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皇帝生涯中,朱允炆犯下過無數的錯誤,寵信豎儒,向書呆子問計,無疑能排入前三位。


    被坑一次,可以說是情商不高。


    被坑了一次又一次,那就是智商有問題。


    建帝的智商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不然洪武帝也不會選他做繼承人。無奈頭型特殊,腦袋上有坑,沒問題也成了有問題。


    方孝孺是學問大家,是條硬漢,更是一顆紅心向皇帝的忠臣。


    可惜,他的能力全都用在了讀書上,完全套用書上的理論來解決實際問題,還是解決造反的問題,注定會撞個頭破血流。不過,有仁慈的皇帝擋在麵前,要撞,也是他先-上。


    何謂好心辦壞事,坑人於無形?方大學士將為世人呈現其中真髓。


    燕王以武力逼迫,建帝尚能堅-挺。


    方大學士親自挖坑,朱允炆徹底栽倒。


    方孝孺不通實務,卻辯才一流。


    建帝為方孝孺的口才折服,再次采納了他的意見,決定對燕王父子實行離間之策。


    周王被抓,就因兒子告發。


    建帝知道燕王不是周王,朱高熾三兄弟也不是為了爵位敢舉報老爹的朱有爋,可總要試試看。燕王多疑,隻要對朱高熾產生懷疑,目的就已經達到。


    父子相疑,兄弟相爭。


    或許不用建帝動手,燕王的軍隊就會從內部瓦解。


    乾清宮內,方孝孺侃侃而談,以一個學者的角度,用最嚴謹的態度,向建帝列舉了離間之計的種種好處。


    “兵家貴間。臣以為,陛下可遣書於世子,令歸朝廷,不究其責,並許以王位。時令人密報燕王,王必北歸。天軍可趁機奪回糧道,從容布置。再號令天下勤王之兵,大舉北伐,事成矣。”


    建帝聽得很認真,不時點頭,偶爾還會拍一下桌案,稱讚一聲“先生大才!”


    方孝孺表示,燕王不忠,乃大奸之人!為了皇帝的江山社稷,他必定竭盡忠智,肝腦塗地。


    當真是忠臣啊!


    建帝被徹底感動了,執手淚眼,君臣相得。


    情形似曾相識?


    燕王起兵造反時,齊泰為兵部尚書,黃子澄為翰林,君臣三人沒少如此“相得”。


    現如今,齊泰黃子澄外出募兵,方孝孺繼續兩人未盡的事業,在朱允炆的職業道路上揮汗如雨,不斷挖坑。


    建帝摔得鼻青臉腫,爬起來,仍要讚一聲“先生大才”,然後流著眼淚繼續摔。


    當真是命苦。


    計策已定,方孝孺親自動手執行。


    北平是燕王的老巢,朝廷埋下的釘子基本都被清理幹淨,方孝孺卻不然。身為天下讀書人的楷模,方大學士的崇拜者一抓一大把,或許他們對朝廷會有這樣那樣的非議,在建帝身上也能挑出各種毛病,對方孝孺卻從未說出個不字。


    方大學士想了解燕王父子的關係?


    沒問題!資料整理好馬上送到。


    方大學士想對燕王父子用間?


    更沒問題!一切為了正義!


    曾因公務進出燕王府的翰林編修林嘉猷,對燕王父子的關係十分清楚,對朱高熾和朱高煦朱高燧之間的爭鋒也了解一二。方孝孺向皇帝提出用計離間燕王父子,林編修在其中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書生也懂得柿子要用軟的捏,下手要盡快。


    為確保計劃萬無一失,方孝孺撇開成見,建議皇帝啟用錦衣衛和宦官。


    洪武年間的錦衣衛號稱無孔不入,辦事能力一流,大臣晚上多吃幾塊肉,洪武帝都一清二楚。即使荒廢了幾年,架子還在,應該能挑出可用之人。


    宦官中一直流傳燕王仁愛之名,連方孝孺都有耳聞,不知道的,或許隻有身居皇宮,被宦官和宮人包圍的朱允炆。如果派宦官報信,老謀深算的燕王應該也會中計。


    “派遣錦衣衛入燕貽世子,令宦官至燕王處報信,此計可成。”


    重新啟用錦衣衛?


