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幾位年輕的信徒,程子介一時有些訝異。雖然他們找到自己是情理之中,但智囊對他們有所安排,卻又是意料之外。而且,接下來的情景讓程子介更加訝異:曾孜駿看到程子介之後,隨即又看到了智囊,端詳一眼之後認了出來,隨即一步搶到程子介身前,伸手搭在肩後的步槍上。同時緊張地喝問道:“你是天昌那些匪徒頭子裏的一個!你怎麽在這裏?”


    智囊笑著擺手:“是,是,我是天昌的匪首。你們長老叫你們幫神使找的東西,拿來了吧?”


    程子介在短暫的驚愕之後,隨即反應過來:智囊雖然謀劃了一切,但隱藏很深,連曾孜駿等人都完全不知道這一點。


    曾孜駿更加驚訝,再次提高聲音喝道:“你怎麽知道我們去找東西?你到底……”他說著看了程子介一眼:“神使大人應該也不知道。”


    智囊笑道:“那是我提前準備好的東西,我當然知道。”


    程子介趕緊起身,對曾孜駿解釋道:“你們別緊張,蔣參謀是同伴,不是敵人。你們營救我的行動,就是他一手安排的。”


    幾位年輕人雖然還是滿臉難以置信的表情,但程子介開口,他們自然不會再有任何異議,一齊放下手來來,生硬地向智囊行了個禮:“抱歉。”


    智囊自然不以為意,而是繼續道:“沒關係,畢竟知道是我救了你們神使的人越少越好。重要的是你們去找的東西。”


    程子介看著一位年輕信徒取下背上背著的一隻嚴嚴實實的長方體包裹,好奇而又期待。智囊刻意為自己提前準備好的東西,必定是非常重要,非常關鍵的。


    果然,曾孜駿接過包裹,層層打開之後,出現在程子介麵前的,竟是一台衛星電話。而且,很顯然就是程子介被抓前隨身帶著的那一台。


    智囊顯得非常滿意,轉向程子介笑道:“程兄,這玩意應該沒什麽問題。我也不敢找人確認,你試試?”


    程子介盯著曾孜駿手中的衛星電話,沒有馬上接過來,而是轉向智囊,皺眉問道:“智囊兄,你不是說,你不方便用這個?”


    “所以我才沒有帶在身邊,而是把它埋起來了啊。”智囊咧著嘴笑道:“我自己使用當然危險,我膽小,不會拿自己的安全開玩笑的。”


    程子介仍然心有戚戚焉:“不過,你私藏這東西,不會引起懷疑麽?這個我確實非常需要,但不值得你為了它冒險。”


    智囊歎了口氣,搖頭道:“肯定冒險,我幫你本身就是冒險。不過那時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你本人身上,根本沒人在乎你身邊帶了什麽。老袁後來想起來,問了幾句以後找不到,也就不了了之了。放心吧。”


    程子介遲疑片刻,才伸手從曾孜駿手中接過衛星電話,打開了電源。除了電量已經不到一半,其他的狀態,都和他最後一次使用時沒什麽區別。


    這東西確實是一份意想不到的大禮。程子介感激地看向智囊,這家夥也正用一種奇怪的目光注視著程子介,對上程子介的視線之後,馬上垂下眼簾,第一次避開了和程子介的對視。程子介一時有些詫異,而智囊卻垂著頭歎了口氣:“程兄,如果是老袁,或者是另幾位領導,在這個情況下肯定不會第一時間擔憂我的安危。”


    程子介一時不知道怎麽接話。而智囊哈哈大笑起來:“一切都不是偶然的。你被人算計是必然,但是你能得到別人發自內心的忠誠,也是必然。好了,既然東西已經拿到,我也該回去了。”說完便起身走向房門。


    智囊確實和自己在這裏待得太久了。程子介也不多問,感激而欽佩地向著智囊深深鞠了一躬:“多謝。一切小心。”


    “我沒問題。”智囊腳步不停,擺著手笑道:“你自己接下來才更是險象環生。不過,你連這次都能轉危為安,我不知道還有什麽能難倒你。哈哈。”話音未落,那略顯肥胖臃腫的身形便消失在門口,隨即腳步聲便漸漸遠去了。


