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是本王看錯了。”熙王從善如流道,麵對冉閣老,他還是很給麵子的。


    “外公,既然你有貴客,我不便打擾,下次再來拜訪吧。”江雲亭已經心生退意。


    冉泰怒瞪他,“來了就走,還不如不來,傳出去以為我冉府不好客。”


    可是……


    江雲亭衣袖下雙手握拳,十分猶豫。


    “閣老,本王打擾多時,先告辭了。”熙王突然起身說道,“留你們祖孫倆說說話吧。”


    “怎麽一個個都要走?”冉泰眉頭微皺,不過這個走了不打緊。便揮揮手,“要走快走。”


    熙王笑了笑,“下次再向閣老討教棋藝。”


    等到熙王離開,江雲亭才心頭一鬆。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熙王,上一世他從不知道熙王與冉泰有關係,那麽他們是什麽關係呢?


    轉眼見冉泰走到亭子裏麵,對他招手,“過來,你代他把這盤棋下完。”


    江雲亭聞言走過去,低頭看棋盤。冉泰執白子,熙王執黑子,原本平分秋色,但後來冉泰心思不在棋盤上,導致黑子占據大半江山,其實勝負已明。隻是冉泰仍不甘心,不到最後不知結局。


    “下棋要專心。”冉泰落下一枚白子。


    “嗯。”江雲亭跟著落下一黑子,想了想,還是問道,“外公,您和熙王是什麽關係?”


    “君臣關係。”冉泰道。


    “……”江雲亭無語,一個在朝為官,一個是皇子,可不是君臣嗎?!


    “倒是你,以前真的沒有見過熙王?”老辣如冉泰,早已看出江雲亭想離開是因為熙王,而熙王離開也是因為避讓。


    “沒有。”江雲亭直接否認,“外孫不太喜歡那些王親貴族,可能有些排斥。”


    “身處京城,你隻能忍耐。”冉泰語氣嚴肅。


    江雲亭茫然點頭。


    “不過你剛到京城,還是置身事外的時候。”冉泰摸著胡子道,“不像老夫。”


    江雲亭莞爾,“外公是想享清福了嗎?”說完,他想到了一年後的文字獄案,不由道,“不如就此急流勇退罷。”


    “即是急流又哪是容易退的?此事不說也罷。”冉泰長歎一聲,換了個話題,“有看過你母親嗎?”


    江雲亭下棋的手指一頓,搖了搖頭,“沒有。”母親葬在鄭州江家,想要見母親一麵,以江雲亭的身體這個願望從沒有實現過。


    冉泰倒是理解,再也沒說。之後兩人聊著家常,一盤棋下下來,冉泰挽回了小半江山。江雲亭把棋子扔回棋盒,接受了自己把一盤贏棋下成輸棋。


    “外公棋藝精湛,雲亭甘拜下風。”江雲亭微笑道。


    “嗬嗬,你學棋才學了多久,想要贏老夫再過幾十年吧。”冉泰笑道。


    江雲亭笑嗬嗬地道,“孫兒在別院找不到陪孫兒下棋的人,棋藝生疏很正常,待我下次來定贏了外公。”


    冉泰不服氣地一挑眉,“輸了還不服氣是吧,讓外公還告訴你輸在哪裏。”說著,便指點江雲亭之前下棋出現的錯處。江雲亭便仔細聽起來。


    江雲亭在冉府待了很久,在冉府用了午飯後,冉泰要去午休了才離開。


    臨行前,冉泰道,“以後多來坐坐。”


    江雲亭一愣,點了點頭,雖然他還想在冉泰身邊多待會兒,但還有時間很多事情都可以慢慢來。而這名位及人臣的閣老在子女都不在身邊的情況下,想必是十分寂寞的。


    出了冉府,江府的馬車就停在門口。江雲亭往馬車上踏了一步就退了下來。


    “少爺,怎麽了?”榮伯問道。


    “榮伯,你先回府吧,我到處走走。”江雲亭道。


    “那老奴陪少爺走。”榮伯道。


    “我一個人就行,榮伯你出來一天了,先回府休息吧。”江雲亭勸道。


    “不行。”榮伯堅決搖頭,“少爺對京城人生地不熟的,老奴怎麽放心讓少爺一個人?”


