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昌回鶻汗國實行的是兩都製。</p>


    平日裏以高昌城,也就是後世吐魯番市高昌區為都。</p>


    夏季的時候則要將王帳前往浮圖城,以浮圖城為夏都。</p>


    浮圖城就是原本大唐北庭都護府所在的庭州城,也是高昌國防備從北方大漠來敵的最重要堡壘。</p>


    曆史上耶律阿保機懲戒高昌回鶻,就是從北麵越過大漠,直接殺到庭州城下,一戰而定的。</p>


    此時,也不光是高昌回鶻實行兩都製,契丹人還實行了更為複雜的五京製。</p>


    這其實都是位於中原北方的草原漁獵民族,開始向半遊牧半農耕轉變的一個過程。</p>


    這種情況在高昌回鶻身上表現的更為明顯。</p>


    契丹人是在擁有燕雲十六州之後,方才轉向形成了半遊牧半農耕的格局,高昌會則比契丹人還早。</p>


    因為在奪取龜茲之後,漢唐兩代在龜茲、焉耆、西州、尹州等的大片屯墾地,都歸了高昌回鶻,使他們有了農耕的條件。</p>


    同樣的,高昌回鶻曆代大汗把庭州當成夏都,跟契丹人的想法是一樣的。</p>


    他們想要通過這個大規模的王帳遷移,以及各種騎射和狩獵方麵的比試,維持核心部族的戰鬥力,防止他們腐化墮落。</p>


    而且,相比於契丹人的五京製和春夏秋冬四季捺缽製度,給遼國造成的巨大的財政壓力不同。</p>


    由於庭州和高昌相聚並不遠,附近也還有大量糧食產出的屯田,可以說,高昌回鶻的兩都製是很成功的。</p>


    這個政策不但沒有多大影響高昌回鶻的財政,還成功讓高昌回鶻保持了一定的戰鬥力。</p>


    曆史上他們能從仆固俊自立的大唐鹹通七年即公元866年,一直挺到了西遼滅亡的南宋嘉定十一年(1218)後,還存在了十幾年。</p>


    享國大約是四百多年,算得上是整個河西和安西這紛亂的時代中,最能堅挺的國家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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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折德願的大婚過後,張昭就開始召集眾臣商議進攻高昌回鶻了。</p>