    建帝臉上浮現出幾許遲疑之色。


    暗地裏他一直在用錦衣衛,同燕王有牽連的勳貴和武將家中都有錦衣衛的耳目。可大部分朝臣,尤其是官們一直被蒙在鼓裏。依方孝孺計劃行事,無論事成與否,錦衣衛都會被擺到台麵上,這同朱允炆一貫的形象完全不符。


    宦官更讓建帝皺眉。


    太-祖高皇帝親自立下石碑,宦官敢幹預政事,發現就砍頭。剝皮充草是官員的待遇,宦官無權享受。


    “愛卿,一定要用錦衣衛和宦官嗎?朕……”建帝很是猶豫,“或許可從勳貴中擇選一二?”


    “陛下,此計非錦衣衛同宦官不成。”


    “果真不成?”


    “果真不成。”


    “……好吧。”


    建帝又一次被方孝孺說服了。當即命方孝孺起草詔書,召錦衣衛千戶張安覲見。至於為燕王送信的宦官,建帝選定了王景弘。


    在皇帝看來,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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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隨侍在他身邊的王太監,忠心應該沒有問題。


    旨意一出,連王景弘都不敢相信。


    方孝孺挖了坑,建帝仍覺得深度不夠,自己又挖了兩鍬。


    當真是天意弄人,點背不能怨社會。


    “陛下,臣一定不辱使命!”


    張千戶是難得的忠心之人,雖然以敏銳的直覺察覺到此行定是有去無回,無論燕王中計與否,自己的項上人頭都將不保,仍毫不遲疑的接受了任務。


    不接受也不行。獲悉如此機密,又蒙皇帝親自召見,敢拒絕,同樣是死路一條。


    王景弘伏在地上,痛哭流涕,“奴婢此去,不能再侍奉陛下,陛下一定要保重龍體!”


    建帝難得給宦官一個好臉,溫聲安慰了王景弘幾句,還給了他不少賞賜,自以為得到王景弘的忠心。殊不知,眼前這個淚流滿麵的宦官,正暗地中盤算將計就計,將朝廷兵力不足,京城空虛的消息一並告知燕王。


    正愁消息送不出去,方大學士當真是及時雨啊!


    一番謀劃之後,建帝三年十一月,錦衣衛千戶張安和內侍監太監王景弘帶著方孝孺擬定的詔書出發了。


    出了南京,兩人一路北上,進入山東之後,在濟寧分手。


    張千戶快馬加鞭趕往北平,王景弘奔向燕王駐軍的定州。


    彼時,河北境內大雪漫天,若非有堅強的意誌力支撐,張千戶怕會在中途壯烈,沒見到朱高熾就被凍死在路旁。


    距北平二十多裏的孟家屯,角樓上的青壯發現了行跡可疑的張安和同行的幾名護衛,當即報告了族老。孟重九做主,將這行人的蹤跡告知裏中巡檢。


    “虧了十二郎三個,咱們才有今天的日子。現今不比以往,大家可都要警醒些。但凡有一點不對,也要立刻報知巡檢,或是入城上報大令。”


    族人們點頭紛紛稱是。


    十二郎帶著兩個堂兄在燕王麾下,官越做越大,孟氏一族都是水漲船高。


    十二郎又仗義,哪次回來,族人不得了好處?就算幫不上大忙,也不能像孟廣孝一家扯後腿。大郎做得叫人事嗎?沒有十二郎,孟氏一族都要被他帶累遭殃。


    裏中巡檢得到消息,兩口吃完一條雞腿,呸一聲吐出骨頭渣子,一把抓起腰刀,“這幾個八成是朝廷來的探子,趙三,馬上給大令送消息,李柱子幾個跟老子一起走!抓住了,肯定是大功!”