    “我身上帶了銀錢,要是累了可以叫輛馬車送我回府,不用擔心。”江雲亭好說歹說,才把榮伯勸走,終於鬆了口氣。


    京城他熟悉得很,不坐馬車回去,隻是想走一走而已。以前他身體好不了大概是他大半時間都躺在床上的關係,現在上天給了他再活一次的機會,他當然不舍放棄。


    隻是強健的身體不是一日養成,鍛煉先從走路開始。江雲亭找準江府的方向,就慢慢走了起來。


    冉府和江府一個在南一個在北,江雲亭走了沒一會兒就累了,本來他也沒想能夠走到家,便打算雇輛馬車。


    京城地段繁華,車水馬龍,正巧旁邊有一家極熱鬧的茶樓。這家叫聞翠樓的茶樓江雲亭印象很深,在京城非常有名,上樓喝茶的人不是達官顯貴便是文人才子,那些人聚在此地品茗賽詩賞畫,沒有身份的人是進不去的。


    茶樓旁邊,就有許多車夫等在那裏,在這家茶樓喝茶的有錢人多,要是叫了他們的馬車隨便打個賞就夠他們樂的。


    江雲亭正要叫個車夫,突然一個東西砸到他的腦袋上。


    “是誰?”腦袋被砸得有些疼,江雲亭摸著腦袋看了看身邊,卻沒什麽異常。


    又一個堅硬的小東西砸了下來,這次江雲亭看清了,是從上麵砸下來的小核桃。抬頭看去,茶樓的窗口處,今日剛有一麵之緣的人正對著他揮手。


    江雲亭愣了愣,就想假裝沒看到,轉身就走。不想茶樓裏走出一名護衛攔住他的路,“江公子,我們家王爺請您上去喝杯茶。”


    “……這位大哥能否代為轉告,在下有急事先走,還請王爺不要怪罪,來日再上王府道歉討杯茶水。”江雲亭說完又想走。


    “這話還是公子您親口對王爺說吧。”護衛伸手繼續攔路。


    江雲亭知道自己小身板絕對打不對孔武有力的護衛,兩人大眼瞪小眼的在街上僵持了一會兒,江雲亭無奈,隻能轉身上樓。


    聞翠樓雖說要有身份才能進,但站在門口的小二十分有眼色。他見從二樓下來的護衛邀請了在門口發呆的公子,在樓上喝茶的客人絕對非富即貴,再看門口這位公子雖然穿的不華貴,但身上很有書生氣,聽他說話也是文縐縐的,便不敢攔他。


    身穿不華貴的普通的藍色衣服的江雲亭見小二沒有攔住他,眼底露出一抹失望,隻能咬牙跟著王府的護衛上樓了。


    熙王在二樓包了一個隔間,竹簾由上垂下,這樣能聽見外麵說話的聲音又不讓人看見。隔間很寬,整個二樓一共也隻有六個。隔間和隔間之間有厚重的木板隔著,隔間裏說話另一間也聽不清。這樣顯得又有意境又安全。


    坐在隔間裏能夠很清晰的聽到外麵的說話聲,就好像他和熙王不是獨處著的,江雲亭自從見到熙王後,終於自欺欺人地放鬆了一點。


    熙王給江雲亭倒了一杯茶,江雲亭接過來,道了聲,“謝謝。”


    江雲亭坐姿很端正,微微垂下頭,目光始終盯著桌麵。深藍沉穩的衣服修飾了他的蒼白病態的膚色,但依然很瘦,走了太多路臉上有一點紅暈,呼氣也有些喘,讓熙王不由猜測他離開冉府後發生了什麽事,導致這位沒有坐江府的馬車,都是獨自一人走在街上。


    “怎麽不喝茶?”熙王慢不經心地問道。


    “殿下召草民上來不知有何事,如果沒事草民有事要走了。”江雲亭看著茶杯道。


    “江公子好像很不待見本王,本王不得不懷疑我們以前真的沒有見過嗎?江公子?”熙王漫不經心道,讓人分不清他是真的想問,還是隨意地一說。


    “沒有。”江雲亭搖頭道。


    隻是江雲亭這輩子才剛剛學會說謊,神色有異,讓盯著他的熙王看出端倪。熙王微微一笑,“沒有嗎?沒有就沒有吧,隻是本王看著江公子麵善,想和江公子多親近親近……”


    “殿下貴為皇子,草民隻是普通人而已,身份之差如同雲泥之別,還請殿下不要再說了。”江雲亭捏著杯子的手指一緊,急促打斷道。


    熙王看江雲亭的神色看得有趣,“江公子身為江府嫡子可不是一般人,在本王麵前不用自稱草民,不如這樣,我喊你雲亭,我的名字是顧景熙,你喊景熙如何?”


    “熙王殿下……”江雲亭喃喃道。


    “如何?”顧景熙笑容切切。


    “如果熙王殿下隻談這個的話,不如日後再談,草民還有急事先告辭了。”江雲亭急急說完,起身就想走。


    “何必這麽急走?”顧景熙笑容淡淡道,“虧得本王好心提醒你,在樓上見到有人跟蹤你……”


    什麽?江雲亭一愣,轉頭想往樓下瞧,熙王伸手捧住江雲亭的臉,笑道,“你就這麽直接瞧?怎麽這麽直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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