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雖睡得極晚卻是難得的酣甜連睡夢中那也是彎起的天剛放亮她就醒了過來掀起垂珠紗帳下床趿了鞋走到窗邊推開關了一宿的窗門清晨的陽光灑在她身上形成一圈金色的光暈。


    清如仰起素淨的臉深吸著夾帶花草清香的空氣想到過會兒便會見到福臨沉寂已久的心又再度有活躍起來的跡象那是她的天她的地啊盡管他從不願正眼相對她卻始終無法忘情隻是將它壓在心底而已。


    不知這一次再見會是如何的情景是一如既往的討厭嫌惡?還是會令他有所改觀呢?清如垂目撫著望上如絲的長在心底悄悄地問著自己這人世間的情愛當真是沒道理可循人隻要一遇到愛情便沒了自我唉……真是可悲!


    待一切收拾打扮停當後她坐在殿中徐徐飲著香茗不時看一眼外麵的天色子矜等四人在她身後一字排開隨時準備待命。


    茶飲到半盅被她派出去打探的小福子回來了清如麵容一整將茶往桌上一放問道:“如何?”


    小福子打了千後才道:“回主子皇上還沒有下朝尚在和大臣們商議政事奴才已經將您的話轉告常公公了他說等皇上一下朝就立刻向其稟報請主子耐心等候!”


    清如點點頭重又端起茶正欲喝忽想到了什麽朝小福子身後看了眼道:“怎麽不見小祿子他不是和你一起去的嗎?”


    “回主子奴才們在回來的路上聽到有人說暢音閣那似乎出了什麽事小祿子擔心與主子的事有關便跟過去瞧瞧而奴才則先趕回來把事兒跟主子回稟了想來這會兒他也快回來了!”


    正說著小祿子就步履急促地跑了進來臉色煞白連禮都沒來得及行張嘴說出一個驚人的消息:“主子昨天夜裏戲班的班主周正在房中上吊自殺了!”


    此時正值關鍵時期做為知情人的周正居然自殺了這麽個大消息莫說丫環們掩口驚呼清如亦是大駭失聲問道:“此話當真?”


    小祿子咽了口唾沫回道:“千真萬確奴才是新眼看著侍衛從門裏把屍體抬出來的!”


    前幾日修剪過的指甲一下子紮進肉裏硌的生疼然愈疼拳握的愈緊子矜擔心地看著小姐緊握的拳頭及泛白的指節真怕她把自己弄疼正遲疑著要不要勸一聲重響將她嚇了一跳。


    清如重重地捶了一下桌子所有的溫和隨著這一拳如風卷落葉般一下子消逝不見空餘一室的涼意……


    可惡!昨夜她為使石生說出實情誆他們說周正死了想不到竟一語成真一早便收到周正死的消息周正不可能無緣無故的自殺佟妃……一定是她下的手!這個女人實在太可惡了!


    她殺了周正那接下來要對付的應該是……


    不好!清如原本半眯的眼睛猛然睜大她從椅子上站起一陣風似地往外走“快隨我去看看那兩個犯人怎麽樣了!”


    清如一邊走一邊不住的祈禱那兩人千萬不要出事否則什麽也說不清了而她所做的一切也都白廢了。說起來這事都怨她不夠小心既然知道派人假扮刺客怎麽就沒想到佟妃真有可能派刺客來殺人滅口呢唉早知如此她就應該連夜稟報皇上才對是她太輕敵了此刻悔之已是晚矣但願還來得及補救。(.)


    從她寢宮到關押人犯的地方不過一點點路沒幾步就到了還未進門清如就幾乎癱軟下去守門的四個太監此刻一律昏迷不醒的躺在地上看著不像是正常的睡覺小福子上前看了一下麵帶憂色地道:“主子他們幾人皆是被人用迷香薰暈的。”


    清如知道自己此刻的臉色一定很難看她甚至感覺到冷汗正不停地濡濕著貼身的衣物她用力地抓著子佩的手仿佛借此來支撐著自己不要倒下去。


    腳如同灌了鉛一般艱難地跨過躺在地上的人明知裏麵肯定是凶多吉少還是忍不住要親眼見一見。然在門開的一瞬間她卻捺不住閉緊了眼耳邊傳來一聲又一聲的抽氣聲是因為看到屍體害怕了嗎?