    因為頡利毗加雖然沒有說不去天王稱號,但也沒說同意,他給我張大王來了一出拖字訣。</p>


    誒!我就不告訴我想怎麽辦,我來個閉目不答,你喊我,我當聽不見,你問我,我不回答,看你能把我怎麽樣?就是玩!</p>


    張昭當然不能讓高昌回鶻就這麽幹他耗下去,於是一邊派郭天策在敦煌囤積物資,一邊開始揀選出征的大軍。</p>


    由於此次出征,屬於是涼國大軍的第一次千裏奔襲,光是從涼州到高昌的直線距離,都有兩千八百裏,所以張昭還是很謹慎的。</p>


    為此他專門把已經駐紮在慶州,控製會、慶、威、鹽四州新附諸羌黨項各部的馬殺才,都調了過來。</p>


    同時再授予閻晉全權,讓他任充秦、渭、慶、會四州鎮遏使,統一指揮駐紮在靠近關中的秦渭慶會四州軍事,防止後晉和後蜀有任何的異動。</p>


    騎兵方麵,張昭抽調了憾山都驍騎五百,左右羽林衛三千人,九鎮精銳騎兵五千,涼蘭鄯河四州各族義從驍騎一萬五千。</p>


    並且新附的折家、楊家、靈州黨項拓跋彥超也各出五百精騎。</p>


    這其中,具裝甲騎四百,重甲騎兵一千五百,輕甲騎兵一萬二千,其餘一萬餘人皆為無甲或者僅僅穿極少皮甲的弓騎兵。</p>


    步兵方麵則要少的多,因為高昌回鶻也是基本以騎兵為主。</p>


    於是張昭幹脆隻抽調了駐守甘州、肅州一線的兩個營步兵,由蠻熊和王通信分別掌握。</p>


    頓珠則帶著他為張昭練的五百跳蕩兵。</p>


    這些跳蕩兵裝備了鑲嵌鋼板的藤牌,手持利於劈砍的腰刀。</p>


    這是張昭根據後世雁翎刀模樣打造的,比起橫刀短了許多,但重量變輕,更適用近距離貼身搏鬥。</p>


    不過,這些跳蕩兵最犀利的作戰手段,是他們背後背著的精鋼投矛。</p>


    這可是頓珠的絕招,在麵對敵軍的時候,除非他們穿兩層布麵鐵甲,不然的話,一個精銳標槍手投出的投矛,殺傷力可是非常恐怖的。</p>


    除了這兩千五百人以外,剩下的步兵就是馮暉到了涼州以後,以他們三百餘人為班底,幫助張昭建立的重甲長槍兵一千人。</p>


    這些馮暉用昔年銀槍效節都操練之法,訓練出來的重甲兵,遠處用弓弩,近處用白杆銀槍,貼身則有斧錘,戰鬥力也非常可怕。</p>


    而且銀槍效節都這種組織模式,實際上就是昔年募兵製走歪了路的結果。</p>


    從給錢就為你打仗,變成了不給錢就打你。</p>


    不過路雖然走歪了,但是在張昭的設想中,不管以後是繼續開拓河中以西,還是收複靜海軍,亦或是打垮王氏高麗,征服日本列島。</p>


    募兵製這種雇傭兵,實際上比府兵製更能發揮出效果。</p>


    往外殖民的最大動力,單以國家意誌來說,是後繼乏力的,主要還是要有利可圖。</p>


    有了利益,才會有殖民開拓的最大動力,馮暉與他的銀槍效節都,就是張昭在募兵製上的一點探索。</p>


    決定了抽調軍隊的數量,就該輪到進軍路線了。</p>


    瓊林院的行軍學士們,很快就用拿出了製作好的高昌國沙盤地圖。</p>


    這可是河西粟特商會在過去的幾年時間,傾盡全力製作出來的,高昌回鶻的頡利毗加手中,都沒有這麽細致的地圖。</p>


    沙盤這種複雜的玩意,當然也是張昭一手弄的。</p>


    不過不同於後世沙盤在經緯度、等高線海拔等方麵都務求精細不同,此時可沒這麽名詞和技術手段。</p>


    張昭的沙盤,隻能算是一個非常簡陋的原始版,最大的作用是把山川河穀給標注出來了。</p>


    不過這樣就夠了,以目前的冷兵器戰鬥,需要知道的信息,也就是這些。</p>


    沙盤擺好,地圖掛上,瓊林院的行軍學士們,就開始給屋中的軍將一一介紹了起來。</p>


    白從信聽完,第一個有了意見。</p>


    作為一個前龜茲王族,龜茲白家和原本的龜茲人已經星散,但白從信對於故鄉的思念和恢複白氏往日榮光的渴望,卻與日俱增。</p>


    有了這樣的渴望,當然對於安西的情況,白從信是從各方麵都研究過的,估計消滅高昌回鶻,都在他腦海裏打了無數遍了。</p>


