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是個固執的人,認準的事輕易不會更改。


    例如他認為老爹選定的繼承人不合格,二話不說起兵搶奪皇位,結果成功了。


    又如他始終看殘元不順眼,各種打壓,各種欺負,最後也把對方打滅火了。


    雖然後代子孫不爭氣,搞出個土木堡之變,將大明幾十萬精銳葬送得一幹二淨。但在明宣宗之前,明朝對殘元諸部一直占據著戰略優勢,壓著殘元諸部打,的確是不爭的事實。


    洪武帝奠定了基礎,永樂帝將之發揚光大。


    如果讓草原部落評選最不好相處的鄰居,洪武帝和永樂帝絕對名列前茅。


    可惜明仁宗沒繼承老爹的光榮傳統,明宣宗也沒能多活幾年,明英宗……不提也罷,土木堡之變就是這位的手筆,如果永樂帝能活過來,絕對會大巴掌拍死這個曾孫子。


    現如今,明英宗還沒影子,明宣宗還是個小屁孩,未來的明仁宗連太子都沒當上,剛登基的永樂帝正磨刀霍霍向四鄰。


    朱棣是個為戰爭而生的皇帝,戰場廝殺貫-穿了他整個人生。


    可以說,是戰場拚殺造就了大明的成祖皇帝,也是成祖皇帝的長刀砍出了一個萬邦來朝的大明。


    沒人能夠否認,成祖時期的大明,無論軍事實力還是科技水品絕對是遙遙領先於世界。


    美洲還在刀耕火種,歐洲正抓著中世紀的尾巴。勉強算得上發展中-國家的英法還在打生打死,提起大明,絕對是一句“oh,傳說中的神話!”


    在同朱高煦和朱高燧侃大山的過程中,孟一點一點將世界地圖描繪出來,使兩人對“外邊的世界”越來越感興趣。


    實際上,孟對當今世界各國也是一知半解,除了應試教育留下的深刻記憶,許多知識都來源於不太靠譜的影視劇。


    但朱高煦和朱高燧卻聽得津津有味,尤其聽到某國皇太後一輩子沒洗澡,卻被封為“聖女”之後,兄弟倆的表情著實難以形容。


    一輩子不洗澡?發生在皇室,還是皇太後?


    就算是街頭的乞丐,沒事也要抓抓虱子,清理一下,一輩子不洗澡……不行,不能再想了,否則今天甭想繼續到舅舅家蹭飯,蹭了也吃不下去。


    “興寧伯,你說的都是真的?”比起朱高煦,朱高燧的適應能力更強些,至少對擺在一邊的點心還能下得去手,“這些都是那位前宋遺民告訴你的?”


    “回郡王,臣當初也不相信,總想著有機會能親眼看看。”孟一副遺憾的表情,攤開手,“不過,臣聽說前元的軍隊曾到過這些地方,也有海船從外邦前來,想來應不是虛構。”


    朱高燧點點頭,眼睛越來越亮。


    孟話中提到的國家和大陸都萬分的吸引他。雖然不洗澡的皇太後有點那什麽,不過是聽後便罷。


    說到底,他有興趣的還是孟嘴裏的作物和各種趣聞。


    海洋對麵到底是什麽樣的?


    未開化之地?


    還是更加廣袤的領土?


    如果有機會,他也很想親眼看一看。


    臨到飯點,朱高煦和朱高燧起身告辭,孟作勢挽留,兄弟兩個一起搖頭,去舅舅家蹭飯是母後的命令,必須嚴格執行。按照興寧伯的話來說,就是以親情為紐帶,修複舅舅和老爹之間不可調和的關係。


