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課鈴聲響起,老蔣簡單地回顧了一下上一講的內容,然後開始處理作業。


    這是老蔣的授課習慣,在開始下一講之前,總是先處理上一講留下的作業,並且拿出一兩份做的最好的作業現場評講一二。


    楊塵這一屆總共二十一人,除了楊塵外,所有人的作業都交上去了。


    老蔣很快就將大家的譜子翻看了一下,當然,那麽多人的作業,老蔣不可能一個個的都仔細查看,他細看的都是平常作業完成最好的那幾人。


    而楊塵恰好就是這幾人中的一人,而且是很受老蔣重視的一人。


    如果是其他人的話,一兩次不交作業,老蔣未必就能發現,不過若是楊塵的話,那就根本沒有那個可能。


    果然,老蔣很快就發現了異常。


    “楊塵,你的作業呢,怎麽沒有交上來?”


    在馬天齊和孟祥龍一臉的壞笑中,楊塵被老蔣點名了。


    “蔣教授,我的曲子沒有譜出來。”


    在同學們詫異的目光中,楊塵起身不慌不忙地道。


    如果說楊塵被老蔣點名,同學們都是詫異的話,那麽聽到楊塵的答複,看到他的態度,所有人都是驚詫了。


    驚詫莫名,我勒個擦的,這可是老蔣布置的作業,你楊塵居然敢不完成,而且還回答的那麽淡定、那麽坦然!


    這簡直是在茅房裏打燈籠,照屎(找死)呀!


    再加上楊塵一直深受老蔣器重,難免被同學眼紅,此時看到這種情況,自然而然地都生出了一股看笑話的念頭,一個個充滿了期待,期待著老蔣和楊塵上演一出《訓徒記》。


    “沒有譜出來,怎麽回事?”


    果然,聽到楊塵的回答,老家的語氣一下子變得嚴厲起來,臉色也瞬間陰沉了下來,黑黑的,布滿了烏雲。


    “我去,果然不愧是黑麵蔣,這氣勢,這烏雲,嘖嘖,看來這一次塵是在劫難逃了。”


    “暴風雨要來了!”


    聽到身旁損友的竊竊私語聲,楊塵很是無語,交友不慎呀!


    不過,想要看我的笑話,你們是沒有機會了。


    或許是因為曆史的改變,這個世界的一些人和事也發生了非常大的變化,楊塵記憶中的許多曆史名人和曆史事件,在這個世界上都消失不見了,於此同時卻出現了許多楊塵完全陌生的人和事。


    比如前身最熟悉的音樂這一塊,楊塵發現,前身記憶中的許多音樂家和作品,他根本聽都沒有聽說過,而一些另一個時空赫赫有名的音樂家和作品,在這個世界卻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而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楊塵才如此淡定,準備來一場現場演奏,徹底捕獲老蔣的青睞。


    “蔣教授,您聽我說,我不是故意不完成您的作業的,而是我為了做這首曲子花的時間太長了,雖然最終將曲子作了出來,但是卻沒有時間將它譜在作業本上了。您如果不相信的話,我可以現場演奏這首曲子。這曲子我雖然沒有譜出來,不過卻記在了心裏,每一個音符都記得清清楚楚。”


    楊塵不慌不忙地道。


    “哦,原來如此!”


    老蔣的臉色瞬間由陰雲密布變成了萬裏無雲,滿意地點了點頭道。


    這一屆本科生可是他帶的最後一屆,如果按照老話說的話,那可是關門弟子,所以老蔣尤為重視,而楊塵無疑是這一屆本科生中,老蔣最重視的那寥寥幾人中的一人。


    不過,老蔣滿意了,那些等著看楊塵笑話的同學們卻有些傻眼了。


    特別是馬天齊和孟祥龍,這兩人可是親眼看到過楊塵隻作了個開頭的曲譜,這家夥現在卻又說什麽已經作完曲,隻是沒有譜在作業本上,而且還要現場演奏……


    這是搞什麽,花樣作死麽?


    兩人頓時覺得很是淩亂,非常的不解!


    哦,是了,置之死地而後生!


    沒想到這小子居然來這一招,老蔣你可千萬別中計呀,一定不要輕易相信這小子,一定要讓他現場演奏。


    原來,馬天齊和孟祥龍兩人自作聰明地以為楊塵是故意這麽說,然後憑借老蔣對他的信任,從而獲得一線生機。


    想明白這一點後,兩人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楊塵的西洋鏡被拆穿後的情形了。


    那場麵,肯定很精彩!