    “天王請看,昔年唐國同光四年,契丹主耶律阿保機為了懲戒高昌回鶻,派三萬鐵騎越過千裏黃沙,從這裏直接兵臨浮圖城。”</p>


    白從信先是標出了926年,契丹人對高昌回鶻發動軍事打擊的路線。</p>


    就是出大黑山,從北塔山和博格達山中間的通道穿過,直接出現在庭州城外。</p>


    白從信接著說道:“當年契丹人之所以能成功,是因為在這之前,契丹人就有部族在這北麵遊牧。</p>


    使得契丹人有了足夠的向導和後勤支持,所以他們才能萬裏一擊成功。</p>


    但這些優勢,咱們是沒有的,這條路要穿過千裏黃沙,貿然進軍危險性很大。</p>


    而且還不能攜帶多少輜重,隻能突襲,萬一不成功就必須要返回,沒有任何糾纏的資本。”</p>


    張昭點了點頭,他也研究過這條路線,確如白從信所說,當年契丹人能成功,最大的依靠就是他們在這一帶有足夠的向導和後勤。</p>


    而且契丹人的目標和張昭可不是一樣的。</p>


    契丹人是要教訓高昌回鶻,勒索一大筆財貨的同時,再把以西以北黠戛斯人收歸統治。</p>


    但張昭可不是,他是去滅亡高昌回鶻的。</p>


    要是貿然輕騎前去,破不開庭州城,或者說無法對高昌回鶻產生致命打擊,那就麻煩了,單就浪費的輜重,就得是天文數字。</p>


    “白三郎你就別賣關子了,你肯定有解決辦法,快說出來。”</p>


    都是老兄弟了,一看白從信賣弄上了,氾順、黃英達等人立刻就開始起哄。</p>


    張昭也笑著點了點頭,讓白從信繼續說。</p>


    白從信這才回到沙盤前,他手指在契丹人進軍路線的南邊劃了一條線。</p>


    “這裏是尹州以北,昔年大朝曾在此設蒲類縣。</p>


    以前商路斷絕,這條路因為太過荒涼而被廢棄,現今得天王重開商路,是以開始慢慢有了不少商人經過。</p>


    此路雖然也需要穿越幾塊沙地,但因為距離瓜沙二州並不遠,咱們可以從容調度,也可以征發商賈作為向導,遠比冒險走契丹人的老路,要好得多!”</p>


    張昭靠近一看,白從信說的這條路,實際上也是屬於一條夾雜在兩山之間,位置在尹州北邊一點。</p>


    不過,張昭越看越是熟悉,突然他看見了沙盤上,有一個表示小湖的標記。</p>


    白從信看見張昭也注意到了這個小湖泊,他接著說道。</p>


    “此湖名叫蒲類湖,距離庭州隻有四百餘裏,我們還可以到這裏補給一下水,甚為方便。”</p>


    蒲類湖?張昭明白他為什麽對這條路覺得這麽熟悉了。</p>


    這他麽的,不就是共和國時期從額濟納旗進入新疆的G7高速那條路嘛。</p>


    不出意外的話,這蒲類湖,應該就是後世的巴裏坤湖,而且這條路張昭還有印象,因為他穿越前曾經自駕跑過一次。</p>


    不過,這條路也並不好走,就算是到了尹吾和巴裏坤,環境依然比較惡劣。</p>


    從巴裏坤山和莫欽烏拉山兩山之間穿過的時候,周圍不是沙漠就是戈壁,後世有高速公路走起來還是比較方便,但這個時候可不好說。</p>


    “這條路所經過,也有大量荒磧,能容納數萬大軍通過嗎?</p>


    如果還是不能多帶輜重的話,似乎與契丹人走過的路線,並無多少優勢。”</p>


    白從信沒想到張昭對這條路竟然還有些熟悉,他把手一拱。</p>


    “天王聖明燭照,此路確實也不能一次性通過數萬大軍,不然沿途水源補給就是大問題。</p>


    但是幸有蒲類湖在,我們卻可以以分批通過。</p>


    請天王允許臣率本部兵馬及左右羽林衛一部先行,後續分五千兵馬為一部,共四次通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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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庭州西北四十裏處的沙陀磧邊緣,有一泉為鹹泉,泉水雖然鹹澀,但尚可飲用。</p>


