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3-02


    “大婚典禮的事準備得如何了?”


    “啟稟皇上,諸事皆備,隻是這良辰吉日――?”禮部尚書熊康截住話頭,小心翼翼地瞅了瞅傅滄泓的麵色。


    “兩月之內,安排在兩月之內。”


    “但璃國那邊――”


    “璃國那邊的事你不用管,朕自有辦法解決。”傅滄泓有些焦躁地道。


    對,焦躁,最近他是越來越焦躁了……雖然夜璃歌已經在他身邊,可他還是焦躁,並且不知道這種焦躁因何而起。


    “是,皇上。”熊康應聲退下。


    待他離去,傅滄泓方仰麵躺進椅中,右手捏成拳頭,不住地敲擊著自己的前額――董皇後,董皇後,你到底在耍什麽陰謀?


    陰謀?


    如果說陰謀,那不是自己最擅長的嗎?倘若明著不行,那就,來暗的――


    想要打擊一個人,或者擊垮一個人,最好的辦法,便是尋找他(她)的弱點,而董皇後最大的弱點是什麽?


    安陽涪頊!


    隻要控製住安陽涪頊,董皇後必定會就範!


    想清楚這一點,傅滄泓整個人都輕鬆了,隨即站起身來,走到大殿一側,摁下機關,牆上頓時露出道暗門,傅滄泓閃身而進,暗門隨之合攏。


    輕輕一拍手掌,一道暗影隨之閃出:“皇上。”


    “你親自去一趟璃國,按照朕的意思,務必將此事辦妥。”


    “是,皇上。”


    ……


    安陽涪頊的情緒一直很低落。


    心裏說不出地難受。


    輾轉反側,反側輾轉地將事情想了很多遍,就是沒弄明白,關青雪為什麽要悄無聲息地離開。


    “皇兄。”


    安陽涪瑜悄無聲息地走來。


    “嗯。”安陽涪頊懶懶地應了一聲,目光仍然看著地麵。


    “皇兄你有心事?”


    安陽涪頊沒有說話。


    “還是因為夜……璃歌嗎?”


    縱然打算要忘記,縱然打算要放下,可一提到這個名字,安陽涪頊心中仍然禁不住一陣抽痛。


    “不是。”


    “皇兄,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讓它隨風而淡吧。”


    “我知道。”安陽涪頊抬頭,澀然一笑――說道理,誰都明白,可是要真正做到,卻絕非那麽容易。


    “今日收到宮中傳書,不知道皇兄打算,何時回宮?”


    “回宮?”安陽涪頊微微一怔――要回宮嗎?


    朝遠處的山巒看了一眼,安陽涪頊眸色轉深:“我想,在這兒再呆些日子。”


    “好吧,就依皇兄。”安陽涪瑜點點頭,又不放心地看了他一眼,“皇兄早些回草廬吧,這山裏,不太太平。”


    “嗯。”安陽涪頊點點頭,目送他離去,自己在林中直呆到天色擦黑,方慢慢踱回草廬。


    這日晚間,他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想的都是夜璃歌,還有關青雪――他覺得自己像是中了某種詛咒,縱然拚了命想要忘記,還是無從忘記。


    原來這就是情的滋味,才下眉頭,又上心頭。


    實在熬不過,他披衣下床,拿了燭台,獨自一人走出屋子。


    山林寂寂,四周黑黝黝地一片,隻偶爾聽見兩聲蟲鳴。


    踩著石板小道,安陽涪頊不知不覺間又進了樹林,濕冷的風吹來,讓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一隻手鬼魅般地伸來,突兀地捂住他的唇。


    燭台落在地麵上,閃了幾下,瞬爾熄滅。


    ……


    看著立於麵前的黑衣男子,安陽涪頊眸中竟沒有一絲恐懼,反而顯得很淡然。


    “太子殿下不必害怕,等事情辦妥,我自會放殿下離去。”


    “事情?什麽事情?”安陽涪頊拍拍衣服上的灰,站起身來。


    對方眸中亮光一閃:“想來這件事,殿下定然很樂意幫忙。”


    “哦?是――”安陽涪頊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麽,“和……璃歌有關?”


    “不錯。”黑衣人微微點頭。


    “你,是傅滄泓派來的人?”


    “是。”


    “想怎麽樣?”


    “很簡單,想挾太子殿下為質,迫董皇後答應,解除與夜夫人的婚約。”


    夜夫人?――這個敏感的稱呼,讓安陽涪頊心中不由微微一痛。


    “原來……他竟是如此地迫不及待,如此地不擇手段……”


    “殿下,若非董皇後失信,吾皇也不會走這步棋。”


    深吸一口氣,安陽涪頊抬起頭來,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放我回去。”


    “殿下?”


    “隻有我,才能說服母後。”


    黑衣人沉默,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他,仿佛在質疑,他這話,到底有幾分可信,安陽涪頊倒也不著急,以同樣坦蕩的目光看著對方。


    “好。”最終,黑衣人一點頭,表示同意,“我可以放你回去,但需要一個時限。”


    “十天,就十天。”安陽涪頊答得異常果斷。


    雙方達成協議。


    安陽涪頊全身脫困,回到草廬裏,立即整理行裝,第二日清早,便向原平公辭行。


    對於他的行為,眾人雖然很驚異,卻也沒有細問,安陽涪瑜陪著他,動身返回炎京。


    甫入皇宮,安陽涪頊幾乎來不及喘氣,就急匆匆地朝倚凰殿而去。


    “母後。”


    董皇後正坐在鳳椅中,慢慢地喝著茶,見他進來,立即放下茶盞,臉上浮起慈祥的笑:“頊兒,你回來啦?”


