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塔!塔塔!’急促的馬蹄聲傳來,遠處冒出了大股塵土,從山豬兒這裏看去,仿佛有千軍萬馬衝了過來一樣。


    不過久經沙場的山豬兒知道,從這每股塵土冒起的距離來看,這是一次佯攻。


    對麵喀喇汗的輕騎兵故意弄出漫天的塵土,想靠恐嚇來吸引慌神的步兵陣列射箭。


    要知道在戰場上,一個士兵在披甲的極度緊張狀態下能射出的箭矢是有數的,一般士卒用八鬥以上硬弓最多連續射出五箭就要休息,同時弓弦也會因為短時間快速拉動變得動力下降。


    所以騎兵打步兵,如果不是特別著急,一般就會選擇先恐嚇,浪費步兵的箭矢和體力。


    不過這些喀喇汗騎兵注定要失望了,山豬兒等人被特意從兩翼憾山都甲士中抽調到前排來,就是為了控製前排強弓手的。


    “不動!”一聲大喝傳來,這是前陣長槍手方陣的都尉在喊。


    “不動!”長槍手整齊的大喊一聲,坐在地上動都沒動。


    “勿射!”山豬兒也大喊一聲。


    “勿射!”第二排強弓手也集體大喊了一聲,一個準備搭弓射箭的都沒有!


    敵騎越來越近了,咚咚的馬蹄聲就仿佛敲在了左右士卒心間一樣,不少人麵露緊張,臉色發白,衝鋒而來的騎兵氣勢極為驚人,仿佛馬上就能穿透他們的大陣一樣。


    “喔喔!喔喔!”一百步了,山豬兒突然像是猿猴一樣大聲叫了起來,邊叫他還邊從胡祿中抽出了一支箭矢。


    隨著他的怪叫,周圍也傳來同樣的叫聲和抽出箭矢的動作,山豬兒斜著眼睛看了一看,沒有一個士兵抽出了箭矢,怪叫的,都是選好的軍官和神射手。


    九十步了!山豬兒猛吸一口氣將弓弦慢慢的拉滿,隨後右手輕輕一鬆。


    弓弦帶著巨大的推力推動著箭矢往前飛去,筆直的箭杆為箭矢的飛行創造了最好的條件,它受到的空氣阻力被降低到了最小,顫抖的箭杆更沒有因為不自然的彎曲,而浪費掉大部分的動能!


    ‘噗呲!’短短的一兩秒之後,箭矢準確的找到了正騎在戰馬上狂呼亂吼的目標,細長的精鐵鋒刃輕易的洞穿了他身上的皮甲。


    騎手仿佛淩空靜止了一樣,巨大的推力推得他往後倒去,伸出的雙手拚命一捏,他想要捏住剛剛鬆開的韁繩。


    可是一股無力感從全身傳來,他鬆開的手再也無法回握,本來是要慘叫的張開大嘴中,一股鮮血混合著胃液猛然飆出!


    “噦噦!”戰馬替騎手嘶鳴了一聲,失去操控的它,本能的脫離隊伍開始往兩邊跑去,畢竟馬兒是被迫瘋跑的,這會沒有了命令,它還是想離周圍的‘瘋子’遠點。


    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在灰黃的大地上劃出一條橫線,騎手的腳卡在了馬鐙處,血紅的腦袋就那麽被馬兒拖著在地上磕磕碰碰的越去越遠。


    中箭的不止是這個騎士,還有其餘七八騎,而且山豬兒他們的射擊是有針對性的,十五支箭射向了八九個不同的方向。


    一時間到處都都騎士被射下馬,嚇得本來是來執行恐嚇任務的喀喇汗騎兵,真的以為疊陣中萬箭齊發了,慌亂中他們來不及勒馬後退,隻能被迫呈八字型繞過前麵的長矛森林往兩邊散去。


    ‘嘣!嘣!嘣!’當他們剛繞過前陣,密集的弓箭聲立刻響起,這是兩翼的憾山都甲士在射擊,他們用的是神臂弓,沒有體力上的擔憂,因而可以毫無顧忌的放箭。


    這下饒陣而過的喀喇汗輕騎可就倒了黴了,本來他們來的人就不多,因為要是多了那就不是恐嚇而是炮灰了,必須要人少才能讓奉天軍既射了箭,還沒打出殺傷。


    輕騎兵遇上神臂弓,慘狀可想而知!