    泉水旁有一小城,是原大朝庭州的鹹泉鎮所在。</p>


    末將占據這裏之後,布置好防務,隔絕高昌回鶻人的偵探。</p>


    等天王率大軍匯集,以雷霆之勢猛攻庭州,大事可成。”</p>


    沙陀磧屬於是古爾班通古特沙漠的一部分,如今中原的沙陀人故鄉就在這裏。</p>


    張昭看了白從信一眼,發現他的這個騎兵悍將,滿眼都是渴望,渴望由他打響滅亡高昌回鶻的第一槍。</p>


    “這計劃可行,我們分批通過,到鹹泉鎮集結!從信你下去之後,做好準備,就以你為先鋒。”</p>


    瞬間,張昭就做出了決定,不能在這個時候冷了白從信的心。</p>


    隻不過他在心裏還是覺得,要給白從信配個副手。</p>


    張昭不怕別的,就怕白從信太過衝動,會貿然出擊壞事。</p>


    隻是...,對人選張昭有些舉棋不定了。</p>


    因為慕容信長在東京還沒回來,也大不可能在出發之前趕回來。</p>


    李存惠則還在守孝,能不能趕上第一批出發做先鋒還不好說。</p>


    馬殺才曾經是白從信的手下,要是白從信瘋起來,他估計是阻擋不住。</p>


    黃英達更別說了,雖然當年他跟白從信齊名,但在黃英達選錯路後,如今跟白從信的地位相差就太大了。</p>


    李孝節是個合適的人選,但他入了錦衣使者,要是派他去的話,那就更監軍差不多,擺明了是不信任,也不合適。</p>


    算來算去,可能也就瓊熱多金適合一點了,但此人更擅長衝殺,帶兵並不是強項,搞不好遇到事了會被白從信說服。</p>


    頭疼!</p>


    不過,相對於北路騎兵隊伍的頭疼,南邊就好搞的多。</p>


    總共出兵也不過就是四千五百人,三千五百人騎馬步兵,一千人的遊騎。</p>


    張昭準備直接任命馮暉為統軍,這位也是從李存勖時代就開始上戰場的老將了,指揮個四千來人毫無問題。</p>


    還能顯示張昭對他的極為信任,連蠻熊、頓珠、王通信這樣的心腹都交給他指揮。</p>


    正在討論間,李孝節突然跑了進來,隨後在張昭耳邊耳語了幾句,張昭立刻就從腰間取下一塊玉佩遞給白從信。</p>


    “從信你來主持本次軍議,各行軍學士做好記錄。”</p>


    眾人麵麵相覷了一下,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隻聽了不到一會,突然傳來了張昭憤怒的喝罵。</p>


    “不知好歹,那就把他們全部殺了!一個不留!”</p>


    。</p>


    。</p>


    肅州,獨登山下,月色幽涼,一支一百多人的商隊,已經被殺戮殆盡。</p>


    除了少數幾個領頭的留下拷問情報以外,沒有留下任何活口。</p>


    甚至一些身穿甲胃的武,士還在一個個的校對死者身份。</p>


    而讓張昭憤怒的原因,正是這支商隊。</p>


    表麵上看,他們是從七河之地過來,到長安去交易的大商隊,裏麵什麽人都有,沙陀人,葛邏祿人,甚至波斯人。</p>


    不過,實際上他們高昌回鶻天王頡利毗加,秘密派去中原和契丹的使者團。</p>


    他們本來是準備過了肅州城以後,就往北去居延海,然後繞路分別去契丹和晉國。</p>


    涼國不是不準高昌回鶻的商隊通過,但他們還要搞得如此神神秘秘,自然就是準備去搬救兵的。</p>


    “白貂鼠皮二千六百三十二,黑貂鼠皮二百五十,青貂鼠皮五百三,白棉布一千三百。</p>


    瑜石、瑜石瓶、玉石、玉轡、玉帶、玉越斧各五十,琥珀九斤。</p>


    象牙二十根,翡翠六十塊,真珠(珍珠)一百粒,胡黃連、香藥、乳香各百斤。”</p>


    瓊熱多金越念越是憤怒,他冷笑一聲。</p>


    “這頡利毗加還真是下血本啊!這都得價值三萬貫了吧?還願意稱臣,沒有貢物不少於兩萬貫。</p>


    這玁狁狗奴,靠著天王打通商路賺的盆滿缽滿,不但不來孝敬天王,還要自稱恬不知恥,僭稱天王,等打破了高昌城,一定要他千刀萬剮。”</p>


    周圍負責來打殺這支偽裝成商隊,實際上是高昌回鶻使者的憾山都禁衛們,也是憤怒不已,紛紛對著地上的死屍痛罵不已。</p>


    他們的這種心態,正是涼國上下普遍的心態。</p>


    他們覺得張昭好不容易打通了商路,高昌回鶻什麽也不幹,就直接分去了一半的好處。</p>


    不趕緊來交保護費、自認藩屬,年年朝拜不說,還敢關起門來自稱天王,簡直是沒有匹數的典型。</p>


    其實連張昭憤怒的點,也是在在這裏,這些頡利毗加太不知道好歹了!</p>


    表麵上彷佛是要把頭埋在沙子裏麵,背地裏到處去找幫手。</p>


    若不是陳家的陳廷驍通過武原兒傳消息來,張昭都還不知道這支偽裝成商隊的使者團,快要通過肅州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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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昭在肅州打殺了高昌回鶻的使者團,契丹的使者團在後晉遇到的待遇也好不了多少。</p>


