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的事情,夜魅修原本是可以將事情的真相直接告訴小丫頭的。


    但不知為什麽,夜魅修總感到哪裏有些不對。


    為什麽他在的時候,小丫頭和胎兒一切都很正常。


    而在他離開不過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裏,不僅胎兒出現了異常沒有人發現,就連小丫頭身體百般不適,神經變得恍惚也一直沒有人告訴他。


    種種跡象,都夜魅修很是懷疑。


    在沒有了解清楚原因之前,夜魅修決定暫時先將事情的真相隱瞞下來,等到把原因查出來,他再將實情告訴小丫頭。


    現在,是時候把實情告訴小丫頭了。


    夜魅修收回注視的目光,伸手用力推動了身前的板台,身下的老板椅立刻按照他用力的方向轉向了一旁的保險櫃。


    輸入密碼,夜魅修又將自己的手指貼在了指紋驗證器上。


    “哢噠”


    保險櫃被打開了,夜魅修從裏麵拿出一個精致的盒子,隨後。雙手用力推動桌子,將身下的座椅,朝著殷漓坐著的方向挪了過去。


    注視著夜魅修一點一點推動房間裏的陳設,緩緩挪動著老板椅朝著自己靠進,殷漓這才注意到,他的左腿上打著厚厚的石膏。


    不想看他這矯情的樣子,殷漓淡淡地說了句:


    “還有什麽要說的,你就直說吧”


    夜魅修讓她留下聽那個男人的供述,無非是想要告訴她,當年的事情,他也是被人設計的。


    她聽進去了。


    可那又如何?


    這根本無法抵消他曾經犯下的罪惡。


    剛才,看到閔睿等人離開,她沒有跟著走,而是選擇了留下。因為,她還想再看看夜魅修接下來還要怎樣洗白自己。


    沒有理會殷漓的話,夜魅修還是堅持著挪動身下的老板椅來到了她的麵前。


    “漓兒,我知道當年的事情,由於我的自私,導致你被無辜卷進了這場陰謀之中,受了很大的傷害。也讓咱們第一個孩子沒能來到這個世界上。


    我不求你的原諒。


    隻希望你在看到盒子裏的這些東西後,能夠給我一個改過的機會,讓我用我的餘生來照顧你和咱們的亞瑟。”


    夜魅修說完,將手中的那個精致的盒子遞到了殷漓的麵前。


    不知道夜魅修又在搞什麽花樣,殷漓稍稍遲疑了一下,然後伸出手去接過盒子,慢慢將盒蓋打開。


    看到裏麵放著一張疊得非常整齊的紙和一個嬰兒用的奶瓶。


    看著那個奶瓶,殷漓的目光愣住了。


    盡管時隔了六年,但這個她曾經想要買給她腹中孩子的奶瓶,她卻依然清晰的記著。


    手微微顫動著,她緩緩從盒子裏將奶瓶拿出來,眼淚隨之從眼眶中婆娑地流了出來。


    當年,她沒舍得買下那個奶瓶給她腹中的孩子,讓她留下了終生的遺憾。如今再看到這個奶瓶,已恍如隔世,睹物思人,她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哭了起來。


    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沿著纖瘦的麵頰不停滾落下來,顆顆砸在了夜魅修的心上,讓他的思緒也隨著傷感飄回了回憶中。


    在小丫頭離開他的那些年裏,夜魅修每每思念小丫頭和那個孩子時,便會將小丫頭穿過的睡衣和這個小奶瓶還有那張胎兒的彩色照片拿出來細細的看上一陣。


    回憶著他與小丫頭在一起時的每個點點滴滴,回憶著小丫頭懷著這個孩子時,那稚嫩的小臉上留露出的母愛和那笨拙的像個小企鵝般圓滾滾的身子。


    雖然,要這個孩子最初的目的是為了給沐雨治病。但隨著孩子在小丫頭肚子裏一天天的長大。夜魅修嚐到了從未有過的將為人父的快樂和甜蜜。


    漸漸地,在他的心裏開始有了一種期盼,期盼著這個孩子能夠生下來,哪怕是與小丫頭一起偷偷地存在著,也是好的。


    然而這一切...


