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酒的背已經緊緊貼在了沙發上, 無路可退,兩人身體近到沒有縫隙, 手臂放在胸前, 擋住他黑色西裝下的胸膛逼近, 隻要一去掙紮,就無法避免會碰到,這樣成年人之間曖昧姿勢, 屏風外還有一道身影,讓她快崩潰了。


    溫酒紅唇微張, 就被他茶杯抵住, 男人低沉的嗓音伴隨著呼吸灑在她臉頰旁:“先喝口茶, 想清楚怎麽說了, 再說話。”


    這杯茶,他先前已經喝過了, 杯沿似乎還殘留著男人的氣息沒有淡去。


    溫酒臉頰控製不住有些發紅,避不開,隻能被他喂下一口茶水。


    剛咽下喉嚨, 就聽見他問:“冷靜了麽?”


    ——這句話,聽入耳也可以理解為:還口不擇言嗎?


    溫酒抬頭, 眼眸睹見男人薄唇勾起似有若無的弧度, 卻隻能忍了:“有話好好說, 你在別的女孩子家,也是這樣欺負人的?”


    徐卿寒神色淡漠,並未放過她半分:“你還沒回答我, 誰不歡迎我來這裏?”


    “……”


    做男人報複心這麽重且記仇,還想娶她?


    溫酒心裏罵死他了,眼角餘光一直瞄著站在屏風外停下不動的身影,腦子裏的神經已經繃緊到極致了,她怕徐卿寒在做出什麽荒唐的舉動,忍著脾氣認輸道:“徐總,大家都歡迎你,可以了吧?”


    徐卿寒聽到他想聽的,這才坐直了身軀。


    溫酒心跳得快破喉,一得到自由,馬上起身跑到旁邊另外的沙發坐,防備的很,勢必要和他保持安全的距離,拿一雙漂亮的眼睛瞪著他。


    “無恥!”


    徐卿寒也不怒,大手將瓷玉的茶杯放置在茶桌上。


    從屏風外看,在沙發上糾纏的兩道身影分開了,站在外麵的女管家才走進來,態度很是恭敬,當自己不曾撞見方才的一幕,她說:“九小姐,下午五點四十分請你別忘了來陪老太太用晚餐。”


    溫酒臉頰的紅暈還沒淡去,沒直視女管家的眼神,卻聽得懂話裏另一層意思。


    這是老太太派人過來提醒她,別一直跟徐卿寒待在茶廳裏,是時候找個借口離開了。


    她說了句知道了,就沒在說話。


    女管家又親自端上了茶點,朝徐卿寒和善微笑。


    溫家並沒有留徐卿寒下來用晚餐,老太太的態度不明,等女管家走後,溫酒看他還穩如泰山地坐在沙發上,直接說:“我奶奶逐客了,你不會不懂吧?”


    徐卿寒點了根煙,諱莫如深道:“溫老太太派人幫你付了違約金,接下來沒人幫你,恐怕你都要待在溫宅待嫁。”


    “你怎麽知道?”溫酒下意識一問。


    話說出口,又馬上想到了。


    徐卿寒看著她,嗤笑了聲:“原本我要幫你付,卻被溫老太太一句你跟我沒有任何關係給推了。”


    溫酒被他盯著略不自在,突然感覺身上這一條華美的裙子有些緊了,伸手拿過旁邊靠枕擋在身前,這樣做莫名的有些安全感,才直視上男人深暗的眼神說:“所以我奶奶這條路你走不通,就提出見我,打算曲線救國?”


    徐卿寒的視線,在她說話間,微揚下巴時露出的領口處一小片白皙肌膚略頓片刻,也沒為自己解釋上一二,長指輕彈煙頭,開腔道:“談不上曲線救國,要娶的本來也是你。”


    溫酒心跳聲的頻率因為這句話,又開始錯亂了,她能清晰地聽見,一下又一下的,跳動得很快。出神良久,像是回憶起了過往雲煙,心情莫名低落,倔強抿著嫣紅的唇說:“不管是你,還是花名冊上的……我都不想嫁。”


    當年她想嫁的時候,他沒娶。


    如今她不想嫁了,他憑什麽三言兩語就把她娶回去?


    到底是有些意不平,沒被哄好。


    她的態度,徐卿寒也早就在意料之內,要是結婚這件事這麽簡單,他也用不著親自登門拜訪被溫家人冷待,更不用盤算著怎麽給溫酒下套。


    讓她利益權衡之下,還是得乖乖走到自己身邊來。


    他沒了抽煙的心情,長指將煙蒂捏滅,薄唇扯動:“那我有什麽能幫你的?算是緋聞這件事的補償。”


    倘若沒緋聞這一出,溫酒也不用被老太太喚回溫家,也不要擔負上億的違約金。


    徐卿寒提出幫助,她想想也就接受了:“我不想被關禁閉,想出去……可是,你幫的了嗎?”