    北疆之地,民風剽悍。巡檢和縣衙的差役都有相當的戰鬥力。上陣拚殺稍遜一籌,砸棍子拍板磚卻是熟手,尋常邊軍都比不上。


    堂堂錦衣衛千戶,被一個不入流的巡檢敲了悶棍,張安頭暈眼花,兩眼冒星星,栽倒在地。眾人一哄而上,跟著張安的校尉力士個個被五花大綁,動彈不得。


    人被捆到宛平縣衙,一頓水火棍掄下來,張千戶咬牙堅持,硬是沒開口。


    咱是錦衣衛,不能掉了麵子!


    賀縣令是誰?親自抄家夥同南軍對砍的猛人,政務水平甲等,搏擊技術一流。


    不開口?沒關係,繼續揍!


    屁股不打爛不算完。


    張安仍在咬牙硬扛,校尉和力士卻撐不住了。一名校尉慘叫著開口,將幾人的身份以及張安懷揣詔書的事一股腦說了出來。


    有了第一個,其他人也接連招供,大致同校尉說的一樣,都知道張安懷揣詔書,到北平為求見世子。至於方孝孺設下的離間計,除了張安沒人知曉。


    幾棍子竟然敲出一群錦衣衛,賀縣令當真沒有想到。


    掄棍子的衙役更沒想到,竟然有幸揍了錦衣衛的屁股!


    想想洪武年間令人聞風喪膽,能止小兒夜啼的錦衣衛北鎮撫司,衙役們手心冒汗,精神卻極其的亢奮。


    職業生涯中能揍一次錦衣衛,人生也算是圓滿了。


    今日之後,完全可以對人吹噓:“老子是硬漢,純爺們!不相信?老子可是連錦衣衛都揍過!”


    “有密詔?搜出來!”


    賀銀一聲令下,衙役們一擁而上,連負責筆錄的吏都擼袖子上陣。


    張千戶奮起反抗,奈何雙拳不敵四手,外套裏衣,連靴子都沒保住。


    白條條的趴在地上,張安目眥皆烈,手握成拳,頭頂冒煙。


    奇恥大辱!


    衣服撕開,腰帶拆開,靴子底也被斷開,仍沒發現密詔的影子。一個衙役靈機一動,解開張安背著的包裹,露-出裏麵的信封,眾人的動作齊刷刷的停住了。


    這衣服,扒得太沒有價值了。


    賀縣令看著擺在麵前的信封,咳嗽一聲,“今天的事必須保密,敢泄露半點,休怪本官不講情麵!”


    錦衣衛,密詔,還有扒衣服,通通不許!


    “遵命!”


    十一月的北平,呼口氣都能結冰。


    張千戶身上裹了一件舊棉襖,掛著兩管鼻涕,一邊念著奇恥大辱一邊被抬進了王府。


    密詔也被一起送到。


    賀縣令是個謹慎的人,密詔原封不動,連個邊角都沒折損。信封未拆開,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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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無人知曉密詔裏的內容。


    朱高熾聽完前因後果,沉吟良久,眉頭越皺越緊。


    “賀大令,此人真是錦衣衛?”


    “回世子,正是。”


    “密詔一事,除了縣衙眾人,可有其他人知曉?”


    “回世子,臣已下令嚴守消息,務必不能傳出縣衙之外。若是走漏消息,在場的吏衙役連罪。”


    “恩。”


    朱高熾滿意的點頭,當著賀銀的麵叫來王安,令他帶人將關在縣衙中的錦衣衛提出,連同眼前的張千戶一起送到燕王駕前。


    “這封密詔也帶去,不能有一點破損。”朱高熾鄭重說道,“父王問起,一五一十的說,不得隱瞞。”


    “奴婢遵命。”


    王安捧起密詔,退了出去。


    送走賀銀,朱高熾立刻去見了燕王妃。此事非同小可,一旦父王起疑,挨一頓鞭子是輕的,很可能徹底厭棄自己,必須未雨綢繆,把自己摘出來。


    王安嘴巴很嚴,他身邊的小宦官卻沒這個本事。架不住有心人詢問,或多或少露出了一點口風。王府中官黃儼便是這樣的有心人。


    黃儼深知世子兄弟不睦,且早已站在高陽郡王一邊,認為這是扳倒朱高熾的機會,秘密派人趕在王安之前趕往定州,密報世子與京中聯係密切。


    “切記,速度一定要快!”