    老爹是個死硬派,大舅也不是能輕易低頭的,朱高熾和老爹舅舅都說不到一起去,隻能朱高煦和朱高燧多跑幾趟。


    起初,兄弟倆還有些別扭,日子長了,發現這也沒什麽不好。


    比起皇宮,明顯呆在魏國公府更自在。


    有大舅四舅一起研討兵法切磋武藝,還有對門的興寧伯可以侃大山,朱高煦和朱高燧從被徐皇後催著出宮,到一天三趟往外邊跑,轉變之迅速連朱棣都感到吃驚。


    聞聽兩個弟弟同魏國公府越走越近,還經常到興寧伯府串門,朱高熾在房間中靜坐良久,最終也隻能搖頭,他同兩個弟弟的性格不同,人生追求或許類似,處事方法終究有所區別。


    朱高煦和朱高燧能做的事,他未必能做到。相反,他能做到的事,交給兩個弟弟也未必可行。


    父皇已經讓他聽政了,朝中的一班臣明裏暗裏的向他表達出善意。


    此時的朱高熾,表現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謙恭謹慎。


    嫡長子,又是洪武帝親封的世子,遵照傳統,隻要朱高熾不發抽,太子之位定然是他的。


    九成以上的臣都是這般想,尤以解縉等人為首。


    雖然從北平一路跟隨朱棣進京的朱能等人與朱高煦朱高燧更有階級情感,朱棣也表現得更喜歡次子和三子,一個立嫡立長的大帽子壓下來,朱棣也不得不認真考慮現實問題。


    朱棣登基不到半年,臣武將就隱隱分出了派別。


    在這種情況下,臣使陰招打壓武將,武將擼袖子想揍臣,並不是件多奇怪的事。


    雙方都在找機會,以段位來看,明顯臣棋高一著。


    解縉等人未必是真看沈瑄各種不順眼,一定要把陰招往他身上使,誰讓沈瑄恰好撞到了槍口上?


    天子義子,靖難武將中能列入前五,據說還救過高陽郡王的命,這點屬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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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以訛傳訛,不過救人的孟是沈瑄麾下,算在他頭上也不為過。


    再加上前定遠侯是個孤兒,連家廟都沒有,留下沈瑄一根獨苗,根本沒有家族幫襯,簡直是最好的下手目標!


    於是,趁著皇後挑媳婦的機會,許多人都開始活動。


    他們必須讓天子看到,一旦武將的影響力在在朝中不斷擴大,帶來的後果會多麽嚴重。就算是陛下的義子,隨陛下起兵的心腹,也不是百分百可以信任。


    武能興邦不假,但真正能幫助天子治理國家安撫萬民的,永遠都是臣!


    在這一點上,建帝就做得很好,雖然人生際遇倒黴了些,不便提及,可還有喜好讀書個性仁厚的世子,堪當樣板。


    朝中大臣們的心思,朱棣了解得一清二楚,正是因為了解,他才愈加的憤怒。


    這種憤怒在沈瑄“自汙”的時候達到了頂點。


    多好的孩子!多忠心的臣子!


    體恤上意,不欲讓他為難,不吝用如此借口推拒婚事,從源頭上掐滅了還沒燃起的火苗。


    朱棣對背地裏耍手段的人有多憤怒,對沈瑄的所作所為就有多感動。


    無論沈瑄解釋多少次,朱棣就是認準了心中所想,扒皮馬也拉不回來。一邊拍著沈瑄的肩膀,一邊捏著鼻根四十五角流淚。


    “放心,父皇絕不能讓你委屈了!”


    沈瑄沒轍了,徹底沒轍了。


    隻能沉默的退出大殿,離開皇宮,回到定遠侯府,一個人坐在房間裏苦思冥想。


    到底哪個環節不對?


    事情怎麽發展到這一步的?


    他哪句話哪個動作讓天子產生了誤會?


    關鍵是,繼續這樣下去,他還要爬多久的牆才算到頭?


    沈瑄想了許久,始終不不得其解。


    隔壁的孟一直沒等到爬牆的沈侯爺,不免覺得奇怪。


    往日裏是風雨無阻,今天這是怎麽了?


    侯府和伯府的護衛也感到奇怪,伯府的護衛巡邏到沈瑄經常出沒的牆頭,架上梯子探頭,朝著侯府的護衛招手,今兒個定遠侯不在府裏?還是身體不適?


    侯府護衛表示,人在,也沒見請大夫。


    伯府護衛還想再問,突然下邊有人拉他,扭頭剛想瞪眼,看到下邊站著的是誰,嚇得差點從梯子上滑下來。


    “伯、伯爺?”


    孟一身藍色常服,下擺提起,掖在腰帶上,朝著梯子上護衛勾勾手指,“下來,換我上。”


    護衛閉上嘴巴,麻溜的下了梯子,看著孟利落爬上去,一撐牆頭,消失在對麵,半晌沒能發出一點聲音。


    保持著對月望天的姿勢,到底發出一聲感歎,原來,伯爺的身手也是如此了得!


    難怪傳言一戰斬首五級,絕對的鐵血真漢子!


    牆對麵,孟站起身,拍拍常服上沾到的塵土,對著目瞪口呆中的侯府護衛一咧嘴,“正院在哪?前邊帶路。”


    他本想自己去的,無奈侯府麵積太大,這裏又靠近後園,假山石路,亭台垂柳,各種花卉,白天看著漂亮,晚上卻像在走迷宮。


    護衛不敢耽擱,以最快的速度將孟帶到正院。


    “伯爺,侯爺就在裏麵正數第一間,您請。”


    說完,又覺得這話不太對,抓抓下巴,想多了吧?


    院門沒鎖,孟沒沈瑄那麽好的身手,也沒有有門不走偏爬牆的愛好。


    推開院門,走到房門前站定,朝身後看一眼,沒人。


    回頭咳嗽一聲,敲了三下房門,“侯爺,在不在,在就應一聲?”


