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的笑容一頓,似笑非笑的瞄了紅綃一眼:“老爺可真是惜香憐玉,紅綃是怎麽了?”別看麵子上還裝的像那麽回事,其實心裏的怒火已經蹭蹭的燃了起來。


    不過是個卑賤的通房丫鬟,老爺竟然為了她特地放慢了行程……


    紅綃伺候薛氏幾年,自然清楚薛氏的脾氣,見她這般笑,心裏直發毛,囁嚅著應道:“回稟太太,奴婢……有了身孕。”


    葉承禮笑著接道:“大概有兩個多月了,暫時還沒顯懷。不過,反應很重。所以馬車隻能走的平穩一些慢一些。這次回來,正好讓她在府裏住下養胎。”


    ……


    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兄妹三人不約而同的看向薛氏。


    薛氏用力的握緊了拳頭,長長的指甲深深的掐進了掌心,一陣陣刺痛。臉上卻硬生生的擠出笑容來:“這可是件難得的喜事,恭喜老爺了。”


    葉承禮朗聲一笑,顯然十分高興:“是啊,我們三房子嗣最是單薄,自從碧容去了之後,再也沒添過丁。紅綃這一胎,若是生個兒子,就再好不過了。”


    薛氏的一口氣堵在胸膛裏,上不去下不來,別提多憋悶了。


    千算萬算,也沒算到紅綃竟然這麽快就有了身孕!自從碧容死了之後,薛氏特地為葉承禮納過美貌的小妾,不過,侍寢之後的避子湯從來沒有漏過。所以,並沒有妾室懷上過一子半女。薛氏這個正室,心裏自然也舒坦的很。


    可這半年裏,薛氏一直留在京城老宅裏。紅綃隨著葉承禮在鄭州,所謂的避子湯自然也就形同虛設,並沒頓頓都喝。然後,一不小心就懷上了……


    葉清蘭瞄了薛氏一眼,心裏沒絲毫同情。再大度的女人,也容不下別的女人來分享自己的丈夫,更無法容忍別的女人懷上丈夫的血脈。薛氏看似大度,其實陰狠刻薄善嫉,原主生母碧容的死,絕對是薛氏暗中下的毒手。


    現在,紅綃懷上了身孕,薛氏心裏還不知氣悶成什麽樣子。


    看來,今後又有熱鬧可看了!


    三房眾人到了暢和堂裏,給葉晟和蔣氏請了安。區區一個通房丫鬟懷了身孕的事情,在昌遠伯夫婦眼中看來不算大喜事。不過,子嗣興旺總是好事。


    蔣氏特地召了紅綃上前,賞了一對赤金鐲子。


    紅綃受寵若驚,連連磕頭謝恩。


    薛氏瞄了紅綃一眼,眼中閃過一絲陰冷。


    回了荷風院之後,葉承禮特地將子女一一的喊到麵前詢問了幾句。對著葉清蘭葉清芙的時候還好些,可等輪到葉元洲的時候,臉色愈發的嚴厲,問的全是課業。


    葉元洲恭敬的說道:“……啟稟父親,孩兒在旬考裏考了同屆學生的第一名。”


    葉承禮眼中閃過一絲欣慰,卻並未表揚葉元洲,反而板起了臉孔訓斥道:“讀書切記心浮氣躁,就算學的還不錯,也不能驕傲自滿。人外有人,比你強的人比比皆是,萬萬不能自以為是……”


    葉元洲老老實實的挨訓,根本不敢辯駁。


    薛氏看著心疼,便笑道:“老爺一路旅途勞頓,先回屋裏歇著吧!日後再訓元洲也不遲。”


    葉承禮嗯了一聲,總算住了嘴。起身之後,又想起什麽似的,叮囑了一句:“紅綃這些日子孕吐的厲害,讓人去請個大夫來看看。”


    薛氏笑著應了,待葉承禮走後,臉上的笑容立刻就沒了。看著站在一旁的紅綃,又開始覺得氣短胸悶。


    葉清蘭見勢不妙,第一個閃人:“母親,女兒先告退了。”薛氏擺明了心情不好,她還是別待在這兒了,免得被遷怒。


    薛氏心情不佳,連挑刺的心情也沒有,隨意的揮揮手,待葉清蘭退下之後,索性讓葉清芙和葉元洲也各自退下。然後,才漫不經心的看了紅綃一眼。


    紅綃戰戰兢兢的站在一旁,額頭冒出了細細的冷汗。被薛氏這麽一看,雙腿立刻發軟了,反射性的跪了下來:“太太,奴婢該死!”


