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九,曆城燕王府延鬆堂


    半開的窗戶裏散出濃濃的藥味,裏麵金色床幔撒下一邊,一邊輕挽,床上女子麵色白如宣紙,呼吸微弱。


    蕭天澈的聲音咆哮而出:“怎麽就無力回天了?人不是還有呼吸嗎?擬藥方,快,沒有什麽藥,本王去弄就是,救不活她本王就讓你們這群窩囊廢一起陪葬,還有你們的家人也一起陪葬!!!”


    “王爺,這位夫人心血散盡,經脈不齊,老朽不才,無方可擬。”一位看起來剛正不阿的太醫低頭說道。


    蕭天澈怒極:“嘩!”的一聲,劍光閃過,眼看就要劈了下去。


    “王爺,不可!”秦譽趕緊上前阻止。


    “刑言,你這個老家夥,從來不把本王放在眼裏,要不是看你是王叔當年的專用禦醫,本王早就要了你的腦袋。”蕭天澈劍尖直指那位言語的太醫,恨恨說道。


    “王爺,老朽的確無能,不能救之?”這刑言還真是個倔強的老家夥。


    “王爺,不是還有莫神醫嘛!”秦譽適時進言道。


    “莫神醫,可是母妃……”蕭天澈望一眼沈雲霓的方向,擔憂的說道:“對啊!不是還有雲姑嗎?”蕭天澈突然眼前一亮。


    “王爺,你忘記雲姑說的話了?”秦譽提醒道。


    原來,那天臨走雲姑曾寄言:“下山之後勿再來,即使來了雲姑也不救,反而耽擱了找別人救治的機會。”


    “現在想來,怕是她早就知道會有這一日,這麽說來,隻有找莫神醫了?”蕭天澈皺眉說道。


    “如此,你去玄月宮請吧!最好別驚動母後的人。”蕭天澈冷靜了一番後,又恢複了往日的冷漠高貴。


    晚上,秦譽帶著一位豐神俊朗的中年男人回到燕王府,這就是傳說中的莫神醫了。


    莫神醫上前把脈後,眉頭皺了皺,又探了探血樣,回身對蕭天澈說:“情況很不好,身種情蠱,本就是大劫之日,又逢血光之災。”


    “本王知道,就想問你能不能救?”蕭天澈不耐煩的打斷問道。


    莫神醫望了望蕭天澈,片刻之後才淡淡說道:“老夫不知其身重何類情蠱!”說著從藥箱裏拿出一顆藥丸:“此為鬆香九清丹,可養育心血,隻能保證不日便醒,不能除根,明年大劫老夫再細細探之,或許可得解蠱毒。”


    “何為大劫?”蕭天澈不甚明白,問道。


    “蠱分多類,凡情蠱在七夕之日皆被天地充盈的情潮喚醒,此乃中蠱者之大劫。”


    莫神醫離開後,蕭天澈親自扶起沈雲霓,將藥丸逼進她腹腔,望著她越發憔悴的秀顏,歎一口氣:“為什麽本王會不由自主的在乎你?”


    抬手撫摸著她溫涼的麵龐,心想,那日傷你之時,秦譽曾盡力阻擋,想必他知道什麽?可本王問不出所以,那日你雖然冷冷的眼光,但本王卻感受到你尚有的溫情,我們之間有故事對不對?可是為什麽本王就是沒有任何記憶呢?隻有夜裏那不真實的夢境似乎有你的影子。


    七月十三日,秋雨綿綿,雨珠敲打著窗外的梧桐,滴滴如泣如訴。


    蕭天澈坐在床沿望著沈雲霓,此時的她似乎陷入夢魘,眉頭皺成一團,眼淚順著眼角滑落,雙手使勁攥住,蕭天澈一邊搖晃著一邊輕輕喚道:“沈姑娘,沈姑娘。”


    過了一會在蕭天澈的呼喚下她悠悠轉醒,睜眼模模糊糊看見刻入骨髓的身影,不確定的喊道:“澈?”


    蕭天澈愣住了,她叫他澈,這麽親昵的稱呼是從來沒有人喚過的,可她叫的那麽順口,那麽自然,自己聽來也感覺特別舒服,特別開心。


    “沈姑娘,你醒了?”蕭天澈淡淡一笑,欲扶起沈雲霓。


    “別碰我!”沈雲霓轉瞬間想起天山上那一幕,他刺傷了她,她並不難過,可是?他卻糾合眾人擾上天山,親自摧毀了她心中殘留的那份愛,親自斷絕了他和她或許還有可能的未來,是他害死了雪岸,可是?為什麽她回在這裏呢?師兄呢?流雲她們呢?為什麽自己獨自在這裏?


    “本王那天不是故意的。”蕭天澈以為她還在怪他刺傷了她,望著她解釋說道。


    沈雲霓沒有說話,隻是將頭轉向裏麵,不打算理他,盡管這一轉,引起胸口的傷口隱隱作痛,可也比不過他傷害她來的心痛。


    “沈雲霓,別太妄自尊大,本王的尊嚴是不容任何人踐踏的,特別是女人。”蕭天澈用雙手掰過沈雲霓的臉,迫使她看著他,緩緩說道。


    沈雲霓心頭疼的抖成一片,臉上卻冷如寒冰,努力掙脫他的控製,再次背對他,胸口的傷口隨著倆人的撕扯悄然崩裂,疼的肩膀顫抖,她卻眉頭都不皺,傷口再疼也疼不過心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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