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奇的死在宛平縣學中掀起了巨大的波瀾,也讓北平的讀書人對燕王產生了各種非議。


    燕王殺官可以認為是立場不同,張昺謝貴是朝廷的人,殺之無可厚非。宋忠馬宣等人被擒後不願投降,一死以報皇恩,也能得個忠義之名。但杜奇隻是個生員,不過是以有些激烈的言辭“勸諫”燕王幾句就被殺了,這未免太說不過去了。


    洪武年間的空印案,敢向朱元璋上書直言的鄭士利也不過是被流放,到朱棣這裏卻直接一殺了事。這樣的人造-反成功了,到底是福是禍?


    宛平縣學中,教諭幾番嚴令不許生員議論此事。比起熱血澎湃的愣頭青,教諭看得更加清楚,杜奇實在是不了解燕王,直接撞槍口上了。他換個勸諫的對象,例如世子,都不會死得這麽沒有價值。


    當初舉薦杜奇,教諭也曾存在擔憂,平日裏罵燕王不臣最響亮的就是他,燕王府征賢才,第一個響應的也是他。如今看來,杜奇的人品沒問題,有問題的是他的性格,太過耿直了。


    歎息一聲,還是太年輕了。


    “此子有才,著實可惜了。”


    訓導坐在一旁沒有接言。有才又如何?人都死了。


    縣學生員雖被嚴令不許言及此事,私下裏仍是議論紛紛。有人佩服杜奇敢於直言的勇氣,“以杜兄此舉必能史書留名”。也有人認為杜奇不識時務,更有人覺得杜奇不過是沽名釣譽,錯估了燕王的脾氣才會遭此橫禍。


    總之,眾說紛紜,莫衷一是。


    孟清海已經多日未至縣學,當日回到孟家屯他就病了,躺在**渾身無力。孟廣孝和孟劉氏托人為他在縣學中告假,又到宛平縣中請了大夫,藥服了許多,仍不見好。


    大夫也沒有辦法,孟廣孝急了,罵大夫是庸醫,幸虧孟重九趕來勸說了幾句,否則宛平縣裏的大夫不會再踏足孟家屯一步。


    “廣孝,知道你心疼大郎,可大郎這個樣子你也看到了,這是心病。”


    孟重九經曆過元末亂世,經曆了洪武朝,見識過世間種種,一眼就看出孟清海這病不簡單,應該是心中有事才遲遲的不見好。


    “凡事多開解大郎,弱冠之齡就中了秀才,在裏中也是拔尖,有什麽想不開的。就算今年不能鄉試,等個三年又何妨?”


    孟重九背著手,孟廣孝一家行事欠妥,可一筆寫不出兩個孟字,再疏遠也是親族。十二郎都能明白的道理,孟重九豈會不知?


    “好生勸說一下大郎,如此折騰自己怎能對得起親長?這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看看十二郎如今,再看看四郎,前些日子四郎不是來信,說是也做了小旗?”


    “是。”


    孟廣孝連聲應是,送走了孟重九,回身再看孟清海,到底忍不住掉下了眼淚。


    莫非真是因他算計兄弟,害人性命奪人家產,欺負孤兒寡母,老天看不過去才會報應在兒子身上?


    他隻有兩個兒子,四郎從去邊塞就與家中離了心,也是他對不起兒子,讓四郎心中生了怨憤。大郎現在又這樣,有個萬一的話,他該如何是好?


    孟廣孝後悔了,早知今日,他萬萬不會將孟廣智和兩個侄子推上死路,更不會逼迫那一門孤兒寡母。


    看著躺在**,日漸消瘦的孟清海,孟劉氏已是泣不成聲,“大郎,我的兒啊!你這樣是要了你爹你娘的命啊!”


    孟清海的妻子端著一碗湯藥站在門口,聽到婆婆的哭聲也是一個勁的掉眼淚。想起娘之前來家中說的話,咬緊了嘴唇。


    無論如何她已經是孟家的人了,隻要當家的還剩一口氣,就絕沒有改嫁的道理。十二郎的兩個嫂嫂都能守著婆婆女兒過日子,她夫婿尚在就要改嫁算怎麽回事?還要不要臉麵了?


