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疑之間勉強按捺下心中的不安舉目望去。隻見大殿正中的用一整根紫檀鏤雕出來的寶座上麵正麵設著大紅金線鳳紋靠背同色的大紅引枕。基座離地麵高約六寸寶座前也放著一隻同樣是用紫檀製成的腳踏。由於這殿的等級不高所以寶座的規製也低了很多雖然做工精美卻還是以簡介端莊為主。坐縟也都是大紅色而不能雜有一絲明黃。即便如此我這待罪之身也沒有資格在那高高的寶座上坐下。


    我自嘲地苦笑一聲轉身向東偏殿走去隻見南側臨窗大炕上鋪著厚厚的猩紅絲罽上麵鋪著大紅金線牡丹條褥和秋香色錦緞靠背一色的引枕。兩邊是一對如意填漆花式小幾左側放著官窯脫胎填白蓋碗茶具並痰盒等物。右邊幾上擺著一隻定窯的青釉大插瓶瓶內插著大約是剛剛摘下的芙蓉嬌豔欲滴極是惹人喜愛。


    北側是一個極大的黃花梨木製成的喜上眉梢大隔斷裏麵便是一張檀木製成的八寶螺鈿填漆大床床上懸著銀紅灑金帳一切陳設無不精美華貴處處透著皇家的雍容


    西偏殿略小一些臨窗下放著一張花梨大理石條案案上則是筆墨紙硯等文房四寶西牆一側懸著一副寒梅冷月圖畫中幾枝寒梅在月色中清冷嶙峋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冷豔令我心中大為驚歎。[]北側則是四組直接到屋頂的紫檀描金大衣櫃上麵都飾以螺鈿填漆花草極是華美。


    看著殿內精美的陳設珠兒忍不住低低輕歎道:“才人這裏果然精製啊!”


    我緩緩在臨窗大炕上坐下斜倚著引枕搖頭歎道:“身外之物再奢華精美亦是可有可無。如今我們依舊身在危險之中還要多加謹慎小心才好。“


    珠兒聞言瞥了一眼殿外侍立的小嬋點頭道:“小姐放心珠兒明白自然會打起精神小心防範。”


    我點了點頭打量著華麗的宮殿低歎道:“若論身份這正殿我們是萬萬不可進來居住的隻是不知為何竟安排我們居此正殿其中恐怕另有原因你心中有數便是。”


    珠兒聞言驚恐地望著我訝然道:“難道太後竟有……”


    說到這裏登時意識到此言不妥立刻用那驚疑地向我投來詢問的目光。


    我點了點頭露出一抹無奈的苦笑正要吩咐她去把外麵的內侍召入殿中隻聽一名年輕的小內侍在殿外恭聲道:“啟稟才人掖庭令已經將才人的應用之物撥來還請才人過目。”


    我聞言心中大感不安卻一時又無法捉摸這不安的來源隻好命珠兒打開殿門命他進來。(.)這才點頭道:“你把東西清點之後再報於我知便是。”


    那小內侍無聲地笑笑看似恭謹地道:“這個請才人放心奴婢已經清點完畢隻待才人青目。”


    我點了點頭淡淡地道:“你把清單報上來東西我就不過目了先收下去吧。”


    那內侍恭謹地道:“依照宮中規製掖庭送來應季各色宮鍛各五匹妝鍛兩匹、宮紗兩匹各色彩帛十匹素帛三匹。另有珍珠十顆、碎珠一斛、精製紗堆宮花六對、白玉鐲一副、碧玉鐲一對、赤金點翠掛珠釵一枝赤金點翠簪四對、銀質鎏金點翠簪四對、蝴蝶玫瑰佩一條、宮絛二十條霞帔一條黃金五十兩。”


    說畢跪在地上小心地把一張清單高舉過頂恭敬地道:“請才人過目。”


    我示意珠兒收下單子點頭道:“去取五兩黃金你們下去分了也算一點辛苦之費。我這裏想必沒有什麽額外的好處。這點也算是唯一的一點吧。”


    話音未落那小內侍便感激地連連叩頭道:“奴婢謝過才人賞賜才人份例本就不多如今再拿出這麽多賞賜奴婢奴婢實在受之有愧!”


    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頷道:“你叫什麽名字從前是在哪裏當值?”


    那小內侍從容地道:“奴婢陳瀚撥到謦雲軒之前一直在太後的端華宮當值。”


    我頓感意外此事看來果然是太後一手安排隻是這謦雲軒雖然僅是一處廢殿但是這殿中之物的奢華之處實在遠遠地過了這宮殿本來的等級加上我這微妙的身份。從宋良人那詭異的笑容到這奢華的謦雲軒無處不透著令人琢磨不透的詭異。這總是令我感到一陣陣難言的不安。


    似乎看出了我心中不安陳瀚上前小心地陪笑道:“才人莫要憂慮太後如此安排實在是為了查清才人含冤洛陽宮整整五年的事情。隻待查清後還才人一點公道。”


    我聞言心中苦笑。五年的冷宮雖然消磨了所有的雄心壯誌卻也教會了我這宮廷華麗背後的冷酷。我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才人與太後並無任何牽連若是當真要還我清白恐怕也沒那麽簡單。


    想到這裏不覺起身向陳瀚笑道:“既然有太後作主綰秋實在感激不盡請轉告太後綰秋待罪之身不能前去請安日後若能得證清白一定結草銜環。”


    陳瀚恭謹地笑道:“才人過謙了太後雖然不在再打理後宮但是這宮中的事情沒有能逃過去的。才人有什麽不便盡管吩咐奴婢奴婢必定盡心服侍。”


    我心中暗自驚醒麵上卻故作不知地笑道:“太後母儀天下為天下敬仰還如此為綰秋之事勞心綰秋實在誠惶誠恐隻恐將來無法報答太後的大恩!”


    陳瀚麵色一整向我拱手道:“請才人放心隻要才人明白太後的一片苦心日後必能在這宮中得到應有的一切。”


    我暗自驚心這話說得如此露骨莫非我身陷洛陽宮這件事情當真另有蹊蹺?


    想到這裏勉強按捺下心中的不安向陳瀚點頭道:“如此就勞你多費些心將來若有好處白綰秋必定不忘。我有些乏了你也累了一天先下去休息吧。”


    陳瀚聞言急忙躬身道:“才人還是先用過晚膳再行休息否則時間太晚恐才人頂受不住。”


    我聞言這才知道宮中的午膳是在辰時三刻晚膳則是卯時若是晚膳誤了我這裏又沒有另外的膳房這一夜恐怕便要挨餓了。


    想了想不覺點頭道:“也好用過晚膳再休息吧。”


    話音未落隻聽殿外一名內侍在外麵稟奏道:“徐充容駕到!”


    “徐充容?”我疑惑地舉目向陳瀚望去。陳瀚臉色一變躬身道:“才人被太後帶回宮中又特意賜下謦雲軒宮中不少人已經在暗自揣測沒想到徐充容竟如此恃寵而驕不將太後放在眼內。此事自由奴婢前去處置才人盡管休息無須出去見她!”


    說畢向我躬身一禮恭謹地退出大殿向院中已經湧入的人群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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