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季清一臉驚訝的樣子,曾卓然哈哈大笑起來:“我還以為你是山崩於前而麵色不改的那種呢,沒想到這麽容易就變臉了啊!”


    季清一臉愕然地看著驟然大笑起來的曾卓然,覺得這畫風和自己想象中的實在是不太符合。


    事實上,在聽到來人是曾意他哥的時候,季清是做好了被刁難甚至被羞辱的準備的,畢竟二人身世懸殊是不爭的事實,雖然季清本身並不覺得誰比誰高貴,但也不能阻止其他人這麽想,而如果這個其他人是曾意的家人的話,他也隻能學著去包容。


    所以一開始看到曾卓然對他表示不屑的時候,季清雖然有點難過,卻也沒到不能接受的地步。直到剛剛他發現似乎不是那麽回事。


    曾卓然看著季清一臉懵比的樣子,笑得更開心了,走到沙發旁邊坐了下來,對著季清招了招手:“來,過來坐。”


    看見季清聽話地坐了下來,曾卓然又老神在在地開口道:“是不是很疑惑為什麽我姓曾?”


    季清誠實地點了點頭,曾卓然笑道:“你猜一下?”


    季清想了一下,說道:“因為不是親兄弟?”他能想到的最放的上台麵的回答也就這個了,至於其他的什麽私生子啊,爸媽離婚了什麽的,終歸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實在不好拿出來當著當事人的麵說。


    曾卓然搖了搖頭,也不賣關子了,直接揭曉了答案:“我跟曾意確實是兄弟,但我跟的是咱媽姓。”


    季清有些驚奇,畢竟知道曾意的真實身份之後,季清也是專門回去查過一些資料的,謝家的作風雖然素來低調,但是確實是勢力深厚,他完全沒想到,謝家的兒子居然會從母姓。


    曾卓然看出了季清的迷惑,解釋道:“我們謝家和曾家老早就相交甚篤,當年十年浩劫的時候,我大舅為了救我爸去世了,我外公就我大舅這麽一個兒子,我爺爺覺得於心有愧,就決定日後從我爸媽的孩子裏分一個給曾家,那個孩子就是我。”


    季清了然地點點頭,曾卓然突然問道:“你知道我們的媽媽是誰麽?”


    季清誠實地搖了搖頭,說實話,謝家各方麵的信息都相當隱秘,如果不是看著曾意輕而易舉地把一個華視高層拉下馬,季清都不知道他背後的勢力居然如此雄厚。


    曾卓然:“那你聽說過曾新荷這個名字麽?”


    季清:“當然聽說過,中國女企業家的第一人,財富排行僅此於中國首富的女強人。”季清說到這裏,突然反應過來,驚訝地說:“莫非令堂就是曾新荷?”


    曾卓然點頭:“我外公是老一輩的科學家,一輩子科研成果無數,產品橫跨軍用、公用、民用等各個方麵,他老人家本來是準備把這些都無償上交給國家的,但是我媽卻攔住了他,自己代理民用一塊的專利產品,到了後來,就不僅僅限於我外公的科研成果了。”


    “為此我媽還曾經備受譴責,但她向來我行我素,她對此說過一句話——‘我們應當對國家做出應有的貢獻,但國家也應當給我們應得的,唯此方是長久之計。’”曾卓然說起母親曾新荷裏眼裏顯然是帶著敬慕的,“我覺得她說的挺對的,國家本就不該是個抽象的名詞,國家是每個公民的大家,存在的意義就是最大程度的維護公民的利益,我們一家人的思想都受她影響比較深。”


    季清讚成地附和:“確實,一個成熟的國家不應該以愛國的名義來綁架公民。”


    曾卓然驟然發現話題被扯得有點遠有點偏,立馬把話題岔回到了正道上:“不說這些了,說了這麽久,你明白我到底在跟你說什麽了嗎?”


    季清有點懵,試探性地說:“向我介紹你們家的背景?”


    誰知道曾卓然竟然點頭了:“你是安然的對象,你的資料我們早就查得一清二楚,我們家的資料比較難查,聽說這次安然受了傷,我過來探望他,正好給你介紹一下我們家的家庭情況。我們家的家庭情況說白了很簡單的,外公外婆爺爺奶奶都早已去世,父親謝博明,母親曾新荷,大哥謝凜然,我曾卓然,小弟謝安然,核心人物就這麽幾個,至於其他的親戚朋友,等安然正式把你帶回家的時候你也就自然認識了。”


    季清覺得腦袋有點暈,和曾卓然談話的這短短的十幾分鍾他懵圈的次數已經達到了去年的總和了,他傻傻地說:“我昨天才正式和曾意……謝安然在一起,你們這麽快就接受了我了嗎?”


    這回驚訝的換成了曾卓然:“你們昨天才在一起?安然一個月前就告訴我他找到喜歡的人了啊!”


