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棘城,苦行僧部落最大的聚集地。


    用萬載玄冰雕砌成的宮殿中,雍容華貴的公主正在接待一位遠道而來的客人。


    客人身體頎長,形貌消瘦,在寒冷徹骨的宮殿中卻依然光著膀子,露出烏青色的肌膚,上麵刻滿了魔紋。


    不錯,他正是名滿天下的流浪法師瑞茲。


    “麗貝卡公主,你想跟老夫作何交易?”


    瑞茲語聲平淡,嘴上叫著公主,但臉上卻看不出多少的敬意。


    這也難怪,瑞茲乃是縱橫天下的超級強者,壽以千計,不知見了多少的王朝興替、種族滅絕,地位可謂至高無上,能屈尊來見一位小小的公主,已經是很難得了。


    “大師,本公主聽說您手上有一塊催化神石,可對?”


    麗貝卡公主麵帶微笑,不答反問道。


    麗貝卡是苦行僧部落現任酋長冰之舞僧瑪芙樂公主的女兒,最近瑪芙樂公主身體抱恙,正在修養,部落中一切事物都由麗貝卡公主做主,前不久聽聞名滿天下的大師瑞茲出現在冰棘城附近,她便連忙派人前去拜訪,聲稱要跟他做一筆交易。


    “不錯。”


    瑞茲麵不改色,隻是道,“前些年確實僥幸得了一塊,雖對老夫無大用處,但也算塊寶物,不知你想拿什麽來跟老夫換?”


    “自不會讓大師失望。”


    麗貝卡公主臉上笑容更盛,催化神石對瑞茲無用,對她卻是有大用。


    催化神石是用來驅使遠古魔像的唯一媒介,沒了它,遠古魔像就是一堆頑石。


    遠古魔像是一種極為罕見的巨型傀儡,據說是能用來對抗神靈的超級武器,戰鬥力驚人,攻城略地,排山倒海,無所不能。


    麗貝卡公主僥幸發現了一具,卻苦於沒有催化神石,隻能束之高閣,望而興歎,自從聽說瑞茲身上有一塊後,麗貝卡公主便日思夜盼,希望能與這位神出鬼沒的大法師聯係上,將催化神石換過來。


    而今可算是將瑞茲給等來了,不過她也知道,大名鼎鼎的流浪法師可不是樂善好施的老好人,要想從他手上拿東西,就必須拿出些讓他感興趣的東西。


    “大師可認得此物?”


    麗貝卡公主拿出一本厚重的灰黃色大書,笑著向瑞茲垂詢。


    “咦……”


    瑞茲眼睛一亮,也不顧身份,劈手便將那本書奪了過來。


    這位聲名在外的流浪法師,並不如世人所知的那樣德高望重,他生性偏執,自私自利,行事喜怒無常,為人亦正亦邪,自從被滅世者莫雷洛偷了老家後,他便發誓要報仇雪恨,開始了前無古人的自、虐之路,一虐就是幾千年。


    隻要是能夠變強,他願意付出任何的代價,什麽秘術什麽魔法,他都敢於嚐試,甚至不惜拿自己的身體做實驗,好幾次差點把自己給玩死。


    憑著過人的智慧和毅力,他終於成為了瓦羅蘭大陸上最強大的魔法師,但他依舊不滿足,依然是滿世界地跑,依舊沉浸在自、虐的道路上難以自拔,不放過任何變強的機會。


    因為他最清楚莫雷洛的可怕,現在的自己絕不會是滅世者的對手,隻要加倍的努力,韜光養晦,才有機會手刃強敵。


    “不錯,還真的是遠古意誌。”


    瑞茲翻了幾頁,忍不住傻笑起來。


    這本書大有來頭,他可是苦尋久矣!


    相傳在很早很早以前,早到德瑪西亞還沒立國,諾克薩斯還是黑色玫瑰的天下,均衡教派的勢力遍布整個艾歐尼亞……那時候的弗雷爾卓德也有著一個強大的勢力,他們被稱為是北方部落。


    後來這個部落不知為何衰弱了下來,部落的最後一任酋長自知時日無多,便將自己畢生所知,都記錄在了一本書上,而這本書被稱為是遠古意誌,記錄著非常多的遠古秘辛和失傳了的魔法。


    “難怪老夫在阿瓦羅薩一無所獲,原來這本書竟然落在了你的手上!”


