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聲淺響,寂靜的夜晚不知道有多少漆黑的顏色,隻盼君歸。[]


    皇城外的將軍府,燈火通明。


    房間內,床上平躺著一個男子,光著膀子,胸口處,包著嚴嚴實實的白色紗布。他麵色蒼白,毫無血絲。


    床邊的大夫正在認真的把著脈,一邊取來細小的針灸向床上那人施針。


    而房間外,有很多男子等著,大家都麵露擔心。


    驍恪林坐在石凳上,擔心之極,不到一會兒就起身來回的走了起來。雙手後背,表情焦急。


    其中一名身穿盔甲的男子候勤候都尉道:“驍副將軍,你如此走來走去也不是一個辦法啊!大夫也說了,穆將軍的傷沒有傷及要害,不會有事的。”


    “將軍身經百戰,這點傷不算什麽的,驍副將軍,你已經一整天沒有休息了,這裏有我們,你還是去休息一會吧。”付良付左將軍說道。


    驍恪林就像沒有聽到他們說的話一樣,依舊焦急的早跺這步子走來走去,根本沒有要停下。大家也就隻好不再說了。


    直到房門打開,大夫拿著藥箱出來,他驍恪林才停下,馬上就跑上去了不由分說就死死的抓起那大夫的肩膀問:“怎麽樣大夫,穆將軍的傷勢如何,他究竟有沒有事?會不會醒過來。”


    驍恪林抓得那個大夫的肩膀生痛,那大夫痛的都扭曲的臉說:“驍將軍,你這樣抓著我,我還怎麽說啊?”


    大夫這一說,驍恪林才鬆開手。


    大夫說:“放心好了,穆將軍的傷勢已無大礙,隻要這段時間好好靜養就可,老夫給將軍開幾副藥,按時服用,不用多久,就可痊愈。”


    聽大夫這麽一說,他驍恪林才放下心來。總算是笑了。


    待眾人回去,驍恪林進了穆元翰的房間,看著床上躺著的穆元翰,驍恪林隻得歎氣,為了女子,竟然用劍刺心,如此癡情,這世上,還有幾人可及啊!


    他穆元翰,夢中夢她,卻是虛幻。


    如今大厥新王即位,新王雄心抱負,意誌統攬四國,大臨與大厥兩國向來不修好,遲早開戰,祈楨皇帝早已經下旨封穆元翰為伐厥元帥,為兩國開戰做好了準備,隻是這男子,為了深愛的女子,已不再忠效。


    而德妃死後第三天,太後下旨將德妃屍身交予了穆爾楦,將其火化。


    聖旨一下,薑皇後便開始進壽陽宮與太後論了許久。鬧了半天。


    德妃火化後,尚事房的徐公公就將德妃的的骨灰交給了穆爾楦。


    捧著那個那骨灰,她穆爾楦笑了。


    生,走不出那道大紅門,而死,依舊踏不出,寧梭的自己就是出了這個皇城,去找她心愛的男子,穆爾楦能做的,就是在寧梭死後,將她送出這宮。圓了那輕輕的夢。


    得知自己哥哥穆元翰在德妃死後竟殉情之事,穆爾楦才明白,愛,真的不隻是等待,還有,追隨。


    寧姐姐,爾楦送你出宮,將你帶到哥哥身邊,你這一生一世,希望……你沒有遺憾了。


    穆元翰醒來時已是兩天之後的事,醒來時,將軍府的府役就帶來了穆爾楦的傳話。


    “將軍,宮裏的楦嬪娘娘傳旨,召你入宮。”


    穆元翰一愣,不再說別的,傳旨當日,就已經急忙入宮了。


    牡丹花池外


    君盼心中念


    匆匆月


    不解半絲涼


    見到穆元翰,穆爾楦不自主的又落了淚,那眼淚,滑在臉上,輕輕的,卻辣的生痛。[]


    她喚道:“哥哥。”


    “穆元翰參見楦嬪娘娘。”穆元翰拜了禮。雖是兄妹,卻越不過宮中的禮數。


    “哥哥有傷在身就不必行禮了。”


    穆爾楦欣喜,終是見到自己的哥哥了,知道他好,也就好了。


    她問:“爹和姐姐……可好?”


