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州北大河河灣處,羅通達指揮大軍攻打了肅州城不過叁天,甘州仁裕可汗就率著後續的六千多騎趕到了。


    不過好在羅通達的任務就是拖住甘州人,讓他們在這撞的頭破血流。


    是以大軍一到肅州,歸義軍就開始了堆砌胸牆和立下軍寨,特別是張昭的分金都,土木作業那是相當專業, 幾天時間,就建造了一個粗陋但是能用的軍寨。


    甘州回鶻大部是騎兵,也沿襲了曆代草原民族的弱點,那就是雖然來去如風,但攻城能力實在有點上不得台麵。


    不但是他們,就是後來的西夏和遼國也是這樣,鐵木真時期的蒙古人之所以那麽猛,有個優勢就是當時的蒙古人攻堅能力, 在曆代草原民族中來說,是最好的。


    所以當歸義軍立好了軍寨,將騎兵都收進去以後,甘州回鶻就有點啃不動了,哪怕這個軍寨大部分都是靠石塊堆砌起來的。


    “蠻熊!蠻熊!趕緊帶你的人上,給我殺散那些大盾手和後麵的重甲士!”閻晉按著長刀,對身邊穿了叁層甲的蠻熊吼道。


    由於張昭是準備用騎兵突襲甘州回鶻,所以蠻熊等人就沒有隨張昭去,而是留在了肅州城外。


    蠻熊看了一眼對麵那些舉著碩大條形盾不斷逼近的甲士群,猛地灌下一大口酒。


    隨後看著他身後同樣穿著叁層甲的甲士把手一揮,帶頭從石牆空隙處衝了出去。


    仁裕可汗靜靜凝視著這次攻打歸義軍軍寨的戰鬥,他並沒有投入多少兵力,連兩千人都不到, 這是一次試探性的攻擊。


    雙方甲士的嚎叫聲中, 仁裕可汗凝神看去, 隻見一個巨熊般的戰士從石牆後衝了出來。


    他手裏拎著一柄大斧,還沒衝到大盾前, 就先挨了盾後射來的十餘支箭。


    可是這個巨熊般的戰士連腳步都沒慢一下, 顯然這些箭矢根本就沒能破甲,果然,他跑了幾步後,身上的箭矢就開始嘩啦啦的往下掉。


    對付這種大盾,沒有什麽好的方法,就是貼近了猛砍。


    蠻熊本來就力氣大的沒變,這些年被張昭的敞開大魚大肉喂養後,身體更加強壯。


    他掄起手中的巨斧,就是一頓猛砍,大盾縫隙中伸出來捅刺的長槍也紛紛被他砍斷槍頭。


    就算沒砍斷,要捅穿蠻熊兩層棉甲加一層環鎖鎧的裝甲,也是非常困難的。


    後續的甲士也陸續趕到,他們都是張昭憾山都中,不善騎射但擅長步戰者,彼此在一起打了四年多的仗,早就配合的無比熟練。


    人人拿著鐵錘大斧,對著甘州回鶻以叁麵大盾為組合的長槍和弓箭手組合,拚了命的往裏麵擠。


    終於,一麵大盾被蠻熊徹底砍破, 裏麵的長槍手和刀盾手露了出來。


    蠻熊狂笑著第一個衝了進去, 不一會這個盾陣就被從裏麵殺穿了。


    大盾後的回鶻甲士四散奔逃,蠻熊則又盯上了旁邊的一個大盾組合。


    甘州回鶻本來步戰的能力就較弱,盾陣一被打穿,頓時就被打的節節敗退。


    一直關注著戰場的仁裕可汗立刻下令鳴金,早就支持不住,等著撤退的盾陣步兵,嘩啦啦的退了下來。


    蠻熊領著人衝殺了一陣,直到退走的回鶻步兵又開始結陣,眼見不能繼續占便宜以後,才罵罵咧咧帶著人退了回去。


    有些不對勁!仁裕可汗皺起了眉頭,那一隊武士身上的甲胄他以前從來沒見過。


    而且這一隊甲士的作戰方式,也讓他眼皮直跳,給了他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好像充滿了活力!


    對!就是活力!以前沙州漢的作戰也很勇猛,但仁裕可汗中覺得他們身上,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暮氣,而這今天所見,跟以前完全不一樣。


    回鶻人豎起大盾,本來是為了掩護步兵去拔掉歸義軍軍寨外的石牆。


    因為歸義軍的射手可以利用石牆的遮掩與他們對射,沒有掩護的回鶻弓箭手非常吃虧。


    結果大盾手上了叁次,每次都被閻晉派遣蠻熊、頓珠和一個叫羅義德的彪悍都頭,帶人給打回去了。


    恰當日頭正午,仁裕可汗幹脆直接收兵,召集手下的部落首領和軍將商議了起來。


    作為一個在曆史上掌握了甘州回鶻近二十年,把這個被曹議金攻破甘州城的回鶻部族,重新帶到強盛的可汗,仁裕可汗明顯感覺到了有些不對勁。


    “思義,出使沙州一直是你在去,你說曹氏叁兄弟是何樣人?曹議金是不是真的病危或者已經病死?”


