”&1t;/p>
“哦，是嗎？”天妖淡淡一笑，，盤腿端坐下來，好似佛門高僧一般，“法界也罷，妖身也罷。本尊，不但救你出了重山城，還耗費了一滴天妖之血，助你真正修成了如此厲害的神通法門。你也應該知曉因果報應，投桃報李吧？”&1t;/p>
“因果報應！？”悟虛聽聞這四字，不禁怒從心生，連聲斥責道，“你居然還對小僧談什麽因果報應！？那些妖修難道不是你的族人嗎？小僧已經答應合作，將先秦煉氣術交給你，你為何還如此喪心病狂？還假托我之手，殺了崔明玉？”&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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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天妖忽然大笑起來，清脆的嗓音拖得老長，在幽深的洞府內，輾轉回響，便是她的身影亦在笑聲中變得幽長而詭異起來。但旋即，天妖止住了笑聲，抬起頭，兩隻閃動著妖異目光的眼睛，定定的看了悟虛一眼，聲音沙啞地說道，“除了崔明玉，他們不是好好地在你的肉身曼陀羅法界之中麽？”&1t;/p>
“強詞奪理，無稽之談！”悟虛再次怒斥道。&1t;/p>
“哦？那本尊，便收回妖血，遣散他們。”天妖緩緩說道。&1t;/p>
“你？！”悟虛心中真的有一股衝動，要天妖收回妖血，散了這肉身曼陀羅法界，還諸妖修一個自由。但木已成舟，事難再逆，倘若真的要天妖收回了妖血，包括賁、仲在內的近百妖修不能存活，便是自己也恐怕會深受反噬，如五馬分屍。&1t;/p>
“你還沒有試過那種感覺吧？”天妖玩味地打量著悟虛，好似看著前輩看著新人，“群妖驅使，分身無數。”&1t;/p>
悟虛鬼使神差一般，心念一動，那熟悉的白虎從胸膛處飛了出來，絲毫不需要前戲或者刺激，再然後，青龍亦在一念之間飛了出來。曼陀羅法界之中，頓時少了兩名妖修，賁不見，還有一名喚作敖髯的龍族妖修亦不見。白虎青龍，出於胸，而各自有神，繞著悟虛肉身盤旋飛舞。但悟虛有種直覺，隻要自己願意，可以叫他們做什麽便做什麽，甚至於將這白虎青龍作為自己的分身。&1t;/p>
這種感覺，非常的神奇美妙。&1t;/p>
之前，在人世間，廬山之上，蓮法峰上，喇嘛教高人，曾向自己透露過佛門之中分身之法的修煉和境界。但以悟虛如今看來，佛門之中的分身大法，完全是另外一個方向，純在觀想之上下功夫，分出神識，是一種純粹精神層麵的分身。至於如觀世音菩薩那樣，三十二應遍塵刹，又是另外一個方向，是隨緣感應，須得有另外一方或觀想或虔誠念願。&1t;/p>
而天妖以天妖之血，改造自己肉身，又以真正的活生生的妖修為祭為引，助自己邁出這一步，則是偏向於有，偏向於這世界的實體，有一種霸占和掠奪的因子。自己的精神不受直接影響，就好比殖民者，奴役眾多奴隸，卻不妨礙甚至有助於自己整天開趴體，比如吟詩歌唱之類的，進行一些脫離了低級趣味的比較高大上的活動或者體驗。&1t;/p>
“許多美好，實則建立在罪惡之上的。”天妖，似歎非歎，似乎還有些陷入自己昔日的回憶，“所謂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鋪路無屍骸。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所謂信我者得永生。你若還執著於塵世間的善惡美醜、恩怨情仇，又如何在修行的道路上走得更遠？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這可是你們佛門祖師爺傳下來的。”&1t;/p>
天妖盤腿端坐，手結蘭花，吐氣如蘭，長飄飄，似佛似魔。悟虛不禁蹬蹬後退數步。他渾身妖氣四溢，群妖顯現，一片亂舞。悟虛不禁有一種身處荒野，與狼共舞的感覺，就像生在狼群的小孩。&1t;/p>
想不到自己妄自修行，被天妖乘虛而入，成了如今這般模樣？！悟虛心中隱隱明了，卻難以言說，更難以擺脫。&1t;/p>
悟虛於此時，情急之下，即刻自觀自在，誦持佛經，就好似臨時抱佛腳一般。&1t;/p>
佛經有加持之效，令悟虛心靜；自觀自在，見周身妖氣流竄，妖獸潛伏。悟虛複又持蓮花印，持六字大明咒，現觀世音菩薩之持柳法相於肉身曼陀羅法界之中；諸妖恭敬，頂禮膜拜。&1t;/p>
悟虛恍然，悟虛悵然，這肉身曼陀羅法界，自己卻是不能無尊像，不能自觀自在！這些妖修，或者說死過一次的妖修，除開賁、翼、仲，還與胡靈兒這樣的，其餘的，他們的業緣不與自己有染，唯有觀世音菩薩，曆經恒河沙數劫難，影響深遠，廣植眾生之心。說穿了，自己唯有舉起觀世音菩薩這杆大旗，在肉身曼陀羅法界之中，顯現觀世音菩薩之法相，方能號令群妖。&1t;/p>
自觀自在，無尊像，這是悟虛一直的堅持。但悟虛此刻危急之時才現，自己還不得不以觀世音菩薩之名之相，調伏眾生，眾妖。&1t;/p>
悟虛原本想，以佛法調伏眾妖，保持法界佛係屬性，乃至自己這一身，這一生的清白和純粹，乃至自己這一身，自己這一生的堅持。但似乎若如此，便不自由，須得法界有尊相。&1t;/p>
一時之間，悟虛陷入了兩難。若任由肉身曼陀羅向萬妖之身展，自己就要真的變作妖了！若以佛法為堅持，定住肉身曼陀羅法界，則自己又不得不以世尊菩薩為法界本尊，如此則又破了自己無本尊，自觀自在，轉法界為道場的誓願和理念！&1t;/p>
是進亦難，退亦難！&1t;/p>
便在此時，天妖嫣然一笑。悟虛隻覺一晃眼，隨即便在識海之中看見了天妖。他（她）又開始對悟虛施展那天妖攝魂神遊大法。&1t;/p>
悟虛又似乎回到了母體，不用思考任何問題。一個個帶著佛光的字團，從悟虛神識之體泄露了出來，如夢幻泡影，閃爍不定。&1t;/p>
悟虛不知道，或者說沒有看到，這些帶著佛光的字團，亦出現在或者投射在自己肉身曼陀羅法界之中，惹得群妖振奮，嘯叫不已，一個個下意識地飛起來，追逐這些佛光字團，猶如天犬嘯月，猶如嫦娥奔月，要攫取，要吞吃，要追尋。&1t;/p>
身如泡沫亦如風，刀割香塗共一空。&1t;/p>
縱然血肉盡妖修，亦是法界有神通。&1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