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兒怎麽會有大群喪屍?程子介嚇了一跳,趕緊對著話筒喊道:“好!快去。”同時盯著舷窗外的怒濤七號。這架武裝直升機急促地轉了個向,飛向的竟是五六百米外的隧道入口。


    原來剛才的槍炮聲驚動了已經進入隧道的喪屍群。一群足有千餘規模的喪屍蜂擁而出,循聲密集地向著陸區飛奔而來。


    怒濤七號正在向它們俯衝而去,咆哮著向它們傾瀉出了毀滅的火雨。小口徑炮彈一串串地在喪屍群中爆炸,像割草一樣將那些黑乎乎的家夥成片成片地撂倒。數枚火箭彈淒厲地嘶吼著跟了上去,火光一團團在喪屍群中亮起,揚起了塵沙與泥土,草屑與斷枝,當然還有飛舞的殘肢斷臂。最後是兩聲地動山搖的巨響,在兩枚空對地導彈準確地命中喪屍群最密集的地方後,數百頭喪屍隻剩下零零落落的幾頭漏網之魚。它們掙紮著剛剛接近著陸區百米範圍,地麵上先行著陸的士兵們也開火了。曳光彈在夜空中拉出一道道明亮的彈道,紛飛的彈雨將它們也全數送上了西天。


    這一次,人類科技與工業結合在一起,製造出來的殺戮機器取得了勝利。


    接著,隧道中後續剛剛露頭的喪屍全數縮了回去,在隧道的掩護下躲開了武裝直升機的空中打擊。


    程子介心中驚疑:當初在友誼橋一戰中麵對的喪屍雖然也表現出了智慧和組織性,但沒有表現出恐懼。即便全軍覆沒,它們也沒有退縮。


    但現在的地這些喪屍竟然學會了害怕。害怕武裝直升機那毀滅性的的火力。這反而讓人類部隊更加棘手:會躲藏的敵人遠比隻會一味猛衝的對手更難對付。


    並不是喪屍的衝擊,而是它們的退縮,讓程子介心生寒意。


    怒濤七號一邊繼續在隧道口上空盤旋,封鎖著隧道中的喪屍,一邊報告道:“目標清除。炮彈餘量百分之八十三,火箭彈餘量百分之七十八,空對地導彈餘量六發。”


    程子介擦了把臉上的汗水:“保持警戒。”


    雖然這些喪屍看來很難對付,但此時更要保持鎮定,盡快恢複天線的運作,和隧道中的戰友們建立聯係。


    此時第一架運輸直升機已經升空,騰出了著陸區給後續隊伍登陸。於是包少尉湊過來請示道:“我們也著陸吧。”


    程子介點點頭,乘坐的直升機開始垂直向著著陸區的草坡緩緩下降。震動的機艙中,男女士兵們緊握槍支,雖然沒有人說話,更沒有人作出任何動作,但姿勢凝重,蘊滿了緊張的力量。


    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一陣強勁有力的疾風席卷過兩座山峰之間的山坳,將直升機吹得劇烈搖晃起來。駕駛員不得不重新爬升一段,艱難地控製好直升機後,才再次試圖降低高度。


    程子介身先士卒,站在艙門邊做好了第一個衝出直升機的準備。包少尉則在另一側艙門邊繼續不停地發布著命令:“……子彈上膛……解開安全帶……做好硬著陸準備……”


    盡管這些士兵缺乏經驗,但也迅速遵照命令做好了著陸的準備。程子介從艙門邊看著腳下的樹林被旋翼攪起的氣流吹得歪歪斜斜,越來越近,最高的那些樹幾乎觸手可及了。


    就在這時,黑暗籠罩的樹林中突然竄出兩道黑影,速度遠超任何人類或者喪屍,越過平緩的草坡,撲向離樹林邊緣最近的兩名戰士。


    “變異喪屍——”地麵上已經建立了防禦圈的士兵們大叫起來,數支步槍一齊朝著兩頭喪屍開火了。呼嘯的子彈很快追上了其中一頭,將它打了一個趔趄。一隻手臂脫離了身體,遠遠地飛了出去。被擊中的身體由於自動步槍子彈強大的衝擊力無法繼續保持平衡和靈活,更多的子彈粘了上來。一塊塊半腐爛的血肉被熾熱的鐵流從它的身體上撕扯下來,在夜空中亂糟糟地散落了一地。


    但那喪屍還在踉踉蹌蹌地向著陣地衝來。終於有一串子彈擊中了它的大腿,直接齊根截斷,這家夥才重重撲倒在草地上,徒勞地向著士兵們伸出手臂。最後一顆子彈擊中它的腦門,轟去半個腦袋,它才徹底停止了掙紮。


    但是同時出現的另一頭喪屍卻一直沒有被子彈擊中。它迅捷地飛奔著,躲過了身前身後一串串子彈,樹林邊緣到著陸區邊緣的二三十米距離不過轉瞬就被它跨過。隻有空中直升機投下的雪亮的光柱可以保持一直籠罩著它,所有人清楚地看見,這家夥張著手臂,在離他最近那名士兵還有數米的時候就一躍而起,騰空猛撲過去。


    這淩空一撲淩厲迅疾,躲開了最後射向它的幾串子彈。當它開始下落時,所有士兵都痛苦地叫喊了起來,卻沒有人再敢開火,以免誤傷那名被盯上的士兵。那個成為它目標的士兵舉著槍,槍口卻一直跟不上它的速度,隻能恐懼而絕望地喊叫著,將彈夾中的子彈全部打到了夜空裏。


