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接下來我該怎麽辦?”現在事情的發展已經完全脫離了原著的範疇,蘇容修完全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麽了。


    “……我也不知道。”係統的聲音是少有的低落,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元氣滿滿。


    “後續的劇情已經被打亂了。”係統自身是沒有五感的,但是此刻它真的覺得自己體會到了嘴裏發苦的感覺。


    果然破壞劇情還是不行,早知道它就不會答應宿主想要改變錢晴萱命運的請求……不,即便重來一次,它可能還是會答應。


    而且究其根本,其實根源也並不在於宿主執著的想要改變錢晴萱命運這件事上……這些變故明明通通都源於溫珩塵對於宿主出乎意料的喜歡。


    “宿主,你發現溫珩塵對於你的……”係統的話沒有說完,但是蘇容修已經明白了它的意思。


    他又不是傻子,終於靜下心來,不再逃避,回溯之前的種種事情,他能夠明白過來溫珩塵對他……似乎是有了某種不該有的感情。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蘇容修想破腦袋也想不出這一切究竟是從哪裏埋下的伏筆。


    再看向溫珩塵脖子上的血痕,蘇容修覺得就像是被刺了一樣,迅速的轉過了頭。


    這太荒唐了……他就是一個性向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也會期待著能夠遇上一個互相喜歡的人,兩個人就像是這世上所有的情侶一樣互相寵溺,秀恩愛閃瞎別人的眼。但會被一個男性喜歡上這種事,他真是想也沒想過。


    察覺到蘇容修的短暫注視,溫珩塵回望過來的眸子則暗了暗。


    這家夥,原來有些時候也是能夠狠得下心來的……他本以為蘇容修再不情願,也會要為他包紮的,哪怕這點小傷對他而言其實什麽都不算,但蘇容修這個人不一直都是這樣的嗎?對著無關的人也總散發著沒有必要的善意,往往蠢得並不自知。


    好了,拿自己做例子,現在他知道了,原來也並不是。


    ……


    和楚意湘以及溫珩塵共處一室對於蘇容修來說,是極其尷尬的一件事。


    男主、女主、反派一鍋燴的組合本就已經十分詭異,然而更詭異的是……


    “蘇容修,過來。”眼看著楚意湘笑吟吟的衝他招了招手,蘇容修不用回頭去看,都能感受到背上如有針紮的視線,簡直坐立難安。


    從……至今,他再也沒有和溫珩塵說過一句話,偶有對視也往往避開,哪怕幾次溫珩塵主動軟化了態度,他也都沒有搭腔的意思,但這家夥的存在感之強他卻怎麽都忽視不了。


    秘境有時間限製,所以盡管守著靈源這個利器,他們也不能進行不知年月為何物的閉關,隻能進行日常的修煉——楚意湘雖然暫且封住了他們的修為讓他們的實力不能施展,但是這卻並不妨礙他們吸收靈氣繼續修煉,隻是無法使用出來罷了。當然即便如此,這速率也已經驚人的很了,至少蘇容修隱隱的,感覺自己已經窺到了結丹後期的一點光景,隻要再積累積累……然而要知道,距離他突破結丹中期其實也並沒有多久。秘境中修煉一月,確實堪比在外修煉兩年。


    日常修煉難免會有乏味的時候,何況他們又被困於這小小的洞穴之中,但這也並不能是楚意湘拿他解悶的借口。


    沒錯,每次修煉的間隙,楚意湘都很喜歡把他揪過去和他談談天聊聊地,或者探(指)討(點)一下他修為的進展,偶爾也會閑聊一些之前的見聞——這看起來好像沒有什麽不正常的,隻是尋常道友間的交流罷了,然而隻要想一想他和楚意湘修為之間的差距,這就哪裏都不正常了。


