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4-02-06


    “哦,”夜璃歌淡然一笑,“那,你大哥有沒有看上哪家閨秀?”


    “這個麽。”妙兒雙眼亂轉,“母後猜猜。”


    “我猜不著。”


    “娘親。”妙兒扯著夜璃歌的衣袖,開始撒嬌。


    “別鬧了,你難得出來一次,就到處看看吧,還有,”夜璃歌深深地注視著她,“丫頭,若是遇得著能看上眼的男子,你愛怎麽著,就怎麽著吧。”


    “娘親?”妙兒驚訝地瞪大雙眼――母後的話是什麽意思呢?


    “女孩子大了,總是要嫁人的,能遇得著你喜歡,也喜歡你的人,固然是最好的,倘若遇不到,那就找一個真心對你好的人吧。”


    “娘親?”妙兒嘟起嘴,“好端端地,怎麽扯到我身上來了?”


    “娘親也是為你好……不過,”夜璃歌站起身來,“當你準備要嫁給他的時候,可以先試他幾試。”


    “哦。”


    “我的妙兒,你愛怎麽著都好,願意怎麽著就怎麽著,這世間天大地大,你愛上哪兒上哪兒,你愛做什麽做什麽,隻是,千萬不要隨意糟蹋人,更不能傷人家的心。”


    “哦。”


    “娘親的話,或許你現在不太懂,但將來,你會明白的。”


    “嗯。”妙兒點頭,把夜璃歌拉過去,偎進她懷中,“娘親,妙兒好久都沒見到你了,妙兒隻想陪在你身邊,安安靜靜地呆幾天,隻做您最聽話的寶貝,好不好?”


    “行。”夜璃歌毫不遲疑地點頭――再回想從前的日子,似乎有些遙遠了。


    “從宮裏到民間,你有什麽感想?”


    “人多。”妙兒想了想,道,“好多好多的人,娘親,我從來沒有想過,世上會有這麽多的人。”


    “哦。”夜璃歌本想教她點什麽,但妙兒的性子,她卻是自小清楚的,本事學了倒也不少,世間要說誰算計她,怕是難的。


    “罷了,娘親也不願約束你,你愛怎麽玩鬧都行,再有,你爹爹著實牽掛你,你好好陪陪他吧。”


    “才不呢。”妙兒撅著嘴,“爹爹心裏隻有娘親,從來不看顧我們。”


    “是嗎?”


    “是啊。”妙兒轉動著眼珠子,“想想看,這麽多年來,娘親叫爹爹往東,爹爹何曾敢往西?雖然表麵上看去,爹爹是皇上,但宮裏的人卻都知道,是娘親在後麵操控著所有的一切,娘親,您實在太厲害了。”


    “好吧,不討論這個。”夜璃歌搖搖頭,“你出去吧。”


    “是!娘親!”妙兒一蹦一蹦地跑了出去,夜璃歌坐在床榻上。


    各州郡挑選漂亮女子――這似乎,並非出自祈兒的授意,那麽,難道是南宮煌啟動了他的計劃?不對,南宮煌向來行事詭異,就算要做,也不會在麵上帶出什麽來,那麽,會是誰呢?


    不管它。


    她相信祈兒。


    相信那個孩子,有和他父親一樣敏銳而犀利的思維,他絕對能夠清晰地判斷出,什麽對他有害。


    院子裏。


    “爹爹。”妙兒抱住傅滄泓的肩膀,撒嬌。


    “你啊。”傅滄泓看著她,隻是笑――這個女兒,眉目與夜璃歌有七分相似,但那一雙明亮的黑眸,卻是他的“嫡傳”。


    “爹爹,你這段日子一定很快活吧?”


    “還好。”


    “娘親,”妙兒眼珠子一轉,“娘親她……算了,娘親肯定舍不得的。”


    “哦?”


    “算啦。”妙兒擺擺手,“爹爹,家裏誰做飯?”


    “我做。”


    “哈哈。”傅延妙忍不住失笑,“任誰都想不到,堂堂天下一國之君,還得做飯。”


    “這有什麽好笑,是人都會做飯,不過你爹爹做的飯,確實比不上禦廚。”


    “爹爹你自謙了,依妙兒看來,爹爹做的飯菜,是最最好吃的。”


    “那好。”傅滄泓站起身來,“爹爹這就去做飯。”


    父女倆進了廚房,立即開始忙碌起來,很快做了一桌香噴噴的飯菜。


    在這個小小的院子裏,一家三口過上一段十分平和的日子,與在皇宮裏完全不同。


    但妙兒到底是呆不住的,很快就離開“家”門,四處晃蕩去了。


    “滄泓。”


    “怎麽?”


    “明天,咱們也走吧。”夜璃歌站在空前,靜靜看著外麵的芭蕉樹。


    “為什麽?”


    “既然妙兒能找到這裏,隻怕其他的人很快也會……”


    “所以?”


    “是。”


    “想不到,咱們……”


    傅滄泓的話尚未說完,外麵便傳來一陣鑼響。


    “我出去瞧瞧。”


    傅滄泓打開房門走出,拉開院門,但見一名中年男子跪在門口,後麵還有一大幫人,鴉雀無聲地跪在那裏。


    “起來吧。”


    一到得人眾跟前,傅滄泓的臉色就變得緊凝起來。


    “是。”中年男子趕緊一溜煙地爬起來,屏聲靜氣立於一旁。


    “你這是做什麽來?”