    仁裕可汗問著身邊的侄子,作為與李唐王室關係非常親密的一支回鶻人,甘州回鶻在起名上,已經逐漸開始漢化了。


    不過仍然是沿襲了歸化回鶻人那一套,什麽思忠、思義、歸化、通順、順義這種,一聽就是少數民族賜名的那種。


    藥葛羅思義非常漢化的把手一拱,“回稟可汗,依臣的觀察,曹氏叁兄弟雖說不是庸碌之輩,但最多也隻能稱為守家之犬,曹元德做事沉穩有餘但變化不足。


    至於曹令公,數月之前天公主就傳來信息,言明其時常昏死,幾乎不能下床,應當不假。


    而且若是曹令公還在,天公主及其子女,絕不至於被害!”


    ‘沉穩有餘,變化不足’仁裕可汗在嘴裏念叨了幾句,似乎有些舉棋不定。


    “可汗可是覺得那些沙州漢有些不對勁?以臣看來,這恰恰是曹議金已經病亡的直接證據!”


    “哦?左葉護為何這麽說?”仁裕可汗驚訝地轉身問道。


    “那曹議金雖然不是以軍功起家,但頗懂兵事,治軍以嚴以正,臨陣大開大合以力勝。


    若此般,似乎故意把自己陷入絕地,說是攻城,搞的好像是送過來挨打一樣的事,不像是曹議金幹得出來的,更像是瞎胡亂指揮的結果。”


    帳中眾回鶻人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都覺得做左葉護所言有理。


    這種剛開打就把自己陷入被動的打法,確實不像有什麽陰謀埋伏,反而真的很像是戰場新手幹出來的事。


    “就算是有詐也無妨,河西之地通道狹長,根本無法繞後迂回,截斷後路,斷敵糧草等事完全是癡人說夢。


    最有可能,也就是在黑山之中藏一支兵,等到我們兵疲馬乏之時衝出來,臣弟願意領一支兵馬,檢搜整個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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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仁裕可汗的同胞弟藥葛羅通順站了起來,主動向仁裕可汗請命。


    河西走廊地形是個夾在祁連山和北麵其他山脈中的狹長通道。


    不走河西走廊想要到甘州,除了穿過幾百裏的巴丹吉林沙漠,從後世甘肅民勤縣到涼州,然後再到甘州以外,根本沒有第二條路能供大軍通過。


    也就是說,歸義軍要打甘州,就隻能順著河西走廊,一個城一個城的啃下去。


    不然就要繞過巴丹吉林沙漠,以歸義軍的馬匹牲畜和人口,根本不可能完成。


    退一萬步說,就算能成,沒有一個月也走不完,走完之後,涼州以北的嗢末和黨項也不會輕易讓他們通過,等把這些都擺平,黃花菜都涼了。


    仁裕可汗也深知此點,所以他根本就沒有會被包抄或者被斷糧道的憂慮,隻是基於本能覺得心裏不太對勁,下意識的謹慎而已。


    “可汗,瓜沙二州的唐兒總數不過十幾萬之眾,曆年與咱們爭鬥,出兵也就是叁五千,多至六七千已經能算是傾巢而出了。


    如今河灣處,最少有四五千兵馬,可以說曹家所有的家當都在此地。


    若是能一戰而下,瓜沙就輕鬆入我掌控,要是放他們走了,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有此良機?


    畢竟曹家兄弟再蠢,也不會一而再再而叁的犯這種錯誤!”


    左大葉護說出了仁裕可汗也是全體甘州回鶻人的心思。


    對麵河灣處的歸義軍,確實有些不正常,但對於甘州回鶻的誘惑,卻格外的大,他們彼此攻殺數十年,十分清楚對方的底細。


    要是能全殲此五錢兵馬,歸義軍和曹家,就可以在河西之地除名了。


    “通順你帶五百遊奕騎搜查整個黑山,順便將北麵的金塔夾山也搜索一遍,一定要確定沒有埋伏!”


    藥葛羅通順興奮的單膝下跪領了軍令。


    “左大葉護,你立刻將肅州城內的龍家人組織起來,讓他們打頭陣,我要日夜猛攻,拿下對麵的沙州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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