    話說出口,才發現當初自己弟弟打電話跟他們說的時候用的僅僅是喜歡的人這樣的詞,並非說的是男朋友,隻是被對自家弟弟盲目自信的曾卓然忽視了過去。


    眼看著季清還有些迷糊,曾卓然果斷地跳過了這個問題,繼續解釋道:“安然這個小子是我們從小看到大的,從小就特立獨行,認定的事情從來都是一路強到底,小時候就喜歡躲著人群偷偷地玩,還害得我們以為他是自閉,嚇了一大跳,最後一問才知道他是嫌棄那些小夥伴太蠢太煩了;軍校念得好好的突然說自己不敢了要跑去當導演,我們一家子好說歹說軟的硬的全用上了磨了他半年時間,最後還是拗不過他;年近三十了初戀都沒談過,問起來就說全部沒興趣,家裏給他安排相親就想方設法地逃,逃不掉就一臉冷漠地對著女方毒舌挑毛病,把人家罵得體無完膚差點鬧得兩家結仇,本來我們都死心了以為他要單身一輩子,沒想到那天竟然打電話回來告訴我們他有喜歡的人了。”


    聽到曾意的光輝事跡季清差點沒忍住笑了場,但是心底卻並不覺得曾意哪裏不好,反倒覺得兩人的關係更近了一些。


    曾卓然還在繼續說:“我們一家的人其實思想都比較開明的,安然是老幺也沒什麽傳統上傳宗接代什麽的壓力,雖然他喜歡的人是個男人這一點讓我們有點驚訝,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接受這個事實,但也沒有什麽棒打鴛鴦、哦不對,是棒打鴛鴛的想法,畢竟一來這是他自己的選擇,說穿了並不關他人什麽事,二來這小子的強脾氣我們一家人也是知道的,與其到最後鬧得大家都不好看,還不如接受這個事實,一開始就和和氣氣的。”


    “就我個人而言,對你的第一印象還是挺好的,資料你也一直是個好孩子,而且我還是挺開心看到安然這小子不用孤獨終老的,”曾卓然的表情突然變得認真起來,他坐直了身,緊緊地盯著季清,“但是我得先跟你說清楚,安然這小子一旦犯起強來,甚至有可能會到一個偏執的地步,如果你沒有打算跟他糾纏一輩子的話,最好趁現在就趕緊斷了,不要鬧到最後不可收拾。”


    季清微微一笑:“我的願望本來就是談一場一輩子的戀愛。”


    曾卓然:“那我可得把醜話放到前頭——如果有一天你傷了安然這小子的心,或者對安然起了什麽不好的念頭,那你可得小心曾謝兩家的報複了,我們雖然作風低調,但從來就不是什麽軟柿子。”


    季清:“時間是最好的考驗工具。”


    “你這麽說就成,好了,時間不早了,我公司還有事得先回去,下次再見吧。”曾卓然起身拍平自己身上西服上的皺褶,抬起腿來就準備往外走。


    季清沒想到曾卓然這就準備走了,驚訝地說:“你不上去看看曾意?”


    曾卓然不在意地擺了擺手,頭也不回地說:“不用了,陳醫生剛剛跟我說了他好好修養一個月就不會有什麽大礙,這小子自幼壯得跟隻小牛犢一樣,這點小傷奈何不了他。我這回來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就不浪費時間了,而且估計那小子也不耐煩看到我。”


    看著漸漸消失在門外的曾卓然,季清無奈地搖了搖頭,轉身上樓,心想有機會一定要去拜訪一樣曾意的父母,看看是怎樣的神人才能養出來這兩個如此獨特的兒子。


    季清回到房裏的時候,曾意已經醒了,正靠坐在床頭玩手機,看見他進來皺了皺眉:“我那話嘮二哥都跟你說什麽了?”語調裏是滿滿的嫌棄。


    “說了一些關於你們家的事。”季清簡短地回答。


    曾意嘟囔道:“多事,我自己會跟你說清楚的,哪裏用得著他插手。”


    季清走到曾意的床頭邊靠著曾意坐下,伸手去搶曾意的手機:“我的大少爺,你的肋骨斷了三根你還記得麽,還不乖乖躺下休息還玩手機。”


    曾意任由季清把手機拿走,順著季清的意思躺了回去,臉因為季清一係列自然而親昵的動作而變得有些微紅。


    季清看了看曾意的手機,挑了挑眉:“你在發微博?”他看著曾意剛剛發出去的“無礙,勿憂。”四個字,若有所思。


    曾意點了點頭,因為胸口的疼痛而微微蹙眉:“我的粉絲都在擔心,總得安撫一下。”


    季清了然,想了想,掏出自己的手機轉發了曾意的微博,同時又加上了幾個字:“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日後恭請曾導差遣。”


    微博下頓時熱鬧起來了,一群粉絲紛紛追問二人是不是在一起,更有一些粉絲表示“救命之恩必須以身相許啊”,因著最近兩人微博上的互動,還多了不少二人的cp粉。


    季清掃了幾眼就笑著收起了手機,拖下外衣鑽進被子緊貼著曾意睡下,昨晚折騰到淩晨他也困了,趁著這個機會趕緊補眠,對於藝人來說,充足的睡眠是完美容顏的最佳保障。


    在感覺到季清貼過來的時候曾意的身體頓時就僵硬了起來,緩了好久才慢慢放鬆,曾意抿了抿唇,慢慢地伸出右手攬住了季清的肩膀,感覺到季清的頭貼到自己頸窩的時候曾意臉上的熱度達到了有史以來的巔峰,曾意偷偷地瞥了季清一眼,發現青年似乎因為太過勞累已經睡熟了才鬆了一口氣,慶幸自己這個沒用的樣子不用被季清看到。


    聞著季清頭頂清爽的洗發水味,曾意的神經也慢慢放鬆下來,胸口的疼痛也沒有那麽劇烈了,他合上了雙眼,放縱自己再次進入了香甜的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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