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冬日,能夠曬到不受遮擋的陽光是一件相當奢侈的事情,輪椅上老人左手正顫抖個不停,他的目光有些呆滯,腦海裏隻是依稀記得和妻兒曾經的幸福片段。


    “爺爺!”


    循著聲音,老人緩緩的回過頭來:


    “你是?”


    “嗯!”


    小女孩用力的點了點頭,便掙脫了母親的手跑到老人的輪椅旁邊。


    “爸,上次和您說的,這小家夥就是我們的孩子,小名憶兒!”


    療養院的醫生告訴冉秋,秦瀟父親的老年癡呆症已經到了無法控製的階段,小腦也萎縮得厲害,或許很快他就連孩子的智商都達不到了。


    “哦,是啊!憶兒!”


    他笑了,臉上滿是深深的皺紋,可眼神卻帶著迷茫,似乎已經不記得冉秋上個周末曾跟他提過有這個孫女的存在。


    現在的他大腦也已經漸漸蛻化,隻能勉強控製右手來抓取東西,她發現他似乎想從羽絨服的口袋裏摸出什麽東西。


    “您要找什麽嗎?”


    “嗯!”


    模糊的應了一句,老人卻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摸索半天他都快急出汗了,隻好求助似的看向冉秋:


    “那個,紅包,我……”


    “哦!”


    憶兒這才恍然大悟,老人家這是念著要給憶兒見麵禮呢?不動聲色的拿出幾張鈔票之後,她悄悄地塞到老人的手裏。


    “第一次見我的乖孫女,來,快拿著!”


    顫巍巍的伸出雙手,老人這才滿意的笑了。


    接過帶著老人體溫的人民幣,沒見過這種狀況的憶兒立刻滿臉疑惑。


    “媽媽,這是什麽?”


    “這是爺爺送的,你不是想要大號的抱抱熊嗎?”


    “啊!太好啦!謝謝爺爺!”


    一提到喜歡的東西,她馬上見好就收的揣到了上衣的心形口袋裏。


    外麵有些冷了,征得老人同意之後,冉秋將輪椅調換了方向,並招手示意正在健身器材上玩耍的憶兒過來幫忙。


    老人突然怯怯地發問:


    “他,還沒有消息嗎?”


    “嗯!”


    一提到秦瀟,冉秋的眼神瞬間黯淡了下去。


    “秋秋啊!我的腦子越來越不好使了,不管怎麽樣,你和憶兒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還是請你忘了他吧……”


    “爸,您的意思我明白!”


    看著眼眶已經濕潤的老人,冉秋也是感觸頗深,相比喪妻多年,兒子也杳無音訊的他,她已經算是非常幸福了。


    經過醫師辦公室的時候,冉秋打算再去詢問一下老人的身體狀況,卻不小心聽見了她所熟悉的女聲正和醫生交談著。(.無彈窗廣告)


    “嗯,劉醫生,那秦老以後也麻煩您啦!對了,來這裏的事情,還要麻煩您幫我保密!”


    “這點我們責無旁貸,請程總放心!”


    “怎麽了?”


    輪椅中的老人似乎沒有聽出什麽異樣,卻發現冉秋心事重重的焦急模樣。


    “呃,公司有點急事,今天得先趕回去!”


    這間療養院屬於x集團,而且醫生又叫她程總,一定是程南星沒錯,可為什麽是她來看秦瀟的父親,還要讓醫生為她隱瞞。


    “媽媽,這條路不是到百貨公司的哎!”


    從冉秋緊緊皺起的眉頭上,憶兒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不滿的情緒一觸即發。


    “嗯,憶兒最近怎麽不吵著要爸爸了!”


    現在的她滿腦子隻有秦瀟,而線索就牢牢的鎖定在前麵的車裏,說什麽她都必需緊緊跟住。


    “當然想了!”


    說到這裏,憶兒突然沉默了,接著慢慢將頭轉向了別處。


    “爸爸不願意見我們,對不對,嗬,我都習慣了!”


    是啊!這孩子從出生到現在,根本就不了解父親這個詞的真正意義,對憶兒來說,秦瀟就相當於那隻她最想要的玩具熊,甚至還不如那隻可愛的小熊,因為小熊明天就能買到,它永遠不會離開女兒的身邊,而對秦瀟,憶兒甚至連叫聲爸爸的機會都沒有等到......


    如果他還活著,為什麽不來找她,難道是因為她最後一刻的絕情傷到他了。


    “沒有這種事,乖乖係好安全帶!”


    由於她的一個失神,很快便被黑色的商務轎車甩出了很遠的距離,這下可難辦了。


    秦瀟,看來這次怎麽都得拚了,不管什麽理由,我都要聽你親口說出來。


    “喂,別哭了!”


    隻是參考同事的意見回請她喝杯咖啡,沒想到她竟哭得稀裏嘩啦!不知道是不是店裏的燈光過於曖昧,看到她柔弱的一麵,聶青揚的心裏也跟著一緊。


    “唉!怎麽說也是我曾經喜歡過的人,越想心裏越不是滋味!”


    “呃!”


    糟糕,他就知道自己的外語能力沒那麽快就能恢複的,想去安慰她,卻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肩膀借我一下!”


    女孩突然揉著淚眼坐到他的身旁,他總算聽懂了,可卻被這句話驚出一身冷汗,聞著她的發香,他頓時有種觸電的感覺,整個身子更是瞬間僵硬得像塊木頭。


    那個人對她來說一定非常重要吧!沒想到她竟為他哭了那麽久。


    半小時過去了,聶青揚倒是沒覺得肩膀酸痛,隻是看到她惹人憐愛的模樣,他一直在猶豫下一步應該怎麽做。


    “給......”


    除了抓住被遞到麵前的紙巾,samantha順帶抓住了他的大手,兩人從未如此靠近,借著跳動的燭光,她發現聶青揚眼中泛起的層層波瀾。


    “我喜歡你!”


    “呃!”


    頭一次被女孩子告白,還是個外國女孩,這讓他受寵若驚。


    “討厭我嗎?”


    她知道中國男人對感情的含蓄,所以害怕自己的主動會嚇到他。


    “不,不!”


    “喜歡!”


    為了能夠更好的和他溝通,她正努力嚐試使用最簡單的詞匯。


    “呃,我......”


    心裏又很多話,卻因為語言障礙表達不出,聶青揚的臉憋得通紅,幸好不是在照鏡子,不然他自己都會鄙視自己。


    “謝謝!”


    她同時遞上兩張電影票:


    “陪我看好不好,英語中字哦!”


    滿臉的不可思議,聶青揚瞪大了眼睛,亮出口袋裏印著同樣片名的電影票。


    這回可不是同事教的,遲鈍的他竟也早有覺悟,隻是應該稱作緣分,還是默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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