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和一頭喪屍一起,迎著朝陽在公路上向前走去。哈雷緊跟著程子介的腳步,小心翼翼地抱著那隻挎包,嘴裏一直在念叨著一些意義不明的隻言片語。而程子介控製著速度讓哈雷能夠跟上,卻隨著離洪岩鎮越來越近,心裏越來越感到莫名的緊張。如今的世界意外實在太多,他實在是有些害怕,到了洪岩的時候會再次看到他不想看到的場麵。


    但是這一次,事實卻並沒有和他開玩笑。當洪岩鎮的建築物升上地平線,在陽光下反射著金色的光芒時,程子介遠遠地就看到了鎮口影影綽綽的人影。這些人的姿態動作悠閑而輕鬆,顯然並沒有遭遇什麽衝突和危險。而再走近一些之後,就能看清那些都是女性的身影。


    這樣就好。雖然並沒有看到嚴少將的部隊,但心中的一塊大石頭落了地,程子介也有意放慢了一些腳步。很快,在鎮口守備的一些女人也發現了他和哈雷——天地蒼茫之間,他和哈雷在公路上的身影實在是太顯眼了。


    經曆過一場被擄的遭遇之後,這些女性的警覺性明顯高了很多。短暫的喧擾之後,一小隊人出現在鎮口,迎了上來。雖然隊伍仍然顯得有些雜亂,但程子介看到,她們的武器已經全部換成了和嚴少將的正規部隊一樣的軍用製式槍械,和以前那些亂七八糟的裝備相比不可同日而語。


    “你們是什麽人?”這一隊女性在離鎮口還有兩三百米的地方堵住了程子介的去路。她們當中並沒有程子介認識的人,為首的那位婦人年近四十,身材矮小健壯,膚色黝黑,身上還帶著在水電大壩遭受奴役時留下的一些痕跡。雖然並不認識程子介,但很顯然,她的態度除了警覺之外,還有一些難以壓抑的厭惡和敵意。而隊伍中的其他女人也都顯得很緊張,當然,因為程子介隻是孤身一人,即使算上哈雷也不過區區兩人而已,所以她們也沒有緊張到一見麵就端起武器的程度。


    哈雷已經被突然圍上來的這些人嚇壞了,縮到程子介身後,哆嗦著抓住了他的衣角。程子介卻顧不上安撫它,而是彬彬有禮地向那位婦人欠了欠身子:“雙河程子介,有事情求見丁小姐。請大姐代為通報一下。”


    “程先生?”聽到程子介自報家門之後的婦人顯然有些震動。其他的女人也馬上竊竊私語起來,並且不知不覺間圍近了一些。顯然,她們已經從丁薔薇處知道了程子介的名字。但讓程子介佩服的是,為首的婦人並沒有放鬆警惕,隻是回頭安排了一位姐妹回去通報,然後打量著程子介,滿臉疑惑但態度親切了不少地說道:“抱歉,請稍等。這位呢?這——不對,這是?”


    不管再這麽打扮,仔細分辨之下,仍然是能看出哈雷並非人類的。雖然解釋起來頗費口舌,但程子介仍然老老實實地回答道:“啊, 這不是人,是一頭喪屍。”


    聽到程子介的回答,對方一下子像炸了窩一樣,剛剛圍近了一些的女人們紛紛又後退了幾步,並且全部嘩啦啦地端起了武器,緊張地對準了程子介。程子介隻得舉起雙手,無奈地喊道:“各位,請別緊張,這頭喪屍並不會傷害人類。”


    當然,程子介也知道,這樣的說法對不了解哈雷的人來說實在是天方夜譚。絕大多數人都不知道哈雷這類喪屍的存在,而末日至今,喪屍的出現對幸存者來說往往隻意味著恐懼和絕望。


    果然,領頭的婦人雖然保持著鎮定,但剛剛親切了一些的態度再一次變得充滿戒備。雖然示意姐妹們不要輕舉妄動,但同時也對著一位年輕女子喊道:“快回去告訴大姐,來的人帶著一頭喪屍,還說那喪屍不傷人。”說完之後,便回身盯著程子介,目光裏除了戒備之外,還多了一層明顯的懷疑。


    當然,程子介理解她們的這些反應,並沒有任何不高興的感覺。相反,丁薔薇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將自己的姐妹們重新組織到這樣的程度,他自問自己是做不到的。


    幸好,緊張的氣氛並沒有持續多久。第二位回去報信的女子還沒有跑進鎮口,鎮口處就出現了幾個人影。居中的那位身材曼妙,程子介遠遠地就能看到她潔白的腮邊那顆動人的小痣。


    丁薔薇一邊快步走向程子介的方向,一邊伸著脖子仔細眺望著。第二位報信的女人攔住了她,但焦急地說了幾句之後,她卻隻是揮了揮手,反而加快了腳步。


    不愧是丁薔薇。程子介微笑了起來,但在那些女人的包圍之下卻不能迎上前去,隻能站在原地等待。幸虧這一段路並不遠,丁薔薇很快就來到了那些女人身後,銀鈴般的笑聲隨之響起:“果然是程先生。歡迎。”


