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李建斌就帶著幾名部下,將那些俘虜們引了出來。程子介跳下房頂,首先對李建斌道:“老李,你去安排兩個人,放哨還是要繼續放。剛才幾位當家的過來,都是上了山才知道。”


    李建斌答應著去安排哨兵,程子介走到俘虜們麵前,盯著他們踱了一圈,心中還在做著最後的抉擇。這十一名俘虜,十名來自玉佛寺,一名是陵川的哨兵,都是不願意回自己的地方,看起來應當可以信任。但是發給他們武器的話,誰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起別的心思,萬一禍起蕭牆,程子介的損失會很大。


    一直這麽關押下去也不是辦法。更何況現在正是多事之秋,軍隊的出現,喪屍群的衝擊,這些都有或明或暗的危險。更何況人心隔肚皮,新金、六旺、玉佛寺三家雖然剛才在這兒碰了頭,大家都表示願意一直對抗喪屍,但人就是這樣。現在大敵當前,不得不團結起來。如果喪屍的威脅清除,會不會再度開始內鬥?更不用說萬一喪屍群接連不斷地衝進雙河,幸存者們生存空間被逐漸壓縮,互相的爭鬥幾乎是不可避免的。


    現在需要人手。雙河的這些鄉鎮,現在還是自己的人手最少。雖然早就決定好了冒些風險,但現在又免不了再做些權衡。最終,程子介站在俘虜們麵前,看著他們大聲道:“各位。”


    俘虜們都是滿臉期待地看著程子介。這兩天,他們也從守衛們的交談中隱約知道了喪屍來襲,程子介缺乏人手準備讓自己加入的事情。剛才飛機出現造成的騷動他們也知道——很多人奔走相告“飛機——外麵有飛機——”,在這小小的防空洞中,不可能避免被他們聽到。


    “現在我和朱當家的已經盡棄前嫌,是友非敵。再關著各位實在不妥。”程子介微笑道:“剛才朱當家的又來過一趟,我想,還是讓你們回去才好。”


    俘虜們頓時有些不安起來。有些人麵露失望,有些人則看出了程子介的用意,反而露出了微笑,隻有那個哨兵俘虜有些摸不著頭腦。程子介咳嗽了一聲:“事不宜遲,趁天色還早,大家這就回去吧,以後可別再互相為敵了,今後有機會,也可以來我們這兒做客。”


    最終,又有兩個來自玉佛寺的俘虜出列,試探著問道:“程老大,真的讓我們回去?”


    程子介微笑著點點頭:“當然。我跟朱當家的現在和睦的很。再關著你們,就算他不提,我自己也不好意思了。你們放心,我是真放你們回去。”


    那兩個俘虜交換了一下眼神,對著程子介深深地彎下了腰:“那多謝程老大開恩。”


    “不用多禮。以後大家都是朋友,我明天還要和你們的弟兄一起去新金幫新金的打喪屍呢。以前的事就不必再提,去吧。”


    兩個俘虜這才慢慢地穿過小廣場上眾人的目光,一直走到山路邊,才加快速度小跑起來。看著他們離開,程子介歎了口氣,回頭對剩下的人道:“你們也去吧。”


    剩下的俘虜卻沒人動,程子介等待了一會,最後那個弟弟受傷,被程子介救治的俘虜走上前來,對著程子介撲通一聲跪下了:“程老大,我們真不想走,讓我們跟著你吧。”


    其他俘虜也紛紛跪了下來。程子介扶無可扶,隻得站在原地,看著他們沉聲道:“起來,不然沒什麽好說的了。”說著背過了身去作勢要走。


    俘虜們又趕緊站了起來。那領頭跪下的俘虜焦急地叫道:“程老大……我們是真心想跟著你。我們來打你,你還救了我弟的命……這些天我們也看得到,你是個好老大,我反正在玉佛寺也沒什麽親人朋友了……程老大,你留下我和我弟吧,我們以前也是在那邊做苦力的,在這兒我們也可以做苦力——做什麽都行,打喪屍我們也不怕死。”


    其他俘虜紛紛附和著,程子介知道這些人是堅定地想要留下來,笑道:“既然這樣,那我也不能趕你們走。你們實在要留下來也行,隻是有一點說在前頭:你們這剛來,而且以前你們還打死過我的弟兄,雖說事情已經過了,但是現在就讓你們和以前就跟著我的弟兄們一樣的待遇,對他們不公平。所以……”


    “不用不用——”“我們有口飯吃就行……”“我們不要女人——”程子介還沒說完,俘虜們就紛紛喊道。程子介隻得點了點頭,回頭看到人群中的趙鴻運,招了招手:“鴻運!你過來。”