    婆家沒有薄待她,即使知道爹娘是為了她著想也不能這麽做。至少不能因為她連累弟妹的親事,有個因夫君病重改嫁的長姐,傳出去誰還會同他家說親?


    不說孟清海這病還有救,就算沒救了,她也要為他守足三年,想到這裏,小劉氏終於下定了決心,“爹,娘,藥熬好了。”


    孟廣孝加家中一片愁雲慘淡,孟王氏和兩個兒媳卻收到了孟托人送回的兩貫銅錢和幾十斤米麵,還有半扇羊肉。


    送信的人趕著牛車,不隻給孟王氏送了東西,孟重九家也得了孟虎捎回的糧食和兩匹棉布。


    “米麵和羊肉是世子賞的,還有授田出產同人換的。”孟王氏坐在堂中,展開了孟的信,得知兒子又升官了,還在世子身邊做事,心中大慰。


    北平城內的算命先生與和尚道士經常下鄉村走訪,連緊閉門戶輕易不出院子的孟王氏婆媳也時常聽聞燕王乃真龍天子一說,燕軍對朝廷軍隊連戰連捷更是證明了這一點。十二郎能得燕王世子重用,將來必有從龍之功。每每想到這裏,孟王氏總是忍不住掉眼眼淚,當家的死得太早了,兩個大兒子也是福薄,留下一家寡婦幼子,十二郎一肩撐起這個家,何其的不易。


    “娘,小叔信中都說了什麽?”孟許氏和孟張氏一同清點了米糧,把羊肉送去灶房,另有兩小袋胡椒和糖塊,更是讓妯娌倆喜出望外,“之前來信,不是說趕到中秋之前回家一趟?”


    孟王氏搖搖頭,“怕是不成。”


    “怎麽?”孟張氏也抬起頭,“可是遇上了變故?”


    “十二郎沒有明說。”孟王氏展開第二頁,看著紙上的內容,神情漸漸變了,“八朗家的,讓三姐去請九叔公,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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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家中有事,請九叔公商量。”


    孟許氏一愣,見婆婆神情嚴肅,不敢多問,立刻讓含著一小塊糖的三姐快去。


    三姐脆生生的應了,五姐也要跟著,孟王氏沒攔,姐妹倆一起出了院門。


    孟許氏和孟張氏一同將米麵送到倉房中,兩貫銅錢她們也隻是看了兩眼就不在過問。現如今家中的錢鈔都托賴小叔,自然是婆婆收著才穩妥。


    孟王氏將銅錢收到匣子裏,等著孟重九上門,思及孟信中所寫,心中有些七上八下。


    說服族人在屯子周圍立起土牆,建造吊橋木門不難,亂世剛過去三四十年,北邊經常有韃子侵擾,燕王如今同朝廷打仗,這麽做也是為了自保。


    可為何要以木牌紙張書寫“太-祖高皇帝萬歲萬萬歲”,掛於牆頭,貼在門上?


    雖然想不明白,但對孟要做的事,孟王氏從不會反對。請孟重九前來為的就是商議出個對策,說服族人。


    實際上,孟信中所提是仿照了鐵鉉守濟南的方法。朱棣親自帶兵攻打濟南,連日不下,正打算用大炮轟,時任山東參政的鐵鉉下令在城頭豎起“太-祖高皇帝神牌”,就算是假冒偽劣產品,也令朱棣不敢妄動,更不敢開炮,無奈隻能退兵,以此保住了濟南城。


    孟被取消探親假,回不了家,幹脆寫信給孟王氏,請族中安排。


    這不是為一家,而是為了全族,整個孟家屯都能受益。他特別寫明,從送回家中的錢糧拿出部分交給族中,相信族人不會有太多反對的聲音。


    孟曾到過鐵公祠,聽聞過鐵鉉的事跡,還曾為這位被朱棣下了油鍋的建忠臣唏噓不已。


    燕王不敢用炮轟老爹的假牌位,南軍隊將領就敢無視“太-祖高皇帝萬歲萬萬歲”?明顯不可能。


    這份“人情”孟記在心裏,他日總要報償一二。


    孟重九看過孟的書信,回家之後立即請來族老,老人們大部分都經曆過亂世,自然知道大軍過時的厲害。


    “此法可行嗎?”


