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心魔驀然爆發。


    淩雪終於化妖。


    一劍將柯亦夢與紀無雙兩人梟首之後,再晃眼便是百年光陰。


    這時候淩雪已然成就妖帝,容貌更加妖豔,本就絕美的身材也變得更加撩人。


    此時的她已經不再是那個俠骨柔情的少女。


    行宮遍布南域,手下真王無數。


    血流成海,淩雪赤足站在中州玄庭的白玉祭壇之上,四周跪伏的不僅僅是王侯,還有修界的神靈帝皇。


    那個俊美得雌雄莫辨的男子——羽皇冷夜羽,也正恭恭敬敬的雙膝跪在淩雪身前,低著頭不敢說話。


    香氣撲鼻而來,撩人的長腿從他的眼前一晃而過,嬌豔的妖帝一步步走上祭台的階梯。


    玉手抓著一顆腦袋。


    玄庭上皇。


    皇星淵的破妄銀眸還大大的睜著,銀色的血液緩緩流淌下來。


    一步一步,銀血流淌在台階上,王皇盡皆自危,望著這驚人一幕,都是心神震撼,將腦袋更深的垂下,不敢去看那個妖豔驚人的女子。


    走上白玉祭台最高點之時,淩雪縱聲狂笑起來。


    驟然間天地風雲倒卷,寂靜無比,眾生在她放浪的笑聲下跪伏顫抖。


    “感覺怎麽樣。是欣喜呢,還是悲慟呢,或者是其他的什麽感覺?”淩雪嘴角微微一勾,指尖輕輕劃過身旁鏡庭小沙彌胸前的袈裟,輕聲文道。


    鏡庭滿臉悲戚,沒有說話。


    淩雪也不引以為意,咯咯笑了一聲,便將祭台頂處的萬魂妖鼎催動。


    瞬間。


    妖氣滔天,神州震動。


    以祭台為中心的數萬裏疆域,無窮無盡的怨魂遮天蔽地般從四麵八方湧入到妖鼎之中,血雨傾盆而落,淋漓在每個人身上,每個人的心頭之上,無不令人冰寒徹骨。


    不消一刻鍾,這片疆域內但凡沒有臣服於淩雪的修士都被盡數煉化,怨氣集中在淩雪身前的萬魂妖鼎中。


    淩雪輕輕將皇星淵的腦袋提到眼前,最後輕蔑的看了一眼。


    噗通。


    這個腦袋最後也被扔進妖鼎之中,化作無窮的妖氣。


    百萬的凡修和王侯修士,包括玄庭上皇本人,都成了淩雪的手下怨魂。


    忽然之間,天地猛然一暗,仿佛被一劍陡然間劈開日月。


    淩雪目光驟然一凝,拔出妖劍擋住這道撼世劍光。


    轟然一聲,天地震顫。


    目光透過無盡綻放的光華,她斜睨著極遠處一道目含星辰宇宙的身影。


    荒古劍帝,淩雪曾經的師尊——獨孤夜。


    他崩碎了帝座囚籠,前來阻她。


    她冷笑著舉起了劍,對準了他。


    ……


    畫麵再次被無邊的黑潮吞沒,隻剩下原地一個目光迷離的少女。


    仿佛有什麽東西在蒼穹之上看著她。


    忽然一道空靈的聲音出現在空曠無邊的世界之中,問道:“這都是你想要的嗎?”


    數之不盡的記憶紛紛湧現而出,幾乎將少女的精神撐爆,她麵露痛苦,向後不斷後退著,喃喃自語道:“不……不……””


    “這便是妖,也是你自己,你不接受你自己麽。”


    忽然間少女像是撞到了一麵無形之牆,再也退無可退,她隻能緊緊抱住自己的腦袋,蜷縮下來,隻是那個聲音似乎並不想就這麽放過她,仍舊像是惡魔一般說道:“那你究竟想要什麽呢?”


    “不……不……”少女快要崩潰,她像是要如同蝸牛一般將自己徹底包圍起來一樣,用兩條纖細的長腿緊緊貼住自己的臉頰,捂住耳朵,不想再聽任何蠱惑。


    蜘蛛網般剪不斷理還亂的交織情感,背叛,陰謀,殺戮,權力,足以令她任意妄為的實力,淩駕眾生之上的妖帝身份,還有無窮無盡的記憶仍舊瘋了一般的湧進腦海之中。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另外一個平行世界之中切切實實發生過的事情,真實的令她感到窒息,真實的令她感到恐懼。


    忽然之間,像是終於迷失了自我一般,她緊抱著雙膝的玉手兀自垂落下來。


    急促的呼吸驀然一緩。


    猶如神靈一般的聲音再次問道:“你認可你自己了麽?”


