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為什麽這麽說,奴婢是個奴才,是伺候娘娘的,哪裏敢和娘娘比啊!”


    冷宮裏,大雪漫漫。


    納吉陵坐在榻上,神色卻十分憂傷,采青說的話,讓納吉陵卻止了言,如今她的腦海裏,都是曾經的往昔。


    采青很像她,就像當年那個在胡邑宮廷裏的自己一般,總是那樣的天真,可是現在,一切都是那麽的陌生。


    納吉陵說:“采青,你要記住,宮裏……就像是個萬丈深淵的懸崖,你不小心,就會掉下去,便會萬劫不複了!”納吉陵提醒著這個如此天真的女子。


    那一瞬間,采青卻愣住了,看著自己的主子,滿眼的驚奇,納吉陵從來沒有與她說過這樣的話,她斷斷續續的問:“奴婢……可以問貴人一件事嗎?”


    納吉陵點了點頭,采青得了許可,可還是緊張一下,才正眼看著納吉陵,問道:“奴婢聽說……楦嬪娘娘一事,是貴人所為,可是奴婢……見娘娘如此用心的保護著您與楦嬪娘娘的畫像,奴婢不相信,宛寧宮失火是與娘娘有關!”其實早在很久以前,采青就已經想問這個問題了隻是她是個奴婢,哪裏敢問這麽說啊!


    然而說起那副畫像,納吉陵卻嘴角勾勒起一個很美的弧度,帶著淡淡的笑容,說起那副畫,她永遠都會記得,畫心閣作畫的那一天,那個時候,仿佛上天就是有意安排,故意讓她二人同為一幅畫。


    她還記得:


    知者心


    樂容顏


    藏中笑


    百媚生


    一副傾城美人圖,藏著兩個女子的一生故事。


    那一日,穆爾楦便是她納吉陵的姐姐,當日之事,曆曆在目。


    納吉陵看著采青說:“不管事情真偽,如今,已是百桑落子,何來此言可說!”


    她的心裏,豈會不痛心,穆爾楦離去的那段時間,她日夜以淚洗臉,終日入不了食,已是疲憊勞心之身。[]


    這樣的容顏,如此滄桑,這樣的語氣,如此冰涼。


    采青的心也隨著納吉陵的眼,緩緩落下,沉沉一痛。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納吉陵才讓采青將自己扶起來,走到門口,看著天空下的那白色的雪,她是胡邑的舞姬,生下來就是為了君主而悅,為了兩國友好,為了來大臨尋找自己的姐姐,她才苦心來到這個地方,卻不料,舞未終,人已涼。


    她說:“采青,你想見本宮跳舞嗎?”


    采青仿佛是受寵若驚,連連點頭說:“奴婢當然是想見娘娘跳舞,人人都說娘娘跳舞跳的好,可是沒有福分瞧見!”說到這裏,采青的聲音便是越發的小。


    納吉陵卻淡淡一笑,實為傾城,鬆開采青的手,慢慢的走到那房間之外,那飄落的雪花瞬間便在她的身上緩緩落下了。


    “娘娘,小心著了涼!”采青擔心的說道。


    可是納吉陵已經舞起了自己的長袖,正是一曲美麗的舞章,在那大雪飄揚地方,這樣一個冷宮的女子卻翩翩起舞。


    她的舞永遠都是那麽的好看,然而這一次,她的舞,卻是那麽的悲傷,那長長的紫色的衣裝被微風緩緩的吹起,揚在空氣中,看上去那麽的美。


    然而雪下得很急,卻不大,納吉陵的眼角慢慢的滲出了眼淚,不經意間便滑在了臉上,慢慢的滑落到了脖頸,她的舞,隻有穆爾楦懂,每當她跳舞的時候,穆爾楦都知道她舞裏的傷和一切的無奈。


    也不知是跳了多久,她才停了下來,雙眼通紅,那雙手,已是十分的冰涼。


    采青臉上露出了笑,這真是她見過最美麗的舞了,可是她不知道,納吉陵的舞是有含義的,那支舞,是納吉陵為死去的穆爾楦所跳,她相信,穆爾楦是自由了,這一生,都不會再在這個冰冷的宮牆之中了。(.好看的小說)


    采青笑了走到了納吉陵的身旁,喜說:“娘娘跳得真好,是奴婢這輩子見過最好看的!”說著便攙著納吉陵走到屋簷之下,輕輕的為她拭去了肩上和頭上的雪。


    “娘娘,奴婢腦子笨,要是能像娘娘這樣跳出那麽美的舞那就好了!”


    “你若是想學,我可以教你!”


    “真的嗎?奴婢先謝過娘娘!”采青不知道有多高興,甚是沒有跳起來。


    見采青笑的那麽開心,納吉陵自然也是很開心的,就在采青攙著納吉陵要進屋的時候,卻聽到背後一個女人的聲音響了起來。


    “許久不見,馥貴人看上似乎很好!”