    薛氏皮笑肉不笑的說道:“什麽該死不該死的,你現在懷著身孕,可不能隨隨便便的就下跪。要是傷著肚中的孩子,老爺豈不是要怪我苛待了你。還不快些起來,坐著和我說話就是了。”


    紅綃哪裏敢起身,更不敢把薛氏的話當真。要是真的起身坐下,豈不是想和薛氏平起平坐的意思?她就一條小命,可禁不起薛氏折騰。


    紅綃依舊跪著,低著頭說道:“太太,奴婢一直都喝避子湯的。隻偶爾遺漏過一兩回,沒想到就懷上了身孕……”


    薛氏冷笑一聲,打斷紅綃的話:“你說這話倒是奇怪了。你懷了老爺的血脈,我高興還來不及。你這樣巴巴的解釋,倒顯得我心胸狹窄容不得人了。”


    紅綃心裏暗暗叫苦,可她口舌實在不算伶俐,來來去去隻會“奴婢該死”“太太息怒”。


    薛氏看她那副跪在那兒老實巴交的可憐模樣,心裏卻愈發惱恨。當時挑了紅綃,就是看中了她老實憨厚好拿捏。可萬萬沒想到,這麽一個看似老實的丫鬟,竟然也是個不安分的主兒。竟然連孩子都懷上了。


    她當時可是派了管事婆子到紅綃身邊的,特地叮囑過每次侍寢都要熬避子湯送過去。在這樣的情況下,紅綃竟然還有了身孕。要麽是那個管事婆子做事不仔細,要麽就是紅綃膽大妄為,收買了那個管事婆子……


    薛氏越想越惱,任由紅綃跪在那兒,也不看她一眼,徑自吩咐紅琪:“去把陳媽媽叫來。”這個陳媽媽,就是當時派到紅綃身邊的管事婆子。


    紅琪領命去了,片刻過後,陳媽媽就來了。


    陳媽媽一見屋內的情形,就知道不妙了。紅綃跪著,薛氏坐在那兒,臉上沒有半分笑容。分明是一副問罪的架勢。


    陳媽媽果斷的跪了下來:“太太,老奴每次都熬了避子湯送到紅綃那兒。之前看她都安安分分的喝了,後來老奴就沒盯著。怎麽也沒想到她竟敢偷偷倒了避子湯,還懷了身孕……”


    紅綃一聽這話就急了,立刻分辨道:“陳媽媽你可別冤枉人。每次你端避子湯來,我可都是當著你的麵喝下去的。有兩次你偷懶忘了送來,我才漏了沒喝。這怎麽能怪我……”


    “呸!不要臉的小蹄子,明明就是你故意倒了沒喝。”陳媽媽一臉的義正言辭,竭力抹黑紅綃:“太太,你可別被她給騙了。別看她一臉忠厚老實相,其實心眼多的很。在鄭州的時候,天天變著法兒的討老爺歡心,不是做宵夜就是做衣服,哄的老爺天天招她侍寢。她分明就是想母憑子貴,所以才千方百計的懷了孩子……”


    這個陳媽媽嘴皮子十分麻溜,紅綃根本不是她的對手,急的眼淚直直往下掉,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


    薛氏本就滿心的怒火,被她們兩個這麽一鬧騰,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用力的一拍桌子:“都給我閉嘴!”


    陳媽媽不敢再多嘴,紅綃也不敢哭出聲來,隻是委屈的抹著眼淚。


    算了,現在再追究這個也沒什麽用了。紅綃有了身孕是不爭的事實,接下來要做的,就是讓這個孩子盡快的消失……


    薛氏眸中閃過一絲冷意,淡淡的吩咐道:“你們兩個都退下吧!”


    陳媽媽和紅綃退下之後,薛氏的表情也鬆懈下來,麵色陰冷。在一旁伺候的丫鬟,連抬頭也不敢,俱都垂下了頭。


    隔日,薛氏果然請了大夫進府給紅綃診脈。


    當著葉承禮的麵,薛氏毫無異樣,甚至一臉的關切。紅綃原本不敢坐下,薛氏隨和的笑道:“你不坐下,讓大夫怎麽診脈。好了,快些坐下吧!”


    紅綃戰戰兢兢的坐了下來,伸出右手。大夫診了脈之後,說胎像平和沒什麽大礙,又開了個安胎的方子。


    薛氏命人奉上診金,又讓丫鬟送了大夫出去。然後對葉承禮笑道:“老爺放心,妾身這就命陳媽媽去藥鋪子抓藥,紅綃隻要安心的養胎就行了。”


    葉承禮見薛氏表現的如此大度,心裏頗為高興:“有你在,我自然放心。”


    薛氏笑了笑。心裏卻在想著,要動手,也不能在這個時候。至少也得等葉清寧出嫁後葉承禮走了再說。


    葉清蘭在一旁,將薛氏眼底的那一絲陰狠看的清清楚楚,心裏微微一沉。


    薛氏的性子擺在這兒,怎麽可能真的容紅綃肚子裏的孩子平安出生?


    可在這事上,她又沒什麽立場去幫紅綃。事實上,就算想幫也沒那麽容易。有些陰私狠辣的手段防不勝防,薛氏在這方麵,絕對是心狠手辣絲毫不手軟的那種人……


    算了,日後還是找個機會提醒一下紅綃好了。


    這幾天葉承禮在府裏,薛氏絕不可能傻的在這個時候做手腳。所以,紅綃在短期之內絕對是安全的。


    葉清蘭胡思亂想了片刻,又將思緒轉移到了葉清寧的身上。


    日子過的真是快,轉眼間就到了五月。明天,葉清寧就要出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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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雙更,明天三更~o(n_n)o~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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