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雲亭冷笑著退後一步,留一群身高馬大的士兵漢子在前,而那些士兵個個麵露凶相,鄭少鍇率先一個拳頭把那雜役揍翻在地,其他人跟著埋頭直揍。那名雜役一開始還罵罵咧咧,後來隻抱頭叫喚了。


    鄭少鍇揍了沒幾下就出來了,罵了句,“軟趴趴的真沒勁。”


    江雲亭沒理鄭少鍇。他背著身站在巷口,聽著慘叫聲不斷從身後傳來。


    鄭少鍇看到不由嗤笑,“怎麽,不敢看?”


    江雲亭撇了他一眼,反問,“揍人有什麽好看的?”


    鄭少鍇一愣,想了想,也想不出有什麽好看的……


    巷子裏邊又揍了一會兒,直到那雜役連叫喚都不叫喚了,江雲亭才叫停。他走上前,看著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冷冷道,“我敢不敢,你知道了嗎?”


    “知……知道了……”地上的人瑟瑟發抖。


    “聽學院的人叫你張三?你說我敢不敢問問其他人關於你的事?比如你家在哪兒?你家裏有些什麽人?你家裏的人又以什麽為活計?”江雲亭不急不緩地道出,每說一句,張三便抖一下。


    “江公子,您大人大諒饒了小人吧。小人不長眼,小人知錯了,您就饒了小人吧……”張三說完,翻了個身,即使使不出爬起來的力氣也揚起頭不住往地上磕。


    “說饒不過我的,不是你嗎?”江雲亭微笑著說。


    “是小人錯了,是小人錯了,小人再也不敢了。”張三邊說邊磕頭。


    江雲亭見警告得差不多了,轉身對鄭少鍇道,“我們走吧。”


    鄭少鍇招呼其他人跟上,對江雲亭道,“看他那孬樣,嘖,這麽快就結束了真不過癮,我知道一家武館,我們再去那裏練兩把怎麽樣?”


    身後的人忍不住了,“公子爺,您要揍那種人就算了,可要是您去武館惹事還受了傷的話,被將軍知道大家可要挨板子。”


    鄭少鍇不快,“不讓老頭子知道不就好了。”


    “鄭兄,今日你和你一幫兄弟幫了我的忙,去武館我既不能感謝又不能幫你打架,不如我做東請各位吃一頓,權當謝謝鄭兄和各位軍爺幫助了。”江雲亭抱拳道。


    “那也好吧。”鄭少鍇想了想道,“我可是第一個吃到江兄的飯的人,哈哈,羨慕死劉舒意那幫家夥。”


    鄭少鍇身後的士兵們鬆了口氣,感激地看著江雲亭。


    江雲亭也不小氣,選了京城最大的一家酒樓。包了間包廂,點了二十來盤菜,當兵的哪有錢吃這些飯菜,當即對江雲亭的好感又增了些。


    “沒想到你平時病弱得像個書生,狠起來倒真狠,這就對了,憑什麽要吃這些虧啊!”鄭少鍇喝了幾杯酒,拍著江雲亭的肩道,“你為人也夠爽快,就這一點兒我就認你這個兄弟了。”


    江雲亭給鄭少鍇倒了杯酒,敬道,“鄭兄為人仗義,今日還得多謝鄭兄相助。”


    “我也明白,你那番話故意不讓我去武館,可你話說得好聽,也不虛偽,聽了讓人心裏舒服。”鄭少鍇喝了幾杯,開始拉著江雲亭說個不停。


    旁邊眾兵大快朵頤,江雲亭和鄭少鍇找清靜坐在窗邊喝酒。


    “哥哥,今天逛了去戲園看了戲又逛了西街買了一堆零嘴,真開心。沒想到外麵晚上也好熱鬧,我們吃完飯去武館好不好,不知道能不能看到真正的比武?!”正喝著,倆人聽到旁邊的包廂傳出說話的聲音,好巧不巧隔壁也坐在窗戶邊上,而鄭少鍇聽到武館二字不由停下講話。


    “不好。”一個男聲淡淡拒絕。


    “為什麽?”女聲氣鼓鼓地道。


    “有教養的女子怎麽能去武館?”男聲道。


    “我要半月後才及笄,現在我還是女孩子,不是女子……”


    “噗!”鄭少鍇一邊喝酒一邊有趣味地聽著,聽到關鍵處忍不住噴了一口酒。


    江雲亭:“……”


    顯然,隔壁也反應過來。“是誰,竟敢偷聽……”那邊話音未落,他們這邊包廂的門就被踹開,一個穿著粉色長裙的女孩子出現在門口,她目光環視一圈就停在坐在窗邊的江雲亭和鄭少鍇兩人身上,目光又在二人身上轉了轉,最後盯在鄭少鍇臉上。


    女孩子眯起眼,“偷聽別人講話果然長得也像壞人!”