    “是,母後。”安陽涪頊近前,曲膝跪倒,朝著董皇後大禮參拜,“這些日子,讓母後憂心了。”


    “起來起來,快起來。”董皇後一疊聲叫道,“看見你這個模樣,母後就放心了――頊兒啊,不是母後說你,這天下的好姑娘有的是,你又何必――”


    “此事以後再說,”不待她把話說完,安陽涪頊再次出聲,“既然母後也覺得,天下間的女子有的是,又為何,始終扣著婚約一事不放?”


    “頊兒!”董皇後一掌拍在扶手上,“母後這可都是為了你!為了維護你的尊嚴,你的麵子!她夜璃歌既然不仁,我們又何必有義?”


    “母後!”安陽涪頊忍不住叫道,“兒臣已經說過了,隻要璃歌開心,其他的,我統統不計較!”


    “頊兒!”董皇後真有些火了――自己一向爭強好勝,怎麽卻養出這麽個兒子,一點男人的剛腸都沒有。


    “母後,”安陽涪頊眸中流溢出幾許痛苦,“算了吧母後……這樣糾纏下去,對誰都沒有意義,還不如幹脆一點,還能彰顯我皇室風範。”


    董皇後默然,半晌方道:“那你打算,如何向天下交代?向璃國的萬民交代?”


    ――是啊,凡是悔退婚約,總得有個理由,可,該給一個什麽樣的理由,才好呢?


    “就說,我和夜璃歌八字不合,生肖相克,故而婚約取締。”


    董皇後一愣――這倒是個挺恰當的理由,而且,對雙方都不偏不倚,不造成任何傷害。


    看來自己這兒子,到底是長進了。


    “好吧,都依你。”無奈地搖搖頭,董皇後終於妥協――這樁婚約,是他自己要的,如今要取締,也隻能他自己去取締。


    “兒臣……告退。”


    見事情辦妥,安陽涪頊微微鬆了一口氣,折身退了出去。


    回到德昭宮,立在空寂的殿閣裏,一陣陣悲傷還是忍不住湧上心頭――這一次,是真的結束了吧,那個人,從此以後再也見不著,隻能成為他腦海裏一個遙遠而模糊的背影。


    再記起初見之時,那種心上花開的美好,隻覺得難受得無法呼吸。


    ……深吸一口氣,他強令自己振作――無論如何,自己努力過了,她如此選擇,他也隻能默默祝福。


    第二日,安陽涪頊便以董皇後的名義,向天下發布了取締與夜府婚約的詔書,京城內外頓時震動,茶樓酒肆謠言紛紛,說什麽的都有。


    ……


    聽到璃國皇室宣布解除婚約的消息,傅滄泓長長鬆了一口氣,立即興衝衝地跑去明月居。


    夜璃歌臥在榻上,見他進來,唇角微微往上一揚:“妥當了?”


    “你怎麽知道?”


    夜璃歌笑笑:“你的心思,還能瞞得過我去?”


    傅滄泓也笑了,近前揉揉她的發:“禮部已經擇定,這個月二十八日,為大婚吉日,到時,我將向天下宣布,你,夜氏璃歌,是我傅滄泓名正言順的妻子,是我的皇後!”


    “是嗎?”他的歡悅,似乎並沒有感染到夜璃歌。


    “怎麽?”傅滄泓半蹲下身子,雙眼亮亮地看著她,“你不高興?”


    “沒有。”夜璃歌搖搖頭――她的心中始終有股說不出的怪異感,卻不願道出口――這樁婚約壓抑他實在太久,還是讓他先鬆快鬆快。


    “你放心,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再搞砸。”傅滄泓信誓旦旦地道。


    “仔細安排好每一個步驟就成,沒必要太過緊張。”夜璃歌勸慰道。


    可傅滄泓確實很緊張――他本來就一直很緊張夜璃歌,更何況,現在他要緊張的,還是兩個人。


    “你說,要不要請你父親來一趟?”


    “父親?”


    “嗯。”


    “你不必請,父親母親都會來的。”


    “哦?”傅滄泓卻是一怔。


    “我是他們唯一的女兒,看著女兒出嫁,是他們長期以來最大的心事,能不來嗎?”


    “看來,我得好好準備準備了。”


    一聽這話,傅滄泓不由生出種如臨大敵的感覺。


    “不過我想,以你現在的能力,要準備這些事,是綽綽有餘了吧?”


    “嗯。”傅滄泓嘴上答得爽快,心裏卻開始飛速盤算,自己該做的相關事等。


    “滄泓,”夜璃歌抬手揉揉他不知不覺間皺起的眉心,“娶我是不是讓你覺得很累?”


    “我願意。”傅滄泓趕緊答道。


    夜璃歌撲嗤笑了一聲――有時候,偶爾逗逗他,感覺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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