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在道之一途走到高處的人,大都具備兩種特質,天資絕頂還有道心堅定,能夠走到巔峰的修士無一不是出類拔萃之輩,然而朱雀真皇上官承在修道一途卻沒有多高的天資,他隻有最尋常的火武魂,掌握的是五行之一的火之大道,到了後來,道極始三境仍舊與他無緣,然而他靠著堅定的道心曆經整整兩萬兩千年的修道,走到了這一步。


    這兩萬多年以來,前兩千年曆經紅塵滄桑,後兩萬年他隻是修道。


    全心修道。


    不為天下眾生。


    不為權傾天下。


    不為登臨大帝。


    他修道隻為堪破輪回,隻為問道長生,隻為破鏡重圓。


    一萬九千年前,他背著那個女子不遠萬裏前往羅天殿,傳說這裏有著神州天下最了得的醫師,擁有神州天下最高明的醫術,起死人肉白骨算什麽,便是入了陰間輪回也有本事給你拉回陽間。


    然而他在羅天山下跪了三天三夜,最後隻得到無濟於事這四個字。


    上官承原先想著能夠有個真王修為已經太了不起,五千年的長生已經足矣。


    然而當上官承想起那一句看似童言無忌的約定,卻改變了主意。


    恍惚之間,他想起了背上那張盡是滿足神色的小臉,兩靨的酒窩比羅天山上開滿的桃花還要好看。


    她在耳畔輕笑:“有個哥哥可真好。”


    上官承隻是兩行清淚。


    她又說:“不哭啦,來世我還當你妹妹不就得了嘛。”


    上官承擠出笑容,問道:“當真?”


    她虛弱笑言:“你要不嫌棄的話,下幾輩子我都願意當你妹妹,生生世世。”


    一萬九千年後的今日。


    上官承眸中火焰愈來愈盛。


    偷天換日。


    身後火似驕陽。


    如同懲戒天地萬邪的光明,灑在在十萬魔修身上,頓時傳來不盡痛楚哀嚎。


    步九塵的嘴角流出鮮血,他引以為傲的道境在這個活了兩萬多年的男人麵前就如同擺設一般,望見手下魔修的慘狀,他麵色陰沉的張開手掌,朝天一托。


    纏繞在奈何橋上的陰魂頓時大盛,然後化作了怒嘯大海,衝開了無數光明,然後可以看到一幅海天一線的壯景,轉眼便要將朱雀這一邊的正道修士盡數吞滅。


    十萬魔修炙熱狂呼。


    上官承望見這一幕,隻是冷哼一聲。


    這一聲落下,陰魂大海便猛然一震,猶如一座巨大熔爐忽然出現在天地之中,煉化那密集成海的陰魂。


    上官承一身袍子獵獵起舞,燃著盛烈的火光,猶如神靈一般。


    無怪能夠在麵臨諸皇的時候,仍舊能給人一種淩駕在上的盛氣淩人之感。


    步九塵微微變色,半步神玄實在是太強了,盡管隻是剛剛觸摸到玄之一字的門檻,但也已經太過可怕,他意識到自己一個人怕是阻擋不下來這位執掌朱雀疆域近乎萬年之久的皇者。


    還需要一位真皇境強者。


    正在他這麽想的時候,世界陡然變得虛幻起來,方才快要煉化天地的驚人氣息也隨之扭曲,萬千大廈開始顛倒,眼前看到的一切變得荒誕無羈。


    一道妖媚的身影走了出來,笑意盈盈的望著遠處朱雀真皇上官承,道:“朱雀老爺子不發威,南域第一真皇的位置還待商榷,眼下終於全力出手,依我看來,便是當初在青虹城出過一次手的司北星也是遜色了一籌。如此驚才絕豔的人物,僅僅一位魔皇來招待哪裏夠,奴家也來一齊伺候吧。”


    上官承說道:“聽聞千幻魔皇也進了帝皇修士都九死一生的黃泉穀,數千年不見,看來是大難不死得了不小造化。”


    千幻魔皇白靜詩笑道:“造化再大,難道還能大得過神玄?”


    話音落下,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開始將上官承包圍起來,上官承準備強行破開,萬魂魔皇步九塵卻猛然出手,以神通之術擋住了他。


    天地震顫,無數層幻境圍成了一個透明的氣泡,將其中的三位帝皇籠罩其中,其內的任何神通難以再影響到外界。


    正道修士望見朱雀正在以一敵二,都紅了眼。


    隨著雙方真王一騎絕塵廝殺起來,剩下的十幾萬修士開始如同兩股猛烈的浪潮衝擊一起。


    一時間殺聲震天,血流成河。


    澹新月立在朱雀殿上,目光有些擔憂的望了一眼朱雀真皇那邊。


    她的師姐楊兮旋站在旁邊道:“誰死了都可能,但他無論如何都是不會死的,半步神玄境的高手,整個天下幾個人殺得了他?兩個真皇而已,最多就是困住他,想殺他還差得太遠。”


    澹新月嫣然一笑,縱身一躍,在雲端之時,無數沙流便轟然凝聚起來,成了一條百丈沙龍正好接住了從天落下的澹新月,怒嘯一聲,拖著龍頭上站著的那個至今沒有真王封號的少女衝向趁亂殺進殿城的魔修。


    花蝶真王楊兮旋笑了笑,也動身前去幫助她這個師妹。


    她是個善妒的女人,然而卻從來沒有嫉妒過她這個同門師妹,澹新月哪裏都比她來得優秀,不論是姿容,還是修煉天賦,然而她始終將澹新月當成親妹妹一般看待。


    可能真的是因為姐妹情深的緣故,但也有可能是因為她對上官承這個同床共枕無數次的男人敬畏到骨子裏去,她看得很明白,向來嚴苛律法,不容許任何忤逆的上官承對於澹新月到底有多麽寵溺,便是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她也比不上對方的十之一二。


    哪怕她自己受傷,她也不敢讓這個師妹在麵前受到半點傷害。


    否則,便是她也不知道一旦讓上官承得知,深受寵愛的她會不會因此而徹底失寵,然後被打入冷宮之中。


    城內西麵。


    魔門的修士不敢貿然進攻羽皇一方,羽皇這裏的修士卻全然沒有這方麵的顧忌,仗著落羽陣的優勢,不論是對付哪一邊都遊刃有餘,隻要魔門與朱雀沒有鐵了心要斬殺了羽皇分身這道陣眼,或者淩雪妖體的妖氣枯竭不再能夠提供源源不斷的元氣支撐,那麽落羽陣便不會停止下來,然而此時此刻朱雀、魔門兩邊已經鬥得火熱,誰有這個閑心來專心對付羽皇一方?


    淩雪的妖體作為落羽陣的元氣來源並不妨礙她禦劍殺人,斬下幾個魔修之後,她望著地上的鮮血軌跡,忽然微微蹙起了黛眉。


    很是古怪。


    她躍上閣樓,借著遼闊視野望向陷入白熱化的城中心戰鬥。


    然後她那淡如遠山的眉頭皺得更緊起來。


    ※※※


    與此同時,天魔姬柯雪雁跟隨著何文龍輕車熟路的再次來到天魔殿下麵。


    目光灼灼的望著如同瀚海星辰一般的巨大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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