    一個出竅初期的修士和一個結丹中期的修士,這境界與境界之間隔著好幾個大峽穀一般的鴻溝,到底能有什麽好平等交流的,換做是已經墮入魔修數年後的那隻主角還差不多,現在不過是楚意湘單方麵的指點罷了……她雖是魔修,但是修煉的經驗卻有不少與正道修士有異曲同工之妙,幾次點撥下來,都對蘇容修很有幫助,而就算是那些看似沒有什麽用處的閑聊,也對蘇容修大有裨益。


    與楚意湘的詭異舉動相對的,則是溫珩塵日益陰沉的氣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看破了偽裝所以破罐子破摔,溫珩塵現在已經不再試圖把自己遮掩成一朵潔白無瑕的小蓮花,常常掛在嘴角的柔和笑意已經不見了蹤影,麵無表情安安靜靜的呆著,大有逐漸變黑的趨勢。


    要是把這樣的溫珩塵再丟回八方穀中去,恐怕沒有人還能第一眼認出來,這是他們那個如春風拂麵一般溫柔端莊的白衣男神。


    蘇容修在係統的提點下,模模糊糊的倒是好像能明白溫珩塵在想些什麽,雖然吃醋這兩個字聯係到溫珩塵的身上,讓他三觀俱碎。


    會吃醋的反派?這人設崩了吧。


    而且即便楚意湘的舉動確實異常,但說她喜歡自己什麽的……這怎麽可能。楚意湘要是這麽容易就喜歡上別人,那她還是楚意湘嗎?


    蘇容修自認易地而處,若他是楚意湘,是無論如何都看不上這樣的自己的。


    然而不管蘇容修怎樣試圖不合作,這都並沒有什麽作用,洞穴裏總共就這幾步路,他不動身過去,霸道總裁楚姑娘也可以自己邁步過來。


    “配合我。”在又一次“談心”的時候,楚意湘表麵柔弱無骨的握住蘇容修的手搖了搖,實際卻在蘇容修的手上寫了這幾個字。她眼神一轉看到那邊的溫珩塵默默皺緊了眉頭,也不知是有意無意,開口嗔怒道:“你何必總是這麽拘謹,我雖是魔修,可我又不會害你,更不可能吃了你。”


    沒多少怒意,卻很有幾分女兒家的嬌俏與嫵媚,活靈活現是一個對對方木頭一樣反應又愛又恨的小姑娘。


    ——隻要你配合我,我就能讓你一步步的看清楚你所謂的朋友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嫉妒,從來都是一個能看清別人本性的好東西,尤其是放在這種本就不是什麽好人的角色身上。


    披著一層偽善的皮披的再久,也不會真的就此變成真君子。正道出身的小修士,你如果輕信他人,下場可是堪憂的。


    楚意湘已經看出了蘇容修想要疏遠溫珩塵的意思,然而對此她忍不住嗤之以鼻,如果隻要疏遠就能解決一切的話,這世上哪來的那麽多愛恨情仇?蘇容修這個人還是太天真,不加把火,早晚把自己陷得屍骨無存。


    楚意湘的舉動讓避之不及的蘇容修怔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雖然不知道楚意湘究竟意欲何為,但既然她其實是另有目的,並不是真的看上了他,總算是讓蘇容修鬆了一口氣。


    而且說真的,楚姑娘和他之間並沒有任何逾越的肢體接觸,隻是言談較多,如果隻是演戲的話……不管楚意湘想幹什麽,能順便讓溫珩塵死心大概也是好的?


    然而這看在怒火中燒的溫珩塵眼中,自然是注意不到這麽多細節了,卻是變成了蘇容修不僅不拒絕楚意湘的刻意勾引,反倒樂在其中。


    隨著蘇容修和楚意湘越來越“親近”,溫珩塵的心情也就越來越差勁。


    他的養氣功夫一向是很好的,他也並不想在楚意湘這個自己曾經的手下麵前失態,但是他確實容忍不住。


    尤其蘇容修想要殺他這個並沒有解開的心結同樣時刻在他心頭翻騰不休。


    忍忍,再忍忍,楚意湘這個丫頭於他還有用,他不能就此主動暴露身份。


    從未有過的,那種叫囂的占有欲讓溫珩塵心中如同有萬千火把燃燒一樣灼心疼痛……他曾經坐擁無數寶物,然而便是最喜愛的東西,在為了籠絡人心賞賜給手下之人的時候他也絕不會如此痛惜,反正不過是身外之物,舍了又有何妨,總會有更好的再次出現。