    清如實在沒勇氣睜眼去看一直到子佩用很興奮的聲音在她耳邊叫:“小姐!小姐你快看哪他們沒死!沒死啊!”


    被她這麽一叫清如將信將疑地睜開眼事情果然如子佩所說石生與荷衣二人活生生的站在他們麵前除了精神萎靡雙眼紅腫以外並無其它異狀既沒死也沒暈。


    見此憋在心中的一口氣才緩緩舒了出來這起伏來得太快太急她都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適應了心中大石放下後疑雲卻陡然重起:“昨晚出了什麽事怎得外麵看守都倒地不起而你們卻好生生的?”


    荷衣整個人縮在石在懷裏渾身顫栗她似有話說然張了幾次嘴卻沒能說出一個字來倒是石生鎮定了不少沒昨晚那麽怕了他沉聲答道:“昨夜三晚時分又來了一個刺客他也想要我們的命不過很可異和前一次一樣他也沒能殺了我們!”說到這裏石生的臉上露出一個略帶詭異的笑容似在指什麽然未等清如回過味來他又說道:“是一個穿太監衣服的老頭救了我們隻幾下就把那人給打跑了。”


    清如在旁聽得直皺眉她怎麽覺得今天石生的樣子有點不對勁啊與昨夜的他差距甚大還有重華宮怎麽會無緣無故跑出個老頭來救他們難道是常喜安排的?


    清如心中諸般疑慮不消反增正當她猶豫要不要好生問問時常喜帶著福臨的旨意到了著她即刻帶人犯前往乾清宮見駕!


    同時接到旨意的還有其他嬪妃而做為當事人的日夕與舒蘅盡管身子未好也強撐著來了尤其是舒蘅她已經幻想著待會兒要皇上怎麽折磨日夕來消她的心頭之恨了另外就是董鄂香瀾、佟妃以及貞嬪了眾人俱懷著各樣的心思各樣的目的而來。


    清如是最後一個來到乾清宮的一跨進宮門便看到坐在正中的福臨他剛下朝連朝服也沒有換清如彎身跪下一直垂視的眼忍不住往上看去所有的怨、哀、恨在看到那俊朗出挑的身影時一下子全然淡去隻剩下滿腹的酸楚如回到了初次被他冤枉的那一刻!


    福臨的眼一對上清如那雙如淒如訴的眸子心裏就像被什麽人敲了一錘似的竟再也挪不開那樣的哀傷那樣的悲切!


    或許……他真的應該重新去了解她……


    在慈寧宮時曾想到的這句話而今重又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皇上是不是先讓如貴人起來?”董鄂香瀾的聲音婉約輕揚然她的笑卻不那麽自然雖在對福臨說話眼角的餘光卻一直在瞄清如眼中充滿了戒備。


    經她這麽一提醒福臨方回過神來借著咳嗽對剛才的失態稍加掩飾擺手道:“平身!”


    “謝皇上!”清如謝恩後起身退到日夕身自牢房一別後她就再沒見過日夕瞧她現在軟軟地倚在座椅上渾身似無一點力氣看到清如她費力地彎唇試圖從蒼白中擠出一絲笑容來。


    清如心酸地握住她尚抱著紗布的手努力將眼淚逼回肚中。


    “如貴人這就是你說的犯人?”福臨指著跪在殿下的石生與荷衣問道。


    清如鬆開日夕的手站出一步答道:“回皇上他們二人一為凶手二為知情人兩人皆難逃幹係至於幕後主使是誰他們又是如何蓄謀害人的就讓他們自己來說吧!”


    “命我這麽做的人就是舒貴人她自己!”石生開口所講的第一句話就讓所有人都吃了一個極大的驚尤其是清如她昨夜親耳聽石生說幕後主使是佟妃相信那定是實情不假何以他現在竟突然改口還將所有的事推在舒蘅身上難道他當真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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