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談一下第三份離婚協議書。”


    賀梨始終坐在沙發上沒有起身, 語氣聽著情緒還好,冷靜又理性地跟他溝通:“結婚六年, 我們沒有孩子, 離婚也隻剩下財產的分割問題, 我淨身出戶,隻要你在這一份上簽字。”


    她傾身,過分白淨的指尖抵著一張已經簽好自己名字的協議書, 緩緩地,推向男人。


    邵其修身姿挺拔地站在一米遠之處, 沒有挪動腳步, 隻是眸色幽深, 仔細端詳著麵前這個言語間, 沒有一絲商量餘地的女人。


    賀梨是決意已定,為求離婚, 連財產都不要一分錢。


    她本就不圖這些身外之物,如今也不圖他人了。


    邵其修認為有必要坐下來,跟她商討一番, 目前還能耐著性子道:“賀梨,你淨身出戶, 又沒有工作, 沒有我養你, 你那些資產早晚有一天會用光,難道將來準備回家找你奶奶要生活費?”


    賀梨心知,抿唇說:“這已經不需要你關心了。”


    邵其修盯著她臉蛋, 素淨的眉眼坦坦蕩蕩,過片刻,將西裝外套脫下放在沙發手扶上,然後坐下,與她正對著麵,兩人談離婚,局麵是對敵談判一樣。


    他的嗓音沉穩淡然,態度卻強勢:“離婚理由,說個讓我信服的理由。”


    或許不是第一次提離婚了,熟能生巧,賀梨遠比之前平靜:“邵其修,奶奶已經同意了。”


    要是她之前提離婚,就算動真格,也會看在賀家和邵家的份上,先私底下跟他協商。這次就不同了,賀梨沒有隱瞞自己今晚回了一趟賀家的事。


    她到這一步,也沒什麽不能說了:“這段婚姻裏,我想我應該是喜歡你的。後來又想了很久……與其說喜歡你邵其修,不如說我隻是喜歡自己溫柔體貼的丈夫。”


    所以,不管是姓邵的好,還是姓李的,或者是姓周的。


    隻要是她賀梨的合法丈夫,才是受她喜歡的。


    邵其修嗓音沉下:“你最好收回剛才那句話。”


    男人帶著警告的意味。


    卸去偽裝的一麵後,他常常讓她顛覆對自己丈夫的認知。


    “我隻是跟你坦白,沒有必要隱瞞。”賀梨說。


    她非常執拗,真的是做足準備工作。


    連養病的賀老太太都驚動,就為了今晚能離婚。


    邵其修顯然與她都是要顏麵的,離婚也沒必要大動幹戈撕破臉皮,他戴著腕表的手放在膝蓋上,手指轉著無名指的婚戒。


    賀梨的目光看過去一秒,又收了回去。


    她找了千般理由,都抵不過男人一個眼神。


    靜了幾秒,低聲問;“你有愛過任何一個女人嗎?”


    有時女人可笑的地方,就在於此。在邵其修看來,她都已經下定決心要離婚,問這個有什麽意義?


    賀梨等他下文。


    “我要說愛你,就不離婚?”


    過了半天,她沒想到等來的是邵其修這句話。


    客廳依舊沒開燈,窗外的路燈光線淡淡照映進來,男人的臉部輪廓被襯得愈發的深邃立體,神色專注地盯著她,最不經意顯露出男人的魅力。


    要是不知道他的本性,賀梨會心動。


    而她隻是輕笑,眼眸浮現一層薄紅:“你可以愛我,也可以愛很多女人。”


    邵其修眸色沉靜,與她彼此視線相匯。


    “不是嗎?”


    賀梨不願意把自己活成一個怨婦,原本都要離婚了,他到底有沒有婚內出軌,有沒有婚前讓她間接性成為破壞別人感情的小三,都不重要了。


    可是這刻,複雜的情感從心底蔓延,覆蓋了理智,靜著呼吸聲說:“我看過孟馨蔚的微博,她在六年前三月份,還在你家中。”


    從時間上算,她和邵其修春節後,經過家裏長輩牽線認識。


    那時已經確定了彼此的關係,而孟馨蔚卻還和他沒有分手,頻繁地在微博秀恩愛。賀梨一想到這點,整個人就接近麻木,是一刻都不能容忍與他的婚姻關係了。


    在邵其修要傾身過來之前,賀梨幾乎是下意識的避開。


    他是何其敏銳的男人,見此,眸色緊眯起來:“就因為這個?”


    “這個,難道不夠嗎?”


    賀梨聽了渾身發顫,笑不出,也哭不出:“邵其修,你根本就不愛我,也不愛孟馨蔚。你隻是喜歡調/教罷了。她從一個平凡的女人被你親手調教成一個明媚好強的女人,後來你覺得膩了。我呢?你又想調/教成什麽樣?”


    邵其修不輕不重地開口反問:“你是什麽樣?”


    賀梨已經不知道自己此刻淪為什麽麵目。


    她喉嚨發澀,扯唇:“你和我訂婚時,和她還沒分手,對嗎?”


