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海梅幾乎出於一種本能衝譚亞明討主意，譚亞明畢竟是曾經當過副主任的領導，而且對自己還挺有那個意思，他考慮問題遠比自己更全麵。
譚亞明故作沉思，過了好一會才說：
“眼下最要緊是打聽清楚金浩然為什麽對程大偉的態度突然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想要扭轉局麵就必須對症下藥。”
朱海梅覺的譚亞明說的很有道理，小雞啄米點頭，“你說的對，一定要打聽清楚程大偉到底抓住了金浩然什麽把柄。”
譚亞明適時加一句：“你我各自分頭打聽，有什麽消息互相通氣。”
朱海梅爽快答應，“行。”
情緒低落的女人全然沒發現自打進了譚亞明的辦公室，她的言行早已被老謀深算的他掌控其中。
譚亞明倒也不是完全在憑空忽悠朱海梅。
當天晚上，他特意自掏腰包請南城分公司副經理莊誌國喝酒，席間故作無意向他打聽，“金總最近為什麽會對程大偉的態度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莊誌國是省總公司常副總的老下屬。
譚亞明經曆了上次一番風波後也投靠了常副總，隻不過他在常副總心裏的地位遠不及老下屬莊誌國。
莊誌國對譚亞明的態度倒也和善，但在問及關鍵問題的時候，莊誌國毫不猶豫選擇了明哲保身。
身為公司副經理，他的信息渠道自然非譚亞明能比，正因為他心裏清楚程大偉是自己得罪不起的角色，所以更不想參與其中。
“譚科長，你怎麽對金總和程大偉的事那麽感興趣？要是實在好奇你可以直接去問金總，他的事我哪能知道？”
莊誌國這番話讓譚亞明瞬間明了他的態度，“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他心裏一陣失望，臉上卻還得擠出笑容應付：
“我也是擔心朱海梅，畢竟老同事一場，她跟程大偉一向不對付，萬一金總要是受了程大偉的挑撥她以後別指望提拔了。”
莊誌國聞言從口中冷嗤一聲道，“朱海梅居然還敢有提拔的心思？她現在的職位能不能保得住都難說，真是他媽的弱智。”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譚亞明愣是被莊誌國這句話嚇的後脊梁直冒冷汗。
他順勢問，“這話怎麽說來著？之前金總不是還力挺朱海梅提拔當副主任嗎？而且到了重要的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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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誌國卻及時打住話題不再多言，任憑譚亞明旁敲側擊再也沒多漏一個字，這讓譚亞明心裏生出一股強烈的失望。
他原本還想從莊誌國口中打探出什麽有價值的信息，沒想到莊誌國一旦提及“程大偉”三個字便守口如瓶。
這讓他心中隱約感覺，“想要扳倒程大偉怕是還有一段極為漫長的路要走。”
譚亞明的預感果然沒錯。
一周後。
金浩然突然指示單位分管紀檢工作的副主任全力調查朱海梅在宏大廣場項目招投標中是否存在違規行為。
調查結果自然對朱海梅相當不利。
諸多證據表明她在宏大廣場項目招投標過程中的確存在相當明顯的徇私舞弊行為。
聽到匯報，金浩然指示：
“對於這樣的幹部，一定要認真的調查，一定要認真查處，絕不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放過一耳光壞人，既然現在你們說朱海沒有問題，那就認真查！”
下麵的人聽到金浩然的指示後，內心很是納悶，奶奶的，朱海梅可是你的人，這麽查，還能有好日子過嗎?
金浩然也很痛苦，奈奈的，不查，老子的日子也不好過啊！
緊鑼密鼓的調查之後，調查結果剛一公布出來，金浩然立刻給了朱海梅一個降職處分，擼掉了她之前項目推進科長的帽子，貶為副科長。
另外，平常在公司吊兒郎當混日子的唐曉麗卻被提拔當了項目推進科的科長，成了朱海梅的頂頭上司。
金浩然這一通神操作讓南城分公司上下所有人都看明白了一件事：
但凡跟程大偉作對的人，比方說朱海梅，即便她工作能力卓越早晚還是倒黴挨處分；
但凡跟程大偉關係好的人，比方說唐曉麗，即便整天遊手好閑無所事事也會得到提拔機會。
說句題外話。
職場上升官提拔這種事向來沒什麽道理可言，如果非得說出一個道道來，那就是——誰的胳膊粗“錢多”，誰的靠山石更“關係大”誰就有提拔機會。
譚亞明親眼看到朱海梅被貶為副科長的處分公布出來簡直心驚肉跳。
他沒想到程大偉一朝得勢出手居然如此快準狠，剛抓住金浩然的把柄就利用他來收拾了朱海梅。
他在心裏暗暗為朱海梅鳴不平。
朱海梅往日一向以總經理金浩然馬首是瞻，卻不料一朝風雲突變成了金浩然向程大偉獻媚討好的工具人？
小人物無法掌控自己命運的感覺實在是太悲慘了！
但是譚亞明卻沒有太多時間悲傷秋月，金浩然親突然自打來電話，要他立刻去一趟自己辦公室。
譚亞明撂下電話後心神不寧，他猜不透，“金浩然這麽著急找自己能有什麽事？”
此時的總經理辦公室裏。
金浩然因為憤怒渾身微微發抖。
他剛剛接到消息，“普安子公司主任程大偉今天剛剛和紅河大橋底下的旅遊項目投資商侯老板簽署了投資協議，你說他媽的是怎麽一回事？”
這份投資協議簽署的時間卡的太他麽精準了！
還差三天正好是今年一年的公司年終工作盤點最後期限。
普安子公司的招商融資任務完成情況原本在幾個子公司中排名倒數第一，現在一躍成為正數排名第一。
最讓金浩然感到憤怒的是：這個項目之前一直由譚亞明負責跟進，現在項目卻突然落到程大偉手裏？
要說此事其中沒有貓膩鬼都不信。
譚亞明進門的時候就看見金浩然雙目猩紅盯著自己，那副恨不得要吃人的表情他忍不住心裏一凜。
“金總，您找我？”
他小心翼翼問。
金浩然沒說話。
下一秒。
他突然抄起桌上的茶杯照準譚亞明身上毫無預兆砸過去，譚亞明本能閃躲，不鏽鋼茶杯“咣當”一聲掉在地上，骨碌碌滾出老遠。
譚亞明當場嚇的臉色刷白。
他從未見過金浩然發那麽大的脾氣，更沒見過金浩然在辦公室公然對哪個下屬動粗，這事頭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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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浩然因為憤怒渾身微微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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