    “夜魅修,我恨你”


    隨著殷漓一聲幽怨地控訴,夜魅修收起了回憶的思緒,目光深沉地看向了已經哭成淚人的小丫頭,痛心地回答了一句:


    “我知道”


    “我恨你”


    “我知道的”


    看到小丫頭情緒激動異常,夜魅修抬起手臂想要將她摟進自己的懷裏,安撫一下她的情緒。然而,沒等他碰觸到小丫頭,手臂便被一掌揮開了。


    “滾開,離我遠點。”


    夜魅修眉頭緊蹙著,注視著一臉決絕地小丫頭,稍後,他無奈地說道:


    “漓兒,給我一個補償的機會,我會好好照顧你和亞瑟”


    殷漓聽了“嗬嗬”冷笑了一聲說道:“照顧我和亞瑟?說的多好聽啊。你所謂的照顧,就是一次次將我和我的孩子置之死地而不顧?!”


    說到這,殷漓忽然瘋狂地笑了起來,笑的眼淚都掉了下來:


    “哈哈哈哈,夜魅修,那我太謝謝你的盛情。你的這份照顧,我和我的孩子還真要不起。”


    看到小丫頭眼中的淚水像開了閘的水瀑,源源不斷從眼中滾落下來,夜魅修心痛如絞,臉上的神情變得格外額沉重。


    “漓兒,事情並不是你想象的那樣。不論是六年前的那件事情,還是這次的事情,裏麵都是有隱情的。”


    “有隱情?多好的借口。你以為就憑著你這一句有隱情,就能夠把你做過那些孽一筆抹殺嗎?你敢說你當時接近我不是為了救沐雨刻意設計好的圈套?不是為了要我孩子的臍帶血救你心愛的女人?”


    麵對小丫頭的指責,夜魅修無話可說,他現在要告訴小丫頭的隱情,也並不是要洗白自己。而是,想要解開小丫頭的心結。


    因為他知道,在那件事情裏,小丫頭最大的心結,是他親手殺死了她的孩子。


    為了能夠讓小丫頭重新接受他。


    他就必須要把這件事情的真相告訴小丫頭,徹底解開她的心結,隻有這樣,小丫頭才能夠放下過往,重新與他來過。


    沒有理睬小丫頭的質問,夜魅修伸手從殷漓的手中拿過那個精致的盒子,從裏麵取出疊放非常整齊,紙張已經發舊的診斷書。輕輕打開後,他默默地注視了片刻,隨後,將它遞到了殷漓的麵前。


    “這是墨言最後帶你去做孕檢時拍的彩超和診斷證明。裏麵詳細的記載了胎兒的情況,你可以自己去找醫生問一下。”


    殷漓猛地抬起頭,布滿淚痕的小臉帶著難言的痛苦,目光注視著夜魅修臉上的表情,像是在探尋他話裏的真假,稍稍過了一會兒,她這才雙手顫抖地從他手中接過了那張已經發舊的診斷書。


    看著那張紙上,依然清晰可見的胎兒彩色照片,殷漓的眼前變得模糊了。


    “孩子,我可憐的孩子。”


    將照片輕輕貼在自己的臉上,殷漓悲切地呼喚著自己的孩子,呼喚著這個再也無法回到自己身邊的可憐的孩子,像隻母獸痛失幼崽般發出著陣陣的哀鳴。


    “媽媽想你,媽媽真的好想你。我的孩子,可憐的孩子”


    小丫頭心碎的呼喚,攪得夜魅修也心亂如麻。


    雖然當時孩子已經不行了,但是,在他的內心裏卻始終無法原諒自己在這孩子身上曾經犯下的罪。


    心痛的有些喘不過氣來,夜魅修轉過頭去,在殷漓看不到的地方,將眼角流淌下來的一行清淚輕輕抹去。


    “都是你害得,都是因為你這個喪心病狂的人棍,才害得我的孩子沒了,你還我的孩子,你還我的孩子”


    突然,殷漓像發瘋了一般從沙發上站起來撲向夜魅修。


    “漓兒,你冷靜點”夜魅修用力將小丫頭禁錮在自己的懷裏,大聲嗬斥著。


    然而,殷漓卻突然兩眼一翻,在他懷裏暈了過去。


    夜魅修頓時嚇了一跳,連忙伸手用力去掐小丫頭的人中,一邊掐一邊大聲喊道:


    “來人,快來人,墨言,墨言”


    一直守候在書房外的幾個人,在聽到房間傳來夜魅修的呼叫後,連忙推開房門衝進了房間。


    “修”


    “三哥”


    “boss”


    擔心的叫聲戛然而止。


    大家站在房門驚愕地看著已經將沉重的老板座椅挪到房間另一側的夜魅修,張開的嘴巴,半天都沒有合上。


    “愣著幹什麽?還不趕緊過來幫忙。”