    狂奔的輕騎兵繞過主動出擊的憾山都甲士,頓時就像是被扒了一層皮一樣,一時間最少沒了二三十騎,這損失對於隻上了三四百騎的騎兵來說,很不少了。


    不過他們的厄運還遠未結束,疊陣中一聲號角聲響,被兩翼憾山都甲士掩護在後麵的遊奕軍越騎,直接開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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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雖然也是輕騎兵,不過張昭給他們裝備了從喀喇汗的府庫和李聖天的庫藏中拿出的數百套袷袢樣環鎖鎧,這種鎧甲隻有十幾斤重,防護力也很不錯,是最合適輕騎兵的甲胄。


    環鎖鎧打爛皮甲,優勢頓時就顯現出來了,突出去的奉天軍越騎一下就把正在慌忙逃命的喀喇汗輕騎給攔腰截斷。


    一方要殺人立功,一方隻顧著逃命,不過短短十幾分鍾,兩邊分散而逃的兩百多喀喇汗輕騎兵就直接沒了三分之一。


    遠處的薩克圖同樣立馬在一塊小土包上,他看著遠處的交戰,臉頰禁不住就是一抽。


    這麽短短的一次試探接觸,他就沒了快一百騎兵,對麵則別說陣亡了,特麽的不知道有沒有五個受傷的。


    而且在此之前,他已經命令屬下輕騎連續出擊了五次,沒有一次成功讓對麵的陣型發生慌亂的。


    “發旗語,一次給我上三千騎,弓騎兵在前繞陣而射,五百甲騎試著衝一下前陣,他們隻有十幾麵大盾,我就不信長槍手可以站著挨射!”薩克圖把手一揮,下達了第二次進攻的命令。


    ‘哇嗚!哇嗚!’紛亂的鬼叫再一次響起,這一次明顯就是來正常進攻的了,因為馬蹄帶起的塵土不是紛亂中故意透著張牙舞爪,而是實實在在的一片片。


    “蹲!”長槍手都尉趕緊招呼坐在地上節省體力的長槍手半蹲,他身後的令旗猛地一陣揮動,長矛手身後的硬弓手也紛紛抽出了胡祿中的箭矢。


    “九十步!”隨著一聲大喊,負責測距的軍官射出了最後一根箭矢,他箭矢落地的地方就是七十步,按照疊陣的戰法,敵騎必須要進入這個射程後,硬弓手才會開始射箭。


    對麵的喀喇汗騎兵當然也知道進入這根箭矢範圍後的危險性,畢竟標號箭還是非常顯眼的。


    所以在靠近疊陣的時候,按照輕騎兵的慣例,他們在七十步之前就開始呈八字形散開。


    用馬弓去跟步弓對射絕對是不明智的,真正的殺傷還是得靠後麵的甲騎,因為甲騎的弓與輕騎不一樣,他們用的也是步弓。


    “護住側翼!”張昭一聲大喊。


    兩翼憾山都的認旗開始緩緩搖動,憾山都的甲士們紛紛掏出了神臂弓,開始朝著分散開的喀喇汗輕騎射擊。


    閻晉等勇將則幹脆抽出了陌刀和丩字型長戟護著側翼,防備輕騎兵的衝陣,雖然概率極小,但還是要做好準備。


    七十步了!就在兩翼的神臂弓來時射擊的時候,山豬兒嚎叫一聲,整個前陣的強弓手整齊鬆開手,數百隻箭矢離陣而出。


    喀喇汗輕騎如遭雷擊,在滿天的箭雨中倒下了一大片,他們身上大多隻有皮甲,根本扛不住八鬥以上的硬弓攢射。


    不過由於他們人多,還是在運動中拋射出了一批箭矢,這而一波傷害,幾乎全都投到了前陣長槍手的身上。


    叮叮當當的聲音中夾雜著慘叫,雖然前排長槍手全員裝備了張昭坑蒙拐騙來的各種甲胄,大部分都穿了兩層,還有厚厚的衣物加成,但畢竟做不到全身防護。


    再說人群當中總會出現一些特別倒黴的倒黴蛋,頓時,在對麵輕騎兵的拋射下,長槍手方陣還是倒下了七八人。


    “哐當!”一個最前麵的長槍手看著對麵越來越近的輕騎兵,聽著耳邊倒黴蛋戰友的慘叫,頓時就扛不住了,他丟下手裏的長槍,抬腿就想往後排。


    不過,他跑著跑著,就發現自己突然飛了起來,隨後眼前一黑,連痛覺都還沒達到腦海,就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我看誰他娘的敢跑!誰跑誰死!受傷的給老子往邊上爬,把嘴巴閉上!”


    山豬兒滿身插著六七根箭矢,三角形的豬眼中冒著凶光,手裏的橫刀還在不停的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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