    喬瑩到了洛陽以後,石重貴顧左右而言他,說急了就拂袖而去。</p>


    契丹使者住的驛館附近,也時常有兵將手持利刃揮舞辱罵,使團中不論是漢人還是契丹人都很恐懼。</p>


    喬瑩沒有辦法,隻能天天堵在大寧宮外。</p>


    急著冊封馮氏為皇後的石重貴,這才無奈又召見了他,而在喬瑩晉見的時候,景延廣就站在石重貴身前。</p>


    景延廣趾高氣揚的看著喬瑩,自從他跟慕容信長談過之後,心裏也有了一些底氣。</p>


    隻要涼國不下關中,隻對付契丹遼國一家,他還是有把握的。</p>


    景延廣私下認為,目前三家並立,要是契丹取了中原,第二件事必然就是南北夾擊涼國。</p>


    所以涼國絕不敢相助契丹,反而需要害怕契丹拿下了中原。</p>


    而且他認為慕容信長有一句話說的很對,那就是他景延廣隻能靠舉著抵抗契丹這杆大旗來保持權力。</p>


    真要和契丹言和,就如同慕容信長說的那樣,哪還有他景延廣的立足之地?</p>


    所以在麵對喬瑩威脅兩國交戰的時候,景延廣橫眉怒目大聲喝道。</p>


    “晉有橫磨大劍十萬口,翁要戰則來,他日不禁孫子,取笑天下。”</p>


    我大晉有十萬口橫磨大劍,耶律德光你身為祖父,非要來戰的話,萬一打不過孫子,那就天下恥笑了。</p>


    契丹使者喬瑩深知兩國一場大戰不可避免了,任務已經失敗。</p>


    不過他來得另一個任務,那就摸清是在誰攛掇石重貴?總算得到了答桉。</p>


    不過喬瑩還是個很雞賊的老油條,他聽聞景延廣如此說,故意把姿態放的很低,一副害怕遼晉失歡的樣子。</p>


    “公若如此說,恐我主不信,請載於紙,報與帝知!”喬瑩這是在要景延廣的犯罪證據啊!</p>


    不過景延廣飄了,絲毫沒有意識到這玩意的重要性。</p>


    他不等石重貴吩咐,就讓殿上的文吏將這些話寫在紙上,讓喬瑩帶回契丹。</p>


    喬瑩接過書信,也不耽擱,立刻就出宮,上馬就往契丹境內狂奔而去。</p>


    與此同時,河東鎮的劉知遠,也還關注著這一切。</p>


    與曆史上其他人都爭相投靠契丹不懂,劉知遠此時,就彷佛看見帝位在向自己招手了。</p>


    他深知耶律德光的野心,沒有衝突說不得都要製造摩擦以便南下。</p>


    現在石重貴和景延廣給了契丹人這樣的把柄,戰事將要起了。</p>


    不過就在劉知遠想找郭威商量一下的時候,才想起來郭威並不在身邊。</p>


    因為郭威的結發妻子,更是他的恩人柴氏,已經病入膏肓,郭威現在是時刻守在柴氏身邊。</p>


    柴氏沒想到自己一語成讖,自從去信要求郭榮回來以後,就真的一病不起了。</p>


    不過到了這個時候,柴氏反倒是顯現了極有遠見和主見的一麵。</p>


    她強撐著病體,拉著郭威的手問道:“榮哥兒可曾回來了?”</p>


    郭威以為是她想要郭榮趕緊回來,於是握住柴氏的手點了點頭。</p>


    “我馬上多派軍校、仆役去各個路口等候,見到榮哥兒了就叫他趕緊回來。”</p>


    不想柴氏堅定的搖了搖頭,“我之將死,不能耽誤了榮哥兒的前程。</p>


    他在涼國,有天王看中,日後前途不可限量,若是回了河東,就再無此機緣了。</p>


    請哥哥讓人通報,就說我無礙,已經回邢州省親去了,讓他回涼國去。”</p>


    郭威趕緊答應,準備讓人去攔住郭榮,不讓他回來。</p>


    不過可惜,傳令之人還沒有出晉陽城,就遇到了回來的郭榮。</p>


    柴氏看著連日趕路,滿臉風塵之色的郭榮,臉上愧疚的神色無以複加。</p>


    “榮哥兒,我身體還好,你快回河西去吧!”</p>


    果然堅決的搖了搖頭,“阿母病重,我怎能再走?功名利祿都是天注定,怎麽比得上在阿母膝前盡孝?”</p>


    柴氏也流出了大滴大滴的眼淚,“我若死去,你就要守孝,涼國離此萬裏,是我害了你啊!”</p>


    說完,他抱著郭榮的頭,放聲大哭,隻哭的郭威也是傷感不已。</p>


    郭威更加知道,不單是郭榮回來之後恐怕要守孝,更因為張昭與劉知遠,都有入中原爭奪帝位的想法。</p>


    這兩是競爭對手。</p>


    他郭威現在是劉知遠的心腹。勢必不可能再讓郭榮去到河西涼州,再去為張昭效力。</p>


    所以,郭榮在夏州城外得到的這場機緣,很可能就要葬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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