    ——自己都被逐客了,還幫的了她?


    麵對女人明顯的質疑,徐卿寒挑起眉頭:“明天幾點?”


    溫酒微微眯起漂亮的眼,不信問道:“你真的能?”


    徐卿寒向來說到做到,並且當場提起另一件事:“你奶奶手上的花名冊,哪天拿出來讓我過過眼。”


    “看什麽?”溫酒問。


    隻見他漫不經心地回答:“我看看競爭對手都有誰,哪個活著太容易了,敢跟我搶你?”


    **


    徐卿寒下午五點三十九分才離開了溫宅,留給她一分鍾時間,走到餐廳陪老太太用晚飯。


    溫酒有些心不在焉,就連飯桌上溫芫拿眼睛瞪了她好幾次,都沒理會。


    她這副模樣,落在溫芫眼裏還以為是怕被嫁給今天登門拜訪的那個凶巴巴的男人,儼然忘記在祠堂外被潑了一臉的茶水了,等老太太用晚餐,被女管家攙扶離開。


    她才故意挑事,幸災樂禍道:“以前奶奶看中邵大哥當我們溫家女婿,結果堂姐你不嫁。如今邵大哥娶了賀家姐姐,就算後悔也來不及了。”


    溫酒抬起漂亮的眼睫看過來。


    溫芫回以明媚的笑,開始報被潑茶水之恨,專挑著刺眼的詞說:“邵大哥多好,英俊瀟灑,談吐不凡,還對女孩特別有紳士風度。”


    “再好我不嫁,他也不娶你這個溫家的女兒。”溫酒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把場子給板了回來。


    溫家的女孩兒骨子裏都透著驕慢的性子,她自然也是要一報還一報才公平:“賀家的女兒聽說都是出了名的溫柔人兒,邵大哥不僅人好,擇偶標準也選的好。”


    溫芫臉色直接不好看了。


    她心慕於邵其修多年,是溫家不公開的秘密。


    然而,邵其修卻隻把溫家兩姐妹當做親妹妹看待,沒有男女之情,溫芫也不是沒努力過,就是沒成功而已。


    溫酒這人,就喜歡揭人傷疤,還理直氣壯。


    溫芫氣的惡狠狠詛咒著她:“溫酒,我祝你早日嫁給那個來家裏拜訪的男人。”


    這算是她當下所能想到最惡毒的話了。


    溫酒沒了笑,罵她:“傻逼。”


    毫無例外,兩姐妹又吵了一架。


    不過這個小插曲,沒有影響到溫酒的心情。


    她懶得理會氣紅了眼的溫芫,否則好不容易回老宅一趟,早晚得被這女人的智商給氣死。


    老太太年紀大了,歇的早。


    溫宅到了夜晚,傭人們都刻意不鬧出聲音,也顯得寂靜不少。


    溫酒八點鍾回房,洗完澡後,喝了傭人端來的安神茶,便也睡下。


    隨著深夜裏的時間緩緩流淌,窗外天色漆黑濃鬱,淺淡的光線從窗簾透進臥房,偌大的床上,溫酒睡意朦朧間,感覺到臉頰輪廓處有一道冰涼的觸感滑過。


    就像是,有人在摸自己的臉。


    這個意識,讓她一絲清醒從睡夢中抽離。


    那呼吸還帶著微微急促,猛地睜開了緊閉的眼眸。


    臥房沒開燈,四周顯得黑暗,溫酒裹著被子坐起身,視線捕捉到了床沿前的一抹纖細人影。


    她待眼眸適應了黑暗,才看清是誰。


    “——媽!”


    這一抹人影便是白天沒露麵的殷蔚箐,披散著頭發,身上穿著緞麵的睡袍就坐在床前,米白色的顏色襯得肌膚雪白,衣襟處還紋著精致的刺繡,一路沿到腰側,用細細的衣帶勾出腰肢,身段曲線隱約很是妙曼。


    可她的一言一行,卻與這樣脫俗的氣質完全不符。


    殷蔚箐皺起了柳葉眉,眼神柔軟卻透著某種執迷一般看著溫酒被嚇到的表情:“媽媽嚇到你了嗎?”


    溫酒沉下一口氣,指尖揉著眉心說:“沒有。”


    她明顯口是心非,殷蔚箐卻當真:“酒酒,白天媽媽不知道你回家了。”


    老宅的麵基這麽大,殷蔚箐也沒來老太太的院子請安,要不是晚飯時聽傭人多了一句嘴,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女兒回來了。


    她伸出手,指尖涼得沒有溫度,溫酒眼眸平靜,沒有躲開,臉頰淩亂的發絲被拂到了耳朵。


    殷蔚箐微微一笑,手指又在她臉頰輪廓處輕輕的描繪著:“媽媽哄你睡,好不好?”


