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走到場地中央的時候,評委們的眼睛就亮了一下,不為其他,就看那一張臉,哪怕在美女帥哥遍地走的娛樂圈季清那張臉也算得上是賞心悅目,通身的氣質做派也不錯,也不怪李金成一眼就挑中了季清作為挑撥的目標。


    季清微笑著向評委們打了個招呼:“我是季清,今天挑的是宮宴的那段戲,還請各位評委多多指教。”


    曾意還是那張一貫表情稀缺的臉,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說:“你可以開始了。


    季清聞言閉眼深呼吸了一下,等到他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敏銳的人都發現這個青年的氣質發生了很明顯的改變,若說之前是幹淨清新,那麽現在就是夾雜著一點憂鬱的內斂深沉,正貼合劇裏此刻範蠡的心境。


    似乎從這一刻起,眼前這個青年就不在是季清,而是範蠡,那個勸阻君王無效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國家兵敗,君王受辱,最後被當做人質送到吳國的那個越國大夫。


    繁華的宮宴上,範蠡和其他不受寵的官員一起的坐在角落裏,臉上雖然掛著微笑,眉宇之間卻總氤氳著一股憂愁,因為他此刻心底有著一種莫名的不安,就仿佛預感到了會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一樣。


    宮人湊到夫差的耳邊說了點什麽,夫差爽朗地大笑起來,邊笑還邊讚道“大善”,最後還揮揮手,對著角落裏似乎刻意隱藏了自己的青年喊道:“範蠡,你過來。”


    “喏,”範蠡起身走到了宮殿正中,對著主位的夫差拱手行禮,“吳王有何吩咐?”


    “宮人告訴寡人,越國新進獻的美人到了,據說這美人貌若天仙,舞藝絕佳,寡人想著你也離家挺久了,看看越國的舞蹈正能紓解一下思鄉之情,特允你就近觀看。”夫差大度地說。


    寬大的衣袖下,範蠡的手指攥緊成拳,指關節微微發白,夫差的這種大度又何嚐不是故意擺給他看的勝利者的姿態?可此刻他也隻能咬牙接下這種善意,微笑著躬身行禮道:“喏。”然後退到了一旁繼續當雕塑。


    可是當所說的越國的美人進殿時,範蠡頓時全身都僵硬了,眼睛睜大到了極限,瞳孔猛地緊縮一下,嘴唇無意識地動了起來,無聲地喊出了西施的名字:夷光……


    西施顯然也看到了範蠡,可她一早就知道範蠡被當成人質送來了吳國,也不意外能在這場宮宴上遇見範蠡,早有心理準備的她強忍住眼淚舞起了蹁躚的腳步。


    可範蠡還是沒法從這突如其來的打擊中回神,他覺得這實在太荒誕了,一眨眼他的未婚妻就成了越國進獻的美人,就即將成為吳王夫差的女人,這難道不隻是一個噩夢嗎?這怎麽會不隻是一個噩夢!


    但他的清醒他的理智讓他無法自欺欺人,他隻能絕望地告訴自己:他不在是那個少年得誌的越國寵臣範蠡,西施也不再是那個天真無邪的少女。


    可夷光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在離開越國之前,他明明……


    他的眼前驀地就浮現出了他離開越國之前,將西施拜托給文種照顧時的文種掙紮的眼神,還有他帶著西施拜見勾踐時勾踐眼前一亮的表情,一道驚雷在他的腦海中劃過,這種被摯友和君主背叛的憤怒讓他恨不得不管不顧地衝上前拉過西施就走,可他又痛苦地發現,他不可能這樣做。


    ——因為這樣做不僅會讓他和西施雙雙丟掉性命,而且還會把整個越國推向深淵,把越國的幾十萬百姓推向深淵!


    是他害了夷光,如果不是他,夷光根本不用背井離鄉地來到吳國,來為越國蠱惑吳王,甚至把自己的青春都葬送在那吃人不吐骨的王宮之中!範蠡的心就像被加在了火上烤,整個人猶如一隻被困的孤狼,眼神中的掙紮絕望讓人心驚,所幸吳王已經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了這場由絕色美人傾情演繹的歌舞上,沒注意到範蠡的不正常。


    吳王終於心滿意足地欣賞完了這場歌舞,招招手喊來了一名宮人耳語一番,宮人立刻心領神會地帶著西施和鄭旦進了內室,吳王看著兩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視線中,這才想起了範蠡,就看著埋著頭的範蠡問:“範蠡你覺得這場歌舞怎麽樣?”