    聽到夜魅修的怒喝,幾個人這才像是被解了穴道一般,蜂擁著跑了過來。


    然而,在抱殷漓的事情上,卻讓大家為了難。


    因為不論誰伸手想要從夜魅修的手裏接過殷漓,夜魅修的眼珠子都會立起來。


    最後,墨言感覺良好地站出來,朝著大家說了句:


    “還是我來抱吧,我是醫生,病人是不避諱醫生的。”


    “你也不行。”


    夜魅修冷冷的一句話,頓時把墨言剛剛樹立起來的良好感覺滅了個精光。


    “喂,修,你不讓我們把小嫂子放在床上,那我怎麽給她看病?”


    “就在這看”


    “你這護食,也太過了點吧”


    墨言伸手推了下鼻梁上的金絲邊眼睛,嘴撇的像個瓢似得嘟囔了一句。


    看到夜魅修目光沉冷,絲毫沒有退讓的餘地。墨言隻好彎下腰在夜魅修獵鷹般的雙眸注視下,開始仔細地為殷漓進行著檢查。


    沒過多久,墨言便直起身子,一臉輕鬆地說了句:


    “放心吧,小嫂子是被修氣暈了。一會兒就會醒的。”


    眾人聽了,頓時都咧嘴笑了。


    知道小丫頭沒事,夜魅修跟著也放下心來。在狠狠地剜了墨言一眼後,他對景鈺吩咐道:


    “推我進去”


    景鈺連忙大步走過來,伸手推動老板座椅,朝著書房的裏間屋走去。


    將小丫頭輕輕放在床上,夜魅修伸手將蓋在她身上的被子掖好。隨後,目光深沉地注視著小丫頭,朝身後的幾個人擺了下手,示意他們可以離開了。


    “修,一會兒小嫂子醒了,還是由我來跟她解釋六年前那件事吧。”


    墨言之所以舊話重提,又毛遂自薦來解決六年前的事情,完全是因為剛才在給殷漓檢查的時候,看到了當年那張胎兒的診斷證明的緣故。


    當年的事情,他是直接參與著,殷漓懷孕後,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一手安排的,裏麵發生的事情也是最清楚。


    由於當時有一些特殊因素在裏麵,夜魅修沒有讓他將裏麵的隱情說出來,現在既然要說這件事情,作為一名醫生,他理所應當站出來,澄清事情的真相。


    然而,他的提議又再一次被夜魅修拒絕了。


    不過,經墨言這麽一提,夜魅修倒是想起另外一件事情。


    抬手將老五喬牧梵叫到自己跟前,夜魅修低聲在他耳邊耳語了幾句。


    喬牧梵聽後點了點頭,然後走出裏間屋。


    沒過一會兒,他便又重新走進房間,將手中拿著的一個極小的物件放進了夜魅修的手心裏。


    殷漓再醒來時,閔睿等人已經離開了書房。


    看到自己躺在了床上,而在她床邊,夜魅修合著眼睛正靠坐在老板椅上,那條打著厚厚石膏的腿,搭放在了前麵的床頭櫃上。


    殷漓這才想起剛才自己在看到當年那孩子的照片時,情緒有些激動,在撲打夜魅修的時候,頭猛地暈了下。


    看來,自己剛才應該是暈倒了。


    厭惡地朝一旁的夜魅修看了眼,殷漓翻身從床上坐了起來。


    聽到床上有了動靜,夜魅修連忙睜開了眼睛,看到小丫頭正準備要下床,他連忙伸出手臂,將她的小身子圈進臂彎中,隨後,在她耳邊低聲問了句:


    “醒了?”


    “放開你的爪子。”沒有回答他的廢話,殷漓用力去甩開他抱著自己的手臂,然而,夜魅修的手臂卻像是一道金箍緊緊將她圈在了他的胸前,根本掙脫不開。


    殷漓氣急了,一抬腿用力將搭著夜魅修那條殘腿的床頭櫃踹了出去。


    “嗷”


    房間裏頓時響起了夜魅修慘痛地叫聲。緊接著,熊抱著殷漓的手臂鬆開了,改為去抱了他那條被甩下床頭櫃的石膏腿。


    痛的出了一腦門子汗,夜魅修氣惱地轉過頭,朝著小丫頭咬牙切齒地怒罵了句:


    “漓兒,你要謀殺親夫啊。”


    殷漓從床上下來,冷冷地朝著夜魅修白了一眼,隨後,大步走出房門,朝著書房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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