    待納吉陵轉過身一看,竟是那尤箏,她的神色立刻便拉了下來,但是納吉陵的臉上過多的就隻是淡漠,時間過了那麽久,她早就已經放下了。


    尤箏臉色紅潤,一身紅色的長袍,滿身的貴氣,想必這些數月,她過的很好,尤箏一臉溫柔的走到納吉陵的麵前,笑了笑說:“怎麽了?馥貴人不想看到我嗎?”


    納吉陵不做聲,將頭扭向一邊,豈料那尤箏卻用手一把捏住她的下顎,生生的將他的頭扭向自己這邊,她說:“別以為待在冷宮裏,就可以安然無恙,若是你讓我不高興,殺了你,比什麽都容易!”


    納吉陵聽完卻笑了,她帶著滿眼的冰冷說:“好啊!那你殺了我啊!但是你不敢,對吧!”


    “啪”時隔幾個月,又是一個響亮的巴掌,當日打入冷宮的那一天,就像現在一樣,尤箏在她的臉上狠狠的打了一巴掌。


    “貴人!”采青擔心的撫著納吉陵,似乎是急的要哭了。


    納吉陵的嘴角泛著鮮紅的血液,她笑了,總是無時無刻都笑的那麽美,充斥的血絲的雙眼緊緊的看著尤箏那張猙獰的麵孔,她笑著說:“我終於明白,你為什麽要害那麽多的人了,因為……你怕!”


    “啪”又是一個響亮的巴掌,而這一把巴掌卻將納吉陵打在了地上,尤箏蹲下身子,再一次捏住了納吉陵發紅的下顎,帶著怒氣的口吻說:“你還真是不怕死,不過你說的對,我的確不會殺你,我要留著你,活守在冷宮裏,直到死的那一天!”


    或許尤箏的這番話就是納吉陵最好的下場,她以後的生活,到死的那一天,都是守在這冰冷的冷宮裏,再也沒有踏出去過一步。


    尤箏站起身來,伸手拿起了自己身後那麽宮女們手裏拿著的厚實衣服,說:“我不會讓你死,你也千萬別死,否則,所有和你有關聯的人,我都一個不會放過!”一說完,她便狠狠的將手裏的衣服都在了納吉陵的身上,繼續說:“這些衣服就當是我施舍給你的,你該好好謝謝我!”


    而半躺在地上的納吉陵卻笑了,看著眼前這些比自己身上厚實百倍的衣服,卻笑了,心涼的人,厚不厚又有何關。


    就在尤箏要走的時候,納吉陵說:“你想皇後,對嗎?”


    這句話,讓尤箏停下了步子,轉身再次走進納吉陵,低著眼,說:“每個走進宮門的人,都會想當皇後!”


    “不,就算所有人都想當皇後,但是有一個人,她卻不想!”


    尤箏知道納吉陵說的是誰,她的臉色瞬間扭曲,帶著不甘的語氣說:“是,她是不想,可是現在,她已經死了!”


    尤箏說這句話的時候,心裏卻是那麽的慌亂,仿佛那個叫穆爾楦的女子一直就在她的身邊,從來都沒有離開過,每晚,她總是會夢到自己和穆爾楦、寶兒一同進宮的那一天,那一日的所有,都在她的心裏烙上了影子。


    納吉陵說:“但是皇後的地位,你以為你會輕易就得到嗎?”


    ‘“看來,你還不知道吧!”尤箏笑了笑,得意的說:“薑皇後的爹薑丞相犯了天大的罪,皇上很快就會下旨處斬薑丞相,你以為,薑皇後能夠不受牽連嗎?就算皇上會放過她,可是你覺得……太後會嗎?太後會讓一個無可利用的人待在皇上身邊嗎?”說著的時候,尤箏便笑了幾聲。


    然而納吉陵便甚是驚訝,沒有想到,這些天,竟然發生這麽大的事情,她驚訝的目光抬頭看著尤箏。


    尤箏說:“最後成為皇後,一定會是我!”那個女子,滿目的野心,眉目間,都是猙獰。


    沒有會想到,曾經那個單純,一心為了他人的女子會變成如今這般,終是人心難測,終是歲月的無情,終是冰冷藏不住的歡喜。


    納吉陵沒有再說話了,她記得尤箏走的時候,隻是留下了一個不屑的眼神,和一個為她感到可憐的眼神。


    待尤箏走後,納吉陵輕輕地捂著臉上傳來的痛,終是忍住了眼淚,一旁的采青早已哭成了一個淚人,隻是一直不讓自己哭出聲,使勁的認忍著。


    “貴人,你怎麽樣!”采青擔心的問。


    納吉陵沒有說話,她伸手將那些被丟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件的撿了起來,而采青也跟著一同將那些厚實的衣服撿起。


    “娘娘,讓奴婢來吧!”


    納吉陵跪坐在地上,帶著輕細的語氣說:“采青,這些衣服可是厚實的,以後,就不會那麽冷了!”


    納吉陵才說完這句話,采青就哭的稀裏嘩啦的,哪裏受得了納吉陵說的這句話啊!


    納吉陵的臉上始終是笑意,不管剛才發生了什麽?對她而言,真的已經不重要了,如今,她不會死,因為,她要保住身邊人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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