    溫酒濃密的眼睫微顫,避開了殷蔚箐快觸碰到自己耳朵的指尖:“媽,您精神不太好,快去休息吧,我自己能睡。”


    “酒酒,你小時候最離不開媽媽的。”殷蔚箐神色有些傷心。


    她突然一把握住女兒的手腕,手指仿佛快扭曲了般:“你要媽媽陪你的,對嗎?”


    溫酒看著瘋魔般的殷蔚箐,內心有種說不出的感受。


    她早該習慣了,又不習慣。


    殷蔚箐沒有病,準確來說她隻是對自己女兒才會有這種近乎極端的控製欲。以前她年紀小,隻要有抗拒的意圖,就會被殷蔚箐像捆綁布娃娃一樣抱在懷裏,那屬於天底下所有母親溫柔的聲音,帶給她的卻是恐懼感。


    溫酒臉蛋沒什麽表情,用被子裹緊自己躺下。


    她背對著床前,眼眸半合,視線落在牆壁的倒影上。


    殷蔚箐如願以償地輕哼著搖籃曲,那隻手,白得能看清手背上細細脈絡,一下又一下溫柔地在她秀發輕輕撫摸著。


    到最後,唱完了搖籃曲,也不管溫酒睡了沒,語氣溫柔的不像話,看著她閉上的眼睫毛說:“酒酒,你不要嫁人……你爸爸已經離開媽媽了,你不許再離開。那男人……別想把你帶走。”


    殷蔚箐說話聲輕得吩咐隻有自己能聽得見,她眼底開始蔓延出一股狠意,指尖不小心將溫酒滿頭秀麗的長發扯下一根發絲。


    她像是犯了大錯,美麗的臉孔露出驚慌之色,又不停的道歉:“媽媽不是故意的,酒酒不疼。”


    溫酒呼吸很穩,已經重新睡去。


    如果遇上一兩次這樣狀態的殷蔚箐,會嚇的整晚僵硬躺在床上不敢動。


    如果遇上十次,一百次呢?


    那是會習慣的……


    溫酒內心已經平靜到不起一絲波瀾了,她沒那麽多精力陪著殷蔚箐這樣熬夜,也無奈的妥協,自己的親生母親,又怎麽避的開?


    一夜睡到天亮,等溫酒再次醒來時,房間內已經沒了殷蔚箐的身影。


    她抱著被子坐在床上遊神了好半天,等有人敲門了,才光著腳下地去開。


    傭人已經準備好了換洗的衣物,恭敬道:“九小姐,早上好。”


    住在老宅這點上是很不方便的,早上七點規定的時間就得起來了,溫酒連睡懶覺的資格都沒有,洗漱了一番,就得去陪老太太用早餐。


    有時候,她挺佩服溫芫的,畢業後不搬出來,還能每天在老宅裏住的這麽開心。


    而且在老宅的一天也是很枯燥無味,直到下午,溫酒看著太陽落山,卻沒徐卿寒半點消息。


    她都要懷疑,這男人是不是知難而退了。


    傍晚六點多時分,溫酒百般無聊拿著小樹枝,逗著庭院門廊旁的鸚鵡時,女管家走了過來:“九小姐,徐家的馮女士邀請你陪她參加一場慈善晚宴,老夫人讓我來詢問你,是否願意去?”


    溫酒指尖差點兒折斷了細細的樹枝,聽到徐家,心跳便加速,恨不得馬上點頭。


    不過麵對女管家,還是很矜持的考慮片刻,說:“嗯。”


    女管家低頭一笑:“那我讓徐家的司機稍等片刻。”


    溫酒扔掉樹枝不玩鳥了,回房換了一身衣服,便像逃出了牢籠般,離開溫宅。


    才待一天,卻被老宅諸多規矩束縛得恍若隔世。


    在車上,溫酒低頭先給秦眸發了消息,現如今網上已經沒有了她任何緋聞,那些媒體和營銷號就跟商量好了,都安靜如雞了。


    秦眸的意思清楚傳達過來,現在暫時退圈也好。


    等大家徹底遺忘了,再複出。


    溫酒一看就知道秦眸大敗了沈紀山的淫威之下,指尖敲打著屏幕,編輯消息道:“我下個月信用卡都還不上了,還沒了工作。”


    秦眸:“你奶奶不給你零花錢麽?”


    溫酒有苦說不出:“都成年人了,開不了口要啊。”


    這哪是張嘴的事,她現在要拿溫家一分錢,就得替溫家的利益付出同等代價。


    秦眸出了一個損招:“找徐總要,他養你這個敗家的女人綽綽有餘。”


    “……友盡吧。”溫酒直接拉黑了秦眸的微信。


    她長這麽大,除了被他爸養過外,就沒有讓任何一個男人有資格養她。


    徐卿寒想養?


