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意兄,青蘿姑娘人呢?”秦翌追上前去,見遊子意停步在暗色天柱百丈之遙,不由問道。


    “已經追之不及,青蘿姑娘被帶入了護法結界中。”


    “嗯?”秦翌不解。


    遊子意解釋道:“方才未曾細觀,到了此地我才想起此地乃是儒門分支‘宴海山城’的所在地。”


    秦翌詫異非常,經過遊子意提醒,他發現走位山勢確實有所異常。


    “被帶入?”秦翌問道。


    “方才青蘿姑娘揚弓搭箭,準備被攻擊天香神木時,被他們請入了結界內。我想儒門一脈不應會為難一名少女,隻是這件事太過離奇,暮雲兄似乎對神木天壇有一定了解。”遊子意說道。


    秦翌點點頭,說道:“確實……神木天壇乃是俠影麾下勢力,擅使邪法。如果此地是儒門支脈,那此地立天香神木的目的,莫非是逼其現世?”


    “很有可能,近年來俠影勢力在武林中暗自運作,已有不少派門暗中被他們做了手腳。”遊子意搖著扇子說道。


    俠影與九幽,是前世遊戲中最大的反派勢力,更是所有玩家的敵人,以一己之力對抗天下,其實力可見一斑。


    自從九年前敗於應天皇朝之後,便掩旗息鼓,自封於藏玄穀內,蟄伏至今。而那之後,應帝也開始閉關,至今未出。外界傳聞是因為與俠影之主一戰而重傷,提前進入天人五衰之境。


    還有一年進入前世遊戲世界的時間正規,此時此刻,有俠影活動的蹤跡再正常不過。


    其實秦翌想要安然立世的基本條件,就是俠影與九幽兩大勢力對中原的掃蕩。


    一年之後俠影就會卷土重來,而那個時候皇子鬥爭也正進入白熱化階段,天下無道,僅僅靠名門正派恐怕難以支持。


    這個世界沒有永遠殺不死的玩家,不知道到時候天下會是怎樣的一番景象。


    剛才在船上的時候,船首陳漢老大所說的不要管天香神木之事,也是這個道理。亂世之中安身立命已經難矣,主動招惹俠影實為不智。


    秦翌看著百丈前山穀中的天香神木,久久不語,說實話他真的沒有一點管閑事的心思。


    雖說武功大進,但離無所顧忌縱橫天下還差了不少。而且就算武功練到遊子意的境界,真要肆無忌憚的去樹敵,最後也隻能落一個敗亡下場。


    “儒門之地……”遊子意也在深思,要怎麽解決這個問題。


    “儒門崇禮,應該不是什麽龍潭虎穴。子意兄,不如我們也順便拜訪一下?”秦翌思慮再三,提議道。


    遊子意點點頭說道:“說的也是……雖說隱世儒脈並不歡迎外客,但應該不至於失了禮數。”


    秦翌聖皇之氣隱而不發,感受中山頭異風流轉,知道這裏有隔世陣法保護。


    他將目光投向遊子意,隻見遊子意真氣入喉,出聲道:“山人遊子意,與好友秦慕雲因同伴誤入貴界,特來拜訪,如有禮數不周,還望海涵。”


    聲出如浪,一字一層,層層疊疊衝擊山頭護界。


    表麵是禮,實際卻是以武力直接撼動別人地界。秦翌忽然明白,遊子意這是有意在展露實力,讓宴海山城之人不敢輕視!