    門內沒有聲音。


    孟又敲了幾下,還是沒聲音。


    再舉手,房門開了。


    一身大紅麒麟服的沈瑄站在門內,腰間佩玉帶,梁冠已除,發間隻有一根玉簪。


    黑色的眼眸望過來,孟張張嘴,撓撓下巴,他剛才想說什麽來著?


    沒等想起,有力的手臂已攬在他的腰間,輕鬆將人撈進了房內。


    關門,落鎖。


    當夜,興寧伯宿在了定遠侯府內。


    侯府與伯府的護衛都見怪不怪。侯爺同伯爺交情好,經常秉燭夜談。不過是不走大門,都喜歡爬牆而已。


    接下來的幾天,爬牆的又換成了定遠侯,隨後,幾則流言開始在京中流傳。


    據說,定遠侯不愛紅顏愛藍顏,所以才遲遲沒有定親。


    還據說,定遠侯已有了意中人,苦苦追求未果,那個愁啊,整天在侯府裏舞刀弄槍,喊打喊殺,槍杆都折斷了不知多少。


    再據說,定遠侯害了相思病,得了夢遊的毛病,一到半夜,準時準點的翻牆,隻為見意中人一麵。


    翻牆?見意中人?


    這麽說,定遠侯的意中人就住在附近?


    眾人湊到一起,將定遠侯府附近的建築物一一羅列,看著列出的名單,表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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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越精彩。


    魏國公府,武陽侯府,長興侯府,曹國公府……


    拿著筆的手有點抖,胡子都拽掉了一把。


    定遠侯的意中人在這其中?


    不抖不成,委實太過驚悚。


    與定遠侯府隻有一牆之隔的興寧伯府被徹底忽略了,甚至沒被一個人提起。


    沒什麽好奇怪的,有個詞叫燈下黑。還有句話,叫級別不夠。


    國公侯爺排排站,一個二等伯……的確容易被忽略。


    傳言愈演愈烈,宮中特地將沈瑄召去詢問,眾人滿心期待天子會作何反應,畢竟定遠侯是皇帝義子,被傳出這樣的話,總該有個說法。


    這樣的事發生在一般人身上,至多一句年少風流。擱在定遠侯身上,就不得不從多方麵考慮。


    是不是政治對手的汙蔑,還是建餘黨的活動?


    結果卻讓等著看戲的人萬分失望,定遠侯在宮裏走了一圈,什麽都沒有發生。反而是在定遠侯出宮之後,天子發了一通火氣。


    “瑄兒如此忠孝,朕倒要看看,到底是哪個在算計瑄兒,算計朕!”


    道衍清修的佛寺內,孟突然打了個噴嚏,揉揉鼻子,對閉目養神中的道衍說道:“大師,該你了。”


    兩人麵前擺著一張棋盤,上麵黑白兩色棋子正在廝殺,白子占據了明顯的優勢。


    得知孟不善圍棋,道衍便時常拉著他對弈。


    按照大和尚的說法,他的徒弟怎麽能有短板。君子六醫,琴棋書畫,必須樣樣拿得出手。


    孟頭疼一陣,也就照著大和尚的意思做了。


    大和尚是真心教他,對弈不過是個引子。


    就像他假托前宋遺民講給朱高煦和朱高燧的海外風土人情,道衍也是通過棋局,教給他更多的道理。


    孟很感激道衍,即使仍沒開口叫一聲師父,仍不妨礙他對大和尚的感激。


    近日裏京城不太平,道衍經常叫他叫來,倒也幫他躲開了不少是非。


    哪怕推動這股暗潮是自己,孟也不願意現在就被卷進去。


    他準備等到最好的時機,一擊以達到目的。


    孟已非吳下阿蒙,也不是四年前為了活下去拚死掙紮的小蝦米。為自己打算,也為順便再坑某些不順眼的人一把,才同沈瑄商量出了這副棋局。


    雖說要冒一定的風險,若能得到滿意的結果,也是值得的。


    道衍撚起一粒棋子,思索兩秒,落在棋盤之上。


    必須承認,孟聰明,有靈氣,但在道衍麵前仍是不太夠看。


    歲月催人老,流失的時光也是人生的沉澱。


    道衍的閱曆和人生經曆不是孟能比,至少不是現在的他能比。


    “該回去了。”棋子落下,勝負未定,道衍卻單手撚著佛珠,笑道,“好徒兒,下月此時,為師同你再下完此局。”


    孟沒說話,起身向道衍行禮。


    大和尚是在告訴他,棋局還有疏漏之處?


    但事已至此,九十九步邁出去,不差最後一步。


    不抓住這個機會,他肯定會後悔。


    “大師,晚輩告辭。”


    “去吧。”道衍微合雙目,“為師窮盡一生為天下尋得明主。徒兒盡得為師真傳,定能達成心願。”


    孟:“……”


    能把攛掇永樂造反說得如此正義凜然,冠冕堂皇,除了道衍,再找不出第二個了吧?


