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在一馬平川的平原上擺開陣勢,幾千個人類戰士正麵對戰幾千名巨魔勝負或許是五五開,甚至人類士兵的陣型和日常訓練以及繁複的兵種配合能讓勝利的天平向自己的一方有所傾斜。但是到了視野狹窄,樹木叢生的森林裏,人類的斥候根本無法和那群在山林裏長大,把樹林當做自家後院的巨魔相提並論。


    但凡有一點軍事常識的戰士都知道,在山林中的戰場,斥候之間的交鋒將會很大程度上決定一場戰鬥的成敗。而習慣於在平地上對決的洛丹倫將士在這一點上顯然比不過穿林涉險如同平地的巨魔。


    在一個長寬都有幾公裏的戰場上,上帝視覺絕對是可望而不渴求的存在。身在隊伍中的每一個人隻能看到前後左右都是人,盲目地跟隨著基層軍官的指令前進。在視線受阻的情況下,無法相互呼應,對環境缺乏適應力的一方會有很大的可能被占據優勢的一方耍的團團轉,甚至被敵人分割成無數個小塊,步步蠶食。


    可以說,引入本地豺狼人作為大軍的斥候對即將開始的祖瑪沙爾之戰絕對是有很大的利好。或許正是因此,法奧大主教才默許了阿爾文對豺狼人薩滿開出的條件——


    一塊被洛丹倫王國所承認的土地,哪怕那塊土地不在洛丹倫大陸,而且目前還隻不過是一塊看得見摸不著的大餅,也已經是王國能夠承受的底線了。畢竟,這代表著王國對對方的接受與認可。


    生活在達隆米爾林地的爛苔巨魔和大多數巨魔有相近的體型,平均七英尺高,兩百磅重。巨魔之中擁有才能的個體通過神秘的祭祀手段與扭曲虛空中的動物神靈們取得聯係,成為相對應的牧師,這些掌握神秘力量的強大巨魔被尊稱為祭司。


    在崇尚暴力和野蠻的巨魔氏族之中,首領往往是最強大的戰士,那些能夠與各自的“神靈”溝通的祭司則是首領之下的實權人物。兩者之間相互製約,相互平衡,構成了巨魔氏族中的統治階層。


    用木頭搭建成的屋子十分簡陋,從外麵看上去就像是用幾根木頭搭成一個架子,然後在頂上鋪了一些幹草。諾大的屋子,更準確地說應該是亭子裏沒有桌椅之類的工具,高大的巨魔首領盤膝坐在中間,靜靜地看向從外麵緩緩走來的老家夥。


    和其他所有種族都不一樣,巨魔的建築中第一層地板往往是騰空的,這是為了隔絕森林之中的毒蟲和濕氣。爛苔氏族的大祭司祖爾什用一根像是枯木一般的法杖支撐著老邁的軀體,一步一停地爬上幾個木質台階。


    好不容易挪到屋子中央,年老的巨魔長籲一口氣,向眼前的戰士躬下了身,說道:“偉大的卡萊金,最近半個月祖瑪沙爾附近生活的族人們不斷受到該死的黑爪豺狼人的騷擾。昨天哈米亞帶著五個小隊去追擊卻一無所獲,我懷疑這群膽大妄為的豺狼人背後隱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雖然隱匿在森林之中的祖瑪沙爾因為先天的地理優勢易守難攻,但是這個不大的山穀根本不能完全裝下爛苔氏族接近五萬的人口。中央山穀裏的常駐人口隻有大概兩萬不到,其餘的巨魔都分散在了山穀周圍的森林之中,形成一個一個小型的聚落。


    從一個月前,大量黑爪氏族的豺狼人戰士就被塔格分派到祖瑪沙爾附近的地域進行刺探和騷擾的工作。這群豺狼人雖然沒敢深入祖瑪沙爾中心戒備森嚴的山穀,但是圍繞在附近的那些巨魔聚居地卻遭了秧。


    在有了人類大軍作為後盾之後,這些豺狼人一改以前不敢與巨魔對抗的弱勢,在進行斥候的任務時利用數量的優勢橫掃了好幾個小型的聚落,至今已有數百名巨魔倒在了他們的屠刀之下。


    “豺狼人,黑爪氏族?”


    盤膝坐在地板上的巨魔戰士微微抬起頭來,發出一聲冷笑。一根纖細的繩索穿過好幾個動物的顱骨掛在他的脖子上,恐怖的項鏈襯托出他猙獰的臉孔。


    巨魔首領露出一個輕蔑的表情,“那群隻敢和躲在石頭城牆背後的人類發生衝突的軟蛋也敢在森林裏向強大的爛苔氏族發出挑戰?難道他們不怕我們把這群豺狼的近親也加入食譜?”


    “恐怕出現了什麽我們不知道的變故。根據哈米亞的回報,那群黑爪豺狼人手裏的武器不再是木棍和石頭,而是鐵製的刀劍與斧錘。雖然看上去很破舊,但是絕對不是他們自己能夠製造出來的,那是人類的手藝。”


    說到這裏,祖爾什用法杖支撐著自己的身體緩緩坐下。大祭司平靜地直視著對方泛著血色的雙眼,說出了自己的推測:“如果那群豺狼人得到了人類的支持,那麽情況會對我們很不利。”


    “哈米亞?”


    巨魔首領聳了聳肩,作出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一個連豺狼人都抓不住的廢物,我怎麽知道他不是在為自己的失敗尋找借口?”


    “我的氏族戰無不勝,不管是豺狼人,還是人類!如果那群雜碎敢再來祖瑪沙爾搗亂,我會讓他們好好品嚐恐懼和痛苦的滋味!”


    說完,他握緊拳頭狠狠地敲了一下身下的木板,讓整個屋子都晃動起來。


    “看到了麽,就像這樣!”


    卡萊金猛地起身湊到大祭司的麵前,突出的長鼻子幾乎要碰到對方那張滿是溝壑的臉孔。他獰笑著露出鋒利的牙齒,緊緊盯著對方有些渾濁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老東西,你早已經不再是我曾經認識的那個勇士,現在的你隻不過是一個充滿恐懼何不安的懦夫。”


    “好好睜開你那雙快要瞎了的眼睛,用你最後的時間看看我是怎麽把那群膽敢入侵祖瑪沙爾的雜碎一個個丟進煮沸的鐵鍋裏。我會讓你聽見他們的哀嚎和慘叫,氏族將在我的手中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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