    趙鴻運有些吃驚地走上前來。這些天他在程子介這兒雖然過得不錯,也沒人把他當外人,鄧團長更是對他讚賞有加,但是帶隊出門卻總不帶他。他還一直在默默地想著這事,心中多少有些鬱悶,不知道何時才得到機會能取得鄧團長和程子介的完全信任。卻沒想到程子介的話讓他嚇了一跳:“鴻運,你來帶這批人。”


    “什、什麽、我?”趙鴻運張口結舌,顯然沒有心理準備。的確,雖然程子介和鄧團長之前就商定了讓他做這隻小隊的隊長,卻都沒有和他透露過。


    “嗯。過來。”程子介將趙鴻運叫到身邊,趙鴻運還是覺得有些不妥:“程老大,這可不行,我是新來的……也沒什麽機會立功,以前那麽多兄弟跟著老大,他們都比我有資格……”


    “以前就跟著我的弟兄們,有能力帶隊的像明華、春林他們,都有各自的職務。剩下的都是些平民,沒專業軍人的能力。鴻運,我記得你當過兵,老鄧也和我說,你水平不錯,是他向我推薦你的。所以這幾天他也沒帶你出去,就是為了方便我隨時找你。至於你的人品,那天你在陵川我都看見了,是條漢子,所以我把這事交給你。”


    趙鴻運一時不知道說什麽才好,而人群中的老吳則滿臉失望之色,悶悶地垂下了頭。程子介繼續道:“這隻小隊伍就交給你了。你可以去以前的弟兄們當中挑一個副手,加上這八個新弟兄,你們一共十個人的小隊,聽老鄧統一指揮。”


    “那……多謝老大信任。”趙鴻運滿臉感激之色,他做人倒也幹脆,不再推辭,而是走到程子介身邊:“我沒心理準備……副手的話,容我想想再稟告老大。”


    “行。”程子介笑道,轉頭麵向俘虜:“你們既然要留下,暫時就由這位趙鴻運做你們的隊長,聽他安排指揮。住宿的話,你們暫時分住兩間房。今後好好表現,有機會的話再讓你們找老婆,自己住。近期內你們還是不要到處亂走,要去哪兒都得和趙隊長報告。”


    俘虜們都是喜形於色,雀躍著歡呼了起來。程子介繼續向李建斌道:“老李,田田,給他們每人發一支半自動步槍,六十發子彈。再給他們每人發兩套衣服,還有毛巾被褥這些生活必需品。安排兩間房給他們住下。”


    李建斌和蘇田田答應著進防空洞安排去了。俘虜們更是喜出望外,他們完全沒想到能馬上分到武器。程子介後退一步,把位置讓給趙鴻運,繼續道:“你們和趙隊長認識熟悉一下,鴻運,接下來就交給你了。”


    趙鴻運深深地欠下了身子:“是,老大。”然後走到俘虜們麵前:“先認識一下。各位先報個名上來。”


    程子介看了一會,趙鴻運的確有在軍隊中服役的經驗,也當過班長,這樣的事務對他來說輕車熟路,很快就將俘虜編成了一支整齊的隊伍。於是程子介也就放下心來,看向一邊那個陵川的俘虜孤零零地站著,走過去笑道:“你再等等,等會應該有你們陵川的人來,到時候再安排。”


    那俘虜趕緊答應著,滿臉期待。程子介又回身對大家喊道:“各位弟兄們,沒什麽事了,大夥各自去忙吧。”


    手下們各自散去進行自己的工作,程子介一時無事,總算閑了下來,拉著蕭玉梅的手回到房間。沈家姐妹一直都在房中,沒有因為飛機的出現而像大家一樣離開。鍾美馨則在伏案研究那份資料,程子介不敢打擾,低聲道:“芳琳,玉琳,你們怎麽不出去看看熱鬧。”


    沈芳琳像往常一樣捧著濕毛巾上來為程子介擦臉,沈玉琳則端上了一杯熱茶,盈盈微笑道:“我想去,姐不讓,說不管我們的事,服侍好老爺夫人就行。”


    程子介笑著點點頭,不由得多看了沈芳琳一眼。沈芳琳隻是垂著臉,臉頰上依然浮現著迷人的紅暈,越發顯得俏麗可人。程子介在姐妹兩的服侍下放鬆了下來,懶洋洋地仰在沙發上,開始整理思緒。沈芳琳又乖巧地上來為他按肩,程子介倒也樂得享受一下。蕭玉梅也知道他現在需要安靜,隻是靜靜地偎依在他身邊,沒有出聲。坐了沒多久,李建斌就敲響了房門:“老大——老鄧回來了。”


    程子介一下子從沙發上跳了起來:“來了。”


    程子介飛快地跑到門外,山路上正是鄧團長,帶領著一小批陵川的男性幸存者出現了,而他們身後,則是一大群女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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