    範蠡一躬身,抬起頭來拱手行禮的時候露出的卻是那張慣有的溫厚笑臉:“越國獻給吳王的,怎敢用些次品?”看著似乎還是那個溫厚沒脾氣的越國大夫,眼神裏卻多了幾分銳利和堅定,無論是為了越國還是為了夷光,他眼前的路,還長得很。


    青年放下雙手,周身的氣勢一散,對著前方露出了一個微笑:“我的表演完成了,謝謝。”


    評審們愣了一會兒才如夢初醒,眼神裏卻露著一點尷尬,他們都是見過大場麵的人,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這個小後生的表演給攝住了,而且還是在這樣一種沒人搭戲也沒換服裝更不要談場景的情況下,但偷偷摸摸地左右瞟瞟,發現和自己一樣的人也不少,頓時就心安理得了——看來不是我見得世麵太少啊!


    也不怪評審們這麽驚訝,因為一般來說,這種沒人搭戲一個人模擬一個場景是一件很考驗演技和演員專業素質的事,更不要提穿著一身現代裝在這樣一個充滿現代化氣息的簡易片場演戲,一個不小心就會讓人覺得很傻很可笑,可季清的表現卻一點違和感沒有,仿佛他麵前是真站著那些和他對話的人,看著他的表演評審們就能自動腦補出另一個人大概在說什麽,雖然這和他們看過《西施傳》的劇本不無關係,但也不得不讚一句功力深厚。


    甚至有不少評委已經在相互交流這個青年到底是誰,有過什麽作品了,如果這是季清的第一次演戲,那這個人的天賦也未必太可怕了。


    長著這樣的一張臉,還有這樣的天賦,這樣的人,想不紅也難。


    唯一一個一切如常的是曾意,但他看著季清的眼神也明顯變了,曾意上下仔細地打量了季清一下,突然開口道:“你把眼鏡摘下來我看看。”


    季清愣了愣,心想不會真因為外貌不符合而被刷下去吧,但還是乖乖地拿下了眼鏡,然後評審席上不止一個人猛地睜大了雙眼。


    戴著眼鏡已經足夠讓現在很多以樣貌走紅的偶像們自行慚愧了,沒想到摘了眼鏡之後居然還要更上一層樓,再聯想到這個青年剛剛的表演,一些早年當過演員的評審也忍不住有點嫉妒了。


    曾意也有點吃驚季清摘下眼鏡後容貌竟然會比之前還要驚豔不少,隻是因為古裝劇需要摘眼鏡,他才想看看這人不戴眼鏡長成啥樣,畢竟如無意外,範蠡這個角色定的就是他了。


    “行了,你可以回去等通知了,”曾意低頭圈住了季清的名字,然後頓了頓之後又補充道,“你不帶眼鏡很好看。”不僅僅是形狀勾人,而且眼神也相當動人,和不諳世事的幹淨透明相比,那種看透了世事之後的豁達澄澈更讓人心動。


    季清愣了愣,發現自己居然被出了名的黑臉神曾意誇獎了,雖然被誇的隻是他的臉,可這已經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了!要知道上輩子他在這個圈子裏混了十年都沒聽過曾意公開表揚過誰!


    季清愣愣地走回到等候席上,也沒有注意到其他藝人看向自己的或佩服或羨慕或嫉妒的眼神,就這樣抱著對自己竟然被曾意誇了的驚愕一直神遊到試鏡完全結束,還是因為李金成的套近乎才勉強回神。


    李金成就像完全忘記了進場時季清刻意躲著他走的事,湊到季清旁邊用充滿著讚歎的語氣說:“季清,你好厲害啊,我還以為這次範蠡的角色肯定是那個高曉京的呢,沒想到居然被你拿下了!”


    季清笑了笑不說話,心底卻對李金成這樣的行為起了點厭煩,他實在是弄不懂這人湊在他旁邊幹什麽,他一沒背景二沒履曆,就是一隻新鮮出道的小蝦米,在這對他說好話還不如回去好好幹好自己的事。


    季清沒說話,身後卻突然傳來了一把冷冷的聲音:“有空在這拍馬屁,還不如回去好好鍛煉自己的演技。”


    兩人回神望去,就見手肘部掛著西服穿著黑色小馬甲襯出一段勁瘦的腰西褲筆挺顯出一雙長腿的曾意從試鏡廳走了出來。


    李金成臉色變了一下,但很快就換上了一副虛心求教的樣子對著曾意說:“曾導你好,我知道我的演技還有很多薄弱的地方,不知道你有沒有空方不方便指點我一下?”


    曾意冷笑:“這個世界上演技薄弱的人很多,如果每個我都要指點我豈不是很忙?”然後就把臉轉向了季清:“你叫季清是吧,我知道這附近有一家很不錯的西餐廳,要不要一起去試試?”


    季清看著眼前這個一臉和我一起吃飯是你的榮幸的傲嬌大齡青年呆住了。


    看來上輩子他對曾意的了解似乎有點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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