    “下……小的,小的請……上人,移駕……”中年男子語無倫次。


    乍然聞得龍駕在此,他也是嚇了個半死,暗思自己平日裏施政,似乎並無不檢點處,但還是帶著人趕緊便衣來了。


    這紅塵俗世的煩擾,到底是避不開的。


    “你且等著。”


    傅滄泓交代下一句,便折回屋中。


    “歌兒,你猜測得沒錯,咱們的行蹤已然暴露。”


    “且走這一遭兒吧。”


    夜璃歌倒也不見任何不悅。


    夫妻倆遂出了屋子,乘著轎子往衙門裏去。


    路上中年男子不停用衣袖拭汗――我的老天呐,他這運氣到底是好,還是壞呢?


    “大人。”也穿著便衣的師爺湊到他耳邊,本來想出什麽主意,卻被中年男子一個耳刮給摑開去。


    一眾人等各個跟著轎子,心裏打的算盤卻各個不同――有想這下可撈著大機會的,有想現在要出氣那就出氣,要申冤那就申冤。


    也有消息不靈通的,壓根兒不知道裏麵坐的那位是誰,隻是看著身邊的人戰戰兢兢,自己也跟著敲小鼓。


    “璃歌。”


    轎子裏,傅滄泓握了握夜璃歌的手。


    “嗯。”夜璃歌的表情很平靜。


    “你說咱們――”


    “一切順其自然。”


    “哦。”傅滄泓點頭。


    很快,轎子在衙門外停下,有人揭起簾子,恭迎兩人下轎,皂隸、差役分列兩旁。


    進得衙內,衙門合攏,鄭應桐絲毫不敢鬆懈,至始至終陪著傅滄泓和夜璃歌,生怕有任何閃失,小心翼翼,膽戰心驚。


    至後堂奉茶,鄭應桐方退至一旁,拱手道:“請上人賜諭。”


    “罷了。”傅滄泓擺手,“此乃民間,不必如此拘禮,你平日裏如何行事,也便如何行事吧,隻要問心無愧,自然無災無禍。”


    “是,是。”鄭應桐用手抹著腦門上的汗――問心無愧,這件事,自己倒要回去好好地想想,想想。


    “再則,”傅滄泓擺手,“便是你手下的人,可曾管理妥當?行為有否失檢點處?”


    “是,是,小的一定去查明白了。”


    “且退下吧。”


    傅滄泓擺擺手。


    卻說鄭應桐,回到後院中,腦子裏無數個念頭疾閃――這些年自己有沒有偷摸,偷拿,有沒有貪贓,枉法?


    估計大的壞事沒有做過,但是小的事,確也有不少。


    仔細清算清算,夠不夠殺頭呢?


    殺頭應該是不會的。


    那麽免官呢?


    或者其它?


    要是朝廷派來的,是什麽欽差大臣,他或可用什麽法子支應,可這來的,是帝後,其實帝後也好,如果皇上愛美人,他也有法子,倘若皇上愛財寶,也行,但仔細想想,根據京裏傳來的消息,皇帝一不愛色,二不嗜財,三不賭四不喝,好像,整個一個鐵人,卻教他無處下手。


    而皇後,更是英名遠揚。


    “怎麽辦?怎麽辦?”鄭應桐團團亂轉。


    “老爺,老爺你這是怎麽了?”一個身材略顯肥胖的女子穿著件大花褂,從房中走出。


    “你來湊什麽勁?”鄭應桐一看她,立即火往上冒――平時就是在她的攛掇下,自己沒少吃,沒少拿,要是下麵有什麽人捅到前院那兩位耳中,自己可是――


    “老爺,這是怎麽了嘛?咱們的太平日子,不是過得好好的嗎?”鄭曲氏隻是個沒見識的婦人,成日裏想著盤算幾個銀子,能買幾樣貴重的珠寶首飾,在那些婦人麵前顯擺顯擺,也就是了。


    鄭應桐知道,這會兒找她商議肯定是沒門兒,心裏更加嫌惡,暗道自己當初怎麽就娶了這麽個沒識見的婦人。


    鄭曲氏是不會看人臉色,隻道府中又來了上官,於是道:“要不,讓我去兄弟家,擺上幾桌子酒菜?”


    “什麽酒菜不酒菜?”鄭應桐心裏光火。


    卻說他這裏兩頭抓薑,而前院裏,又有了事故。


    “窮秀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隨隨便便就往裏闖,你以為你是誰?”


    “蒼天應明金龍現,大道光華赤誠靈。”窮秀才大聲嚷嚷著。


    那些個衙役自然不知道他在叫嚷什麽,正要把他叉走,院門卻忽然開了。


    衙役們齊齊住手。


    “你叫什麽名字?”


    “小民任昌星,參見上人。”


    “何故在此喧嘩?”


    “隻因小民心中有怨。”


    “何怨?”


    “小民苦讀詩書三十年,一心想報效家國,卻因為當年在科場辱罵學官,被削了學籍,至今無法應考,故而窮病籬下,遭人恥笑。”


    “辱罵學官?你為何辱罵學官?”


    “學官收取學員銀兩,透露考題。”


    “可有實據?”


    “並無實據。”


    “既無實據,為何空口說白話?”


    “此事城中人人皆知。”


    “人人皆知?”傅滄泓一聲冷笑,“如此說來,倒是上蒼負了你?”


    任昌星怔了怔,忽然站起身來,仰天大喊道:“這世上還有天理嗎?還有天理嗎?”


    “住口!”傅滄泓低喝,那聲音宛若龍吟,教人膽顫,“任昌星,你自問有多大才能?欲求何職?”


    “小民,小民自幼時起,勤學苦練,通經史子集,博聞廣見,自負有宰相之才!”


    “宰相之才?行,”傅滄泓點頭,“也別說什麽宰相之才,現這衙門的檔庫裏,共有舊年存案一百六十四宗,倘若你能在十天內斟辦完成,即日起便可進京!”


    “不需十日!”任昌星倏地站起身來,“五日便可!”


    “好,五日便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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