    客廳安靜到能聽得見彼此呼吸聲,邵其修沉靜著臉,沒有出聲反駁。


    那就是默認了。


    賀梨胸口難受的厲害,指尖幾度抓緊沙發,強迫自己鎮定麵對:“你真是……”


    過分二字,遲遲溢不出唇齒間。


    她眼前暈暈晃晃的厲害,滿腦子都是一個想法。


    不要在這樣繼續了。


    賀梨萬般滋味交織在心尖,呼吸著氣說:“你不愛我,我也不愛你,還是分開好吧。”


    今晚的她,不斷地強調著彼此都不愛。


    邵其修聽入耳,斂起的眉目帶著不耐。


    可以見得他對賀梨,是花了心思。


    要別的女人鬧著要離開,邵其修早就麵不改色給一筆錢,而她,卻屢次提出離婚。


    第一次他不當真。


    第二次他從容不迫地哄騙著她,也沒動真格。


    第三次,賀梨像是在這場婚姻裏被欺負的很慘,雙眼通紅地說:“我淨身出戶,隻要跟你離婚。”


    邵其修麵容冷冽,也不是就要她不可。


    “你看的很明白。”他平述的語氣過於淡,分不出情緒起伏:“我對你沒有愛。”


    賀梨親眼看著他拿起筆,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下名字。


    邵其修的言行舉止過於薄情,就好似像之前說的那般,告訴她:沒有男人不哄你了,你自己收場。


    賀梨僵在沙發上遲遲沒有動靜,垂著纖長的睫,盯著這份協議書。


    邵其修上樓了一趟,過了十來分鍾,換身幹淨挺拔的西裝下來。


    他臉龐帶著清淡疏離神色,眼風朝她淡淡一掃:“早上費秘書會過來辦手續。”


    賀梨沒有意外他的辦事速度。


    本身邵其修就是一個不喜歡拖泥帶水的男人,也很少求女人留下。


    他表麵在溫和,骨子裏也帶著股男人與生俱來的高傲。


    她伸手收好這份協議書,就在邵其修大晚上準備離開別墅時,站起身,看著他的背影出聲:“孟馨蔚安排人給我說的故事很好聽,我想我以後也不會再見到她了,你如果見到,幫我遞一聲謝謝。”


    邵其修腳步停頓,側過臉龐凝視她。


    賀梨笑了一下,然後看著他大步朝外走。


    這棟別墅很快又恢複了安靜,沒有一絲人氣了。


    賀梨站了許久,重新坐下。


    她酸疼地眨眼,整晚都沒有掉過一滴淚。


    可是,終究不是無欲無求的聖人。


    賀梨也會有憤怒的情緒,隻是很隱晦的沒有發泄出來。


    直到邵其修走了,她忍無可忍將茶幾上的杯子摔碎一地,裙擺沾地,狼狽地蹲在冰冷的地板上,伸出纖細的手抱緊自己。


    她開始哭,不是為這段婚姻走向滅亡哭,隻是因為終於解脫了。


    等痛快的哭完這段婚姻,賀梨硬生生忍下淚,伸手擦去臉蛋的狼狽,一人靜靜的跪在地板上,將杯子和茶葉收拾的幹幹淨淨。


    整個晚上,她都在客廳擦著這塊地板,重複著動作。


    直到窗外天色漸漸亮起了,賀梨抬起快僵的脖,臉色蒼白沒血色。


    她愣愣地看著,眼睛開始酸痛了才收回視線。


    天亮了。


    賀梨坐回沙發,衣服還是昨晚黛青色長裙沒有換,在等待費秘書到來前,她拿出手機,指尖在微信上點開了一個沒有頭像的聯係人——賀青池。


    賀梨給她發了條消息:“堂姐,我跟邵其修離婚了。”


    她第一個,想告訴的是自己堂姐。


    賀青池是半個小時後,才回的消息,就兩個字:“恭喜。”


    賀梨看到,慢慢的笑了。


    賀青池很快給她轉了一筆錢,金額不小,注明:【生活費】


    “以後我養你,放心踹他吧。”賀青池這次是發語音過來,可能睡醒不久,又可能根本整宿未眠的緣故,細細嫋嫋的聲音含著幾分慵懶。


    賀梨內心突然平靜了。


    就好像回到小時候,隻要有堂姐在,就什麽都不怕了。


    她一遍遍看著賀青池那個連頭像都沒有的微信,眼眸含著淚,到底是堅強住了,沒有繼續落下。


    有些事,哭一回就夠。


    費秘書早上九點才奉命來別墅,他還帶了一個律師身份的西裝男,以及離婚手續相關的文件。


    賀梨去廚房,給他和律師泡了杯茶。


    這讓費秘書心情複雜,還將賀梨當成邵太太對待,態度恭敬:“您想好,真要離婚嗎?”


    賀梨已經上樓收拾過自己的形象,也換了一身灰藍色連衣裙,腰肢娉婷,優雅身姿,她聽見,淺淺一笑:“難不成我和邵其修鬧你玩的?”


    費秘書跟著賠笑,來掩飾自己尷尬。


    離婚手續的文件,賀梨麵容平靜簽下了。


    她遞給律師,頓了頓,語氣認真:“勞煩了。”


    作者有話要說:  邵狗簽離婚協議書的心理活動大概就是:他平生也就對賀梨百般阻撓著不分開,別的女人都是給錢打發,結果這女人不識抬舉,之前還賣他戒指,現在一口一個不愛他,離就離!


    賀梨可是被下本書女主(賀青池)花錢寵的女人,追妻火葬場正式開始了【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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