    “嗯,既然你已經將曲子都記在心裏了,那麽就現場演奏一曲吧,我也正好可以給你指點一下。”


    老蔣略微沉吟了一下,又道。


    “啊,蔣教授,您真的讓我現場演奏呀?”


    楊塵卻仿佛被抓住了痛腳一般,很是吃驚地“啊”了一聲道。


    剛才全班同學以及馬天齊和孟祥龍的反應,他可是看的一清二楚,這些人那麽想要看他的笑話,如果那麽輕易地就讓他們死心,那豈不是太殘忍了,所以楊塵決定陪他們玩玩,逗他們一逗。


    楊塵的反應無疑又讓現場的氣氛變得緊張起來,所有的同學都像是聞到了腥味的貓一般,精氣神都提了起來,一個個支愣著耳朵,精神抖擻。


    特別是馬天齊和孟祥龍這兩人,更是得意洋洋,一副看定了楊塵笑話的模樣。


    “小樣,看你還在那裏故弄玄虛,這一下看你怎麽辦?”


    孟祥龍更是在心裏嘀咕道。


    “怎麽?你不願意現場演奏,還是……你說的有假?”


    老蔣的臉又變了,楊塵的態度無疑讓他起了疑心。


    “蔣教授,您誤會了,我說的自然都是真的,隻是,我譜的曲子需要一種特殊的樂器,這種樂器不太好找。”


    楊塵連忙否認道。


    “哦,特殊的樂器,有多特殊呀,難道還有我們燕京音樂學院裏找不到的樂器嗎?”


    老蔣板著臉道。


    要知道,燕京音樂學院可是中華帝國最好的音樂學府,如果有什麽樂器這裏都沒有,那麽估計整個中華帝國都不會有了。


    “陶笛,我需要用十二孔c調陶笛演奏這首曲子,蔣教授,您看這種樂器現在一時半會還真找不出來,要不等上完課,咱們抽空,我再當麵給您演奏?”


    楊塵故意一臉心虛地道。


    聞言,老蔣一臉狐疑地看向楊塵,這小子怎麽回事,自己上個星期不是跟他提過,這節課要講陶笛麽?


    難道這小子失憶了,又或者是腦子抽筋了?


    老蔣可是清楚地記得,上周下課後,這小子單獨向自己請教問題時,自己可是提了一句,下周要講與陶笛相關的作曲技巧。


    “十二孔c調陶笛?這種樂器確實不太好找,如果是以前的話,一時半會的還真的難找到,不過還真巧了,今天我要講的內容跟這種樂器有關,所以還就帶著它們來上課了,無論是四孔陶笛、六孔陶笛……還是十二孔陶笛,隨便你選。”


    老蔣一邊說著,一邊從自己的手提包中拿出了一個樂器,正是十二孔陶笛。


    拿出十二孔陶笛後,老蔣一臉玩味地看著楊塵,心道:我倒要看看你小子究竟想幹什麽?


    啊,居然這麽巧!


    這一下,除了楊塵之外,在場的所有等著看他笑話的同學都愣了一下。


    所有人看楊塵的目光都如同老蔣一樣,變得玩味起來。


    在他們看來,楊塵為了逃避老蔣的責罰可謂費盡了心思,一會說自己作的曲子沒有來得及譜寫,一會說自己記在了心裏,可以現場演奏,一會又說自己現場演奏需要用特殊樂器陶笛,而且還必須是十二孔c調陶笛。


    當真是機關算盡呀!


    卻沒想,到頭來卻一頭撞在了老蔣的懷裏。


    老蔣今天居然還真帶著這平時難得一見的樂器來上課了。


    這莫非就是典型的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這下子可有好戲看了!