    那也得看她心情好時,願不願意了。


    司機在前麵沉默開著車,等溫酒抬頭,卻發現車窗外繁華的建築物不太對,似乎是朝一片富人區的別墅行駛去了。


    她收起手機,問道:“不是去慈善會嗎?”


    司機恭敬回答:“徐總在等您。”


    溫酒細想一下就明白過來了,這男人擺明了是假借著自己母親的名義,將她給帶出來。


    私家車很快就開進富人區,停在了一棟二層樓的別墅前。


    溫酒下車,抬眼就看到徐卿寒高大的身影站在路燈下,此刻已經天色全黑了,他大手拿著手機跟人講電話,另一隻手還夾著煙,似乎聽見動靜,深沉的眼神掃了過來。


    待她走近,男人手指間夾著香煙的那隻手,直接牽起她的手。


    溫酒來不及掙紮,就被他帶到別墅。


    這個過程中,徐卿寒走在前頭,還在打電話,說的是德語,語速很快,聲線透著商人談判時的穩沉之氣,應該是在跟人談論公事。


    溫酒見此也就沒打擾,安分地跟著他步伐。


    直到二樓,他推開一間書房門,才掛了電話。


    這時溫酒的手就不讓他碰,收了回來,盡量去忽略男人掌心的溫度:“你帶我上來做什麽?”


    徐卿寒低低看她,反問一句:“翻臉不認人了?”


    “是你自己願意要幫我的。”溫酒也問他:“我翻什麽臉了?”


    不講理的事上,她這張嘴厲害著。


    徐卿寒自持男人這個性別,不跟她這個小女人斤斤計較。


    他高大英挺的身形先走進書房,隨手碾滅了煙蒂,又將光線隻打開一盞落地燈,身影落在地板上,語調不緊不慢道:“我今晚還有一場視頻會議,不能帶你出去玩,你在這陪我。”


    男人說的理所當然,就好像把兩人約會地點選在了家裏的書房。


    重點是,溫酒壓根沒想跟他約會。


    “喝酒嗎?”徐卿寒看她板著臉,從酒櫃拿了一瓶珍藏的紅酒過來,循循教導著她:“你酒量太差,平時該多練酒量,否則早晚要吃虧。”


    溫酒來都來了,現在鬧著要走也顯得矯情。


    她看了看書房四周,找了一處舒適的沙發坐,裙子布料遮住了雙腿,身子下柔軟的皮質沙發,讓她整個人放輕鬆下來,卻性子使然,故意不聽他的話:“我一個如花似玉的妙齡少女跟你獨處一室喝醉了,萬一被你性.侵怎麽辦?”


    這番話,虧她說的出口。


    徐卿寒高大的身軀坐在她對麵,動作熟練打開一瓶酒,姿態從容不迫,有必要讓她認清楚局勢:“我要想對你做點什麽,還需要灌醉你?”


    溫酒眯起眼盯著他這張英俊養眼的臉,慢慢沒了笑。


    開玩笑都不能……也知道當初是不是被豬油蒙了心,才會喜歡他的要死要活。


    徐卿寒倒了一點酒,長指抵著酒杯推到她麵前,又說道:“我們玩個遊戲?”


    剛吐槽他做男人太刻板無趣,就跟她提議玩遊戲?


    溫酒意外看過去,都要懷疑這男人是不是能聽見她心聲了。


    徐卿寒沒有曖昧靠近,保持著一定的安全距離,這樣很能給女人安全感,又或許是他今晚收斂起了周身強勢的氣息,穿著白色襯衫,將袖子挽起,顯得幾分隨和,說道:“我們問彼此一個問題,答不上來就罰喝一杯。”


    這種老掉牙的遊戲,跟一大群人玩真心話大冒險沒什麽區別。


    要是平時溫酒肯定不感興趣,不過,她靜靜的看著徐卿寒半響,突然很好說話的樣子,點頭:“好啊。”


    不等男人開口,就說:“女士優先,我先問。”


    她凡事都要占一個贏字,今晚的徐卿寒容忍度異常高,給自己倒了杯酒:“你說。”


    溫酒低垂下眼眸,似乎在想。


    書房的氣氛安靜無人打擾,直到她抬頭,問出聲:“你跟幾個女人發生過肉/體關係?親吻也算,牽手更算。”


    作者有話要說:  酒酒:開始查崗,這三年,少一天你都跑不了。


    本章留言送紅包,下章更新在今晚九點前,記得來看呐呐呐——來自嫿嫿的撕心裂肺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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