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來繡女們見甘棠也亦回來隻說她在外玩過了頭一時忘了回來其他一概不知的。


    甘棠心內暗自慶幸了與眾人同去了繡房。瑞姑姑見甘棠進來有些愕然倒是也未多問。


    節後一慣清閑些姐妹們便趁著瑞姑姑出去了湊在一處兒拉些閑呱兒。其中一位身形微胖名作杏瑕的咋呼道:“剛才我領了瑞姑姑的令兒去搬換了腿的繡架子路上碰了服侍陸才人的點絳倒聽了一件極稀罕的事兒。”


    邊上的繡女催促她快些講來不要賣關子吊大家的胃口。


    杏瑕瞅瑞姑姑還沒進門遂壓低了聲兒道:“點絳說昨兒夜宴上翠微宮的娘娘同舒宜殿的竟當著太娘娘、皇上的麵兒拌了嘴還說是為了一個繡女。”


    眾人皆驚疑起來忙問她倒是哪房的繡女。杏瑕卻道:“點絳說自己離得遠些竟未聽得真切。”眾人見瑞姑姑已扶著一個小侍女進來雖意猶未盡也隻得散了。


    甘棠見瑞姑姑進來必是打探了消息卻又不見姑姑來找了自己問話心內起疑卻又不便問的。隻是見著瑞姑姑兀自坐在窗下悶悶的臉上沒有一絲歡喜的樣子。


    甘棠心沉了下去:瑞姑姑應是到翠微宮打探了消息既如此那事肯定是不成的了。她自己也恍惚起來索性將繡針插進石榴針荷包裏就閑閑地坐在繡凳上歇起來。


    又這樣過了兩日竟是一點子動靜沒有。甘棠也曾悄悄問了瑞姑姑瑞姑姑隻說賢妃娘娘在皇上麵前倒是提了皇上沒有當麵應允娘娘也不好為了這檔子事再在皇上耳邊煩擾。甘棠慶幸許是兩宮娘娘俱嫌了自己撂開了這件子事也說不準的。於是便稍稍放了心又覺日子安穩了。


    誰料這日晌午敬事房的公公來叫了瑞姑姑去了。眾人隻道又有了大宗的差事。及瑞姑姑回轉來叫了甘棠出來傳話這才清楚:太妃將甘棠要了去幫忙繡達摩像。


    甘棠初聽了這個消息立時愣怔了:太妃將自己要了去這又是從何說起呢?


    瑞姑姑一旁說道:“我才聽張公公講了也是不懂。這一路想來不過是兩位太娘娘和稀泥誰也不偏袒罷了。也是看上了你的活計好要不把你送去了浣衣房也不稀奇的。”


    瑞姑姑又說讓甘棠今日就收拾利索了明日就過去的。


    甘棠自回繡房同姐妹說了此事。眾人也不知這位太娘娘脾性如何待下人如何是福是禍誰也拿不準的無非就眼前看來確是攀上了一杆高枝兒便承色進幾句賀言兒。攸兒隻在一邊不說不笑。甘棠隻道她舍不得不做理會想她自己也就好了。


    晚上攸兒睡在甘棠一邊隻管壓著聲兒啜泣不止。


    甘棠小聲勸慰:“且不要如此傷心雖未與這太妃娘娘打過交道我盡心服侍了她若再捏錯兒隻怪姐姐自己命不好怨不著別人身上。倒是妹妹姐姐放不下心。我這一走就難得抽空照看你了這可怎麽好?”


    攸兒把甘棠的兩手放回薄毯裏思量了一會子道:“姐姐隻管保了自己就是疼了妹妹。為讓你放心妹妹把幾句話說與姐姐妹妹自打進宮憑了姐姐照顧不提若是沒有了姐姐攸兒也不會任了別人欺負。那瑞姑姑不是別人說來姐姐想必不信她是我們本家的姑表親。早在我入宮前爹爹就知會了些許消息托了瑞姑姑將我選了進來。幾月後事偌大的景家就剩了我這一個了。”


    甘棠揣度:平日裏隻當她少心無肺卻原來有這一些故事竟是小看了她。且自己拿她比做隔了幾重山幾重水的廂妹妹來待到頭來興許還是妹妹扶持了姐姐。


    二人沉沉睡去了。


    一早起來甘棠梳洗了攸兒去替她領了飯來。甘棠笑道:“你這時候去要了飯來不是去討外膳房公公的罵嗎?”


    攸兒撇撇嘴言道:“我隻說甘棠姐姐要快吃了飯趕著去太妃娘娘的眉壽宮那小公公忙不迭的給我端了還說要再候一會子熱湯就好了我怕你候急了就回來了。”


    甘棠笑笑又洗了把手就把捧盒放在炕上吃了幾口。剩下的攸兒也就順便兒吃了。甘棠取出那條深湖藍草紋六幅裙心內好笑:前頭為著見賢妃娘娘穿了一遭得了個好兒沒成想竟是白穿了。今兒又得穿了它去謁見太妃娘娘不知是福是禍了。遂讓攸兒幫著套上了。頭上挽了個槌髻仍插上自己的那支骨簪。


    攸兒抱怨說:“姐姐的裝束太寒酸了些還是取出賢妃娘娘賞的那支綠雪含芳戴上了還好些。”


    甘棠笑而不答從櫥裏取出一個青灰綢布包袱放在攸兒懷裏說道:“娘娘賞的那些衣服釵環都在這裏了單衫、褶裙、短袖衣、錦鞋並一支珠釵同那綠雪含芳都留了給你吧。隻是這些東西還是放在了櫥裏不要讓別人見著才好。”


    攸兒含淚收了放與自己箱中。而後陪了甘棠去至敬事房。


    張公公見了甘棠笑道:“姑娘來得正好剛要打了小公公去叫的。”遂親自領了甘棠去往眉壽宮。攸兒雖萬般不舍也隻含淚目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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