    唯有蘇容修……他明明怎麽看都隻是一個普通的修士,並不是什麽寶物,卻偏偏讓他前所未有的想要獨占。


    沒錯,獨占。讓他的眼睛裏隻能有自己的身影出現;讓他的耳朵裏隻能聽到自己的聲音;讓他說出的話隻有自己能傾聽;讓他除了自己再也觸碰不到他人。


    溫珩塵本以為在自己心裏,蘇容修和山水圖以及《九重山水訣》當是並重的而已,然而事到如今,孰重孰輕,似乎心中的天平早已不聽自己指揮,漸漸發生了偏移。


    然而那又如何,想要的他便要去得到。


    總有一天……總有一天,他要把蘇容修囚禁起來,藏到一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牢牢地鎖在自己身邊,好叫別人再也沒有和他搶人的機會。


    到時候不管蘇容修是接受他也好,不接受他也罷,他都隻能乖乖的待在自己身側。


    溫珩塵想的出神,再看向蘇容修的時候,這段時間以來頭一次不帶陰霾的沾上了笑意,卻讓蘇容修本人脊背發涼。


    ……


    臨容小秘境的三月之期即將結束,就算是再不舍這樣得天獨厚的環境,楚意湘也不得不著手準備離開。


    隻見她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株又一株靈植,品種各異,唯一的共同之處就是都與幻術有關,楚意湘將它們的根莖全都深深地插入了靈源的漩渦中心處,然後催動法訣,頃刻之間,借助著靈源之精華的滋養,這些靈植便毫無節製的瘋長起來……這無疑是一種殺雞取卵的做法,對於靈源的破壞性是巨大的,放在外界誰都不會這麽做,卻能在短時間內壓榨出靈源最後的效用來。


    看到蘇容修避之如蛇蠍的樣子,想到了之前來時看見的那一幕……楚意湘還有心情笑眯眯的柔聲安撫他:“別怕,這些靈植我都是加持過法術的,氣息不會溢出,你不用擔心中招……再說,還有我在呢。”她本就咬字輕柔,語氣又拖的長長的還有些上揚,最後幾個字隱沒在唇齒間氣息極輕,卻又偏偏讓人能聽得清楚,調侃之意一覽無餘。


    蘇容修訕訕,覺得自己大驚小怪有些丟臉,窘迫的臉色都有些發紅,溫珩塵則是在心底輕哼了一聲。


    十餘年不見,也不知道這丫頭從哪兒學來的這些東西……明明都是不入流的勾搭女孩子芳心的手段,現在被她用在蘇容修的身上,倒是如魚得水。


    也就蘇容修自己傻的可以,居然還會被這種小把戲所迷惑……溫珩塵麵上依舊麵無表情,掩在寬大袖口下的手卻握得緊緊的,指尖都有些發白。


    將快速成長完畢的靈植又收回儲物袋,做完這一切以後,楚意湘就把堵住的洞口又恢複原狀,然後將幻陣解除,帶著蘇容修和溫珩塵走了出去。


    楚意湘選的時間點掐的剛剛好,他們等待了沒有多久,小秘境中就湧現出了一道道大小不一的光柱來,他們選了一個看起來大一些的徑直邁進去以後,再踏出去就已經自動彈出秘境,回到了外麵的世界中去。楚意湘沒有多做任何停留,直接喚出了飛行器就載著蘇容修和溫珩塵他們往琉清殿的方向回去。