    “總要一試。十二郎身在軍中仍念及族裏,無論事成與否都要記下他這份情義。”


    “正是如此。”


    族老們商定之後,知會了身為族長的孟廣孝召集族人,每家分攤錢糧,戶有男丁的都要出工,每日在屯外挖掘溝渠,挖出的土石直接用於修造圍牆。圍牆後按照孟繪製的圖紙修建角樓,每日派壯丁駐守,一旦發現南軍,立刻將準備好的木牌立起,紙張貼上。


    這也是孟特別提醒的,隻有關鍵時候才能把木牌用上,否則,怕是會被視為對洪武帝的“不敬”。


    一座圍繞孟家屯的簡單防禦公事逐漸成型,不隻引得附近村屯紛紛效仿,宛平縣令得知消息也立刻上報。族人多將功勞歸於孟,孟十二郎的升官之路當即又寬闊了許多。


    月間,孟氏族人一直忙著修築圍牆,孟清海也掙紮著起身,拿起筆書寫木牌,連日下來,湯藥進得少了,飯食卻用得多了,身體奇跡似得開始好轉。


    孟劉氏知道修建圍牆的主意是孟出的,親自給孟王氏送去了兩袋白麵,倒是讓孟王氏摸不著頭腦,這是怎麽說的?不過孟說過,大堂伯家送東西接著就是,孟王氏也沒推辭,和孟劉氏說了幾句好話,關上門繼續過自己的日子。


    八月中旬,燕軍集結完畢,朱棣親自率軍屯於婁桑。


    真定城中的耿炳得知燕軍動向,很快派人前往雄縣和鄚州,叮囑潘忠和楊鬆務必小心燕王用計偷襲,可他還是慢了一步。


    八月壬子,中秋佳節,燕王令沈瑄為前鋒,領麾下士兵渡白溝河,對雄縣發起進攻。


    孟領兵緊隨沈瑄之後,過河之後全軍加速,於夜半抵達雄縣。


    雄縣守軍壓根沒想到燕軍會在中秋當夜發起進攻,更沒想到燕王因為一個生員憋了一肚子火,自己不好過,也不打算讓別人好過。


    沈瑄選擇的進攻時間在醜時末,恰好是一天當中人最困倦的時候。


    等到城頭的火光開始變暗,人聲漸息,孟學著其他軍漢的樣子,紮緊腰刀,沿著城牆向上攀爬。


    雄縣的城牆並不高,風吹日曬,有些殘破。楊鬆進駐之後並未多加修整,凹凸不平的牆麵正好方便借力。


    明月高懸,嫦娥玉兔不見蹤影,雄縣的城牆上,卻有為數不少的燕軍士兵在進行攀岩運動。


    同後世的攀岩愛好者不同,他們徒手爬城牆不是為了證明自己,而是為了戰爭,為了殺人。


    孟費勁的攀住一塊凸起的城磚,喘-氣之餘,看著前後左右身手矯健,嗖嗖嗖向上爬的一群燕軍,和這些人相比,蜘蛛俠絕對的小兒科,超人都可以回家待業了。


    正考慮是不是請人幫把手,這樣不上不下的也不是個事,一條有力的胳膊突然扣住他的手腕,緊接著,一條繩子垂到了眼前,“抓著。”


