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太,幸會。”秦翌雙手合十,微微欠身施禮道。


    “施主因何而來?”金色光球問道。


    “應劫而來。”秦翌想了想,說道。


    金色光球輕咦一聲,又問:“為何是應劫?”


    “紅羊劫氣,點命吾身,自是隨劫。但身雖是隨劫而來,心卻是求緣而至。”秦翌從容對答道。


    機緣也是緣吧?秦翌前世就有豐富的與npc扯皮經驗,現在一切成真,麵對這個武林中的各式人物,他基本都能與之交談。


    和佛門中人談話,那自然是要談出禪味才行,不然就顯得自身沒格調了。秦翌不懂禪,但大概知道佛離不開的兩件事——緣與劫。


    “你可知你所應何劫,所尋何緣。”


    “不知,亦不得而知,一切隨緣。”


    “即使如此,隨貧尼來吧。”光球說完,便向湖心飄去。


    秦翌茫眼四顧,發現根本無路可走,隻有眼前如鏡般平靜無波湖麵。他心有疑惑,但也有所猜測,試探性的踩了了湖麵,發現和平地差不多。


    緩步在湖麵之上,秦翌心有所感,明白此去無期。


    或許再歸時,已經人事已非,前方等待自己的,將是一場難以分辨利害的際遇。


    不知為何,他發現自從離開杏花村之後,自己變得感性多了。以前在杏花村時,練功、學醫、采藥便是他生活的全部,閑暇時即便思緒飄飛,最多也是想,或者說憧憬武林。


    想去更廣闊的天空,天南地北,遊戲山水。


    可自從到了洛陽開始,便身墜算計迷惘,自己雖是以不變應萬變,而且最後結果也證明所謂算計並非惡意。


    但那種時不時會湧上心頭的無力與疲倦,總是充斥著內心。


    按照年齡來說,自己現在應該是十八九歲,還未及弱冠。如果放在前世,不是叛逆期就是迷茫期,這種狀態倒也正常了。


    “嗬。”想來想去,原來自己並沒有過人的心誌什麽的,還是原來那個遊戲裏功成名就,現實中高低不就的青年。兩世為人也不過如此,秦翌不僅輕笑一聲。


    反正自己也不是什麽出類拔萃的人中龍鳳,秦翌也幹脆不去細想那麽多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隻是眼下到底是個什麽情況,秦翌到現在也看不懂,看不明白。


    護體神光並不是一般的武林高手可以有的,它是一種特殊的修行狀態。如果細究世界觀的話,這個武林可能說比一些玄幻小說裏的世界還要離奇,武之一途玄妙非常這些就不說了。


    人死魂消,人生魂成,如同落葉化泥再潤萬物,並沒有傳統認知中的靈魂輪回。但相對來說,人們較為長壽,而且有一種特殊的秘法,可以轉化形體,化為光體,與世同沉。


    人的武功境界修煉至先天之後,便可以用這種方式化身成神光體。神光體狀態下,壽元不再流逝,但同樣的,修為也不會增加,同時功力也會十不存一。即便再凝聚真身,也需要一定時間恢複功體。


    不眠不休,同時也不再練功精進,無時無刻保持清醒的意識,是相當考驗人精神意誌的一件事。人之一生,隻有一次化成神光體的機會,一般來說,隻有隱世先天會以這種狀態存在。


    在先王墳中能遇到一名隱世先天,而且看樣子還是佛門中人,這讓秦翌怎麽想都不對勁。


    走著走著,秦翌忽然注意到腳底的湖麵下,有許多殘破的兵刃,刀劍槍矛戟……所有能想到的兵器,幾乎都沒看到。


    “施主,此去無期,貧尼需向你說明一些事。”前麵的光球突然說道。


    “願聞其詳。”


    “施主此刻心間,必是疑惑此地為何是這副光景。”


    秦翌點點頭,金色光球繼續說道:“丙午、丁未是中原發生災禍的年份。天幹‘丙’‘丁’和地支‘午’在陰陽五行裏都屬火,是以為紅色,而‘未’這個地支在生肖上是羊,故而每六十年出現一次的‘丙午丁未之厄’,便被稱為‘紅羊劫’。”


    “紅羊起劫,天下罹難,或以人禍,或是天災,但遭殃者無非蒼生。惜時紅羊年,亂象迭起,又逢異邦滋擾,民不聊生,故三教商議,延請金流世家出世定江山,助蒼生度厄。此為金石皇朝開創之因,然金石皇朝因劫而起,也因劫而終。金流家的起落,三教要付泰半責任,因而有了眼前景物。”


    “金流家?那金石皇朝是如何覆滅?”


    “關於這點,貧尼也不得而知,數甲子前領命顧守此地以來,未曾入世。”金色光球說道。


    數甲子……一甲子是六十年,也就是說這位師太在這裏已經呆了三四百年了?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夠幹得出來的事情,一般來說化作神光體的都是教派分子,起碼人家不練功的時候,還能慢慢參與道法佛法什麽的不是?要真什麽都不幹,一般人肯定是呆不住的!