    說他能夠達成心願,順便拐著彎的自誇一把?


    這樣的師父能認嗎?


    孟磨牙,堅決不能。


    下山時,不出意外遇到了來接他的沈瑄。


    冬雨連綿,習慣了北方的天氣,南方的濕冷著實讓孟很不適應。


    一條鬥篷披在肩上,沈瑄騎馬,給孟準備的卻是馬車。


    車裏備了手爐和熱水點心。看著樣式有些奇怪,固定在矮桌上的大肚水壺,孟緩緩的笑了。


    捧起手爐,掀開車簾,沈瑄恰好轉頭,四目相對,並未持續幾秒,看入對方眼中的麵容卻似永久。


    靠在車壁上,孟閉上雙眼。


    決定了,就不能後悔。


    為了家人,他拚了一次,贏了。


    為了自己,他要再拚一次。


    無論輸贏,他都不後悔。


    洪武三十五年,冬十一月朔,大朝。


    隨著奉天殿響起的禮樂聲,身著朝服的武大臣分作兩班,步入大殿。


    “跪!”


    伏地拜見天子之後,殿中出現了短暫的沉默。


    一股緊張的氣氛不斷凝聚。


    再宣奏事之後,一名禮科給事中步出臣行列,朗聲道:“臣有奏!臣參定遠侯沈瑄立身不正,肆行不修,結交朝臣,圖謀不軌,欺君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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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言一出,右班武將紛紛怒目而視,尤其是朱能張輔等人,握著朝芴的手都暴起了青筋。若非在大殿之上,顧忌不小心鬧出人命,對天子不好交代,百分百會衝出去給他一頓老拳,


    立身不正,圖謀不軌,欺君罔上?


    臣言官的一張嘴,上嘴皮碰下嘴皮,紅口白牙的潑髒水,如此肆意汙蔑,也不怕天打雷劈?!


    龍椅之上,朱棣的臉色也變得陰沉。


    冕冠垂下的旒紞遮住了他的麵容,卻遮不住他周身蔓出的殺氣。


    或許是龍椅位置太高,也或許是言官們的抗壓能力非同一般,六科都給事中有四人出列,左右給事中也呼啦啦的站出來一大半,異口同聲參奏定遠侯。


    從生活作風問題到獨特的興趣愛好,再到京城流言,巨細靡遺,每條都能說出花來。這還不算,宅基地多占,在院子裏私搭亂建,不遵太-祖高皇帝詔令,在花園裏挖水塘都要說上一句。


    說到激動處,連前定遠侯沈良都被拉出來增加說服力。


    上梁不正下梁歪,做父親的立身不正,曾被高皇帝數次斥責,還牽涉進藍玉謀反案,做兒子的自然也好不到哪裏去!


    更有甚者,當庭痛哭,痛心疾首道:定遠侯好殺成性,生活作風不正,京中百官人人自危。此等人怎配為侯爵?怎堪稱一等功臣?


    必須除爵,罷官,抄沒家產,流放!


    和他有關係的,例如張輔等人,也要加以追查,以正朝綱!


    “請陛下明察!”


    “此無恥之徒,臣等不願與他同朝為官!”


    言官越說越激動,有武官站出來為沈瑄說話,很快被臣給頂了回去。


    朱棣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黑來形容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他要殺人的前兆。禦台旁的鄭和後背發冷,恨不能衝下去一拳一個,把唱作俱佳的官統統錘死。


    你們找死,也別帶累旁人!


    被罵得狗血噴頭的沈瑄始終沒有發言,在朱棣將目光轉向他時,出列,跪在地上,背脊停止,麵容剛毅。


    什麽話都沒說,卻也是什麽都說了。


    武官們全都握緊了拳頭,不說朱能張輔,便是後投朱棣的陳瑄等人也是雙目赤紅。


    跪在大殿中的定遠侯,讓他們想起了建朝無辜被參的同僚。


    守國,衛疆,在戰場上拚死,卻要被這群言官攻訐!


    何辜!


    皇帝遲遲不肯表態,言官們以為得計,戰鬥的-激-情越來越高。


    都察院左副都禦使剛要出列,趁機加一把柴,卻聽身後傳來一聲咳嗽。轉過頭,眉頭一皺,楊士奇?


    遲疑之時,右班武將中已站出一人,手持朝芴,腰懸金牌,相貌俊秀,不似武將,倒似臣。


    正是興寧伯孟。


    “陛下,臣有話說。”


    見興寧伯出列,臣大多露出輕蔑之色,隻有同孟打過交道的解縉等人麵露深思,隱隱覺得,今日之事,怕是會另起波折。


    據說給請網打滿分的還有意外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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