    原來,速度最快的兵卒已經爬上了城頭,無聲無息的解決了守軍,從城頭垂下數條繩索。


    有了繩索借力,孟總算爬上了城牆,不到片刻的功-夫,偷襲的燕軍被一隊換崗的守軍發現,守軍高聲示警,城頭立刻陷入了一片混戰。


    燕軍仍在不斷湧上城頭,沈瑄斬殺一名百戶,下令周榮帶人打開城門,放後軍進城。


    得知燕軍夜襲,已經上了城頭,楊鬆大驚,也不敢托大,立刻派人去給潘忠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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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燕軍到底來了多少人,他手裏這幾千人能不能支持到援軍趕到。


    對攻入城中的燕軍和守城的軍隊來說,時間同樣重要。


    周榮終於殺退了城門的守軍,打開了雄縣的大門。


    等候已久的朱能率領騎兵殺入城內,守軍徹底陷入了混亂和苦戰。


    楊鬆親自披甲上陣,他知道,堅持就是勝利!堅持到援軍趕到,內外夾攻之下,燕軍必定敗退。


    沈瑄和朱能卻不打算給他這個機會,攻入城內的燕軍越來越多,城頭的喊殺聲越來越小,高懸空中的明月似已染上了血光。


    孟背靠城牆,高福和其他幾名熟悉的燕軍拚殺在他四周,一旦陷入混戰,多人的戰陣很容易被打亂,十幾人組成的隊伍反倒容易進退。


    孟用力砍倒一名南軍,擦掉模糊了視線的血水,借著月光,看到一名騎在馬上的南軍將領正朝這裏衝了過來。


    “高總旗,”孟提高了聲音,對高福說道,“射那個將領!”


    高福沒說話,退後兩步搭起長弓,立刻有燕軍頂上他的位置。


    三支利箭帶著風聲,接連射向了馬上的楊鬆,楊鬆不覺,被一箭射中肩頭,另外兩箭卻接連落空。


    “衝過去,斬馬腿!”


    在這一刻,邊軍常年同北元騎兵對戰的經驗發揮出了巨大的作用。


    高福率先衝了上去,孟同其他人緊隨其後,他們還不知道,自己即將逮到一條大魚。


    楊鬆受傷,胯-下的戰馬仍在橫衝直撞,其他燕軍也被奮勇拚殺想救出主帥的南軍拖住,恰好便宜了高福等人。


    橫托腰刀,巨大的衝擊幾乎拖倒了高福,刀刃翻卷,駿馬哀鳴,前膝跪倒在地,楊鬆像個葫蘆似的從馬背上滾落,一滾兩滾直接滾到了孟跟前。


    出於戰場上訓練出的本能,沒等楊鬆站起身,孟十二郎手起刀落,一下不成又補了一下,武力值不及朱能沈瑄,卻遠高於他的楊指揮就此飲恨,到死都沒看清砍了他腦袋的家夥長什麽樣。


    或許,不知道比知道更幸福點。


    楊鬆戰死了,還死在一個不起眼的燕軍刀下,正拚命向他靠攏的雄縣守軍頓時傻眼,主帥沒了,這仗還怎麽打?


    守軍士氣一下跌落穀底,燕軍的戰意卻瞬間提高兩百個百分點。


    “楊鬆死了,殺啊!”


    砍瓜切菜一般,九千雄縣守軍全軍覆沒,燕軍繳獲軍糧無數,戰馬八千餘匹。


    朱能跳下馬,看著殺了楊鬆的孟,一拳頭砸在沈瑄的肩膀上,“難怪五十騎兵也不換,擱我這裏也不能換!”


    沈瑄沒不輕不重的回了朱能一拳,可見兩人的交情相當不錯。


    此時,孟才明白自己砍了個什麽人物,頓時有了一種被餡餅砸中的幸福感。


    不說繼續升官,賞賜也不會少吧?


    雄縣被下,潘忠卻不知情,正親自率領騎兵心急火燎的往這邊趕。他沒想到楊鬆會死得那麽憋屈,也沒料到雄縣連一夜都守不住,更沒想到燕軍會在他馳援的路上設下埋伏。


    於是,繼楊鬆之後,潘忠在月漾橋被伏軍逮了個正著。


    一頓炮轟之後,潛伏在橋底的燕軍接連殺出,等了快一個晚上了,你小子總算來了!