    不少人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武裝直升機這時候也無能為力。在這樣的距離上開火,絕對會誤傷其他士兵。


    這畢竟是你死我活的戰鬥。而自從人類開始用直升機進行部隊機動開始,建立著陸區的階段就是最危險,損失最高的時候。趁著軍隊立足未穩,隻有部分士兵降落的時候,兩頭變異喪屍同時出現,殺害一名士兵,實在是無法避免的情況。


    目睹著這一切的包少尉嘴角抽搐了一下,卻沒有作出任何表示,而是繼續平靜地指揮著降落。作為一個指揮官,他明白現在不是惋惜那名戰友的時候。必須盡快讓所有隊員著陸,建立起更嚴密的防線,否則損失隻會更大。


    眼看著喪屍幹枯尖細的爪子就要抓住那士兵的肩頭,看得見它嘴裏滴落著粘液,雪白的牙齒黏糊糊地令人惡心,似乎能聞到濃烈的臭味撲麵而來。那士兵已經丟掉自動步槍,掏出手槍,卻無論如何也瞄準不了喪屍的腦袋。他隻能絕望地扣動扳機,將彈夾中的子彈一股腦地打進喪屍身體裏。


    但這樣的傷害對喪屍來說不值一提。


    一切都結束了。他的班長舉起了手,正準備命令其他士兵開槍,將他連同那喪屍一起結束生命。但半空中突然響起一聲輕微的呼嘯聲。還沒有人辨認出聲音來自何方時,一支羽箭就破空而來,穿透了喪屍的脖子。


    程子介畢竟身在震動著的直升機上,射擊的又是淩空高速撲向士兵的喪屍,所以這一箭並沒有命中喪屍的腦袋。但是軍用弩威力驚人,衝擊力使得喪屍稍稍偏離了目標,讓它這一下沒有撲中那名可憐的士兵,而是朝著地麵撲去。


    那喪屍還沒有落地的時候,離地麵還有十多米的直升機艙門就被拉開,程子介矯健的身影輕盈地跳出艙門,淩空而來。在半空中就彈出一腿,將剛剛跳起,還在茫然地嘶吼著尋找目標的喪屍遠遠地踢了出去。


    這一腳直接踢斷了喪屍的一隻手臂。喪屍在半空中像斷了線的風箏般搖晃著飛向遠處,張牙舞爪,徒勞地朝著程子介噴吐著粘液。但程子介不會再給它落地的機會了。剛一落地,他就雙腿一蹬,像自己手中射出的弩箭一樣,朝著還在空中飛行的喪屍追了過去,同時高高舉起一隻手臂。


    破障斧的斧刃卷起一片晶瑩的星光,劃破了暗夜。所有人都能聽到一聲沉悶的“哢擦”,接著,就是兩聲“噗通”。那喪屍直接被程子介淩空從頭頂砍成兩爿,兩半邊身體像兩團腐肉般重重地落在草地上,黑色的汙血沿著它飛行的軌跡,在草地上灑出長長的一道印跡。


    這一切不過三五秒時間,無論是直升機上還是地麵上的士兵們一時都忘了喝彩。大家呆呆地看著程子介收回斧子,一邊為手中的弩箭上弦,一邊大步走回陣地。直到他回到那位被攻擊的士兵麵前,拍著他的肩膀問道:“怎麽樣,沒事吧?”的時候,地麵上的士兵們才紛紛將手中的槍舉過頭頂,瘋狂地歡呼起來。


    那士兵臉色倒還鎮定,隻是牙齒在咯咯響著:“沒、沒事、沒咬到我……謝、謝、謝……”


    程子介鬆了口氣,掏出一支香煙塞進他嘴裏:“你休息一會。”


    “是,長官。”那士兵一屁股坐在地上,哆嗦著掏出了打火機,卻怎麽也沒法將火苗對準香煙。


    程子介大步在著陸區周圍巡視了一圈後,他乘坐的那架直升機才終於降落。包少尉帶著偵察班的士兵們一湧而出,加固了防線。包少尉本人則直接走到程子介麵前,滿臉崇拜之色:“長官!那些去雙河的戰友說你曾經一次性幹掉一萬多頭喪屍,我之前還覺得太誇張,現在信了。”


    程子介一下子被自己的口水嗆住了。看著包少尉臉上的神色,劇烈地咳嗽了一陣,才搖頭道:“這也傳的太過火了。”


    這時的程子介大概不會想到,將來有一天,這傳說會變成他曾經獨自在數十萬喪屍群中來回衝殺,七進七出,手刃其中數萬。最後救出幾名天仙般的美女,飄然而去。


    包少尉嘿嘿一笑,不再多說,而是回身到陣地中,底氣十足地指揮調整防線,並消滅了幾頭零散接近的喪屍。程子介則接到了武裝直升機的報告,指揮他們再次消滅了遠處接近的幾小群喪屍。第二架直升機起飛之後,第三架直升機正準備降落,這時陣地的一邊,又有士兵們喊叫起來:“變異喪屍——”


    程子介趕緊看向那個方向。果然還是那片樹林邊緣,再次搖搖晃晃地走出了三頭喪屍,它們被紛飛的彈雨打得趔趔趄趄,但始終屹立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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