    問到此,穆爾楦憐了不少的傷。


    穆元翰上前,道:“家裏一切都好,倒是你,在宮裏頭,自己要好好照顧自己。”


    穆爾楦笑了,心中的萬般的想念,豈是一言兩語說的盡。


    她穆爾楦,從身後捧起一個黃色包裹的盒子,慢慢的走到穆元翰身邊,那一刹那,仿佛隔了許久。手捧著用黃布包裹著的木盒子,都在顫抖。


    而她穆元翰,看到那個盒子時,眼裏落的,是驚,是怕,是慌,而他,已是支不了聲了,穆爾楦看著他,將手中的盒子遞了過去。穆元翰上前,接過穆爾楦遞的盒子,那一瞬間,是需多大的勇氣啊!那雙眼,是空洞,是無助,是憂傷。


    穆爾楦到道:“寧姐姐說,她這輩子最開心的,就是陪在你身邊的那一年,她走的那一天,依舊笑著,沒有痛,沒有傷,她說這樣,也就可以離開了,離開這個皇城,回到柯達卓,所以……帶寧姐姐走吧!去她想要去的地方,這輩子,也別帶她回來了。”


    穆元翰掉了眼淚,穆爾楦說的一字一句仿佛像是寧梭此刻正在說一樣,使得他穆元翰心難受。捧著那盒骨灰,雖輕,卻有千金重。手中的寧梭,竟是一盒隨風飄灑的骨灰,當年的她,再也回不來了。


    穆爾楦從袖中取出那封寧梭交給自己那封信和那把匕首。將這兩件東西交給了穆元翰。


    她說:“這封信,是寧姐姐臨死前讓我交給你的,應該……是進宮前所寫,還有,這把匕首,寧姐姐,用它刺入心。”


    穆元翰拿過那封信和匕首,這匕首,是當年自己給她的,是他穆元翰予她一生情的物件,她用它刺入心,結束自己的生命,那種痛,穆元翰仿佛深深的體念著。他將那匕首緊緊的捏在胸口,就像寧梭牢牢靠在她胸口,連那呼吸聲似乎就在麵前。


    看著上麵的那三個字。“紅楓庭。”穆元翰口中說著:“當年我與梭兒,正是在紅楓庭所遇,那個時候,她問我,若是紅字,換成青字,那青楓庭是不是就不那麽傷了。可是?還是那麽傷。”


    穆爾楦已經不知道要再說些什麽了。


    他問:“梭兒她……還有沒有說什麽?”穆元翰含著淚苦苦的問道。


    她答:“莫念,莫傷……莫等。”


    六個字,隻有這簡單的六個字。


    他打開信,元翰二字就入了眼。


    若知情深,相望相思,那年終棄君,匕首贈之情。


    元翰,此生之情,是我負你,天意弄人,苦了世間有情人,我寧梭,這輩子最開心的是在錦江那一年,我此生此世,都會牢牢的記在心裏。


    元翰,若有來生,我定要嫁你為妻。而今生,希你三字莫。


    莫念


    莫傷


    莫等


    百花懷玉香


    時月何其多


    盼君三字莫


    獨留此生樂


    寧梭?絕筆


    這信,足重千萬,一字一字都情濃意重,那絕筆二字真心刺傷他,他穆元翰,此生此世,唯此女子不娶,風涼入了心,那般慘,成了過往。


    他道:“梭兒,我一定帶你回柯達卓。”


    穆爾楦望著穆元翰,此時她還可以說些什麽?她穆爾楦知道,寧梭要說的,那信中,一定明白清楚。


    “當年為了玉姐姐,寧姐姐入了宮,這七年,她沒有一天過得安樂,不管她是不是真的害了人,總之現在,寧姐姐算是走得安樂了,生死由命,不管將來如何,寧姐姐都是希望你好。”


    他緊緊捏著那封信,穆元翰幾近崩潰,就這樣放聲的哭了出來,這樣一個男子,戰場上,哪有如此,之柔弱,也不知他穆元翰究竟是傷了多久,他把這些年的相思和等待都在這哭泣聲中埋葬了。


    他說:“我以為我追隨她,就是最好的選擇,可其實不是,梭兒她希望我好好活著,我還要帶她回去,陪她去她想去的地方,做她喜歡做的事情。”


    他將那骨灰牢牢的抱在手上,心裏歎了一口長長的氣。


    梭兒,你放心吧!我答應你,一定好好活下去。


    穆元翰離開之時,帶,著泛紅的雙眼對著穆爾楦說:“爾楦,今後你在宮裏自己一定要處處小心,這裏,已經不再是錦江了。”


    就是這一句話,讓穆爾楦再次流下了淚,已不再是錦江,這裏,乃是皇城。而她穆爾楦已不再是錦江那個女子了。


    風月如梭,緊了滿眼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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