    程子介注視著空無一人的門口,良久之後,才長長地呼了口氣。剛剛發生的一切簡直不可思議,程子介絕沒有想到,在自己最艱難困苦的時候把自己救出來的,竟然是自己最畏懼的敵人。


    這一切都還需要慢慢思索,慢慢消化。這次遭遇讓他失去了一隻手臂,卻多了一個他最需要的盟友,他也不知道這樣的得失到底是值得還是不值得。誠然,剛才和智囊的交流,每一句都伴隨著極大的風險。智囊現在對他的了解,已經比他的很多部下都要多的多。如果這個時候智囊反過來對付他,他恐怕絕對沒有再翻身的機會。


    但他仍然覺得應該相信智囊。雖然智囊自己說的,幫助他的動機令人難以置信,甚至有些可笑,但這樣的動機對智囊這樣的人來說,卻又帶著一種奇妙的真實感。


    一切都要留待時間的檢驗了。程子介看了看窗外的陽光,突然有了一種莫名的信心。雖然現在還不能說已經否極泰來,但既然自己已經逃出牢籠,他相信不會再重蹈覆轍。


    更何況,現在還有了智囊這麽個盟友。


    而且,智囊的最後一句話,也給他帶來了莫大的勇氣。誠哉斯言,自己已經經曆過那樣的挫折和困境,不管今後發生什麽,都不會比自己被光禿禿地關在籠子裏,大小便都不能控製更慘。


    沒什麽可怕的。程子介突然笑了起來,轉向一直沉默地等待著的曾孜駿幾人,笑道:“我們也走吧。”


    幾位年輕的信徒士兵沒有多問,跟在程子介身後離開了會議室。再次漫步在這熟悉而又陌生的校園之中,程子介的心態卻有了很大的不同。雖然這裏已經成了廢墟,但他暗暗下定決心,終有一天,要讓這裏恢複曾經的模樣。


    秋日的陽光明媚而幹淨,似乎在穿過空氣時撥動著迷人的顫音。一行人來到校園門口,程子介停步,轉向曾孜駿問道:“你們管事的,對你們今後作了什麽安排?”


    “沒有,我們救出神使大人之後,就一切聽從神使大人的吩咐。”曾孜駿斂容回答道。


    “嗯……”程子介沉吟片刻,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排這幾位虔誠的年輕人。片刻之後,他還是決定征求他們自己的意見,問道:“你們自己覺得呢?去找大部隊,還是先留在附近?”


    “謹憑神使大人吩咐。”曾孜駿似乎沒有意識到程子介是在和他商量,仍然保持著有些過度的謙恭。


    程子介皺了皺眉頭,然後笑道:“我是神使,但不隻是神使。”


    曾孜駿畢竟也是年輕人,愣了一愣之後,便抬起頭來,詢問地看著程子介。


    程子介繼續笑道:“我們年紀其實都差不多。我隻是碰巧成為了神使,甚至說不上運氣好或者不好。”


    曾孜駿飛快地看了程子介的斷臂一眼,有些惶惑地回答道:“神使大人,預言裏說,您的羽翼雖然曾經被惡魔折斷,但群星之王會賜給您一副更強健的翅膀。所以請您不要……”


    程子介哈哈大笑起來,並不去多想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而是認真地說道:“沒關係,我不在意這個。雖然不是我自己的選擇,但我既然是神使,我自然會負起我該負的責任。你們也一樣。我的意思是,我雖然是神使,但也是個人。在神使這個身份之外,我還有人這個身份。最為一個人,我也有朋友,也有夥伴。所以嘛,在比如現在這樣的時候,我希望你們能像個普通朋友或者夥伴那樣提出自己的意見。”


    曾孜駿再次愣了愣神,遲疑片刻,然後爽快地笑了起來:“好。那我……和剛才那個人一樣,叫你程兄?”


    “當然可以,哈哈。”程子介心中一下子輕鬆了不少,對這個幹脆豪爽的年輕人一下子多了不少好感。其他幾位年輕人也顯然不是那種古板的人,也一起笑了起來。而曾孜駿一邊笑,一邊開始回答程子介剛才的問題:“你說的大部隊,在一千多公裏以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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