    瑞茲看著麗貝卡公主,嘖嘖稱奇。


    史料記載,這本書是在阿瓦羅薩部落中,畢竟那才是北方部落傳下來的正統,甚至在數十年前,阿瓦羅薩還以遠古意誌為傳承至寶,但現在竟然出現在了麗貝卡公主手上。


    “有傳言說千百年來,冰霜女巫麗桑卓一直暗中控製著苦行僧部落,這位麗貝卡公主,更是麗桑卓的化身,如今看來,這個可能性很大。”


    瑞茲認真地審視著麗貝卡公主,他曾為遠古意誌專程跑去阿瓦羅薩,得到的結果卻是遠古意誌早已被冰霜女巫麗桑卓搶去,他跟麗桑卓打過交道,知道這個老巫婆不好對付。


    “嗨!管他是麗貝卡還是麗桑卓,反正遠古意誌已經落在了老夫手上,無論是誰跟我做的交易都不重要,難不成她們還敢來找老夫的麻煩?”


    瑞茲審視了一陣,沒能從麗貝卡公主身上看出端倪,便也不以為意,掏出催化神石丟給麗貝卡公主,然後飄身離去。


    …………


    同一時間,相隔千裏的冰川要塞中,要塞的女主人向她的客人懇求道,“伊芙琳,請你再幫我一個忙。”


    “您說。”


    “幫我將遠古意誌從那老頭身上偷回來。”


    “……”


    伊芙琳無言,雖然她藝高人膽大,但也有自知之明,想從大名鼎鼎的瑞茲手上偷東西,還不如直接去搶呢。


    “不必擔心,我在遠古意誌上做過手腳,有我的幫助,把它偷回來不會很難。”


    “至少不會比上一件事難,我相信你的實力。”


    女主人把玩著那串寶石項鏈,雲淡風輕地道。


    …………


    “那家夥,不會真把我丟在這裏不管了吧!”


    林恩漫步在空無一人的冥冬城中,有些煩躁地想道。


    他已經在這裏等了近半個月,但伊澤瑞爾卻依舊了無音訊,這種等待的感覺真的很不美好。


    凜冬將至,冥冬城很是清冷,林恩走了一陣,深感無趣,便踩著積雪,回到寄居的酒館。


    “咦,有新旅客。”


    林恩精神一振,每當有陌生人出現,往往就會伴隨著高談闊論和胡吹海侃,好似瓦羅蘭的人民都有八卦吹牛的壞毛病,他們喜歡賣弄他們的見識,享受被人圍觀和詢問的樂趣。陌生人往往能帶來新的故事,這也算瓦羅蘭大陸特有的信息傳遞方式了。


    這次也不例外,林恩回來的時候,正好聽到圍觀的人在驚呼,“冰霜之蛇!竟然有人敢去挑戰冰霜之蛇!”


    “當然!”


    那位新來的旅客很滿意眾人震驚的神色,自得地抿了口酒,壓了壓節奏才道,“那是位真的勇士,我還跟他見過麵呢,他來自洛克法,是一名非常強大的狂戰士,我相信他肯定能宰掉那隻萬惡的四腳蛇的!”


    “真的假的?你對他那麽有信心?那可是冰霜之蛇!”


    “就是!這家夥可不是好對付的!”


    “後來呢,後來呢,他成功了嗎?”


    大家七嘴八舌地議論,都很好奇後來這位狂戰士的結果怎麽樣。


    “後來…後來我就不知道了,我聽人說,他獨自駕駛著一艘小船出了海,說是要去找冰霜之蛇,暫時還沒有他新的消息。”


    “他就一個人去?那可真傻!”


    “就是!沒有人能夠在水裏打敗冰霜之蛇,他應該想辦法將它引到岸上!”


    “看來又是個頭腦發熱的愣頭青!冰霜之蛇要是好對付,又怎麽可能為害這麽多年?”


    …………


    “奧拉夫叔叔!”


    林恩聽著大家的討論,心頭一緊,但很快又釋然,他知道奧拉夫肯定會宰掉那隻冰霜之蛇,然後聲名鵲起,成為大陸上最有名氣的狂戰士,並不需要他擔心。


    “對了,最近還有一件怪事。”


    大家熱烈地批判了一會那位不知天高地厚的狂戰士後,新來的旅客繼續道,“東海岸的漁民都在傳言,他們最近出海的時候,總會在夜裏看到北方的海麵上有一團火焰。”


    “那團火焰像是有一種神奇的魔力,總是讓人忍不住地想要靠近,但靠近了的時候,又讓人感到徹入骨髓的恐懼。”


    “老一輩的漁民都說,那團火焰藏著一個可怕的魔鬼,誰敢靠近,它就會燒掉誰的肉體和靈魂。”


    “魔鬼?真的假的?”