    “不……”少女薄唇輕啟,輕聲先說了一個字。


    不可言的存在微微一怔,想要再次開口,卻又再次一頓。


    哢擦!


    少女的手上正攥著一團漆黑的光芒,驟然間捏碎,隨後緩緩站起身來。


    她目光中閃耀著妖冶的光亮,望著這世界中的無數黑暗,說道:“不,這些還遠遠不夠。”


    世界陡然崩塌下來,分崩離析。


    一個始字從胸前飛出,隨後碎裂開來,徹底化作點點金色的熒光,漫天飛舞。


    這些光輝落下在這片漆黑天地之時,一道陰陽大陣再次升起。


    世界之中無邊的黑霧百川入海一般湧入到陰陽之陣的陰麵,浩瀚的黑暗開始將陽麵也一同侵蝕,如同萬蟻噬心一般啃食著所有的所謂正義,禮義廉恥,俠骨柔情。


    少女墨色的瀑布長發上像是撒了一層皎潔的銀輝。


    再轉眼,當所有陽麵被徹底侵蝕完畢後。


    世界化作灰黑,狂風吹拂。


    隻剩下一道充滿神秘感的銀發身影。


    無邊無際的聲音再次響起:“舉世皆敵,你待如何?”


    此時的她卻已不再像少女而是一個真正的女子了,她唇角一勾,旋即笑得花枝亂顫起來,聲音越來越嬌媚,也越來越瘋狂,最後隻剩下一道聲音:“你當我是妖,那我便是妖,你當我是邪,那我便是邪。”


    “我身上多一分惡,這世間便少一分惡。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話音落下,天地變色。


    鏡海萬裏黑暗深處的那一株暗紅色詭異花朵開始驀然伸展開來,貪婪的將四周看似無窮無盡的弱水吸納其中,鏡海的海平麵也就在同時緩緩下降。


    弱水反射世間所有光芒,盡皆為世上最為陰邪之物,從來沒有人能夠利用的弱水,此刻卻開始被那一朵黃泉之花瘋狂吸收。


    開花結果,一道令天下震驚的可怖生命正在孕育之中。


    都說女人是用水做的,而今這道生命氣息,便是由這浩瀚無邊的三千弱水凝聚!


    一道紫琴武魂再次重新塑造而出,融入到太極陰陽的陽麵之中。


    極陰乃極陽,極陽乃極陰,極惡乃極善,極善乃極惡。


    就在這一瞬間,女子已經完成了這陰陽兩極的極端逆轉。


    陽麵忽然亮了起來,反過來侵蝕陰麵,太極圖從純黑色變成了純白色。


    整個血霧黑潮世界,被一片聖白色光芒覆蓋。


    緊接著驟然一閃,所有的光芒都頓時消失,隻剩下一片血海洶湧澎湃,黑霧氤氳的世界。


    女子腳下方圓萬丈的陰陽大陣再一次重歸陰陽平衡,陰陽分明,陽魚陰魚首尾互銜,隻不過這一次的平衡,卻是顯得更加奧妙與玄秘,更是從其中衝出了一股極為驚人的力量,衝破了所有的虛妄!


    這個荒誕怪異的世界開始層層坍塌,少女看到了四周世界中的一幕幕畫麵,成為妖帝屠戮眾生……最終還是沒有反抗成功被趙無極得逞……像是姐姐一般將項飛英摟在懷中……與柯亦夢雙宿雙飛……還有成為魅惑世間的禍水妖女……還有許許多多的一切鏡花水月……


    她嘴角浮起淺笑,盈盈走出一步。


    刹那之間。


    這些畫麵都在萬丈光芒中灰飛煙滅,連帶著,化作一股颶風,將所有的黑霧驅散開來,湮滅了整個怪誕世界。


    這一步,她從一個極端走到了另外一個極端。


    從無窮的過去未來中走出,進入真正的世界,她淩雪的世界。


    陰陽兩極,善惡無定。


    這一步落下,天上銀河閃耀,她立於虛空。


    千裏弱水消失殆盡,滄海瘋狂倒灌。


    死後的第四個開春,她重獲新生。


    她是淩雪,也不再是淩雪。


    而此番她破繭新生,終於堪破了始境的真意。


    極道始三境,始境沒有道境驚人的生機,沒有極境可怕的力量,但是亙古第一,是為何意?


    始為元始,始為歸原。


    破而後立,帝鍾再鳴。


    轟隆!


    隻此一聲,猶如萬鈞雷霆頓時轟在帝鍾之上,發出的聲響遠遠勝過了無數前賢,神州大地震顫起來,滄海刹那掀起了驚濤駭浪。(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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