    同學們一個個精神振奮,都做好了看戲的準備。


    隻是,他們怎麽可能知道,楊塵正是知道了老蔣這一講是要講陶笛,所以才故意說了前麵的一番說辭來逗他們玩呢。


    在所有同學好笑的目光中,楊塵走上講台,恭敬地接過老將手中的陶笛。


    嗚嗚……


    楊塵試著吹了一下,陶笛發出嗚嗚的聲音,雖然說不上刺耳,但是也絕對說不上好聽。


    這一下,所有人包括老蔣看向楊塵的目光都變得更加玩味了。


    他們都懷疑楊塵倒地會不會吹奏陶笛。


    你還別說,這個世界的楊塵還真不會吹奏陶笛,不過另外一個世界的楊塵卻會。當初,為了學習一首曲子,他可是特意請來老師學習了陶笛這種樂器的。


    楊塵深吸了一口氣,心道,想看我的笑話,下輩子吧。


    熟悉的旋律在腦海中浮現出來,然後楊塵拿著陶笛緩緩地吹奏起來。


    隨著清新悠揚的陶笛樂音響起,原本還等著看楊塵笑話的同學們一個個的都愣住了,然後慢慢地被曲子的旋律給打動了,就連老蔣也漸漸地被楊塵的吹奏的音樂吸引了。


    隨著音樂,他們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故鄉,看到了自己從小生活的地方。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故鄉,千萬人聽到這首曲子有千萬種感受。


    但不變的是那種孤寂的鄉愁。


    瑟瑟寒風,孤仞萬重山,天高地闊,縱馬馳奔。一聲塞外鈴鼓,搖墜長河落日圓;夕照殘陽似血,鄉關日暮是何處?


    ……


    一曲奏畢,眾人久久不語,沉浸在音樂的意境中無法自拔。


    或許對於台下的那些學生來說,這種日暮鄉關的感受還不是多麽強烈,不過對於蔣塤這樣年過六十又少小離家的老人來說,這曲中的濃濃的鄉愁幾乎難以化開,沉浸其中,無法自拔。


    也幸好楊塵吹奏陶笛的功底不是那麽的深厚,雖然能夠將這首《故鄉的原風景》完好的吹奏出來,但是距離完美還有很大的距離,再加上沒有伴奏,更是無法將詞曲的意境完全表達出來。


    否則的話,這曲中所表露的思鄉意境,早就讓蔣塤這位音樂大師無法自持,老淚縱橫了。


    即便如此,老蔣也是在過了好一會之後才反應過來,然後帶頭為楊塵鼓起掌來。


    “好,真是一首好曲子,老師的思鄉之情完全被曲音勾起了。小塵,你這首曲子叫什麽名字?”


    不知不覺中,老蔣對楊塵的稱呼也變得愈發親近了。


    “故鄉的原風景”


    楊塵老老實實地答道。


    “故鄉的原風景,好曲!好名字!跟我布置的作業題目十分契合,堪稱完美。好了,小塵你先坐回去,我們開始上課。”


    老蔣布置的作業隻有兩個字——思鄉,而這首《故鄉的原風景》無疑將這兩個字完全表達了出來。


    雖然這首曲子的水平大大出乎了老蔣的預料,但是他也並沒有懷疑楊塵是不是抄襲了別人的作品。身為音樂大家,蔣塤幾乎對世間的曲子了如指掌,他確信自己之前從來不僅沒有聽過這首曲子,就連相似的都沒有聽過。


    而且自己弟子的人品,他也信得過。


    老蔣在第一堂課都給自己的學生們灌輸過一個理念,作曲如做人,首要是“誠”,這個誠,既是真誠的誠,也是誠信的誠。


    而楊塵,身為他的得意學生,更是沒少被他耳提麵命,所以,他相信自己的學生絕對不會拿一首抄襲來的作品來糊弄自己。


    隻可惜,老蔣怎麽也想不到,此時的楊塵,已經不是自己原來的那個學生了。


    而對於現在的楊塵來說,抄襲一首從來沒有在這個世界上出現過的音樂作品,對他來說沒有絲毫的心理負擔。


    因為在這個世界上,這些作品確確實實是他第一個發表出來的。


    課堂繼續,不過老蔣的課卻完全被打亂了,因為楊塵這首《故鄉的原風景》,老蔣把自己原本要講的內容全都拋棄了,整堂課都在評析這首曲子,不吝讚美,推崇之極。


    當然,對於楊塵稍顯拙劣的吹奏陶笛的技藝,老蔣也毫不留情地給予了無情的批判。


    而在老蔣的評析下,同學們看楊塵的目光也越來越怪異了,最終甚至隱隱地出來了一絲崇拜。


    我屮艸芔茻,原來這首好聽的曲子的作曲居然那麽牛叉,楊塵什麽時候變得那麽厲害了?


    《故鄉的原風景》這首曲子是楊塵那個世界的日本陶塤大師宗次郎的作品,曾在多部電視劇中被引用,其中最著名的當屬古天樂版的《神雕俠侶》。


    當初,楊塵就是看了《神雕俠侶》才對這首充滿寂寥之感的曲子起了興趣,並且特意購買了陶笛,請了老師特意來學這首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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