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們知道了?”姚夢以為整件事滴水不露,不應該有人發現才是,沒想到原來齊傾墨他們一早就知道了,果然不管怎麽算,都算不過她。


    “不然母親你以為為什麽會有比武大會,齊銘的刀上為什麽會有毒,齊銘為什麽會病死在流放的路上,今天為什麽又會有這樣一場大戲?”齊傾墨絲毫不在意姚夢知道這些是她做的,反而讓姚夢知道了並為之絕望,才是有意思的事。


    “都是你們做的,都是你,齊傾墨,都是你!”姚夢終於受不了刺激,大喊大叫起來,拍著桌子震得茶水都掉到了地上。


    齊傾墨站起來按住被她拍得亂響的桌子,看著姚夢的眼睛,冷酷地說道:“再告訴你一件事,陳貴人是太子的情人,但陳貴人徒有美貌沒有腦子,已經漸漸淪為棄子,不然也不會淪落到要行勾引姚平之事,所以陳貴人和姚平他都不會救的,他會撇得幹幹淨淨,而且會讓你們死得極快,不會給你們背叛他的機會。”


    “不可能!”姚夢直直坐在地上,似乎不敢相信這是事實,原本還以為靠著太子,姚家還能有一條活路,如果看來,是他們早就走上了絕路。


    “不然你以為陳貴人為什麽那麽聽蕭天越的話,連跟不愛的男人行苟且之事都願意?”齊傾墨鬆開眼神,不再緊盯著姚夢,懶懶靠回長椅上,麵無表情地看著瘋瘋癲癲地姚夢。


    然後姚夢扶著桌椅站起來,一步一挪地走出齊傾墨的房間,走到門口時,突然回頭看著齊傾墨冷笑,那笑容看得人寒毛直豎:“當初,就該早點殺了你這個妖孽!”


    齊傾墨當然知道她說的是什麽,抬起眼眸,狠狠對上姚夢恐怖的笑容:“讓我活下來,是你做得最錯的事。”


    姚夢被她嘔得說不出話來,恨恨轉身終於走掉。


    泠之繼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麽,猛地捂住了嘴巴,驚恐地看著齊傾墨,像是在看一個可怕的人。


    齊傾墨淡淡掃了她一眼,說道:“陳貴人是太子情人之事,是我自己推測出來的,跟你情報不準沒關係。”


    “齊小姐,這應該不是我們家爺故意瞞著你的,他肯定也不知情。”泠之繼大概明白齊小姐和他家爺今天掐這一架的原因在哪兒了,趕緊說道。


    “他知不知情重要嗎?”齊傾墨的話語聽不出任何情緒,似乎隻是很自然地一問。


    “當然…當然重要!”泠之繼就是再笨也分得清這事情的嚴重性,陳貴人是自己要幫姚家,和陳貴人是受了太子指使幫姚家,根本不可相提並論。如果一早就知道陳貴人是太子的人,齊傾墨怎麽也不會冒這麽大的危險鬧到皇後跟前,因為皇後極有可能直接殺了齊傾墨。


    齊傾墨,簡直就是在鬼門關前走了一圈!


    “齊小姐,你……是不是因為這個在生爺的氣?”泠之繼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從來不為不重要的人生氣,泠之繼,你想多了。”齊傾墨微微合了眼,似有些疲憊淺淺睡去,睡意朦朧前對鵲應說道:“去把今天的事告訴三夫人,她知道該怎麽做。”


    鵲應點了一隻安神香,讓她睡得更踏實些,拉著泠之繼出了房門,對她說道:“你不用擔心,小姐不會怪你的。”


    “可是齊小姐會怪我們家爺啊,他是無辜的……吧?”泠之繼本來滿滿的底氣突然就不足了,自己也懷疑起來。


    “放心吧,小姐誰也不會責怪的,像小姐這樣的人,出了事情隻會責怪自己不夠細心不夠周全,你也不要把今天的事告訴你家三皇子。”鵲應叮囑著泠之繼。


    “為什麽?”泠之繼很不理解,情報出了這麽大的漏洞,差點害死了齊傾墨難道連說都不說一聲嗎?


    “原因有二,一,此事已經過去了,再提起也毫無意義。二,小姐既然跟三皇子沒有可能,又何必再添煩惱絲?你難道沒發現小姐近些日子閉口不提三皇子嗎?”鵲應永遠是最懂齊傾墨的,她知道齊傾墨是有千般話語也隻會埋在心中的人,既然明知對方早有意中人,就連幻想都不要抱有,長痛不如短痛,去他的來日方長!


    泠之繼突然歎了一口氣,歎得柔腸百結,為什麽他們相遇得這麽晚?


    三夫人前來報喜的時候,齊傾墨正對著相府的帳薄想著到底應該從何處入手,三夫人滿聲都是抑製不住的喜意:“傾墨啊,傾墨,姚夢被相爺休了!休回姚家了!”