    “是!”


    黃儼派人秘密出府,未到典寶處申領腰牌,直到隔日,朱高熾才得到消息。明知黃儼給他使絆子,卻不能宰了他。若是被燕王得知,又是一個欲蓋彌彰的罪名。再憋屈,也必須打落牙齒和血吞。


    握緊拳頭,朱高熾告訴自己不要著急,暫且忍耐,留待日後再算。


    黃儼派出的人先一步抵達燕軍大營,燕王果真起了疑心。


    朱高熾曾同朱允炆一起讀書,交情很是不錯,又有周王的例子擺在麵前,某非,世子真要反了自己?


    此事不好大肆宣揚,朱棣召來朱高煦和幾名心腹商議。孟有幸在列,心中卻暗叫倒黴。


    朱高熾不會同朱允炆聯手,除非腦袋發抽。建帝明擺著削藩,今天許給朱高熾王位,明天就能給他摘了。還要背上一個“不孝”的名聲,打死朱高熾也不會幹。


    孟心中明白,話卻不能說。


    燕王明顯對世子起了疑心,高陽郡王又在一旁,為朱高熾說好話,實在是得不償失。


    悄悄挪後兩步,盡量躲在沈瑄和朱能高大的背影之後,還是當背景安全。


    沈瑄等人也不傻,雖是武將,在政治嗅覺上卻比孟敏銳百倍。


    世子與京中聯係密切?


    看看燕王和高陽郡王的表情,朱能帶頭,沈瑄隨後,眾將一致保持沉默。


    說到底,這件事要看燕王的態度。隻要燕王不相信,建帝和方孝孺派更多人也沒用。一旦燕王起了疑心,便是密詔和人都被送到麵前,也會認定朱高熾是做戲給他看。


    沉默在大帳中蔓延,空氣都好似凍結一般。


    黃儼派來的人同王安一起跪在地上,兩人都在發抖。


    燕王一直沒叫二人起來,撕開信封,看過密詔,突然開口問朱高煦,“你認為此事如何?”


    朱高煦似有些猶豫,“父王,兒……”


    “孤要聽實話。”


    話落,視線掃過帳內眾人,在孟身上停留不過一秒,仍讓他頭皮發緊。


    朱高煦的表情很是掙紮,艱難說道:“世子……固善太孫。可世子一心忠於父王,父王三思!”


    火上澆油,背地裏下刀子。


    聽著是為朱高熾開脫,實際卻是不斷加深燕王的疑心。


    孟無聲的吸了一口冷氣,頭垂得更低。不攪合進世子兄弟之間果然是對的。不然的話,任誰在背後給他一刀,進了閻羅殿都沒處哭去。


    朱能和沈瑄表麵不動聲色,心中卻對朱高煦有了新的認識。


    都說世子精通儒學,心機頗深。現在看來,高陽郡王也不是善茬。


    手段粗糙,卻抓住了燕王的心態,這才是朱高煦的優勢。


    燕王麵色發黑,正要開口,帳外親兵回報,有幾個南京來的宦官求見燕王,聲稱有要事稟報。


    南京來的?


    朱棣臉色一沉,“帶進來。”


    王景弘走進大帳,納頭便拜,“奴婢拜見殿下。”


    燕王見過王景弘,對他有些印象。王景弘沒料到燕王還記得自己,激動不已,再拜之後,道出建帝同方孝孺使離間計,意圖引燕王父子相疑。


    “殿下,此乃豎儒奸計!”


    在帳外見到不成人型的張安,王景弘料定燕王已得到消息,不再囉嗦,幾句話就將建帝和方孝孺賣得徹底。


    朱棣一掌拍在桌案上,滿臉怒氣,“豎子可惡!幾殺吾子!”


    見燕王如此,高陽郡王暗道可惜,口中卻道:“豎儒奸詐,險些誤會了大哥!”