    “火焰魔鬼?我好像在哪聽過這樣的傳說……”


    “我知道,我知道,我曾聽我爺爺說過,我們弗雷爾卓德的守護神艾尼維亞大人曾有一位宿命之敵,一隻可怕的炎魔,艾尼維亞大人好不容易才將他打敗,並將他封印在北冰洋中,該不會是他卷土重來了?”


    “嘶!艾尼維亞大人的敵人!”


    眾人不約而同地倒吸了口冷氣,在弗雷爾卓德,艾尼維亞這個名字就是神。


    這隻古老的冰晶鳳凰已經守衛了弗雷爾卓德無數個歲月,在她漫長的壽命中,不知多少次拯救弗雷爾卓德於危難之間,不知有多少惡魔敗在她手上。


    “但願不是那隻惡魔,艾尼維亞大人還沒蘇醒呢。”


    一位聽眾憂心忡忡地道。


    雖然偉大的艾尼維亞大人是不死的存在,但她也不是無敵的,一旦受了致命傷,便也會進入假死狀態,變成冰晶冰封起來,陷入長久的沉睡。


    前些年艾尼維亞便遭到了一次重創,正是納什男爵為害四方的時候,當時納什男爵從暗影島出來,第一站便是弗雷爾卓德,要不是艾尼維亞大人及時挺身而出,竭盡全力地將納什男爵驅逐了出去,不然弗雷爾卓德早就遍地狼藉了。


    雖然將納什男爵驅逐了出去,但艾尼維亞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她不得不又化為了冰晶形態,不知得沉睡多少年後才能涅槃重生了。


    …………


    複仇焰魂布蘭德!


    聽了這麽久,林恩哪還能不明白,這應該我大fff團團長出世的征兆,很快就有一個名叫基根·諾和的倒黴孩子,不信邪地跑去摸了那團火,然後他就真的火了。


    “也不知道火男會不會燒到這裏來。”


    林恩有些擔心,剛出來的火男,脾氣真的是非常的暴躁,在沒被德瑪西亞人教做人之前,他的想法非常耿直,那就是燒燒燒,燒死所有異性戀和單身狗。


    冥冬城也是在蜿蜒海灣東海岸,離火男最開始出現的地方很近,要是他脫困而出,搞不好真的會跑這裏來搞個篝火晚會。


    “看來我最好還是先跑路吧,這麽傻等著也不是回事,鬼知道伊澤瑞爾什麽時候才會回來。”


    林恩有些未雨綢繆,認真地思考著。


    因為先前惹惱了伊澤瑞爾,而伊澤瑞爾又急於脫身,所以一路上他們風馳電掣,根本沒什麽交流,伊澤瑞爾將林恩丟在熟人的酒館中,便急急離去,連一句話都沒留下。


    無聊地傻等了半個月,林恩對伊澤瑞爾這個不負責任的家夥自然是有些怨言。


    “而且我現在跑路,也算是伊澤瑞爾食言了,下次見麵可以訛他。”


    自己要是這麽跑了,小黃毛就無法完成送自己去艾歐尼亞的諾言了,等於是他欠自己一次,下次見麵,總能要一些好處。


    雖然這樣有點無恥,很有種道德綁架的感覺,但誰讓你毀了我心中大伊澤瑞爾的形象,當初我可是一心想著要跟小黃毛拜把子的呢!


    這麽一想,林恩跑路的心思更強烈了,他實在是閑怕了,不願意再這麽傻等下去,狂戰士都是急性子,他自然也不例外。


    “而且凜冬將至,大多數動物會冬眠,路途上應該不會遇到多少危險。”


    “我的戰鬥力,也並不如我想象的弱,隻要有膽子,隻有準備充足,還是有自保的能力的。”


    畢竟有狂戰士的血脈,雖然才八歲,但林恩身體的力量已經很不容小覷了,之前隻不過是因為在洛克法,他比較的對象不對,沒能意識到罷了,他跟酒館中許多人掰過腕子,一些大人還不是他的對手呢。


    這其實很正常,這裏的人多是普通的平民,氣力上不是林恩對手也不意外,而這很大的膨脹了林恩的自信心,或許外麵的世界,並不如他想象的那樣可怕呢。


    當天晚上,頭腦發熱的林恩便意氣風發地開始了自己的冒險之旅,一路向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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