    一通拚殺,潘忠和他率領的援軍悲劇了。


    潘忠被抓,鄚州自然守不住。燕軍又是一場大捷,燕王憋在胸中的鬱氣總算消散,騎在馬上遙望真定城的方向,長興侯,接下來就是你了!


    就算沒吃月餅,燕王這個中秋節也過得很爽。


    南京的建帝卻很是不爽。


    朝廷中的監察禦史似乎專門同他作對,諷諫他不如燕王世子孝順,又上疏對他削藩一事指手畫腳。


    上疏沒得到回應,以“錚錚鐵骨”為標杆的禦史幹脆當著朝廷武百官的麵直接上言!


    以禦史康鬱為首,擺出不畏強權的姿態,鼻孔對著齊泰黃子澄等削藩激進派一噴氣,以“人主親其親,然後不獨親其親”為切入點,發表了如下言論:


    藩王是洪武帝的兒子,朱標的兄弟,建帝的叔父,身份尊貴。


    皇帝寵信的豎儒,唆使陛下不顧親情,廢太-祖法令,奪藩王封地,對皇帝的親叔叔實行殘酷-迫-害,相當的不是東西!


    現如今周王代王被發配邊疆勞動改造,齊王被囚禁京城,岷王被扔到海邊風吹日曬,湘王最為淒慘,一家子都葬身火海,燕王幹脆舉兵造反,天下人會說燕王不臣,可皇帝的名聲就好聽嗎?


    說到這裏,康鬱聲淚俱下,“天下人必曰:兵不舉,則禍必加。是朝廷逼藩王造反啊。”


    “為陛下計,當釋齊王之囚,封湘王之墓,還周王代王岷王於封地,迎楚王蜀王於京師,俾其各命世子持書勸燕,以罷幹戈,以敦親戚,天下不勝幸甚!


    簡言之,把齊王放了,廢掉的藩王複爵,為湘王修墓,再請楚王蜀王當和事佬勸說燕王罷兵,朝廷自此不提削藩,皇帝藩王一家親,你好我好大家好。


    康鬱拜伏在地,一邊叫著陛下,一邊哭得不能自已,那叫一個傷心。


    知道的他這是上言,不知道的還以為建帝也要駕鶴西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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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察院左右都禦使默默低頭,站在群臣的隊列中,深藏身與名,一言不發。


    禦史上疏能想辦法,跳出來直言卻著實沒轍,難不成還硬拖回去?


    建帝頭頂冒煙,指著康鬱手直哆嗦,拿著他給的工資,不給他辦事,還指著他的鼻子罵?!


    可建帝不是燕王,燕王能砍了杜奇,建帝連給康鬱一頓廷杖都要再三考慮。


    康鬱哭得更起勁,建帝氣得眼前發黑,幹脆手一揮,退朝!


    惹不起躲得起,至於還趴在殿中哭的康鬱,願意哭就哭去吧。


    事實證明,建帝不愧是洪武帝的孫子,一條道走到黑的意誌力,他同樣不缺。


    康鬱上言的隔日,建帝便詔令遼王寧王進京。


    遼王沒有二話,立刻收拾行李。寧王卻借口身體不適,就是不動地方。建帝也不含糊,當即下令削寧王護衛。


    此令一出,燕王高興得直拍大腿,想什麽來什麽,正愁沒人和他一起造反,侄子就幫他把問題解決了。


    道衍雙手合十,阿彌陀佛,皇帝果真是個好人。


    孟是從沈瑄口中得知的消息,唯一的念頭是,真是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建帝是不是覺得隻有燕王造反還不夠給力,想讓寧王也反了,人多了才熱鬧?


    據說建帝的頭型很有特點,莫非真是腦袋被石頭砸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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