    “丁小姐,打擾了。”程子介微笑著打量起了丁薔薇。回到洪岩的她恢複了第一次程子介見到她時的打扮,如同一枝盛開的薔薇花一般,在朝陽下迎風搖曳,嫵媚的鮮豔伴隨著隱然不可侵犯的光彩。


    “程先生,你無論什麽時候來,都不會打擾。”丁薔薇繼續走向程子介身前,但那位婦人卻有些緊張地擋住了她的路:“大姐,那兒有一頭喪屍……”


    丁薔薇不以為然地擺了擺手,打斷了她的話:“程先生說它不會傷人,那自然是不會傷人。”


    那婦人隻得退了下去,讓開了路。而丁薔薇繼續向著其他人輕笑道:“各位姐妹,把槍收起來吧。拿著程先生給我們要來的武器指著程先生,也實在是太不像樣子了。”


    並不是命令式的語氣,但丁薔薇的輕聲笑語卻一樣有著難以抗拒的威力。雖然還有緊張和疑慮,那些女性仍然全部收起了武器。而此時丁薔薇已經緩步來到了程子介身前,揚起臉笑道:“或許該稱呼程上校更合適一點?”


    這個稱呼讓程子介覺得有些莫名的煩躁,沒好氣地從鼻子深處噴出一團粗氣,擺手道:“什麽破上校,就是個搞笑的頭銜而已。丁小姐就當那是個笑話好了。”


    聽到程子介的回答,丁薔薇的美目一下子睜圓了,似乎感到有些驚奇,盯了程子介一眼。但隨即又明白了一些什麽,馬上岔開了話題,歪過腦袋看向程子介身後的哈雷,笑道:“這位……是程先生的朋友?”


    “對。這喪屍的名字叫哈雷,是我的朋友。它很膽小,怕人,不會主動傷人。”說完就回頭拍了拍哈雷:“哈雷,這些人類是我的朋友,不用躲著了,她們不會傷害你的。出來見個麵。”


    哈雷顯得十分不情願地從程子介身後探出腦袋,看了丁薔薇一眼之後又縮了回去,不停地嘟噥著:“可怕。”程子介無奈,隻得向著丁薔薇笑道:“你看,這家夥就是這樣,看到我們人類會嚇得發抖。”


    丁薔薇卻並沒有笑,而是沉思了起來:“我在天昌的時候,也聽說過了有膽小喪屍存在的傳聞,沒想到是真的。這麽說……喪屍其實可以和人類和平共處,甚至成為朋友?不過……交流方麵該怎麽解決?”說完好奇而疑惑地看向程子介。


    果然是丁薔薇,馬上能敏銳地聯想到這些問題。但被丁薔薇這麽一盯,程子介馬上覺得有些難以解釋,隻得撓了撓腦袋,笑道:“我媽媽發明了一套圖形語言,可以通過不同顏色和形狀的色塊來表達不同的含義。目前來看,已經足夠和喪屍做到基本的交流。”


    丁薔薇聞言,漂亮的眼睛裏連連閃動著異樣的光彩:“圖形語言?難以置信……程先生,沒想到令堂也是這樣的奇人。不知道有沒有機會拜見她?而且……這門語言能不能請程先生傳授給我們?”


    “啊,這個語言我自己還不會……”程子介剛剛回答到一半,就驚覺自己說漏了嘴。果然,丁薔薇看看程子介,又看看哈雷,目光中再度浮上了疑問。


    但丁薔薇是一個聰明的女子。所以程子介根本不用想辦法掩飾,她就岔開了話題:“那我派人去程先生那兒學,行嗎?”


    “好,好。”程子介馬上鬆了口氣:“你們可以直接去雙河縣縣城,我們住在雙河中學裏。你們直接找大夫人,就說是程老大讓你們去的就行。我媽媽會教給你們的。啊,千萬記得,六旺對岸那渡口現在被喪屍占了,不能從那兒過河,你們別靠近,在下遊找船過去。”


    “好啊。多謝程先生,我回頭就安排人去雙河請教令堂。”和丁薔薇在一起實在是給他帶來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奇妙感覺,麵前這位美麗而風情的少婦,其聰慧實在是程子介生平所僅見。一句話不慎,就會被她看出破綻,讓人壓力很大,感覺什麽都瞞不住她。但她又不會窮追猛打,而是很明白什麽時候該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這樣的女子實在是令人傾慕。程子介也多少明白了,為什麽楊富貴被她趕走之後,還會那樣對她念念不忘。而此時的丁薔薇已經繞到程子介身側,對著戰戰兢兢地哈雷笑道:“這位朋友,你好。你叫哈雷對吧?”<cente></cen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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