    齊傾墨隻是淡淡的嗯了一聲,這個結果她早就料到了,所以並不覺得驚喜。


    “傾墨,還是你有辦法,竟然真的讓相爺把姚夢趕了出去,三娘啊,特意給你挑了幾樣上好的飾品過,算是恭喜。”三夫人一邊說一邊遞上一拿首飾。


    齊傾墨拿毛筆頭挑了兩下,看了一眼鵲應,鵲應接過首飾盒一樣一樣拿出來,邊拿邊說:“這個是金絲香木嵌蟬玉珠,但是這玉珠卻不夠通透,我記得府中有一隻碧玉滕花點玉珠,那個玉珠倒是比這個質地好多了。”


    說著她放入那玉珠簪,拿起一支步搖看了一番又說道:“這是綠雪含芳金步搖,顯然這綠玉金線搭在一塊極顯俗氣,而且這金都有些變形了,也不知道是誰戴久了不喜歡換下的,但上次倒是看到過有一隻累絲修翅玉鸞步搖,這玉鸞步搖可要美多了,人戴著那真是一步一搖。”


    “哦,還有這個撚金銀絲擁福釵,這等成色,我家小姐這兒一抓一大把,都是看不上眼賞給我們這些下人的,三夫人怎麽也好意思拿出來?”


    鵲應口舌伶俐滔滔不絕,直說得三夫人額頭冷汗直冒,拿著個絹巾擦不停,泠之繼在一邊看著憋笑憋得辛苦,暗想著原來鵲應也有這麽犀利的時刻。


    一樣樣點評完了這首飾盒裏的幾樣東西,鵲應雙手一伸,把盒子遞到三夫人眼前:“三夫人,昨兒在宮裏小姐遇險的時候,可沒見你說一句話,這會兒想送東西彌補,也總該拿出點誠意吧?這些破爛玩意兒你拿過來哄誰呢?”


    “是是是,鵲應姑娘說得是,是我考慮不周了,現在我們家傾墨,就該用最好的東西,我馬上就去換。”三夫人抱著首飾盒就要走,卻被齊傾墨叫住。


    “不必了,說說姚夢是怎麽被趕出相府的吧。”


    “是五公子,五公子跟相爺說的,說什麽以後免得被姚夢拖累之類的話。”三夫人這一回倒不敢貪功了,老老實實說出了實情。


    “好了,你下去吧。”齊傾墨一直還看著桌上的帳薄,頭也未抬。


    鵲應加了一句:“三夫人別忘了我剛才跟您提起的那幾樣東西啊。”


    三夫人趕緊應下逃也似地跑出去。


    齊傾墨拿筆點了下鵲應的額頭:“你真是越來越皮了。”


    “我倒覺得鵲應做得挺對的,對這種就得這麽治。”泠之繼覺得看得蠻爽,果斷支持鵲應。


    鵲應吐著舌頭一笑,極是可愛,而後說道:“沒想到五公子這麽快就行動了。”


    “他當然行動得快,他一直等著我呢。”齊傾墨笑道。


    “小姐這話是什麽意思?”鵲應問道。


    齊傾墨放下筆說道:“姚家跟齊家早就成了水火不容之勢,齊治和齊宇現在巴不得把姚家早點從眼前抹淨,所以在我給姚夢他們布局的時候,齊宇才沒有從中作梗。他們應該是準備對姚家動手了,姚夢如果還待在相府,會對相府多有不利,所以他們才這麽急著把姚夢趕出去。”


    鵲應聽罷問道:“那他們這不算是螳螂撲蟬,黃雀在後?小姐豈不是替他們鋪了路了?”


    齊傾墨笑看了她一眼,說道:“為何不說是運籌帷幄呢?後麵的事情我不用出手,他們也會替我做完,難道不好嗎?”


    鵲應想了一會兒,才說道:“說來也是,後麵要對付姚家,僅憑小姐一人的話,的確還要再費一番工夫,如果讓相爺和五公子出手,那就簡單多了。”


    突然泠之繼弱弱地發言:“其實,我家爺也可以很簡單地做到的。”


    齊傾墨看了她一眼便沉默下來,繼續提筆看著全無頭緒的帳薄,聚精會神,鵲應提起硯台硯墨,對著泠之繼做了個鬼臉,一時之間屋子再次靜得落針可聞,隻有泠之繼一個人在心底裏焦急,齊小姐對自家爺的態度是越來越冷淡了,可該如何是好?


    怎麽可以讓蕭天離去做這些事?他之前參與的痕跡已經足夠明顯了,而且那封寫滿了綿綿情話的信封是他遞到皇上手裏的,如果再摻和進來,隻怕皇帝就要有所警覺了,所以不如讓相府跟姚家狗咬狗,他們在一邊看著就夠了。


    她還指望著蕭天離有朝一日能入主東宮,登上皇位,助她殺了蕭天越呢。


    對,隻是這個原因而已。


    未過幾日,陳貴人因染了頑疾無藥可治,薨。


    姚家因貪髒枉法,流放邊疆,永世不得入朝為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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