    “此地是為延續金流奇學而創,名喚時衍古境,乃是三教術法結合金流世家獨門時規之術而成,介於虛實之間。雖是地底宮穴,但同時又自成天地,此鏡便是越界之門,穿過此鏡,便是金石皇朝。待你功成之後,回到原點貧尼會負責帶你離開。”金色光球說道。


    秦翌沒有說話,隻是看著那麵從湖中冒出來的鏡子,還有湖底的殘破兵器,若有所思。


    不過他也沒有停留太久,不一會便默不作聲的朝銅鏡走進,絲毫沒有持有,一下子就穿過了鏡麵,消失在湖麵。


    ……


    時衍古境,虛實之間,沒有任何時間上的延遲,秦翌一跨步,就進入了一個全新的環境。


    一座座金碧輝煌的巨大宮殿矗立眼前,腳下是純白色的石板路,自己立身所在,是一處高台。而目之所及,皆是宏偉的宮殿,如同海邊波浪,層層疊疊。


    抬頭一看,太陽正立頭頂,向左百丈開完是一睹百米高牆,隔絕著皇權與凡俗。


    這就是金石皇城?秦翌步下高台,四下張望,心中震撼無以複加。應天皇朝的皇朝前世他去過,至今記憶尤新,當時他還感歎遊戲美術組裏有大師,設計得真大氣。


    現在一看金石皇城,完全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壓下心頭震撼與疑惑,他開始在皇城之中搜索起來,不出所料,這裏果然是空無一人。


    說實話,這種宏偉皇城之中找不到一個活人,比剛才在迷霧中、在湖邊還要慎得慌。他也說不好這到底是種什麽感覺,但就是感覺渾身不自在,畢竟之前算是在野外,下意識會覺得沒人也正常。


    但現在身處皇朝卻不見人,有種說不出的詭異之感。


    走了一會,他來到了一個滿是灶台大房子裏,估計這裏就是禦膳房吧。但詭異的是這裏許多菜板上還有切了一半的菜,灶頭也有折斷了,卻還沒有送入灶口的柴火。


    好像就是突然之間人全部沒了……


    到了禦膳房,秦翌才覺得自己餓了,但那些才處理一半的食材他沒敢碰,而是從係統包袱中取出了之前準備好的幹糧。


    好在他膽子夠大,雖然到處都透著一股子詭異的氣息,但這還嚇不到他。


    離開了禦膳房,又來到了一座小湖邊。他是看見這種人造小湖就忍不住來看看,洛陽那邊的小池塘裏挖出了幾具骸骨,剛才那個可以行走的怪湖裏有無數斷裂的兵器,這湖裏不會也有什麽奇怪的東西吧?


    他盯著看了好一會,看著清可見底的湖水,實在不像是有什麽東西的樣子,才收回目光。


    之後他又繼續在皇城中轉了好一段時間,寢宮,藏書閣,兵器庫等等之類的地方都看了個遍,但無一例外,這些地方都需要鑰匙才能打開,而已他的武功來說,根本不足以以外力強行破開大門。


    因為這些宮殿竟然是用金剛石做成的!


    此時他正在在藏書閣麵前一籌莫展,忽然一個聲音出現在他耳邊……


    “你想進去呀?”


    秦翌心頭猛地一抽,這一驚非同小可,他差點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所謂人嚇人嚇死人,而且還是在這麽個鬼地方,之前沒有一點征兆,換個有心髒病的估計能直接給嚇死了。


    驚退的同時,他也看清了神不知鬼不覺出現在身邊之人的樣貌。


    來人年似碧玉,衣著金縷,青絲如雪,明眸皓齒,美如天仙。但她的眉宇間帶著一絲警惕,警惕中,猶有三分期盼,看得秦翌一陣莫名。


    “你是從何處來的?嗯……你告訴我,我給你開門,我有鑰匙。”少女說著,拿出了一把金色鑰匙晃了晃。


    秦翌快速整理了下語言,剛想開口,忽然少女臉色一變,然後神神秘秘道:“是不是一個尼姑把你騙進來的?”


    秦翌愕然了,不是他智商不夠,而是一切發展都超過了常理,完全無跡可尋。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趟先王墳,或者說金石皇城之行,恐怕也不會是之前想的那樣單純的。


    現在的情況,和原來的預計的陵墓尋寶完全是兩個概念!


    “她是騙你到這裏來學東西,然後等你出去了,就將你殺掉!丟入湖底!你看湖底是不是很多毀掉的兵器?那是幻術,其實都是死人!”少女突然麵色陰沉的說道。


    “咦,好可怕,鑰匙給你吧。”然後她把鑰匙丟給秦翌,轉身就跑。


    秦翌幾乎是同一時間追了過去,但一拐角,他就愣住了,因為之前相距不過兩米的少女,一拐彎就不見了。


    他隱隱覺得後背有些發涼,抬頭一看,依然還是正午。


    這裏太過詭異,詭異得連一向自認為膽子不小的秦翌,都覺得有點慎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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