    沒有相應的實力,妄談禮數便不現實,這畢竟是一個高武世界。


    遊子意話音剛落,從護界之中就傳來一個蒼老聲音:“兩位客氣,來著是客,請入山城。”


    秦翌感覺到前麵看不見的護界之上,出現了一個缺口。他看了遊子意一眼,然後率先邁步步入其中。


    一陣光影變幻,一座巍峨古城憑空出現在原本空蕩蕩的山頭上。


    “兩位貴客,城令有請。”一個身著墨色長袍的儒生上前,兩手抱掌前推,身子略彎,作揖道。


    秦翌與遊子意還禮道:“有勞。”


    “請隨我來。”


    儒生引路在前,秦翌目光則是遊曆在四周景物。山城並不大,大道上並無行人,看上去也不像是有百姓居住。


    城內各種建築基本都是木質,古色古香,精美非常,同時又不失氣派。最高的那座木樓,有六層之高,他們此行的目的地,正是那座最高的樓閣。


    “宴海山城,可是取河清海晏,時和歲豐之意?”路上,秦翌問道。


    那儒生點點頭,說道:“確實如此。”


    “嗯……誠所謂河清海晏,太平之世界也。儒門治世平世之願,由此便可見一斑。”秦翌說道。話雖如此,卻是隱含嘲諷之意。


    金石皇朝的事,讓他對三教有了別樣的看法。在言談中,不經意間便會流露出些許敵意。如果真是以太平之世為願,那為什麽又隱世不出?偏安一隅?


    如果是道佛兩派隱世,是因為教義有出世絕塵的說法,那儒呢?不是主張積極入世的嗎?


    那儒生並未聽出秦翌話中意圖,隻當他是在恭維。


    在儒生的指引下,秦翌與遊子意進入了海晏樓。從後方而出,再繞抄手回廊一圈之後,他們來到一座清幽典雅的花園。


    青蘿此時正在花園的池塘邊,一臉專注的看著池中小魚遊動。


    “一言啟口,振動乾坤,山河大地,海晏河清。”一道晴朗詩韻,伴隨儒雅之風迎麵拂來,如沐浴德風,讓人難以心生惡感。


    但見一人從房中步出,一頭白發,麵帶威儀。看似老成但雙眼慧明,有種難言的靈動之感。


    “城令,人已帶到。”引路儒生施禮告退。


    “兩位幸會,我乃宴海山城現今主事,鏃劍懷無聖。”懷無聖言談間,江湖氣十足,不似一般儒者。


    禮是人與人之間所設的一堵牆,人將自己掩在牆後,隔牆而談。雖是生分,但卻給自己與對方都留下了空間。也帶來了安全感,所以行走江湖時,哪怕綠林之人,也有一套似是而非的禮數。


    秦翌從不以標新立異為榮,見懷無聖江湖做派十足,也改以抱拳禮回應:“多謝城令賜見,能一見儒門賢能,乃是暮雲之幸。”


    他對三教印象不佳,但也止於印象。他知道這個世界的三教是什麽模樣,雖然在一些處理上不盡人意,但其精神也確實有可取之處。


    “公子多禮了,聽公子方才話意,似乎對宴海山城避世之舉有所疑問?”懷無聖直問道。


    秦翌微微一愣,想不到對方聽力這麽好,竟然把剛才的話給聽進去了。


    考慮他懷無聖單刀直入的明快風格,也直言道:“不敢相瞞,確實有疑惑。”


    “雖古語有雲當仁不讓,但儒以學平世才是根本,現今天下有應天為主,於情於理也不宜儒門出麵。”懷無聖說道。


    遊子意輕笑一聲:“哈,確實是很好的理由。”


    不知何故,秦翌總感覺他話中有話。先前在外麵的時候,他好似就有點抗拒接觸儒門。


    “來即是客,再過三日便是‘太平異論’的開課時間,三位若是有興趣,可暫歇數日,旁聽此課。”懷無聖並沒有在意遊子意的話,而是說出了一個怪異的消息。


    儒門開課,如同佛道開壇講經一般,都是隻針對教門內部的。這個城令將他、遊子意和青蘿也算在內,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外麵天香神木正在掠奪地氣,而這裏卻還在有條不紊的開課,秦翌看不懂了。


    一邊看金魚的青蘿突然走了過來,問道:“你們門口那個邪物不管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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