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一般人的想法。


    江靈還在旁邊幫腔:“是啊!鬱小姐,我們這邊入股的事都好說,主要是你得和家裏人商量好了,免得家裏人知道了,怪我們騙了你。”


    鬱棠哭笑不得,和江靈、江娘子客氣了幾句,就告辭離開了。


    江娘子不免責怪江靈幾句:“姑奶奶就不應該管這些事。若是再有人找來,您就說不知道好了。”


    江娘子是江靈母親的陪房,是看著江靈長大的人。江靈父親病逝之後,江靈母親也跟著病了,江家內宅大院的事,多虧江娘子照應。江靈對她很是敬重,因此並不覺得江娘子的話有什麽不對,反而安慰江娘子:“我這不是擔心阿兄的生意嗎?以後要是再遇到這樣的事,一定先請你過來看看。”


    江娘子聽著又是心疼又是無奈,隻好拉著江靈的手道:“姑奶奶,不讓您管這些,也是老爺的意思,您就聽我一句勸吧!像鬱小姐這樣的,誰知道安了什麽心。他們家若真是想和我們家做生意,為什麽不去找老爺,而是拐彎抹角的來找您?”


    也許別人覺得她好說話?


    江靈在心裏嘀咕著,麵上並不顯,依舊笑盈盈地送了江娘子出門。


    鬱棠卻覺得自己剛才的態度不對。


    也許人家江靈和她一樣,要經過一些事才能漸漸地厲害起來。


    不過,她原來也隻是想見見江靈,看看江靈是怎樣的人,現在見到人了,目的也達到了,也應該算是功德圓滿了。


    鬱棠琢磨著回了客棧。


    鬱遠和相氏還沒有回來。


    鬱棠就自己用了午膳,想著明天一早就要回臨安了,她又把買的東西先整理好了。


    這個時候,鬱遠和相氏才回來。


    不過,兩個人都笑眯眯的,看樣子應該事情辦得不錯。


    鬱棠忙問他們倆用過午飯了沒有。


    “用過了,用過了。”相氏喝了一口雙桃斟的茶,高興地對鬱棠道,“我們今天運氣不錯,因你阿兄許了平安酒肆夥計的跑腿費,那夥計很是用心,昨天晚上就找到了江潮大伯家的一個管事,把江潮做生意的事打聽清楚了。”


    鬱棠一聽,立刻坐到了相氏的身邊,還順手把桌子上的點心遞給了相氏。


    相氏笑著拿了一塊點心,繼續道:“還真像你阿兄昨天打聽到的那樣。他這次是跟著寧波那邊一戶姓王的人家跑船,那戶人家和他一樣,幫東家跑了十幾年船,最近東家不在了,東家的兩個兒子鬧分家,他就準備出來單幹。說的是船隊,實際上是和另外好幾家一起合夥組成的船隊。王家隻有一條船,而江家呢,也不過是占這一條船的一股。然後我和你阿兄又去見的江潮。”


    說到這裏,她嘖嘖了兩聲,道:“真沒有想到,那江潮一個跑船的,看上去文質彬彬的,像個讀書人似的。說話行事也正派實在,見了我們,也沒有吹牛說大話,把實際情況好生生地跟我們說了一遍。還說他目前本錢不足,有困難,但投進去的也是他全副的家當,他一定會把我們的錢當成他自己的錢一樣。”


    聽到這裏,鬱棠隱隱覺得有些不妙。


    她阿嫂這是把江潮當成了非常值得信賴的人啊!


    鬱棠不由抬頭去看鬱遠。


    鬱遠就坐在她們對麵,笑著聽相氏說話,見鬱棠朝他看過來,他就笑著朝鬱棠點了點頭,接過了相氏的話頭道:“阿棠,可惜你今天沒有跟著我們一起去見江潮。我覺得你說得很有道理,他真是個很有本事的人。我和你阿嫂商量過後,答應入股四千兩銀子。兩千兩是我的,一千兩是你阿嫂的體己銀子,還有一千兩,是幫你答應的。”


    鬱棠呆住了。


    事情兜兜轉轉,完全朝著失控的方向奔去。


    “不是,”她磕磕巴巴地道,“我不是說先探探他的情況嗎?入股的事,得謹慎……”


    誰知道鬱遠大手一揮,道:“有時候做事是這樣的,算來算去,總覺得有風險,可真正做了,你才會發現有些風險在你想象中是非常嚴重、沒有辦法解決的,做起來卻不過是轉個身,很容易的事。”


    “是啊!”相氏應和道,“阿棠,我覺得江潮說得很有道理。而且你阿兄也說了,這件事我們雖然拿了主意,可回去之後,還得和叔父商量。答應的四千兩銀子,若是叔父也覺得這是門好生意,就我們兩家一人一半。若是叔父覺得風險太大,就像我們之前說的那樣,我們這邊占大頭,你們那邊占小頭。不過江潮也說了,什麽生意都是有風險的,風險越大,收益就越大。這次的生意風險也很大。我就想,要是真像江朝說的那樣船沒能回來,你的那一千兩銀子,我補貼給你好了。你不用擔心的。”


    鬱棠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了。


    這個江潮,她兄嫂不過是和他見了頭一麵,就像被下了降頭似的,一門心思要和他做生意。


    他這麽厲害,怎麽還要大張旗鼓地籌集股金呢?