    ……當然,依舊是她坐在蘇容修身邊,溫珩塵獨自一人遠遠地坐在角落的姿勢。


    蘇容修僵硬的坐著,姿勢端正背脊挺直,像極了時刻等待著老師發難的學生,一路下來,腰酸背痛。


    ……


    和原著中描寫的一樣,楚意湘的琉清殿從外表上來看,著實不像是一個魔教所在地,既不陰森風格也並不詭異,排去那彎彎繞繞的路以及眾多障眼法,唬唬人說這是一個正道大派的地盤,說不得也會有人信。


    繼承自十絕派的寬廣場地此刻顯得有些冷清,但是可以想見,在當初十絕派風光之時,這裏該是怎樣的盛況。


    蘇容修尚且如此感慨,更何況是曾經身為十絕派之主的溫珩塵呢,鬼使神差般的,蘇容修轉頭看向了溫珩塵,卻發現對方注視著眼前的建築群,垂眸抿唇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神情看起來竟然顯得有些寂寥和冷清。意識到自己在想些什麽,在溫珩塵發現自己的注視之前,蘇容修又迅速移開了目光。


    琉清殿空著的房間有許多,楚意湘並沒有虧待蘇容修和溫珩塵,而是親自幫他們挑選了兩間相鄰的住所,又囑咐屬下派人把這裏收拾打掃幹淨,等到蘇容修和溫珩塵他們入住的時候,所有東西都已經布置完成很是舒適。


    一切都確實如同楚意湘當初所說,是把他們當成了客人,而非俘虜。


    回到琉清殿的楚意湘顯然有很多事情積壓了需要處理,不可能再時刻跟他們呆在一起,安頓好他們以後就沒了蹤影,但臨走前卻給了他們一定的自由行走的權利,除了某些特殊的地方——那些往往是琉清殿普通教眾也並不能涉足的禁地,並不特意把他們拘束起來,待遇和琉清殿中人沒什麽兩樣。


    蘇容修從房間裏邁出去以後,看到的就是靜靜地等在門口的溫珩塵。


    “我覺得我們需要談談。”溫珩塵的語氣很平靜,就好像之前什麽都沒有發生過,身在秘境的這後兩個月裏,兩個人之間冷寂的氛圍也從不存在一樣。


    “不,我覺得我們沒什麽好談的。”蘇容修皺著眉頭想要退回去,卻被溫珩塵一把抓住了手……他的反應是自己都出乎意料的大,立刻就甩開了溫珩塵的觸碰,簡直畏之如虎。


    “你在怕什麽?怕我喜歡上你?怕我對你怎麽樣?……還是,你在怕我這個人?”溫珩塵眯起眼睛,步步緊逼。


    “都不,我隻是討厭你而已。”蘇容修退回房間,將門“唰”地關上。


    ——一道門當然是擋不住溫珩塵的,但這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


    門外寂靜了好一會兒,然後傳來了溫珩塵離開的腳步聲。


    蘇容修鬆了一口氣,又覺得自己好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精力,疲憊的走回到床邊,仰躺上去看著橫梁有些失神。


    “係統啊,我突然覺得……我是不是已經完不成任務再也回不去了。”他一直在逃避這個問題,想都不去想,但是就在剛才,單獨麵對溫珩塵的時候,他突然發現自己逃無可逃。


    溫珩塵的態度一直在提醒他,劇情究竟被破壞的有多麽糟糕。


    係統沉默著沒有回話,過了好一會兒,才盡量語氣一如往常的那樣開口道:“宿主也請不要這麽悲觀啊……現在劇情的問題主要就是出在溫珩塵的身上,如果宿主能讓溫珩塵對你死心的話,說不定還有把劇情拉回正軌的可能。由愛生恨什麽的,這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麽。”


    這句話簡直石破天驚,猶如最後的救命稻草,激起了蘇容修所有的希望……是啊,如果能讓溫珩塵死心,甚至是恨上自己,一切是不是就會有了轉機了呢?


    是他魔障了,隻要有恨,管它是因為什麽而起,隻要他和溫珩塵勢不兩立的局麵造成,他再墮入魔修,後麵的劇情依然可以繼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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