    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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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將領不再沉默,跟著燕王父子一起大罵方孝孺為人奸詐,壞得流油,太不是東西!


    為表功,王景弘借機又道:“殿下,奴婢另有重要情報,皇帝奪齊泰黃子澄官位,不過掩人耳目,實令兩人外出募兵。”


    “募兵?”


    “朝廷兵力不足,京城十分空虛,若殿下能領兵直搗京師,大事可定!”


    話落,未見眾人大喜,也沒遭到燕王表揚,反而被高陽郡王瞪了一眼。王景弘不知道自己哪句話沒說對,也不清楚是哪裏犯了忌諱,見燕王臉色不愉,心中難免惴惴不安。


    鄭和眯眼看著他,這人要是留在王爺身邊,肯定是勁敵,必須注意!


    帳中沉默許久,眾將一起磨牙。


    拚死拚活造了三年反,為的就是打到京師!


    京城空虛,可一戰而下?


    也要能過去才行!


    山東攔在當中,濟南都打不下來,去南京?怎麽去,飛過去?


    孟借著遮擋,悄悄拉了一下沈瑄的袖子,“指揮,我有話說……”


    沈瑄側頭,靠近了些,孟壓低聲音,“京城空虛的確是大好機會,平安可以繞路進攻北平,王爺何必一定要攻下濟南?”


    “繞開?”


    “對。還有,朝廷派來的錦衣衛,也可以做做章……”


    兩人在一邊竊竊私語,旁人沒注意,燕王卻看得一清二楚。孟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濟南給燕王的打擊太大,讓他鑽了牛角尖,認為打不下濟南就沒法去京城。


    隻要幫燕王掃開迷霧,靖難之路將是一片坦途,路上有石頭硌腳,踢開就行。


    這份功勞不是孟自己能領的,必須找個“墊背”的,再沒有比沈瑄更合適的人選。


    原本,孟還在考慮獻計的最佳時機,王景弘的突然出現,讓他眼前一亮。


    不過帳中的氣氛太壓抑,貿然開口不太妥當,不如想法讓燕王主動詢問,一切水到渠成。


    “瑄兒,你二人在說什麽?”


    沈瑄看著孟,孟十二郎悄悄眨眼,退後一步,打定主意不開口。


    “瑄兒?”


    燕王又問了一句,沈瑄朗聲答道:“回王爺,卑職在與孟同知商討進兵京城一事。另外,帳外的錦衣衛也可一用。”


    “哦?”


    “不攻打濟南,亦可入京。”頓了頓,見燕王和眾將麵現疑惑,沈瑄才接著說道,“可以效仿平安軍,借道,繞路!”


    “繞路?”燕王心頭一動,豁然開朗,“大善!”


    得知平安出現在北平城外,燕王腦子裏也曾有念頭閃過,卻一直沒能抓住。沈瑄此言一出,恰好給他提了醒。


    又不是隻有一條路通往南京,他在濟南死磕,根本是進了死胡同。


    繞過濟南的確要承擔腹背受敵的危險,可若是冒險成功,勝利可期,一切都值得!


    興奮之餘,燕王又問道:“瑄兒說這幾個錦衣衛也有大用?”


    “回王爺,此為孟同知所言,卑職也不甚了解。”


    眾人視線掃過來,孟不得不開口,道:“卑職以為,天子寵信腐儒,重仁愛之名。錦衣衛的名聲一向不怎麽好,這一點,可以利用。”


    如果被朝中武得知皇帝用錦衣衛辦事,刺探情報,挑唆藩王家庭關係,哪怕是為了“正義”,也夠建帝喝一壺的了。


    注重名聲?那就從名聲下手。


    如果把方孝孺也牽扯上,輿論的風向又會如何?讀書人還會崇拜同“鷹犬”沆瀣一氣的方大學士?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無論矛斷了還是盾破了,於燕王都沒有損失,說不定還能得到意外之喜。


    建帝親自把人送來,不好好利用,委實對不起他的一番心意。


    聽完孟的話,眾人都有些後背發涼。


    黑,簡直是太黑了!


    不愧是道衍大師的徒弟,當真是坑死人不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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