    鬱棠直覺她這個時候反對,隻會讓她兄嫂失望,不如等她兄嫂的這股子勁褪了再說。她道:“說好了什麽時候交銀子了沒有?”


    四千兩銀子,可不是什麽小數目。


    也沒有誰會隨身帶這麽多的銀子。


    隻要銀子還沒有交給江潮,主動權就還是掌握在他們手中。


    鬱遠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帶了多少銀子過來?我交了三百兩銀子的訂金,說好十天以後把剩下的銀子補齊的。”


    鬱棠隻覺得這個地方一刻鍾也呆不下去了,她催道:“那好,我們明天一早就先回杭州去,到了臨安再做打算。”


    鬱遠和相氏連連點頭,興致,勃,勃地要邀鬱棠去街上逛逛:“明天就要走了,我們還沒有好好看看蘇州這邊的漆器鋪子呢!”


    鬱棠也怕回去了不好交差,和相氏各自梳洗了一番,和鬱遠等人上了街。


    鬱遠和相氏不知道為什麽有那麽多的話要說,肩並著肩,就是個賣糖人的也要看上幾眼。


    鬱棠撇著嘴,瞅了個機會拉了夏平貴問:“你可見到那江老爺了?”


    “見到了。”夏平貴有些激動起來,道,“那江老爺真是很了不起,幾乎就是白手起家。我也覺得大少爺這次應該入股。您想啊,像江老爺這樣的人,以後肯定會發達的,識於微末,大少爺以後必定會跟著沾光的。”


    她聽著也覺得這位江老爺厲害了。


    連他們家最老實本份的夏平貴也被說動了。


    鬱棠有些後悔自己沒有跟著兄嫂一起去認識認識江潮。


    不過,十天後給銀子,應該還有機會。


    鬱棠在心裏琢磨著。


    夏平貴有句話說的對,識於微末,交情必定和旁人不同。既然如此,不管這次的生意是虧還是賺,他們家都應該投錢才是。可四千兩,也太多了一些。能不能想辦法說服阿兄少投點銀子,就當是投名狀好了。


    她心裏裝著事,難免有些心不在焉,下午逛了些什麽鋪子,看了些什麽稀奇的東西,一概沒有記清楚,倒是回家的時候離家越近,看到那些熟悉的景物,她心裏就越覺得踏實。


    難怪大家都不喜歡背井離鄉了。


    大伯父和大伯母等人早在家裏等著他們。


    相氏和鬱棠拿出買給大家的禮物,鬱博雖然麵無表情,可比平時輕快的語氣卻透露出他的歡喜:“你們買的油漆今天一早就到了,我看了看,還行。以後這些事就交給阿遠和平貴了。山林那邊的事,你就先放一放。當年那也是別人抵債抵給我們家的,這都幾輩人了,除了能收點柴火,也不能幹其它的事了。你們就別折騰了,費錢又費功夫。”


    鬱遠不是那種不行就放棄的人,何況那沙棘樹才剛剛成活,能不能行現在說還太早了。但他向來不是喜歡頂撞大人的人,鬱博說什麽,他就恭敬地應著,接著該怎麽做,他自有主張。


    因而等大家一起吃過了接風宴,夏平貴和兩個小夥計回了鋪子,鬱遠就借送鬱文一家的機會和鬱文說起江潮的事來,但沒說要入股多少銀子。


    鬱文聽了嗬嗬地笑,對陳氏道:“我說吧,這兩個出去肯定得弄點什麽事!上次是去顧家告狀,這次呢,盯上了人家做海上生意的,還自作主張地選了一家要入股!”說著,他搖了搖頭,“真是兒大不由爹,女大不由娘啊!”


    陳氏自嫁給鬱文,家裏不是出這事就是出那事的,也沒有消停過。此時見他說侄兒和女兒,不由嗔道:“這是跟誰學的?還不是你這個做長輩的沒有帶好頭,你在阿遠和阿棠小的時候還告訴他們有機會就要抓住呢,他們還不是聽了你的話才變成這個樣子的?”


    一席話說得鬱文張口結舌,不知道說什麽好。


    鬱遠和鬱棠就在旁邊哈哈地笑。


    話雖如此,可鬱文還是落後幾步,撇開陳氏和鬱棠,單獨和鬱遠說了一會兒話。


    知道他們想入股江潮的海上生意,鬱文眉頭緊鎖,道:“這個人你了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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