    “壞人?”鄭少鍇仰頭喝了杯酒,衝著女孩玩味地笑了笑。


    女孩子愣了愣,不明白自己哪句話引得人嘲笑。但轉而一想這人臉皮也厚,偷聽人講話反而嘲笑別人。女孩子氣不過,忿忿道,“來人!把他給我抓起來!”


    包廂裏的軍爺正熱鬧喝著酒,見闖進來的是個女孩子他們也沒在意,自家少爺在外招惹招惹女孩子他們懂的,不過這個女孩子很凶悍啊。見到對方叫人,他們自然不會袖手旁觀,紛紛從桌邊站起來。


    而門口則走來四個黑衣護衛,其中一個問道,“小姐要抓誰?”


    “窗邊那個喝酒的的。”粉衣女孩指著鄭少鍇道。


    包廂裏的軍兵們哈哈大笑起來,“就四個人,給哥們幾個撓癢都不夠啊。”


    江雲亭看那四個護衛微微皺起眉頭,不知為什麽,他覺得其中一個有點眼熟。


    四個護衛聽人這麽嘲笑臉色一冷,正劍拔弩張,門口又走來一名華服男子,見到他,江雲亭一愣,腦袋變成一片空白。


    那人見到江雲亭,頓了頓,命令道,“都住手。”


    “哥。”女孩子叫道。


    “都住手。”鄭少鍇也道,“都是自己人。不想熙王殿下也在這座酒樓,少鍇無意冒犯,還請王爺見諒。”說完,率先行禮。


    其他人臉色一變,也紛紛下跪。


    “都起來吧。”顧景熙笑道,“好了末熹,都是一場誤會就別生氣了。”


    “好吧,看在皇兄的麵子上本公主大人有大量。”公主殿下撇撇嘴道。


    “兩位殿下,不如這場讓我做東就權當賠禮了。”鄭少鍇賠罪道。


    公主眼睛一轉,在顧景熙沒開口前搶先道,“好啊。”


    顧景熙無奈,不過目光一轉,阻止的話也就停了。


    於是,一桌撤下又上一桌。公主殿下對小二道,“把你們酒樓葷的素的冷的熱的全都做一遍。”


    小二眉開眼笑,“好咧。”


    江雲亭看這情景,碰了碰鄭少鍇,“鄭兄既然請公主,不如把我這頓也請了。”


    鄭少鍇挑挑眉,“我倒覺得我請公主,而江兄請我,我這頓飯錢也應該算江兄的。”


    “……鄭兄這秋風打得真爽快。”江雲亭被這人厚臉皮無語到。一轉頭,視線卻對上了顧景熙的目光。


    顧景熙一直看著他?


    這個認知讓江雲亭身體略僵,目光快速移開。


    隻是目光避開了,那人的聲音卻追了過來。


    “沒想到雲亭也在這家酒樓吃飯,上次冉府一別之後本王向冉閣老問起你,卻不見你再上冉府。”顧景熙說道。


    江雲亭嘴角僵了僵,他就知道他還會去冉府,所以才一直回避。就為這個,隻怕他答應外公的事要食言了。


    “江兄,你和熙王認識?”鄭少鍇驚訝道。


    “我的生母是冉府嫡女。”江雲亭解釋道。


    鄭少鍇想了片刻,恍然道,“啊,冉閣老是熙王的授業恩師,怪不得你們認識。”鄭少鍇沒想到江雲亭不隻是江府嫡長子,外親的來頭這麽大。他笑著感慨道,“我還想我麵子什麽時候這麽大了,原來是江兄你的麵子大啊。”


    江雲亭笑了笑。


    顧景熙看向鄭少鍇道,“本王經常聽少铖提起你,你在太學念書?”


    “多謝殿下在宮中照顧我大哥,不錯,雲亭和我正是同窗。”鄭少鍇快速的把江雲亭的稱呼改了,“是吧,雲亭?”


    江雲亭見顧景熙目光移開,剛想鬆口氣,可又見鄭少鍇問起自己,而顧景熙的目光再一次移到自己身上,不由又一僵。鄭少鍇說什麽都沒聽清,但隱約聽見他喊自己的名字,便點了點頭。


    鄭少鍇為了親近熙王,又把今天太學發生的事當成趣事說給顧景熙。別的也沒多說,就說了他們第一次遇見江雲亭還有謝遊的事。


    江雲亭在旁聽著,發現自己一句話也無力插|進去,他沒想過這頓飯吃得他這麽坐立難安。


    總算熬到一頓飯吃完,江雲亭發現自己後背的冷汗濕了一片。好在之後顧景熙偶爾和他說幾句話不像那日在聞翠樓那般故作親近……


    公主殿下很滿意讓鄭少鍇出了一頓血,不過看鄭少鍇的臉色,他好像也很願意讓公主占一次便宜,故而所有的飯錢他都搶著付。


    看著鄭少鍇下樓付飯錢,公主殿下也跟著下去找茬,江雲亭心想,原來所有人是這麽輸的。


    顧景熙見末熹跟下去倒不擔心,有護衛保護著不會出事。他一轉頭卻見江雲亭盯著門口發呆,不由眯起眼,“你喜歡本王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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